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個人瀟洒，兩個人纏綿
「對不起，我又睡過頭了。」杭佳佳低著頭道。
她和韓磊走在上學路上，因為沒能做到四點二十分準點起床而感到很不好意思。
「你為什麼不肯上鬧鐘呢？鬧鈴一響，就對自己說該起床了，很容易的。」韓磊問。
「我不能上鬧鐘，我家地方小，爸媽還有小弟弟我們都是一個房間睡的，鬧鐘一響，全家都醒了，我媽會打死我的。」
「那你怎麼辦？完不成第一個任務，你就沒法解鎖下面的。」
「我再試試。」杭佳佳不願放棄，「我可以撐著一晚上不睡，直接到天亮，這也算四點二十分起床對不對？」
「應該算吧。」
「那就可以。我昨天就想這樣的，但我沒熬住，一點多的時候我睡著了。」
「好，那你今天再試試吧。我讓我的頭兒再加你一次，認證答案就還說是小磊的朋友。」
「好。」杭佳佳爽快答應，「小磊哥，你現在第幾關了？都是些什麼任務？」
韓磊看上去有點沮喪，「其實我也沒完成任務。」
「真的，怎麼會？」杭佳佳幾乎不敢相信，「頭兒說你是我們這個群里最棒的，我看他老表揚你。」
「沒用。這次的任務太難了。」
「到底是什麼任務？你都不行，那我以後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韓磊捲起袖子，稚嫩的手臂上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拼成一個歪歪斜斜的B字，傷口還沒全部凝結，看得出是不久前剛用小刀刻的。
「啊！」杭佳佳驚叫出聲，「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閉嘴！這是任務！這點都做不到，不配加入藍鯨！」韓磊兇悍道，又似乎是想為自己增加勇氣，所以大聲地說給自己聽，「我做的還不夠，只刻了第一個字母，頭兒的要求是刻出完整的bluewhale，但我一定會做到的，我會讓大家知道，我不是他們想的那麼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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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警隊里，「捕鯨行動」正有條不紊地展開著。暑期「特急保護令」下達後，公安部就聯合學校、社會相關部門進行聯合整治。幾天時間裡，騰訊、百度、微博等好幾個大型的網路社交平台紛紛響應，積極配合，對「藍鯨遊戲」、「藍鯨死亡遊戲」、「藍鯨挑戰」、「4點20叫醒我」等多個關鍵詞進行嚴格排查，關閉了數十個與此相關的Q-Q群、百度貼吧和微博相關話題，同時全網添加屏蔽詞，防止該類內容通過搜索再次傳播。
「總算都清理乾淨了，熬了一晚上，我都長痘痘了。」天亮時分，薛朵朵在自己的座位上，伸了個懶腰道。
「想得容易！這種毒瘤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你們看著吧，過不了幾小時，又會重新冒出來。」趙聞之不負眾望地潑上冷水。
「我們也知道，不過既然是長期抗戰，那就更得勞逸結合了嘛！」崔麒麟笑嘻嘻地聲援薛朵朵，「趙隊，別的部門都快來上班了，好歹也讓我們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嘛，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們全隊人馬昨晚集體在外鬼混呢！」
「能抓到罪犯就行，誰管你鬼不鬼混？」趙聞之一言堂。
「讓他們回去吧。」關青桐道，「小崔說的沒錯，這是場持久戰，不是靠一兩個通宵能了斷的。我建議輪班蹲守，六個人分成三組，一旦有突發情況，還能互相支援。」
「行，就聽二妹的。」趙聞之開始分組，「老規矩，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和朵朵一組，鐵彬和吳洋，小崔和二妹。」
「我想和關隊一組，可以嗎？」鐵彬舉手道。
關青桐看了鐵彬一眼，他也正望向自己。那晚不到半小時的交談，讓兩人有了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似乎比過去幾個月里都要了解得更深。
「行啊，有什麼不行？你們三個小鮮肉，誰跟二妹搭，那都是二妹便宜！」趙聞之臨走還不忘調侃，「二妹，這就辛苦你了！下午我來換你。」
「滾，你是一天不找抽就內分泌失調是吧？」關青桐從桌上隨手抄起一隻蘋果朝趙聞之扔過去，趙聞之笑嘻嘻接住，還擠眉弄眼咬了一口。
辦公室里只留下關青桐和鐵彬，氣氛一下凝重起來，因為只有關青桐知道藍鯨對鐵彬來說，意味著什麼。
「你先眯一會兒吧，這兒我來盯著。」關青桐望著鐵彬通紅的雙眼道。
「沒事，我還不困。」
「那就來杯咖啡吧，你不抽煙，也只能靠這個來提神。」
鐵彬接過關青桐遞給他的咖啡，香甜的熱氣氤氳在臉上，確實讓人放鬆不少。「謝謝。你朋友呢？有線索了沒有？」
關青桐搖頭，鐵彬向她坦白了他的過去，她也沒有向鐵彬隱瞞任何關於賀希聲的事。那天從網吧出來，就是鐵彬陪她去的交警大隊，但一無所獲，從五點四十五分到六點半之間，賀希聲小區周圍的監控探頭全部被病毒入侵，成了徹頭徹尾的「瞎子」。
「立案了沒有？48小時就能立案了，這都好幾天了。」
「我自己的事，就不給兄弟們添麻煩了，反正該查的我都在查，立不立案都一樣。」
「他工作單位你去問過沒有，有沒有什麼線索？」
關青桐搖頭，電腦維修只是賀希聲黑客身份的一個掩護，他從不在意那個，案發後她第一時間去了電腦城，找到那個老闆，可賀希聲留的是另一個電話，現在早就打不通了，姓名住址也都是假的。
「我跟兄弟們打過招呼，他一離開本市都會立刻通知我。」關青桐道。
「可光郝奚市也一千多萬人呢，就算沒走遠，找起來也是大海撈針。」鐵彬急道，「那指紋呢？室內有打鬥痕迹，肯定會有指紋留下，你送去化驗了沒？」
「送了，可信息庫里沒有。」
指紋信息庫里只留有慣犯的指紋記錄，沒有案底的人就只能等抓到罪犯再進行指紋比對。鐵彬默然，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關青桐。網警隊的辦公室有個朝南的陽台，此刻太陽慢慢地升起來，淺金色的光照進屋子裡，先暈染了窗口那幾盆長得沒心沒肺的綠蘿。
關青桐靠在欄杆上，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關隊，少抽點。」
「戒煙能讓我朋友回來，我現在立馬戒。」關青桐笑，她瀟洒地吐了個煙圈，裊裊青煙如妖冶的精靈變幻出各種形狀，最後都消散在晨光中。
「關隊，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關青桐笑了，「什麼話？問吧。」
「這個賀希聲，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關青桐微微揚起嘴角，也許是男朋友三個字讓她莫名想起了賀希聲的溫柔。
「是啊，是我男朋友。」關青桐大方承認，「談了沒多久，本來那天去風味魚庄是想帶出來給你們認識的。」
「那你……」鐵彬欲言又止。
「太淡定了是不是？」關青桐笑著替他說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想想確實不太應該，男朋友失蹤了，還在這裡照常工作，一天假沒請，一頓飯也沒少吃，換做別的女孩子，現在是不是應該哭天喊地，以淚洗面？這樣才比較正常？」
「光急沒用，何況最近任務重。」
「哎，干這行的，哪天任務不重？你不用為我找理由，我自己有什麼毛病自己清楚。上一個男朋友死的時候，我也是這樣，那時候剛上大一，守靈的晚上邊哭邊複習，後來回學校考了個全年級第一。」關青桐說著自己笑了起來，「大概我這人天生心腸比較硬吧，就算再怎麼愛一個人，離開他也還是能過得很好。」
關青桐懶懶地站起來，趴在欄杆上，探出半個身子。樓底下，一些來得早同事們陸續走進大樓，彼此寒暄著，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但想明白了，其實心腸硬也沒什麼不好，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陪你到永遠，再好的感情也終有一別。」關青桐道，「日子總得過，一個人瀟洒，兩個人纏綿才是彼此祝福的最好方式。如果換做我是他們，看到離開後愛人依舊很堅強，很洒脫，看到他還是該吃吃，該喝喝，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我也會很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