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
戰爭中的越南農村滿目瘡痍，到處是一片慘淡景象。
50多歲的岱村農業合作社主任阿沐雖然在縣城住院治病，卻時刻惦念著家鄉的生產
情況。為培養年輕幹部，縣委決定老沐擔任合作社黨委書記，年輕姑娘阿譽擔任合作社
主任。老沐躺在病床上輾轉反側，放不下心來，未經醫生許可，悄悄溜出醫院，駕著摩
托返回家鄉。
村口，老沐碰上了副主任阿待，趕緊打聽社裡的生產情況。阿待年輕氣盛，頗有抱
負，老沐病後他自以為會升任合作社主任，可眼下仍是個副手，頗有些憤憤不平。老沐
見景安慰說：「你當了幾年副主任，本該由你來……」阿待立刻掩飾說：「我並不這樣
想，阿譽當主任也理所當然。」他告訴老沐，阿譽想進一步提高集體養豬的產量，同時，
她還打算放棄早稻播種，想把那片200畝的窪地墊高30厘米，然後種上矮腳稻。老沐驀
地把臉沉了下來：不種早稻？這孩子根據什麼要這樣蠻幹？
阿譽姑娘年輕貌美，幼小聰慧好學，長大成人後，立志要改變家鄉的貧困面貌。這
時，她正同水利隊長、阿待的妹妹阿珊一起研究墊高窪地的新方案。經過三人的精確計
算，方案切實可行。晚霞染紅天際，落日的餘輝呈現一派五彩繽紛的迷人色彩。阿珊感
慨萬千：這雲彩真像幅絲綢！水利隊長凝望著天際，深情地說：「用這塊綢子給阿譽做
嫁衣吧！」阿譽莞爾一笑：「你看中哪塊，我給你新娘子織塊更漂亮的。」水利隊長望
了一眼身邊的阿珊，深深嘆了口氣：「我還沒吶！」夕陽下，阿珊的嘴角上掛著絲絲笑
容。
老沐憋著一肚子氣剛回到家裡，隊長阿南便跟了進來。老沐沒好氣地問：「又是墊
地不種早稻的事吧？」阿南面露愁容地表示：「社員們說，弄得不好，得吃泥巴，墊什
么窪地呀！」他見老沐臉色慍怒，沒敢再往下說，悻悻地走開了。老伴八嬸從裡屋出來，
見老伴剛回家就像丟了魂似的垂頭喪氣，勸他先聽聽阿譽的意見再說。老沐火了：「聽
說養4頭豬的事還是你的主意吶！」這時，蘭村的阿薇經過八嬸家門口，聽到老兩口在
拌嘴，便笑著說：「去年水災後，你不是說要多養豬，社員問拿什麼喂，您說就拿老沐
的肉喂。」老沐一時語塞，他點燃一支煙，陷入了沉思。阿薇同阿待是多年的戀人，這
次到縣裡彙報工作，順道來看望阿待。
岱村合作社會議室里正在討論養豬墊高窪地的計劃，阿譽同大夥覺得，只要齊心協
力，計劃肯定行得通。半晌沒吭聲的阿待冷漠地表示：「沐大伯說，養3頭半還得再研
究。」阿南趁機建議先種上早稻再說，免得大家忍飢挨餓。這時，茶大嫂大大咧咧地沖
進會議室，指著阿譽氣惱地嚷開了：「你搞了個耕作組不種早稻墊窪地，這樣玩到過年，
叫我哪去弄米養活5個飯桶呢？」阿譽耐心開導著大嫂，眼下不愁沒事幹，只怕以後事
多大家做不了。同時她叫阿南重新調整兒童的口糧，解決群眾的實際困難。
阿譽的計劃在村裡掀起一場風波。梗大娘急著尋找女主任，定要問出個道道來。她
聽說老沐回來了，心裡雖然踏實了些，仍不放心。她趕到老沐家，見老沐沒在家，沖著
八嫂說：「把合作社交給幾個小鬼來管，還能搞好？」八嫂不客氣地回敬著：「怕她干
不了主任工作？」
阿譽陷入了痛苦之中，群眾不理解自己還情有可原，可老沐叔也不支持自己。她想
起了蘭村的阿泉哥，他在自己的身邊該多好啊。那天，她同沐叔一起耕地時，談起了改
造窪地的事，可沐叔堅持先張羅她同阿泉的婚事。嫁到蘭村之後，改造窪地不成了一句
空話？阿譽暗下決心：不改造好窪地，決不結婚。
水利隊長見阿珊收到一封阿勇的來信後，心裡酸溜溜的，阿珊會不會愛上了阿勇？
他在大田找到阿珊後直截了當地想問個明白。阿珊逗趣地說：「你倆都是我的普通朋
友。」隊長驚呆了，她怎麼又變卦了：「跟我也是？」阿珊見他那副焦急的模樣，這才
羞澀地告訴他：跟阿勇才是普通朋友。隊長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共同的事業、理想
把這對年輕人的心緊緊聯在了一起。
阿珊回到家裡見哥哥阿待無所事事，悠閑自得，便氣惱地問：「沐大伯剛回村就不
同意阿譽的計劃，你跟他吹了什麼風？」阿待輕鬆地說，他怕影響收成，可我困難再大
也不怕，但問題不在這兒。阿珊向哥哥投去鄙夷的目光：「問題在於你想當主任！」阿
待被妹妹螫痛了，冷冷地說，「讓她墊好了，失敗了撤她的職。」
阿譽的父親苫也疑慮重重，他見阿譽日漸消瘦，鄉親們又議論紛紛，便告誡女兒做
事要慎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真替你擔心呀！」阿譽感激地注視著把自己拉扯
成人的父親，莊重地點點頭。
縣長老武到岱村、蘭村視察工作，得悉老沐不支持阿譽等青年人的大膽設想，便匆
匆趕到老沐家，誠懇希望這位共同戰鬥了多年的老戰友為農村建設作出新的貢獻；墊地
改造農田，擴大耕種面積是合理使用土地的大事。老武明確表態：「我支持那些敢想敢
干敢負責的人。」老沐望著既是戰友、又是上級的老武，沉思地點點頭。緊接著，老沐
主持了合作社會議，詳細討論方案的實施。阿待沉吟片刻仍表示反對：「第一，村裡去
年剛遭受水災，不顧群眾生活，老是動員墊窪地是不是太左，第二，沒有任何經驗搞大
規模生產太過冒險。」老沐對阿待逃避責任的做法異常惱怒，他告誡阿待，決議一旦作
出：人人都必須堅決執行，承擔責任，要不我們還算什麼勞動黨黨員？可阿待仍堅持己
見，他表面服從，內里陽奉陰違。
翌日清晨，老沐和阿譽領著鄉親們投入到墊窪地的戰鬥中。正當大家幹得熱火朝天
時，天公不作美，突然大雨如注。好事多磨，由於暴雨下個不停，攔水壩又被沖壞。老
沐請來了部隊，軍民冒雨奮戰才防止了決堤。此時，阿待和阿南正在村裡研究第二個方
案，組織人力到蘭村運回早稻秧苗。雨過天晴，阿待趕到工地，見鄉親們紛紛返回家裡，
心裡暗自高興。他幸災樂禍地說：「你們這是勞民傷財，鄉親們叫苦不迭，你還沒有看
到自己的責任？」說畢同鄉親們一起返回村裡，立即派人去借秧苗。
此刻，阿譽有點猶豫不決，她是全社的主任，擔子不輕啊。她對滿身泥水的老沐說：
「這關係到全村人的吃穿啊，我心裡不安。」
老沐驚愕了，關鍵時刻連阿譽也打退堂鼓了，便冷冷地說：「你這種態度只會叫人
軟弱，成不了大事。」說畢，氣惱地走開了。
阿譽陷入了深思：「下一步該怎麼辦？」八嬸見阿譽神情沮喪，情緒低落，忙問：
「想撒手不幹啦？」阿譽思索著，默默地搖了搖頭。
阿待接到了農業科的通知，想到縣裡去工作。村口遇見了縣長老武，便拿出通知征
求縣長的意見。老武看著通知，口吻堅決地告訴阿待：「不行！」阿待困惑了：「你怕
我才能不夠嗎？」「不，你的才能是夠的，可德上差些。」縣長已經了解到阿待在墊窪
地、擴大耕地面積上耍了不少花招，便嚴厲指出：「你要再給別人製造困難，以你烈士
父親的名義，我不會饒你！」
妹妹阿珊回家見哥哥流著淚水，在寫著什麼。阿待問妹妹：「鄉親們還在工地上？」
他決定放下手頭的檢查，用汗水洗滌思想上的污垢。
窪地墊平了，並且插上了矮腳稻秧，原來的低洼地，現在一派生氣盎然。阿譽經歷
了錘鍊，顯得更成熟了。她叫阿待代表岱村去縣裡參加推廣春季稻的會議。阿待歉然說：
「過去我總惹你生氣。」阿譽寬慰道：「我們還是考慮今後的工作吧。」
這時，縣長老武出現在田頭。阿待迎了上去。「還想往縣裡調？」阿待趕忙告訴大
家：「現在我哪兒也不想調了。」站在一邊的老沐接上了話茬：「正是一開始我的猶豫
態度，阿待才有了靠山。」接著，老武宣布，他想調阿待到縣裡去工作，這下可急壞了
老沐和阿譽：「我們的計劃專家不能走。」阿待也表示堅決留在岱村，為合作化事業作
出更多的貢獻。
縣長和岱村農業合作社領導的笑聲在窪地上空久久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