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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文王之什 文王有聲

所屬書籍: 詩經《雅》

  文王有聲,遹駿有聲。遹求厥寧,遹觀厥成。文王烝哉!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於崇,作邑於豐。文王烝哉!

  築城伊淢,作豐伊匹。匪棘其欲,遹追來孝。王后烝哉!

  王公伊濯,維豐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維翰。王后烝哉!

  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四方攸同,皇王維辟。皇王烝哉!

  鎬京辟雍,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皇王烝哉!

  考卜維王,宅是鎬京。維龜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

  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

注釋

  ⑴遹(yù):陳奐《毛氏傳疏》:「全詩多言『曰』、『聿』,唯此篇四言『遹』,遹即曰、聿,為發語之詞。《說文》……引詩『欥求厥寧』。從欠曰,會意,是發聲。當以欥為正字,曰、聿、遹三字皆假借字。」

  ⑵烝(zhēng):《爾雅》釋「烝」為「君」。又陸德明《經典釋文》引韓詩云:「烝,美也。」可知此詩中八用「烝」字皆為嘆美君主之詞。

  ⑶於崇:「於」本作「邘」,古邘國,故地在今河南沁陽。崇為古崇國,故地在今陝西戶縣,周文王曾討伐崇侯虎。

  ⑷豐:故地在今陝西西安灃水西岸。

  ⑸淢(xù):假借為「洫」,即護城河。

  ⑹棘(jí):陸德明《經典釋文》作「亟」,《禮記》引作「革」。按段玉裁《古十七部諧聲表》,棘、亟、革同在第一部,是其音義通,此處皆為「急」義。

  ⑺王后:第三、四章之「王后」同指周文王。有人將其釋為「周武王」,誤。

  ⑻公:同「功」。濯:本義是洗滌,引申有「光大」義。

  ⑼翰:楨幹,主幹。

  ⑽皇王:第五、六章之「皇王」皆指周武王。辟(bì):陳奐《詩毛氏傳疏》認為當依《經典釋文》別義釋為「法」。

  ⑾鎬(hào):周武王建立的西周國都,故地在今陝西西安灃水以東的昆明池北岸。辟廱(bì yōnɡ):西周王朝所建天子行禮奏樂的離宮。

  ⑿無思不服:王引之《經傳釋詞》云:「無思不服』,無不服也。思,語助耳。」

  ⒀宅:劉熙《釋名》釋「宅」為「擇」,指擇吉祥之地營建宮室。「宅」是乇聲字,與「擇」古音同部,故可相通。

  ⒁芑(qǐ):同「杞」。芑、杞都是己聲字,古音同部,故杞為本字,芑是假借字,應釋為杞柳。

  ⒂仕:毛傳釋「仕」為「事」,古通用。

  ⒃「詒厥」二句:陳奐《詩毛氏傳疏》云:「詒,遺也。上言謀,下言燕翼,上言孫,下言子,皆互文以就韻耳。言武王之謀遺子孫也。」

譯文

  文王有著好聲望,如雷貫耳大名享。但求天下能安寧,終見功成國運昌。文王真箇是明王!

  受命於天我文王,有這武功氣勢旺。舉兵攻克那崇國,又建豐邑真漂亮。文王真箇是明王!

  挖好城壕築城牆,作邑般配實在棒。不貪私慾品行正,用心盡孝為周邦。君王真箇是明王!

  文王功績自昭彰,猶如豐邑那垣牆。四方諸侯來依附,君王主幹是棟樑。君王真箇是明王!

  豐水奔流向東方,大禹功績不可忘。四方諸侯來依附,大王樹立好榜樣。大王真箇是明王!

  落成離宮鎬京旁,在西方又在東方,在南面又在北面,沒人不服我周邦。大王真箇是明王!

  占卜我王求吉祥,定都鎬京好地方。依靠神龜定工程,武王完成堪頌揚。武王真箇是明王!

  豐水邊上杞柳壯,武王任重豈不忙?留下治國好策略,庇蔭子孫把福享。武王真箇是明王!

鑒賞
  關於這首詩的寫作時代,因詩中所寫皆周文王、周武王之事,故東漢鄭玄的《詩譜》誤以為是文王、武王時之詩。朱熹《詩集傳》則將它斷為成王、周公以後之詩。《史記·周本紀》謂周武王死後,「太子誦代立,是為成王。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諸侯畔(叛)周,公乃攝行政當國。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長,周公反政成王,北面就群臣之位。興正禮樂,度制於是改,而民和睦,頌聲興。成王既崩,太子釗遂立,是為康王。康王即位,遍告諸侯,宣告以文、武之業以申之,作《康誥》。故成、康之際,天下安寧,刑錯(措)四十餘年不用。」《大雅·文王之聲》所言皆追述周文王、武王先後遷豐、遷鎬京之事,又最後一章點出「詒厥孫謀,以燕翼子」,這「子孫」當是周成王、周康王,所以可把此詩產生的時代確定在成、康之際。

  這首詩的主旨,前人多有闡述,而清代學者方玉潤的《詩經原始》最能道出詩人的良苦用心。他說:「此詩專以遷都定鼎為言。文王之遷豐也,『匪棘其欲』,蓋『求厥寧』,以『追來孝』耳;然已兆宅鎬之先聲。武王之遷鎬也,豈徒繼伐,蓋建辟廱以貽孫謀耳,又無非成作豐之素志。故文、武對舉,並言文之心即武之心,武之事實文之事。自有日進於大之勢,更有事不容已之機。文、武亦順乎天心之自然而已,夫豈有私意於其間哉?《序》雲『繼伐』,固非詩人意旨;即《集傳》所謂『此詩言文王遷豐,武王遷鎬之事』,又何待言?蓋詩人命意必有所在。《大雅》之詠文、武多矣,未有以豐、鎬並題者。茲特題之,則必以建置宏謀為纘承大計。說者當從此究心以求兩聖心心相印處,乃得此詩要旨。不然,泛言繼伐,與詩無涉;即呆說豐、鎬,於事又何益耶?」

  從方玉潤的分析中,已經透露出西周開國君主文王、武王的業績所起的繼往開來的作用。在周族的漫長艱苦歷程中,最早是周始祖后稷被封於有邰(在今陝西武功),至十代孫公劉由有邰遷到豳(在今陝西邠縣),到了周文王的祖父古公亶父(即周太王)又從豳遷到岐山(在今陝西岐山),都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在文王、武王父子兩代,文王繼承前代的功業,當了「西伯」,殷紂王分庭抗禮的地步,為滅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周武王秉承父志,又進一步擴展勢力,再建都於鎬京,終於完成了滅殷的統一大業。西周王朝建立之後,周武王的子孫面臨的是如何鞏固基業的問題。《文王有聲》末章說:「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正點明了這個要害問題,可謂是畫龍點睛之筆。

  這首詩在藝術表現上也有它的特色,可供借鑒:

  (一)按時間先後順序謀篇布局。周文王、周武王同是西周開國的君主,但他們是父子兩代,一前一後不容含混,因之全詩共八章,前四章寫周文王遷豐,後四章寫周武王營建鎬京,讀之次序井然。詩題《文王有聲》是套用《詩經》的慣例,用詩的開頭第一句,但也很好體現出周武王的功業是由其父周文王奠定基礎的。

  (二)同寫遷都之事,文王遷豐、武王遷鎬,卻又各有側重。「言文王者,偏曰伐崇『武功』,言武王者,偏曰『鎬京辟廱』,武中寓文,文中有武。不獨兩聖兼資之妙,抑亦文章幻化之奇,則更變中之變矣!」(方玉潤語)

  (三)敘事與抒情結合,使全詩成為歌功頌德的傑作。前四章寫周文王遷都於豐,有「既伐於崇,作邑於豐」、「築城伊淢,作豐伊匹」、「王公伊濯,維豐之垣」等詩句,敘事中寓抒情。後四章寫周武王遷鎬京,有「豐水東注,維禹之績」、「鎬京辟廱,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考卜維王,宅是鎬京;維龜正之,武王成之」等詩句,也是敘事中寓抒情。特別是全詩八章,每章五句的最後一句皆以單句讚詞煞尾,讚美周文王是「文王烝哉」、「文王烝哉」、「王后烝哉」、「王后烝哉」,讚美周武王是「皇王烝哉」、「皇王烝哉」、「武王烝哉」、「武王烝哉」,使感情抒發得更強烈,可謂別開生面。

  (四)巧妙運用比興手法,加強詩的形象感染力。如第四章「王公伊濯,維豐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維翰」四句,是以豐邑城垣之堅固象徵周文王的屏障之牢固。第八章「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二句,是以豐水岸邊杞柳之繁茂象徵周武王能培植人才、使用人才。

  (五)全詩用韻也富於變化。每章的前四句用韻,或者是句句用韻,如第一章聲、聲、寧、成葉耕部韻;或者是隔句用韻,如第二章功、豐葉東部韻,第四章垣、翰葉元部韻,第五章績、辟葉錫部韻,第八章仕、子葉之部韻;或者是兩句一換韻,如第三章淢、匹葉質部韻,欲、孝葉幽部韻,第六章廱、東葉東部韻,北、服葉職部韻,第七章王、京葉陽部韻,正、成葉耕部韻。又每章最後一句以「哉」字結尾,是使用遙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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