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把保時捷砸得稀爛
2010年4月16日。
漆黑的小路上，嘎的一聲——賀晚成猛踩剎車！
兄弟倆面面相覷，神色驚恐。
「小希，我是不是撞到人了？」
「好像……是。」
地上躺著個穿淺藍色牛仔衣的年輕人。
兄弟倆膽戰心驚地上前。萬幸，那人身上沒血，而且還在動。
路遙手足並用撐起身子。
賀晚成長出了一口氣，趕緊伸出手，和賀希聲一起用力拉起他。
「嚇死我了，你沒事吧？」賀晚成問。
路遙站起來，也是臉色煞白，驚魂未定。
「應該沒事，就搓掉點皮。」他活動了下胳膊和腿道，「也嚇死我了，以為要掛了！」
「這條路也太坑爹了，沒紅綠燈，啥都沒有！」賀晚成道，「上車吧，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真沒事兒，可能我命大……唔，手機壞了！」路遙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屏幕碎裂，按鍵也沒有任何反應。
「手機小事兒，我賠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聽剛才那動靜，撞得可不輕！」
路遙捂著嘴咳嗽了幾聲，「醫院就不去了，我還跟我女朋友約會呢，咳咳……剛才電話里那聲叫得太慘，估計得嚇死她，咳咳咳……」
「那這樣，我給你留個電話吧，車牌號你也記下，回頭要有啥不舒服，你寄單子給我，手機發票也一塊兒寄過來！」賀晚成道，「小希，去車裡拿名片。」
賀希聲很快拿著名片回來，賀晚成在名片背面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和手機號，遞給路遙，「這名片是我爸的，他是賀利集團董事長，我叫賀晚成，這是我電話。你要怕我賴賬，就直接去公司找我爸，他跑不了。」
「好，果然是富二代，財大氣粗，咳咳咳……」路遙笑，他咳嗽似乎更厲害了，彎著腰說不出話來。
「還是去看一下吧，你咳得好厲害。」賀希聲擔心道，「別烙下什麼內傷。」
路遙擺手，「我爸媽就是醫院的，出不了事兒。我先去找我女朋友了，咳咳……先走了啊。」
「他不會有事吧？」賀希聲坐回車上，在後視鏡里看著路遙遠去的背影，擔心道。
「不會，能走也能說話，真要不行，起都起不來了。你自己系好安全帶！」賀晚成踩下油門。
哥哥的語氣很肯定，這讓賀希聲微微放下心來，他並沒有看到，其實賀晚成的手抖得非常厲害，他只是不想流露自己的恐懼，徒增弟弟的擔心。
保時捷消失在漆黑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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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向著火鍋店的方向走去，前面就是大路，兩邊有熱鬧的夜市，露天大喇叭里還播放著口水歌，燈火通明。
路遙走了兩步停下來，他覺得鼻子里微微一熱，像是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一擦，是血。
他愣了愣，看著手上鮮紅色的血跡，覺得又有點想咳嗽，但只輕輕咳了一下，就有一大口鮮血噴出來。
身體晃了晃，他本能地抓住路旁的柵欄，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戳破了的氣球，鼻子、耳朵、嘴每個地方都在往外冒血，他想喊救命，卻喊不出聲音，每次張嘴就只有更多的血吐出來而已。
眼前漸漸地黑了，火鍋店誘人的香味逐漸被口鼻中的血腥味代替。
再然後，他感覺自己慢慢倒了下去。就在倒下的瞬間，有個人朝自己撲過來，哭著叫自己的名字。
「路遙！路遙！你怎麼了？」關青桐發瘋似的大叫，顫抖著給他擦嘴邊的鮮血，「哪裡來這麼多血？是你的嗎！你說話啊，到底哪裡疼？路遙你跟我說話啊！」
路遙看著她。
大量失血讓思維變得遲鈍，他只知道小桐來了，現在正抱著他，可她的面容已很模糊，說了什麼也聽不清。
「看什麼看！救人啊！求你們快救人啊！」關青桐朝四周圍觀的人大聲道，她的手上都是路遙的鮮血，又哭又罵，像個失去理智的潑婦。
是真的嗎，我快死了？
路遙想，不過前後幾分鐘的事，剛才他還在想等下要點個干鍋土豆壓壓驚；要去知乎上發個帖，寫一下死裡逃生的真實感受；對了，車主承諾要賠他個手機，他想買最新款的蘋果4，給小桐用……可他竟要死了？
路遙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想去摸關青桐的臉。她的臉是濕的，臉上全是淚水。
原來是真的要死了啊。
「小桐，別哭。」他用盡最後的力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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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賀希聲穿著睡衣，緊張地坐在門廳鞋凳上。
門把轉動了一下，賀希聲一下跳起來，神經質道：「哥！」
賀晚成從警局回來。
沉沉心事，再加上一夜未睡，讓十八歲的青春臉龐也顯得憔悴無比，下巴上生出一圈青色的胡茬，臉頰憔悴。
「哥，怎麼說？」
賀晚成沒有說話，默默走到沙發邊坐下。
「哥，到底怎麼樣了？你說話啊！」
「他死了。」賀晚成道。
賀希聲懵了，站在原地看著賀晚成，隔了一會兒才喃喃道，「怎麼……怎麼會？他看上去沒事啊，還說自己命大……哥，會不會弄錯了？」
「我說他死了，死了！聽不懂嗎？脾臟破裂，內出血，沒到醫院就斷氣了！」賀晚成突然沖弟弟大吼，可吼到一半就坐倒在沙發上，兩手捂住臉，聲音裡帶了哭腔，「小希，我……我該怎麼辦？我撞死人了！我要做牢了！」
賀希聲也嗵的一聲向後靠在柱子上，臉色煞白。
過了一會兒，賀希聲略微冷靜下來，對賀晚成道：「打電話告訴爸！美國現在還是白天，趕緊打電話，讓他和媽媽提早飛回來！哥，這個事現在不是我們倆能解決的，必須告訴他們！爸會想辦法，他一定有辦法！」
賀晚成拿出手機，過了一會兒他放下電話，「爸和阿姨訂了明天最早的機票，他也打電話給大伯了，說會幫我找個律師。」
賀希聲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對，你看，我說爸會有辦法。」
賀晚成道：「爸說，我沒闖紅燈也沒超速，應該不是主責，可能會賠點錢……」
「那就再好不過，」賀希聲長出一口氣，「哥，你別擔心了。」
「可人死了。」賀晚成痛苦閉上眼睛，「小希，他好年輕，警局的大叔說他就比我大兩歲，還在上大學。」
賀希聲沉默，一股濃重的悲涼籠罩在兄弟倆心頭。而賀希聲知道，不論過去多久，不論經歷多少事，這種感覺這輩子都不會再離開他們。
「他還有什麼家人沒？我們去看看他們家人，」賀希聲輕輕道，「人死不能復生，往後餘生，我們就好好待他們家人，我和哥一起，我們像他一樣去孝順他的父母。」
「對，我去求他父母原諒！賠多少錢都行，讓我跪著也行！」
「我陪你一起去。」賀希聲握住哥哥的手，兩人的手都一樣冰涼。
「小希，我好怕，」賀晚成勉強笑，「我不怕他們罵我，但怕看到他們難過的樣子。那是他們的獨子，他們現在一定非常難過，就像假如我死了，爸和阿姨恐怕會發瘋吧……」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賀希聲打斷他，他不願賀晚成做那樣的假設，「我會陪你一起，你不是故意的，法律上也不能判你有罪，我們好好求人家原諒，那個哥哥他很講道理的樣子，他爸媽一定也很善良。」
賀晚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謝謝你小希。」
賀希聲擠出一絲笑容，「我們是兄弟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一絲晨曦從奢華的窗帘縫隙中鑽進來，賀希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他畢竟還小，這一晚上驚心動魄，實在是已經撐到極限，賀晚成注意到弟弟的疲態，「累壞了吧？先回屋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就去警局，那個大叔人不錯，說會儘力幫我們調解的，讓他帶我們去對方家裡。」
「哥，你呢？」
「我睡不著，再坐會兒。」
「哥不睡我也不睡。」
可賀希聲還是睡著了，就在客廳的沙發上，醒來的時候有剎那記不起昨晚發生的事，他甚至還伸了個懶腰，以為這是一個和以往一樣普通的早晨。
可屋外一聲巨響很快提醒了他！
那響聲從車庫裡發出來，震得人心口發悶，他一下清醒過來，赤著腳奔到車庫。
賀晚成正掄起鐵鎚，一錘一錘把價值一百多萬的保時捷砸得稀爛！
「哥！你幹什麼！你瘋了！」
賀希聲用力抱住賀晚成，奪下他手裡的鎚子。
賀晚成整個人是軟的，兩眼通紅，臉色像鬼一樣青白瘮人。「小希我……我上熱搜了，100多萬人——他們每個人都讓我去死！」
他顫抖著拿出手機，點開微博，醒目的標題赫然映入賀希聲眼帘——《富二代豪車碾壓，大學生無辜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