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恨所有的有錢人，恨他們用錢可以買到幸福
六點半，關青桐站在風味魚庄門口，望眼欲穿。
她是第一個到的，車上帶了馮局和吳洋，又順道去接了老羅，她怕賀希聲不認識，讓兩人先進去坐，自己站在魚庄門口等。
「我到了，在門口。」
她發了條微-信給他，然後順便點開了朋友圈。表姐在一分鐘前發了一條圈，文案配的是「這要是我家大寶，捏死算了」，下面轉發的赫然就是那個《女版朱朝陽，小孩壞起來遠比大人更可怕》的鏈接。
關青桐表姐剛剛生娃，二胎，那時候賀希聲在高速出了車禍，高盛美給表姐燉湯的時候，她還偷拿過幾次。也許是感同身受，剛有了兩個娃的表姐特別看不得這種消息，對杭佳佳的行為完全零容忍。
關青桐啪的關了頁面。說實話，從警多年來她最煩這種瞎起鬨的，瞎起鬨的還和自己沾親帶故，你懟她吧，得罪了一幫親戚朋友，不懟吧，又實在咽不下去。這回也是，關青桐還是沒忍住，三秒鐘後又重新打開，學著賀希聲的樣子，在底下留言，「這不是真相。」
表姐立刻好奇起來，回復個吐舌頭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快說來聽聽。」
關青桐沒再接茬，但讓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現在還能看到這篇名叫《女版朱朝陽》的文章？周六晚上，她是親眼看著賀希聲監控到這篇文的，那時候離上傳時間還不到一小時。
可現在兩天過去，他為什麼還是什麼都沒做？
僅僅是疏漏嗎？
不可能，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監控這些網路暴力，他能不吃不睡24小時盯著電腦，只為保護受冤的人們，阻止鍵盤俠用唾沫星子殺人。
可他竟然放過了這麼明顯的網路暴力的惡因，任由它迅速發酵傳播。
路的盡頭有一輛車開過來，關青桐臉上充滿期待，可隨著車越來越近，她又一點點失望——不是賀希聲。
車停下，趙聞之和薛朵朵、崔麒麟從車上下來。
「二妹！」趙聞之遠遠地高聲叫她。
他現在和關青桐的關係不賴，可倚老賣老的脾氣還是改不了，其他隊員把關青桐叫做二爺，他只管她叫「二妹」。關青桐也回他一句「二哥」，沒有大哥沒關係，他二他就是哥。
關青桐皺了皺眉，「鐵彬呢？」
「他沒來，說家裡有事兒，自個兒回去了。」
關青桐眉頭擰得更深，一種不好的預感漸漸湧上心頭。
她從前很少情緒化，但不知為什麼，今天這種感覺尤其強烈，甚至讓她煩躁不安。
鐵彬很反常，路煥然很反常，賀希聲也很反常。
趙聞之帶著兩個小的先進去，她兀自留在魚庄外，望著公路的盡頭。
天色漸漸發沉。
她撥通賀希聲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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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希聲還沒有出門。
他要出門的時候，路煥然走進了他的閣樓。
「你是？」賀希聲疑惑道。
「我叫路煥然，是關青桐的……」路煥然頓了頓，語氣中故意流露出傲氣，「我是她非常親近的人。」
「原來你是小桐的朋友。」賀希聲自作聰明地理解道，「你是來找她的嗎，她不在。」
他本來就怵和陌生人說話，對方還自稱是關青桐的朋友，他就更加緊張，字斟句酌，力求禮貌，「你要不要進來坐？不過我恐怕沒法招待你很久，我正好要出去，我們約了晚上在外面吃飯。」
「不必了，我是來找你的！」路煥然冷冷道。
「找我？」
「對，就是找你！」
路煥然注視著賀希聲，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和他相對。在他成為路家養子之前，不論是路遙還是賀晚成都已經雙雙斃命，他沒見過這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唯一見過的只有母親曹小芸和關青桐悲傷的樣子。
所以，就是這個人的哥哥殺死了路遙！他是罪魁禍首的弟弟，可他竟然還有臉追求小桐姐，想要欺騙她的感情！
他突然怒氣難忍，狠狠一拳朝賀希聲揮去，正中他的小腹！
賀希聲悶哼一聲。屋子本來就小，他踉蹌蹌一個倒退，手抓住桌布一扯，桌子上新買的茶杯、花瓶乒鈴乓啷全部摔碎在地。
「你……你幹什麼！你怎麼打人？」賀希聲捂著腹部道。
「因為你該打！你哥是草菅人命的禽獸，你也有禽獸的基因！我打死你那叫為民除害！」
路煥然紅了眼睛，撲上去把賀希聲按在地下，一拳接一拳砸下。
「有錢了不起啊！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有錢人！過生日就給買保時捷，一百多萬，錢多了燒的！知不知道我爸媽為了三十萬，把我丟在醫院裡等死！他們騙我說去給我買漢堡包，可我知道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們帶著弟弟走了，他們——他們不要我了！」路煥然嘶聲力竭。
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裡滾落下來，壓抑了十年的憤怒讓他的血液都幾乎沸滾起來，他顫抖著，一邊怒罵，一邊痛打，脆弱的心臟激烈跳動，幾乎要衝破他的胸膛！
可他一點都不在乎，瘋狂的發泄讓他感到爽極了！他突然發覺烽火說的很對，他平時都活得太假了——現在這個才是最真實的自己！
是的，他恨賀希聲，他不知道原來自己竟有這麼恨賀希聲！不僅是因為他搶走了他的小桐姐，更因為他是有錢人——他恨所有的有錢人，恨他們可以用錢買到所有他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甚至生命！
「叫你嘚瑟！叫你拿錢買命！你哥跳樓那是便宜他了，要是我，我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我會把你們都弄死，讓你們後悔投了個好胎！」
「你胡說！我哥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我也不是！」賀希聲突然大吼一聲，用力一腳踹開路煥然，氣喘吁吁道，「你不是小桐的朋友，你到底是誰？」
路煥然早已經脫力，被賀希聲一踹之後即刻倒在地上。他也不起來，就這麼癱在地上，發紫的嘴唇向上勾起，發出桀桀的怪笑。
「說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我哥的事情！」賀希聲揪起路煥然衣襟，一把把他拎起來，厲聲喝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沒想到吧，你隱瞞了身份，精心布置下圈套想引我小桐姐上鉤，卻還是被我識破了！」
「什麼圈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可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只要我活著一天，就決不會再讓你靠近她，傷害她！」路煥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伸出手，使勁想掐住賀希聲的脖子。
「莫名其妙！」賀希聲一把就掰開他的手，又狠狠一拳還擊。他的力氣要比路煥然大許多，剛才只是猝不及防，現在真的打起來，路煥然根本不是對手。
可是路煥然的衣服口袋裡掉出一張照片，引起賀希聲的注意。
那是一張情侶合影，女孩眉清目秀，嬌俏甜美，雖然照片上長發齊腰，但一看便是十年前的關青桐，而那個男孩不是別人——正是死在賀晚成車輪底下的路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