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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藕花深處解羅裳

所屬書籍: 玉樓春

    正酷熱午後,主子大多去歇午覺了。園中下人這時候,便沒躲起來犯困,必定也是尋陰涼處躲懶了,附近想來沒什麼人。但即便是有人,初念此刻也不敢呼叫求救,被徐若麟提到湖邊時,邊上正有一株男人臂膀粗的老柳樹,驚慌之下,急忙伸出手去抓住。

    徐若麟見她死死抱住樹榦不放,一張芙蓉面上,因為驚懼焦急,臉色煞白,秀巧鼻尖處卻已滲出了細汗,一雙眼閉得緊緊,烏黑睫毛微微顫抖,這模樣瞧著可笑,又有幾分可愛,心裡因前些日她屢屢對自己視而不見而生出的怒氣也減了幾分,便放開一直鉗住她的手,不緊不慢地道:「長久沒和你親熱了,怪想念的。你再不鬆手,我索性在這裡和你親熱了。」

    初念似被蟲子咬了一口,一顫,猛地睜開眼睛,朝他怒目而視,壓低聲斥道:「你還要不要臉?你快走,不要再糾纏我了!」

    徐若麟朝她一笑,絲毫沒拿她的話當回事兒,竟真慢慢朝她逼近,眼見那張臉就要壓到她的頭上了,初念慌得急忙撒手,轉身就往回跑,可惜剛挪個身,腰後一緊,整個人已經被他扛在了肩上,還奮力扭動間,臀部一痛,竟被他啪一聲打了個巴掌,低聲喝道:「聽話些!再亂動,我再打!」

    初念又羞又憤,知道拼不過他的力氣,又清楚他的為人,再鬧,不但討不了便宜,恐怕更是自取其辱,只能咬牙閉目,覺到被他扛著沒走幾步,身下便觸到了實地,睜眼一看,已經被放在一條停在岸邊的小船上了。

    這是園子里下人撐著上湖清理水面或撈采菱藕所用的船,長不過丈許,寬只有三尺,艙底像是剛被沖刷過,有股子淡淡的水腥味,卻還乾淨——只是初念此刻也沒心緒在意這些,見對面男人迅速解開纜繩一拋,操起竹篙點著小船便離了岸,焦急萬分,扶著船舷站起來,沖他頓腳嚷道:「你快停下!停下!我要回去!」

    船體本就小,在水上晃晃悠悠的,被她這麼一弄,搖得更厲害,她站不穩腳,一個踉蹌眼見就要栽出去,徐若麟已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朝她低聲喝道:「你老實坐著罷!」

    初念聽他聲音嚴厲,不禁抬眼看他一下,見他濃眉緊蹙盯著自己。看一眼岸邊,已經離了數丈了。知道這男人的脾性,想做什麼,絕不會因為自己這樣鬧而放棄。只若就這樣順了他,心中又萬分不願,還僵持著,徐若麟目光漸緩,望著她柔聲道:「嬌嬌,求你了,別鬧了。咱們找個地方,我有話要問你。」

    初念咬住下唇,仍是那樣瞪著他不動,好歹卻沒像剛才那樣鬧了。徐若麟伸手將她按坐下去,這才回到船尾繼續撐船。小船如水下有手托著般飛快破水向前,很快便進入了荷群,在疏疏密密半人多高的蓮藕枝葉空隙中穿行。

    初念坐在船頭,稍稍俯身下去,整個人便會被兩邊的荷藕葉蓋沒頂。鼻息里滿是混合了水腥的荷香,身邊不斷有荷花荷葉探來拂過她身子,船行其中的窸窸窣窣聲不絕,又不時看到許多蜻蜓在頭頂飛舞,青蛙被驚起跳躥,此刻若非對面有個她懼恨的人,這樣的情景,倒也新鮮別緻,只是密不透風,湖面蒸熱,很快便香汗微沁,後背衣衫也貼肉了。

    她扭著臉,一直不去看對面的那男人,忽然頭上一蔭,轉頭看去,原是他遞了柄新折的如傘面大的碧綠荷蓋過來,俯看著自己,眼中含笑道:「太陽大,拿這個遮下陰。」

    初念不理睬。徐若麟也未置氣,只是哄孩子般地把荷莖架她肩上,自己又回船尾撐船。再片刻,初念見已被他載得頗遠,他卻仍沒停下的意思,不禁抬頭望去,見他站在船尾曝晒於烈日中,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宛如泛著狼光,不禁又慌張起來,嚷道:「好了好了,你要帶我去哪裡?有話你快說!」

    徐若麟任她嚷叫,撐著船繼續七拐八彎地往裡而去,就在初念忍不住又要站起來時,船終於停下。初念四顧,見已至荷田深處了,荷香愈發濃郁,耳邊只有蜻蜓振翅的細微嗡嗡之聲,除此之外,靜悄悄一片。

    初念心**地跳得厲害,一隻手死死抓住船舷,緊張地看著徐若麟朝自己過來。船體微微蕩漾中,他到了近前,蹲到她身前,緩緩問道:「為什麼一直不見我,連我的信也不收?」

    初念聽他問這個,微微吁出口氣,等心跳終於平復了些,冷著臉道:「男女授受不親。我為什麼要收你的信?往後,你再不要糾纏不休!」

    徐若麟一雙濃眉再次擰起。皺眉看她片刻,忽然笑了,輕聲道:「你身上還有哪塊是我沒動過的肉?人早是我的了,怎的如今連句話都不能說了?」

    初念如被針刺,一張臉頓時白得如雪,兩頰卻又因了羞憤浮上桃暈,睜大了眼怒道:「是你,都是你!是你強迫我的!我又何曾甘心過……」話沒嚷完,一雙秋水眸中已隱隱浮出淚光,兩邊肩膀也微微顫了起來。

    徐若麟沒料到她反應如此之大,一怔,忙順了她道:「是,是,都是我迫你的!只是我心裡實在愛你愛得狠。先前在外頭幾年,時常想著你,如今好容易回來,你卻又這樣冷冰冰,實在叫人煎熬。嬌嬌小心肝,你素來心軟,對果兒那麼好,怎的唯獨對我這麼狠心?」一邊說著,一隻黧黑的大手已經握住了她的香肩。

    初念臉漲得通紅,極力躲閃。

    徐若麟正當壯年,正也如他方才所說,心中對這女子渴念已久。此刻近旁無人,她便如他案板之肉,哪裡還忍得住?稍一用力便將她拖了入懷緊緊摟住,深深吸了一口她散出的幽幽甜香,愈發情動,低頭便要親吻。不想她卻仍不停掙扎,緊緊咬住貝齒不松,毫無柔順之意。心中也不想迫她太過,一陣焦躁,終於鬆開了她嘴,喘息著道:「嬌嬌,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與我好?」

    初念恨聲道:「便是有下輩子,我也再不會與你好!」

    徐若麟不料她這般絕情。以他脾性,自覺如此對待一個女子,已是十分忍耐了。聞言心中一陣惱怒,臉色便也陰沉了,哼了聲,道:「那我就先顧這輩子了!」說罷再不客氣,一隻手掐住她兩頰,一捏,她便不由自主張了嘴,被他一口含住,吮聲嘖嘖,另只手也開始褪她肩頭衣衫。

    初念哪裡肯順,嗚嗚著用力搖頭,雙手推他胸膛無力,被他逼得緊,情急之下,拔下頭上一支釵子,揚手間,細微的嘶啦聲中,尖銳釵頭已經划過他胸頸,右頸處立刻刮出一道深深血痕,順著血痕往下,衣襟處也被劃開半尺的口子,想來裡頭也已被刮傷了。

    徐若麟正意亂間,不防備她還有這樣一招,終於鬆手,低頭摸了下自己自己頸部的血痕,刺痛之下,噝了一聲,抬頭見她一隻手還緊緊握住釵子,雙眼圓睜看著自己,目光中頓時掠過一絲陰鷙,一把扯開自己衣襟,朝她袒露出肌張緊賁的胸膛,冷聲道:「下手還真不輕!你既這麼恨我,我便遂了你的心愿,你儘管刺我這裡,看我躲不躲!」指著自己心口處,朝她逼近。

    初念方才情急之下胡亂揮刺,沒想到竟會將他傷得不輕。見他胸頸處一道長長血痕,血珠子已經順著胸膛滴下,情狀猙獰,手腳頓時發軟,又見他凶神惡煞般地逼近,哪裡還刺得下去。他逼一步,她便後退一步,一直抵到船尾再無去路,手一松,金釵墜至腳邊,心一橫便要跳下湖去。只身子剛轉過去,便聽他冷冷道:「你跳一次,我便撈一次。我倒要瞧著,你能跳幾次。」

    初念猛地回頭,見他仍那樣盯著自己,知道自己今日是斷不能從他手中逃脫了,一時悲從中來,眼睛一紅,豆大的淚珠便滾了下來,嗚咽道:「你明知我不敢刺你!你一直都在逼迫我欺負我!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乾脆坐到船底,捂住臉哭個不停。

    徐若麟見她轉眼便從怒目而視變成哭得梨花帶雨,想來是被自己的豪狠給嚇到,看了一會兒,心口處便也似被她眼淚給洇濕了,嘆了口氣,再次蹲到她身前,柔聲道:「你說我逼迫欺負你,你可見我逼迫欺負過別的女子?我是真的愛你到骨子裡去了,恨不能把你吞入腹中時刻帶在身邊才好。只要你高興,別說讓你劃一下,便是命送你手上都無怨!」

    初念聽他一邊哄,一邊拉開了自己捂臉的手,長久以來心中的壓抑委屈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抽抽噎噎哭得更厲害了,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嬌嬌小心肝,別哭了。再哭,我心都要被你哭碎。」

    徐若麟抱她入懷,用衣袖替她擦臉,輕輕拍她後背安慰。

    初念不再掙扎,只扭頭避開他手,抽抽搭搭道:「你也不必用這種話來哄我……反正你也要娶妻了。往後你再不要來搭惹我,咱們一刀兩斷,各過各的……」

    徐若麟驀地似明白了過來,忍住笑,伸手將她臉端了回來,道:「原來你跟我鬧半天,就是因為聽說我要娶妻了?你是不是還聽說我要娶的人是你司家的那個堂妹?我跟你說,你那個娘家素來會打算盤,倒確實有這樣的意思,只我卻沒半點興趣。我不想要的東西,誰也休想強迫我!」

    初念獃獃看著他,終於吸了下鼻子,道:「真的?」

    徐若麟眉頭微挑,「我何時騙過你?」

    初念慢慢垂眸。

    她還在他懷中。因他方才褪過她衣衫,雖未得逞,此刻卻也仍香肩半露,隱隱能窺見胸口一片雪白隆起,頓時一陣口乾舌燥,忍不住低頭下去,隔著衣衫咬住了那處隆尖。一口下去,只覺比記憶里曾經的溫香軟玉更是豐盈彈柔,一時心醉神迷,手便也跟著探了上去。

    初念覺到胸口失守,一驚,再次掙扎拍打他背,道:「快停下!停下!」

    徐若麟含糊道:「嬌嬌,我想了你這麼久。聽話……」說話間,伸手扯來近旁數片大荷葉拋在船底,將她順勢壓在荷葉上,剝了她衣衫,眼前美景,便如碧玉盤中的一堆晶瑩雪,看得渾身熱流亂竄,撲上便肆意憐愛。

    初念只覺身上如被山壓,只剩腳還能動,只能胡亂踢腿反抗,忽地一重,那裡也被他用自己的腿牢牢壓住,又覺到他一隻手已經探進了裙底,渾身香汗頓時淋淋,方才還未乾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哭泣道:「你只以為我因為你要娶妻才這樣嗎?根本不是!你遲早必定是要娶妻的,我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理兒?從前我糊塗便算了,如今我不想再和你這樣糾扯不清,偷偷摸摸永遠見不得光。司家是日暮西山敗落下去了。我如今雖沒什麼貴重身份,卻也不是那種沒男人便活不下去的婊-子,你和我這樣的關係,卻這樣待我,你把我看做什麼?就算我苟活,又有什麼意思……」

    徐若麟一下堵住她嘴,在她嗚嗚聲中分開她腿,放出自己胯間火熱活物,探路頂住她的柔軟,覺她身子陡然僵硬,這才鬆開她嘴,附到她耳邊喘息道:「你放心,我沒想一直和你做野鴛鴦。你再給我些時候,遲早我必定會娶你,和你做正當夫妻。」

    初念覺他已經刺入自己身體,痛澀難當,黛眉緊皺,眼淚流得更凶,哽咽道:「還當我年少不更事會信你嗎,你我這樣的境況,你怎麼可能娶我……」

    「你當我為了佔了身子才這樣騙你嗎?」

    徐若麟頂進時,覺到緊僻艱澀,知道她長久未再承歡,怕自己強行沖入會傷了她,只能咬牙暫時停住,一邊親她不停滾落的鹹鹹淚珠兒,一邊撫慰道,「遲早我一定會娶你。你若不放心,我便發個毒誓。倘若我負了你,叫我在戰場上萬箭穿心而死!」

    初念睜開哭得紅腫的眼皮,驚慌道:「你還沒弄懂我的話!我不是逼你娶我!我只是不能和你再這樣下去了!」

    徐若麟不快地哼了一聲,一頂,頓時破開層層阻礙,在她痛楚悶哼聲中咬牙道:「你便是不肯嫁我,這輩子也休想我放過你!」

    初念閉目,兩邊熱淚又下。

    徐若麟緩慢推送數次,待到擦合處春潤了些,見她神色惶恐絕望,終究是不忍,只好忍住自己發泄的念頭,又道:「我知道你心中害怕,怕別人的說道。你放心,我徐若麟做事,向來不惜代價要達目的,我會想個妥善之策的。只是如今新皇剛登基未久,朝政還未安定,我過兩日便又要去燕京,約莫兩三個月後才能回……」

    初念再次睜眼,吃吃道:「你……又要走了?」

    「嗯,」徐若麟親吻她嘴角,「皇上決意遷都到燕京,以穩固北方邊界的安定,威懾北宂等國。派我先去勘察,選定建造宮城之地。此事還未在朝議中提起,等我回來後,便會下旨。我走後,你別多想,只管安心在家便是,記住以後萬事有我。」

    徐若麟說完,再忍耐不住身下誘惑,如入沙場之上渾我之境,奮力衝陷。初念在他身下猶如無根浮萍,縱心中不甘,也是無力抗拒,只能任他逞足凶欲,臉上淚水流了干,幹了流,到後來與淋漓淌下的汗水交織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淚還是汗了。一條小船兒在接天碧無窮的荷葉包圍中晃晃蕩盪,時而劇烈,時而柔緩,打出的不絕水波聲與高低起伏的喘息吟哦交織相融,驚得近旁蜻蜓與幾隻停於荷葉之上的碧蟾紛紛遁走,圍而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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