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誰的青春不叛逆
如果這個計劃的目的就是和易天握手，那它毫無疑問是成功的。
易天跟李雲階想的差不多，但又有些不一樣。
她無法形容那種小小的心理落差，就好像她小時候特別想吃外婆蒸的銀魚雞蛋羹，但外婆真的給她做了，味道其實也不過如此。
曾經想像的十秒鐘是那麼漫長，可是現實里的跟易天握手的那十秒，短暫到她甚至沒來得及掏出懷裡的海報。易天比屏幕里的要瘦，而且也沒那麼白。他挺直的鼻樑原本是那麼好看，像她喜歡的漫畫里的男主角。可是湊近了看，鼻頭似乎有些偏大，鼻孔也是……
「剛才易天問我的名字了，」何璐說，「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我怎麼覺得易天有點口氣呀，像我爸喝醉酒後呼出來的氣，有點難聞的。每次我爸喝多了，我都離他遠遠的。」
「是么……」李雲階說，「我沒注意哎。」
其實，她也聞到了。
兩個女孩在保安隊長的帶領下，跟他們的父母回合了。
結果跟她們預料的似乎不太一樣。
聽說劉思明早就被他父母帶走了。
而她們的父母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沉默著，領回了孩子，坐上了何璐爸爸的車。
何家的這輛七座商務車，李雲階之前從沒見過，它看起來跟之前那輛豪車一樣高級。再瞧何璐，此刻她的臉上卻是一點得意的小表情也沒有。她只眨了眨眼，然後打了個哈欠，示意李雲階和她一起裝睡。
除了開著車的何璐爸爸，車上所有人似乎都在裝睡。
李雲階知道，這種情況往往被稱之為「暴風雨前的寧靜」。
可她沒想到，一回H城後，父母把她放在了外婆家，然後就走了。
是的，他們什麼也沒跟她說，就這樣走了。
何璐給李雲階發過QQ消息，說是劉思明被他爸爸給打了，何璐自己呢，則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可是她李雲階，既沒有被打，也沒有被罵。
她寧可被打一頓、罵一頓，就這樣把她往外婆家一放，算是怎麼回事！
熊熊也在外婆家，他正縮在沙發上玩iPad。
「熊熊你在玩什麼？」李雲階問表弟。
「幹嗎！」熊熊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我不跟壞姐姐玩。」
壞姐姐……是啊，她李雲階現在已經是個壞姐姐了。
「你來啦！」小姨從房間里走出來。
父母只在工作很忙的時候才把李雲階放在外婆這，自從家裡有了保姆，這種情況便越來越少了。可是看小姨的表情，好像她早就知道李雲階會來似的。
外婆笑眯眯地走過來，看著李雲階：「晚上你爸媽有事，說忙完估計就很晚了，索性讓你在外婆這過夜了。」
這是什麼意思？父母真的要對他們的寶貝女兒不管不顧了嗎？他們就對她那麼失望嗎？
「雲階，你跟我睡。」小姨拉過李雲階的手。
熊熊充滿敵意地看著李雲階：「那麼大了，難道自己不能回家嗎？幹嗎要跟我媽睡覺！你自己沒有媽媽的呀？」
李雲階一下就來氣了：「回家就回家！外婆，我走了！」
「熊熊你給我閉嘴！」許夢心扶著大肚皮，叨叨著，「作業都寫完了嗎？玩玩玩，整天就知道玩！」
「你們大人可以玩iPad、玩手機，我怎麼就不能玩了！」熊熊上一年級後，口齒愈發伶俐了。
「你是學生，學生的任務是學習！我要是不管你，你爸又該對我撒氣了！」
「那你撓他呀。」熊熊說著，「咯咯」大笑起來。
「好啦好啦，雲階跟我睡。」外婆攬過李雲階的肩膀。
吃過外公給做的雞蛋面，李雲階跟著外婆進了房間，她很喜歡房間里那股子淡淡的檀香味。
外婆跟老媽不一樣，她特別喜歡收拾房間，所有東西，哪怕是一條舊舊的枕巾，也洗得乾乾淨淨。
「吶，試試看。」外婆不知從哪取出了一條米白色的連衣裙。
李雲階洗完澡把它換上了，居然很是合身。
外婆滿意地點點頭：「穿著當睡裙吧。」
「這是誰的裙子呀？」連衣裙雖然香香的，但一看就是舊的啦。
「還能是誰的，這是你媽十六七歲時穿的。」
「是媽媽的……」李雲階摸著裙子上的小花邊，「挺好看的。」
「所以我一直捨不得扔，每年都會翻出來，洗一洗，曬一曬。看到你媽媽和你小姨的一些舊衣服，我總能想起她們小時候。」
「她們……我媽小時候什麼樣？」
「什麼樣……」外婆挨著床沿坐下，「反正沒少讓我操心。」
這時，外公剛好走進門取他的睡衣，李雲階留下過夜的緣故，晚上他只能在客房睡。
外公聽了外婆的話，直樂：「大姐像雲階這麼大的時候，鬧過一次離家出走的，你還記得吧？」
外公和外婆總喜歡叫老媽「大姐」，連小姨都不這麼叫！
小姨跟老媽要好時，一口一個「姐」，開玩笑或者鬧彆扭時就直呼「許夢安」。
外婆捂嘴笑：「怎麼能忘！還給我們倆留了信呢。」
「都寫了什麼？」李雲階問道。
「寫了不少呢，整整兩張信紙。當時我氣壞了，看了一眼就給撕了。」外公努力回憶著，「引經據典的，文筆還不賴，難怪她現在能吃這碗飯。要是不撕該多好，現在拿出來給你看，你媽一定會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哦，有一句我還記得，反正就是嚮往自由什麼的吧。」
外婆仍是笑著：「嚮往什麼自由啊，沒過兩個小時就回來了。問她去哪兒了，她怎麼也不吭聲，反正就是自己跟自己在那賭氣。」
「為什麼啊？」李雲階不解。
「還能是什麼，青春期都這樣，叛逆唄。」外公說著，取了他的睡衣，離開了房間。
「你媽跟你小姨啊，她們那時候可沒你這麼乖巧。尤其是你小姨，三天兩頭惹禍，把我和你外公氣的，我們倆是整夜整夜睡不著，就差沒把她給扔出去了！」
可不是嗎？李雲階現在不就被父母給扔出來了嗎？
李雲階低著頭：「我知道，所有的爸爸媽媽都喜歡好孩子。」
「不對哦，是所有的爸爸媽媽都喜歡自己的孩子。」外婆說著，把檯燈調暗，「睡吧，雲階。」
「搞不好我就是被老媽扔在這的呢。」李雲階小聲喃喃。
「瞎想什麼呢，你媽是真有事。」
「什麼事？」
「他們沒說，我也沒問。」
「那你倒是問問她啊！要不你現在給她打個電話吧……」
「你媽又不是小孩了，哪能什麼事情都跟我說的。時候不早啦，別想了，快睡吧。」
李雲階沒法不去想，可她就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到，她的老媽此刻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而她的老爸，則站在醫院的走廊上，一支又一支地吸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