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愛情里，誰不自私膽小？
關青桐有些納悶，她從沒見過賀希聲有朋友，就是上次車禍住院也沒見有半個家人或者朋友來看過他，她也看過他的手機，通訊錄里倒是存了幾個號碼，但都是用12345這樣的數字做標註，她被排在了4，他說4是她的幸運數字，但總共也不超過10個。
賀希聲拆了一把筷子，隨手疊著幸運星。關青桐也不再問，在菜單上勾了四、五個菜，揮揮手，把菜單交給夥計。
「給你點了醬爆肉，還有炒土豆絲。」她記得上次在大排檔，賀希聲點過這兩個菜，就又給他點上，清清嗓子道，「關於昨天晚上，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你說。」賀希聲低著頭，手上未停。
「嗯，我下個月就三十了。」
「知道，上次你就說過了，是在暗示我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嗎？」他笑道。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賀希聲，我很喜歡你，但我空窗十年了，我上一次戀愛還是在十年前……唔，那一次的結局不太好，你明白我意思嗎？」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還沒走出來？」賀希聲抬起頭。
「也不是，」關青桐把頭髮繞到耳後，理清楚自己思緒，「直說吧，我可能命不太好，我上一個男朋友就是死於非命的，很多人都說我克夫……」
賀希聲皺起好看的眉頭，「你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倆開始前得給你說清楚。你還有你的家人都得知道，免得上當。」
「免得上當？聽上去特別正直。」賀希聲笑道。
「你笑什麼，難道不該這樣？」關青桐有些不高興。
「我笑是因為你並不是在開始前告訴我的，你在我家，在汽車旅館的時候，你什麼都沒說，該做的全做了。所以我說你只是聽上去特別正直。」
關青桐懵了下，臉迅速紅起來，她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坦白最後還是讓賀希聲嘲笑了。該做的全做了——對，這個梗他以後能笑她一輩子。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挺對的，也挺佩服你。」賀希聲正色道，「因為我也有和你差不多的問題，但我連聽上去的正直也沒有，我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又怕說了你不跟我好了。」
「你什麼問題？」
「現在不能說，你得先保證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接受，我才說。」
「看來你才是真無賴。」關青桐無奈笑，「你沒覺得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嗎？你先拿到我的承諾，說不論怎樣我都愛你，你才肯說出你的秘密，可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秘密，我又怎麼給你承諾？」
「我不管。你不保證我就不說，反正我不冒這個險。」他索性無賴到底。
「行吧，人和人不一樣，我也不想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兒。」飲料上來了，關青桐打開一罐啤酒，給賀希聲倒上可樂。
「紀念你做我女朋友第一天，」賀希聲疊好了第一顆幸運星，吹得鼓鼓的放在乾淨的白瓷勺子里，送給她，「以後我每天都疊一顆星星，如果我疊滿一百顆星星我們還在一起，你就答應給我那個承諾，我也就說出我的秘密。」
「好，那就等你的一百顆星星！不過以後別用白紙，不吉利。回頭我去店裡給你買那種五顏六色的彩色紙，疊好了裝在好看的玻璃罐子里，還有那種能裝燈絲的，晚上關了燈，看上去可高級。」
四個菜都上來，賀希聲抬手給關青桐夾菜。
「不用等你朋友嗎？」關青桐問。
「不用，我剛問他，他說吃過了再來。」
「那你也吃。」她挑了醬爆肉里的豆乾放在他碗里，卻看到他捂轉過頭去，偷偷打了個噁心。
「怎麼了？」關青桐關心道。
「沒事。」
「可你臉色不太好。」
「真沒什麼，」他夾起豆乾，放在嘴裡慢慢嚼，微笑道，「今天是你去網警隊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關青桐這才放下心來，「挺好，那個趙隊長看上去挺拽，但其實也是個熱血漢子，給我惡補了很多互聯網知識。你提供的兩個IP地址都是對的，剿滅的偷拍素材里也找到了張妍妍，主謀ID叫做『91夯先生』，前後誘騙過100多個女孩兒，現在正審著，涉案金額預估能有一百多萬……還有就是網警隊有個叫吳洋的，除了吃和睡幾乎就不做別的事。你真不知道他飯量有多大，一頓三斤餃子跟玩兒一樣……」
關青桐說到一半停下來，因為她非常確定地看到就在她提到餃子兩個字的時候，賀希聲又打了個噁心。「賀希聲，你……」
「你先慢慢吃，我出去看看我朋友來了沒。」賀希聲沒給她提問的機會，站起來走出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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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青桐望著桌上的飯菜。
賀希聲出去快十分鐘了，一直都沒有回來。想起他剛才蒼白的臉色，她越想越心神不寧。其實她只要現在跟出去，就能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她並沒有。
他說他有個秘密，如果他不能確定她知道了以後還會愛他，他就不打算說。
她現在也一樣。
她也不確定自己知道後會不會依然愛他，所以寧可選擇不要知道。
愛情里，陷得深的那個，總是自私而膽小。
一個四十來歲，穿花襯衫的男人走進飯店，張望了一圈後，果斷走到她桌旁，「請問是關隊長？」
「是，請問你是？」
「我叫羅忠良，是小賀讓我來找你。他說你正在做反偷拍、反竊聽的工作，說我可能幫得上忙。」
「賀希聲？他人呢？」關青桐納悶道。
「他有點急事先走了，讓我自己來找您，說回頭再跟你解釋。」
賀希聲的這波操作讓關青桐著實有點懵，但不管怎樣，羅忠良還杵在跟前，還是為了工作，她只好先放下滿肚疑慮，先招呼道：「羅先生請坐，不好意思，我對你的情況不太了解，能不能重頭介紹一下？」
「沒事沒事，叫我老羅就好……」羅忠良打開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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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見歡的男洗手間里，賀希聲無力地趴在冰冷的洗手台上，趁著嘔吐的間隙，拿出手機撥打了秦時月的電話。
「老秦，我在湘見歡……我感覺不太舒服……」
十五分鐘後，秦時月趕到的時候，賀希聲已經被桂姨的兒子，也就是湘見歡的老闆阿力弄到了另一個包房裡，臉色蒼白如紙，全部頭髮都是濕的，身上也是，並且仍在不停地冒冷汗，手腳冰涼，幾乎半昏迷狀態。
「秦大夫你來了？快看看，這樣子是不是又藥物中毒了？」阿力急道。
「卧槽！血糖2.8、血壓6040，就這副鬼樣子還敢出來泡妞？」秦時月一看就變了臉色，熟練地拿出器具，撩起賀希聲軟綿綿的胳膊推了一針，狠狠罵道，「你也不怕直接死在床上？」
賀希聲被秦時月一推，身子軟軟地倒向另一邊，還是沒有知覺。
「不會真出什麼事吧？」阿力擔心道，「要不要我打電話讓夫人過來？」
「你打我不攔著，夫人要會來，我跟你姓。」秦時月沒好氣道，和阿力一起抬起賀希聲的腿，讓他平躺在沙發上，又拉過一個包房裡的衣帽架子當做臨時的輸液架，給賀希聲輸液。
「這都多少回了，每次打給她還不就那兩句話，秦大夫你辛苦，好好照顧小希，我有時間再去看他。哈，有錢人的時間永遠比親人重要。」秦時月諷刺道，把針頭扎進賀希聲蒼白的皮膚里。
「二少爺也真是可憐，想想賀總和夫人做出來的那些事兒，真是叫人寒心。」阿力嘖嘖嘆道，「沒出事兒的時候使勁兒給你造，星星月亮都摘下給你，送個保時捷當玩兒一樣，出了事兒，又一下給打進冷宮，所有的鍋都讓你來背。」
「你怎麼就知道孩子要的是星星月亮，說不定只是想讓爸媽抱一抱呢？覺得生在有錢人家好，那都是大人的想法，孩子可不怎麼想……」
沙發上，賀希聲虛弱睜開眼睛。
秦時月立刻緊張起來，低下頭注視著他道：「希少，我是老秦，你感覺怎麼樣？」
賀希聲微微點頭。
「行了，有知覺了，你先去忙吧，這兒有我就行。」秦時月沖阿力道。
阿力答應著離開，包房裡只剩秦時月和賀希聲兩人。藥水掛了一半兒，賀希聲又緩過來一些，掙扎著慢慢坐起身子。
秦時月故意不去扶他，板著臉道：「怎麼回事兒，葯加量了？」
「嗯。」
「誰讓你加的！誰允許你加的！」秦時月暴跳如雷，「你是醫生我是醫生，這葯本來就副作用大，隨隨便便能加能減，你還要我幹什麼！」
「不太方便。」
「什麼叫不太方便？我是在外太空嗎，還是手機信號不好，自說自話加藥前為什麼不打電話問我！」
「我正和小桐在一起，我們第一次，然後我哥又出現了，就這麼睜大眼站在床邊上看……」賀希聲頗有些無奈，「你叫我怎麼辦，難道先打電話給你再圈圈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