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
托尼是成千上萬個義大利移民中的一個，他來法國後一直在採石場工作，和工友費
爾南等其他幾個移民一起住在瑪麗家。
瑪麗是個單身女子，不久，她就愛上了托尼。可托尼忍受不了瑪麗因為愛而產生的
妒忌，漸漸對她冷淡了。費爾南既是托尼的好朋友，又暗暗地愛著瑪麗。他知道托尼對
本村的若斯法懷有好感，但他仍勸托尼要好好待瑪麗。
一天，托尼上班路上遇到了推著小車去洗衣房的若斯法。托尼上前幫她推車，走到
半道，若斯法給一隻胡蜂狠狠蜇了一下，胡蜂還在她衣領里亂竄，痛得若斯法嗷嗷亂叫。
她脫去上衣叫托尼逮住胡蜂好好整治它一下。托尼看著她潔白豐滿的身體竟心慌意亂了。
他讓若斯法跪下，自己俯在她背上用嘴吮吸胡蜂刺過的地方，若斯法感到很愜意。她叫
托尼再吮吮。托尼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突然把若斯法緊緊地摟在懷裡，長長地吻了她一
下。「你真會利用機會。」若斯法一邊似嗔非嗔地說，一邊穿上了衣服。
一吻之後，托尼感到若斯法也是愛自己的。下午他去了一下採石場，就到收養若斯
法的塞巴斯蒂安叔父家求婚去了。塞巴斯蒂安的葡萄園正需要一個好幫手，於是他欣然
同意了。托尼欣喜若狂，徑直奔向洗衣房去找若斯法。走到洗衣房附近的樹林邊，托尼
發現地上有頂男人的帽子。他認出這是採石場工頭阿貝爾的帽子，托尼的心一下子緊縮
了。下午，他和阿貝爾為若斯法已經怒目爭吵過，現在他來幹什麼？托尼這樣想著，急
步朝樹林里走去。忽然，眼前的情景使他驚呆了：在濃密如蓋的樹蔭下，阿貝爾緊緊摟
著若斯法躺在草地上。托尼只覺得血往上冒，他渾身顫抖地叫道：「若斯法！」阿貝爾
慢慢坐起身來，用勝利者的目光瞧著托尼，若斯法則捂著臉嗚咽起來。托尼怒不可遏，
猛撲上去狠狠地卡住阿貝爾的脖子，直到若斯法跪下來央求他才鬆手。
一切就這樣決定了，如願的和不如願的——托尼娶了瑪麗，若斯法嫁給了阿貝爾，
結婚的那天，這兩對新人中的兩個冷若冰霜，兩個興高采烈。願上帝祝願他們吧！可結
婚不到兩年，一場悲劇已在他們中間拉開了序幕。婚後，阿貝爾獨攬了經濟大權，但又
不顧家，整天在外吃喝嫖賭，若斯法帶著女兒，還要侍候病中的叔父。托尼雖然還想著
若斯法，但只想在她困難的時候幫助她，因為他不想傷害瑪麗。然而，瑪麗並不理解他，
常為了若斯法跟他沒完沒了地拌嘴。
一天，托尼和瑪麗經過塞巴斯蒂安莊園時，正巧若斯法從屋裡出來。她穿了一身喪
服，臉上無限悲傷，見到托尼，按捺不住自己的凄傷之情，撲在托尼的肩上嗚咽起來：
「托尼……我的托尼……我的叔叔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托尼抱住她的雙肩，極
力安慰道：「不，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我呢。」在一旁的瑪麗一見如此光景，猛地衝上
去拉開他們，用氣得發抖的聲音說道：「若斯法，你不害臊嗎？！」托尼想去看看塞巴
斯蒂安的遺體，瑪麗又一把攔住了他。儘管托尼對瑪麗的不近人情十分惱火，但他還是
忍下來，沒有和她爭吵。
可在安葬的那天，托尼實在忍受不了了。他想去參加塞巴斯蒂安的葬禮，可瑪麗攔
著大門就是不讓他去。托尼火了，他推開瑪麗徑直朝外走去。瑪麗撲倒在床上，哭罵著：
「你這個狠心的畜生！」儘管托尼不像瑪麗愛他那樣愛她，但既然生活在一起，他原也
不想拋棄瑪麗。但老像現在這樣吵吵鬧鬧。卻使雙方都感到壓抑和痛苦，與其這樣湊合
著過日子，還不如早點分手了好。托尼把自己這個想法對追來的瑪麗說了，瑪麗聽後，
撲倒在他的腳下嚎啕大哭：「托尼，我愛你，……我離不開你……」看到瑪麗如此悲痛
欲絕，托尼的心裡也一陣陣難過。他將瑪麗扶起來抱在懷裡，柔聲對她說：「我不會離
開你的，等參加葬禮回來後，我們仍像以前一樣生活。」瑪麗見自己的一片真情並沒有
打動托尼，便一把將他推開，咬牙切齒地說：「你去找你的若斯法吧，我死給你看。」
托尼也說出了絕情的話：「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再也不想聽到你的破嗓門了！」
瑪麗一氣之下真地去跳河自殺了，但她又被救了上來。當托尼和費爾南趕到河邊時，
瑪麗已睜開了她那雙滿含痛苦悲傷的眼睛。她不讓托尼碰她，是費爾南把她背回了家。
瑪麗已傷透了托尼的心，但他仍想做最後一次努力。傍晚，他走到瑪麗的窗前，對躺在
病床上的瑪麗說：「瑪麗，是我，我來了……」「不，托尼，咱倆的事算完了……」托
尼聽到瑪麗疲憊而傷感的聲音，便努力剋制著自己，說了聲：「謝謝，瑪麗，請多保
重。」毅然轉身走了。出門後他找到費爾南，告訴他自己將住到山崗上燒炭人的木棚里
去。費爾南帶著憂鬱的神情目送著托尼去了。
夜晚，費爾南悄悄地把食品藏在口袋裡，他想給托尼送去，可被瑪麗發現了，費爾
南再次勸瑪麗讓托尼回家，瑪麗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分離確實是難呵，但我們重新在
一起，不又得吵嗎？……不，我不想再見到他了。」她讓費爾南給托尼帶去了一條毯子
和一些酒。
托尼不去採石場了，他整天呆在山崗上的木棚里。木棚正對著塞巴斯蒂安莊園，站
在山崗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若斯法房裡的燈光。托尼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想見到若斯
法，讓她帶著女兒跟他一塊離開這兒。
若斯法並不知道托尼在苦苦等著她，但她已無法忍受這些年來阿貝爾對她的凌辱。
這天凌晨，在阿貝爾用皮鞭抽打她的時候，若斯法滿腔怒火地朝阿貝爾開了槍。聽到槍
聲，托尼趕緊朝若斯法家跑去。他怕若斯法遭了不測，但到那裡一看，倒在血泊中的卻
是阿貝爾的屍體。托尼拿過了若斯法手中的槍，他準備為她承擔一切後果。若斯法看著
托尼，困惑不解：自己曾那樣傷害過他，現在他為什麼又冒著死的危險來幫助自己呢？
「若斯法，無論怎樣我都愛你，我的生命早已屬於你了……」托尼望著若斯法深情地說。
若斯法一下子撲進了托尼的懷中，兩人久久地熱烈地擁抱。他們把阿貝爾的屍體用小車
拖到附近的樹林中，然後把手槍放在他身旁，想製造一個阿貝爾自殺的場面。可就在托
尼這麼乾的時候，一個警察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阿貝爾是你殺的嗎？」警察問。
「是我殺的。我跟你走。」托尼鎮靜地答道，便跟警察朝警察局走去。走到高坡上，托
尼突然將警察推下斜坡，然後飛腿逃往灌木叢中。警察爬起來見遠處有兩個獵人，便朝
他們大喊：「快去追趕殺人兇手……是托尼！」於是兩個獵人也加入了圍捕托尼的戰鬥。
若斯法不願托尼為自己償命，她投案自首了。費爾南聽到這個消息立即想去通知托
尼，但他追上托尼的時候，托尼已被兩獵人中的一個名叫多米克尼的射中了胸膛。多米
克尼是個仇視外國移民的老頭，當托尼向他哀求時，他毫無惻隱之心，朝他放射了致命
的一槍。費爾南把托尼抱在懷中放聲痛哭……
這時火車站上又走下一批批的外國移民，他們唱著歌，大步朝前走：「啊，我親愛
的天使，一旦我踏上旅途，一旦我到達異國他鄉，我再也見不到你的倩影……」此情此
景，使費爾南無限傷感。三年前，他和托尼也是這樣踏上這片土地的。那時，他們生機
勃勃，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可現在……費爾南望著托尼的屍體，感到了一種深切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