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孕的事不妨先安排上
周末的電腦城，賀希聲窩在櫃檯後面的沙發上。
他平時也這樣，看店的時候要麼睡覺，要麼拿一台破電腦玩俄羅斯方塊，很少和人說話。
但今天，賀希聲既沒有睡覺，也沒有玩遊戲。他噼里啪啦敲打著鍵盤，寫出一串串看不懂的代碼，手速快到讓人眼花繚亂。
「幹嘛呢這是？」老闆湊過頭來，好奇道。
「設計個遊戲。」
「什麼遊戲，和平精英還是英雄聯盟？」
「是一個普通女孩……」
賀希聲話沒說完，便被老闆粗魯打斷，「能得你！你要能設計遊戲，還用得著在我這兒混飯吃？切！」
老闆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兩聲，甩甩手招呼客人去了。
賀希聲闔上電腦。
他也不滿意自己的設計，雖然什麼程序都能寫，卻完全不懂情節策劃，比如他想好了遊戲的主角是個女孩兒，且身懷絕技，能一口氣劈開磚頭，可然後呢？難道整個遊戲里都讓她劈磚頭嗎？劈各種各樣的轉頭，增加難度係數？
這應該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賀希聲輕輕嘆了口氣，腦中浮現出關青桐的樣子。
她是力氣比普通人大些，出手也狠，可那只是她的工作，她是警察要保護群眾，不代表她就不會受傷，不需要被別人保護。
昨天他們一起喝酒，他教她疊幸運星來著。
兩個人一起疊了好多好多。
可疊著疊著她就哭了，她捧著那一大堆幸運星，說自己要是早點學會這個該多好，她就疊好多好多的幸運星送給他，這樣他就不會死了。
賀希聲不知道她口裡說的那個「他」是誰，她醉得太厲害，話也說不清楚，只是抱著他一個勁地哭。
「你摸摸我的頭，說小桐別哭。」關青桐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頭頂，眼淚汪汪看著他。
「我……」
「說啊，說小桐別哭。」她求他。
他猶豫了一會兒，大著膽子去摸她的頭，「小桐……」
她果然好了一點，哭泣變成了默默抽泣，但只要一停就又開始鬧。
他只好繼續摸頭，摸了一晚上，不停地像她說的那樣安慰她。
「小桐乖。」
「小桐，別哭。」
「小桐我就在這裡，永遠不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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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約關青桐在一個格調高雅的西餐廳里。
周圍的人都穿得山青水綠，相親對象顯然也精心收拾過自己，一件拉夫勞倫的POLO衫，一塊愛馬仕表，精英感十足。
而關青桐還是卡通的米奇T恤和牛仔褲。
落座的時候，關青桐明顯感到，男人臉色不那麼好看。
男人察言觀色，解釋道：「不好意思，是我沒有說清楚要在這種地方吃飯，我怕說了會讓你感到拘束。其實不用care，不過是個brunch，也不是多隆重的dinner。關小姐想喝點什麼？這裡的Macchiato比較出名，我幾個朋友都說，是正宗的ItalianStyle。
關青桐宿醉未消，本來就頭疼，聽到蹦了那麼多洋文頓時更加頭疼，「你說啥？」
「Macchiato，一種泡沫咖啡。」
「不喝了，這大中午的，直接上飯吧。」
「也好。」男人朝服務員道，「兩個牛排套餐。」
「三個！」關青桐道。
男人臉色微變。
關青桐道：「不好意思，我早飯沒吃。這地兒應該挺貴的，要不咱回頭AA吧。」
「不妨不妨。那個，先說正事吧，我的情況介紹人應該已經說了，這裡再簡單重複一下，我今年三十五，世界百強企業的精算師，一直在國外發展，去年才回到國內，主要還是覺得中國的女孩子更適合自己。
我在本市有兩套房產，一輛車，都沒有貸款，父母也有自己的房子，婚後不考慮同住。另外，他們年紀大了，以後生了小孩，最好能不麻煩老人，自己照顧，這你沒意見吧？」
關青桐點點頭。
說老實話，她覺得這個精算師挺誠懇，條件也不錯。如果高盛美女士在場，一定感動得熱淚盈眶，然後立馬把他倆押去民政局吧。
精算師又道：「聽介紹人說，關小姐是公務員，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的？」
「公務員？我媽這麼跟你說的？」關青桐一口水噴出來，心中佩服高盛美女士煞費苦心。
「難道不是嗎？」
「哦，是倒是的。」
「那就行，其實我在經濟上是沒有壓力的，我理想中的太太就是個公務員，像我母親那樣，每天朝九晚五，可以全心全意照顧家裡。」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關青桐掏出警官證，啪的扣在桌上，「我是警察。」
「警察？」精算師臉色又變了。
關青桐覺得他也怪可憐的，似乎從坐下來開始，就一直在受著自己的驚嚇。
精算師定了定神，強笑道，「戶籍警吧？也挺好的，就是每天要穿制服難看些。我聽說女警一般都很受照顧，不出外勤，也能準時下班。」
「那你就聽錯了。」牛排上來，關青桐大刀一揮，一叉子用力插下去，「我是個刑警，倒不用穿制服，但估計比你還忙。你們是996吧，我們可是24小時待命。」
關青桐說著，絲毫不影響吃的速度，掃光了一盤，又去拿另一盤。
這傢伙倒是很懂生活，這裡的牛排味道確實好。關青桐想，她還欠著賀希聲一頓飯，要不下次就來這兒？這個窮小子，應該沒吃過這麼高級的地方。
她這頭風捲殘雲，精算師面前的牛排卻動也沒動。他一直目光嚴肅，心中反覆盤恆，彷彿在給一份上億的項目做風險投資評估。
「關小姐，我考慮了一下。」
關青桐抹嘴的時候，精算師終於開口，「除去你的工作之外，我對你各方面還是非常滿意的。衣著品味這種都可以塑造，再說你的素顏基礎其實還可以。所以，如果你辭掉現在的工作，我非常願意和你繼續交往下去。」
「辭職？」
「對，我今年要完成MBA的學業，如果升職的話，還要去美國總部培訓兩個月，所以一切必須抓緊。關小姐，我剛才計划了一下，我們下周先找時間拜訪雙方父母，討論掉婚事安排。好的酒店雖然要提前一年預訂，但我有個同學在里茲卡爾頓，可以替我們搞定。唯一麻煩的是，新房裝修需要三個月，如果我不在國內，就麻煩關小姐多盯一下，反正拍婚紗照我一定是會回來的。
雖然我本人不支持婚前性行為，但鑒於我名下一套房子明年可能要動遷，所以受孕的事情也不妨先安排上，孩子在肚子里三個月就能算一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