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35章 氣往孩子身上撒
許夢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年級主任的辦公室的。
她只覺得自己後背上黏滿了眼睛，那些眼睛的主人全都在說，她許夢安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如果稱職，她的女兒就不會跟夜不歸宿，而且，是跟一個男生在黑網吧里窩了一夜。
思明媽媽也在，她在辦公室里哭鬧個不停，說他們家劉思明是個規矩孩子，肯定是李雲階不對。她還說了些更難聽的話，難聽得許夢安直接拿水潑了她。兩個孩子倒是很安靜，他們不辯解，甚至，他們連話都不說。
「學校這邊的處理結果是記過、通報批評，另外就是停課一周。」年級主任不苟言笑，看起來，這個處理結果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行了，你們倆各自把孩子帶回去吧。該怎麼教育就怎麼教育。這學校教育是替代不了家庭教育的，我希望你們這些當家長的都能明白這一點。」
許夢安拉著李雲階出了辦公室，思明媽媽追了出來。
「許夢安你給我站住！我這件衣服是剛買的，你看看，被你拿茶水潑的……」
「多少錢？」
「啊？」
「我問你，這件衣服多少錢！」
「不是錢的事！」
「思明媽媽，我跟你說，剛才在辦公室里我已經極力忍耐了。你現在最好別再惹我！」
「管好你們家女兒。我們劉思明好不容易考上一中，怎麼還會跟你們家李雲階當同學……就他們初三那會兒，也是因為李雲階，思明差點被通報批評記大過……」
「媽，你差不多行了！事情是我犯的，是我帶著雲階去黑網吧的。」劉思明橫在兩位家長中間，看著自家老媽，「你給我聽清楚了，這件事，跟李雲階沒有關係！」
「你……我從這跳下去算了！」思明媽媽一指樓下，「把我氣死了你就開心了！」
「跳啊，你現在就跳，我絕對不攔著。」
思明媽媽氣極，蹲在地上就痛哭起來。
劉思明對許夢安鞠了一躬：「阿姨，錯全在我，希望你回家後不要指責雲階。不關她的事。」
李雲階木木站在一邊，一雙眼睛早就哭紅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回家會問清楚的。李雲階，你還站著幹什麼！走啊，回家！」許夢安拉扯著女兒。
老賈原是等在校門口的，看到許夢安氣沖沖拉著李雲階出來了，忙迎上去。那母女倆，母親黑著臉，女兒紅著眼，老賈便不好再問什麼。
「回家，回家再說……」老賈忙道。
一到許家小院，不顧眾人的詫異，許夢安就將女兒拉進了一間屋子，將門給反鎖了。
許母急了：「這是怎麼了？雲階不是在學校嗎？怎麼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都不敢問……」
「哎喲，你還能幹點什麼！夢安啊，」許母砸著門，「你開開門，讓我進去！」
蘭香和許父也被驚動了，兩人忙忙地過來。
「跪下！」屋裡傳來許夢安的聲音。
「作孽啊！」許母都快哭了，「你折騰孩子幹什麼！開門，快開門！」
「開門！」許父拿拐杖敲著門，「開門！」
蘭香是看著李雲階長大的，對她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此刻已然哭開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嘛，雲階啊，你不要怕，表姑在這呢……」
門果然開了，許夢安探出大半個身子，對眾人道：「李雲階是我女兒，我管教女兒，誰也不許插手！」
話畢，那門便又鎖上了。
老賈無奈，只得將二老和蘭香勸散：「大姐憋著火呢，咱先別惹她。再說了，雲階是她親生女兒，她能對雲階怎麼樣嘛……咱們別勸了，越勸啊，她這火就越是往上竄。」
屋內，李雲階直直跪著。
「我跟你說的話，你全都忘記了，是嗎？」許夢安盯著女兒的眼睛。
「沒忘。」
「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要去亂七八糟的地方。女孩子，要明白男女有別……不要……」
「不要早戀。」
「原來你都記得。」
「是，我記得，所以，我沒有早戀。」
「那你跟劉思明是怎麼回事？」
「就是，無聊了，想出去玩來著，就去黑網吧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無聊了？想出去玩？李雲階，你眼裡還有沒有學校的紀律了？」
「我錯了，也認錯了。學校的處分我都接受，如果你要處罰我，我也接受。」
許夢安胸口
像是有團火在燒，女兒那張臉上寫著理直氣壯，可一點都不像是在認錯。
「你這個樣子，是認錯的態度？」許夢安揪起跪著的女兒。
女兒掰開許夢安的手，仍然跪下：「那你想要什麼樣的態度。你說得出來，我就一定照做。」
許夢安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兒，甩手就給她一耳光。
女兒的眼裡閃過一絲驚恐，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將另外半邊臉湊過去：「如果打我你會解氣，好，你繼續吧。」
「你……」許夢安轉身打開房門，哭著跑了出去。
門一開，二老、蘭香、老賈等人趕緊走了進來。
李雲階正跪在地上，左臉通紅。見來人了，她再憋不住，失聲大哭起來。
「大姐怕是瘋了吧！蘭香，你快去拿冰塊……」許母扶起李雲階，讓她坐下，自己便也跟著哭。
許父嘆氣：「大姐，不像話！」
「雲階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告訴小姨夫嗎？你媽啊，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太好，你看你們這鬧的……」老賈輕聲細語。
「你把她給我找來！」許母拍著胸口，「我也這麼甩她一巴掌，她就老實了！雲階這臉多嫩啊，便是真的孩子做錯了什麼，也不能說打就打吧？」
許母話音剛落，許夢安便進門了。
那李雲階看到老媽，直往外婆身後躲。
許夢安走過去，一把拉過女兒，緊緊抱住了她：「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對不起，是媽媽不好……」
「我……」
「劉思明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我該怎麼跟你說呢？說我在學校里被人欺負了，被褥被她們給潑濕，沒地方睡覺了？所以，劉思明才帶著我去黑網吧對付了一晚上？還是說，我太沒用了，連告訴老師的勇氣都沒有？」
「雲階……」
「我即便跟你說了這些，又有什麼用？你能陪著我去學校上課？你能保證我以後就不會被人欺負了？我說了真相，只會讓你更擔心。媽，你已經夠累的了……」
「傻不傻，你傻不傻啊！」
許母要說話，被許父給攔住了，他領著眾人出了房門。
「對，讓她們娘倆說話吧。」老賈會意。
「我明天去學校！」許母很氣憤，「這都是什麼事啊！」
「媽，你去了也沒用。這事該怎麼解決，等大姐冷靜下來，自然會有主意的。」
許母再道：「大姐也是的，不問清楚就發那麼大脾氣！我看她這哪是沖孩子啊，分明是在別的地方受了氣往孩子身上撒呢！」
「唉……」老賈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