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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摘下月亮送給你

所屬書籍: 春日宴

    這話的確是厲奉行方才說的,沒錯,在場的人都聽見了,說的是紫陽君,為的是白四xiǎo jiě這個紅顏。

    可是,現在白四xiǎo jiě拍椅而起,又衝冠又一怒的,為的是誰啊?

    三公九卿包括龍椅上帝王都是一愣,接著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下頭站著的江玄瑾。

    江紅顏負手而立,一身青珀色綉銀紋錦服攏身,身姿蕭然,如青山玉竹。微微側過臉來,墨瞳里蒙著湖光山色間的一場春雨,顧盼動人。

    他薄唇輕啟,感動地朝前頭護著他的李懷玉道:

    「閉嘴!」

    氣勢洶洶的懷玉被他吼得一哆嗦,皺眉回頭:「你怎麼又凶我?」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是「紅顏」,還想讓他不凶?江玄瑾冷笑,一把將她按回椅子里,聲音從牙齒里擠出來:「老實呆著!」

    李懷玉很不服氣,小聲道:「我是幫你說話呀,你聽聽那人嘴裡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加上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看著就讓人想揍他!」

    「那也不用你來。」

    往前站了半步,他側身將她連人帶話一起擋在身後,朝厲奉行道:「四xiǎo jiě快人快語,見諒。」

    「快人快語?」厲奉行皺眉道,「她這是以下犯上!區區臣女,身無功名,竟敢如此質疑本官!」

    這話雖然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但也是事實,白四xiǎo jiě方才言行衝撞,的確可以算是以下犯上。

    李懷麟有點擔憂,他覺得這位四xiǎo jiě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甚至可以說是一針見血。然而她輸在了身份上頭,以下犯上的罪名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若厲奉行非要計較的話,恐怕有些麻煩。

    厲奉行許是也想到了這一點,眼裡划過一道狠戾之色,端好架子就想發難。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出來,江玄瑾先開口了。

    抬眼看向厲奉行,他目光平靜地問:「丞相長史之位,年俸幾何?

    厲奉行一頓,不明所以地回答:「年俸千石。」

    「那領地封君呢?」

    「……君上饗紫陽一方供奉,年俸萬石。」

    聽了他的回答,江玄瑾滿意地點頭,轉而問前面站著的徐偃:「若無俸臣女質疑千石之官,是為『以下犯上』,那千石之官質疑萬石之君,該稱之為何?」

    三公九卿一向以年俸分官階大小,年俸千石的官員,在沒有功名的rén miàn前的確是高高在上。然而與年俸萬石的紫陽君比,便是如同塵星之於皓月,差了不知道多少級別。

    真要說「以下犯上」,厲奉行可比白四xiǎo jiě厲害多了。

    意識到這一點,厲奉行心頭一顫,臉上厲色頓失。眼瞧著徐偃要開口答,連忙道:「是下官之失!今日眾人都是為求公正,相互賜教,如何能說成以下犯上呢?」

    改口的速度之快,讓人目瞪口呆。

    李懷麟皺了眉,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厲大人一口一個公正,卻沒拿出半點可以證明孟恆遠清白的證據。光憑臆測污衊紫陽君,是何道理?」

    厲奉行一慌,連忙朝上頭行禮:「陛下明鑒,臣只是覺得此事有蹊蹺。」

    「又是你覺得?」李懷麟猛地伸手往龍椅上一拍,橫眉問,「證據呢?」

    「咚」地一聲響,震得朝堂上的人都低了頭。厲奉行更是直接跪了下去,叩首道:「陛下息怒!」

    「都還拿朕當小孩子,隨意三言兩語就想糊弄?」李懷麟當真是怒了,「若是證據不足的案子也就罷了,此案鐵證如山,你卻還要在這裡胡攪蠻纏,是真當朕辯不了是非,分不清黑白?!」

    厲奉行大驚,連忙俯首不敢再言。旁邊眾臣出列,紛紛拱手:「陛下息怒。」

    息怒?李懷麟冷笑:「若現在執政的還是長公主,你們敢像現在糊弄朕一般去糊弄她嗎?」

    此話一出,旁邊柳廷尉皺眉低喝:「陛下!」

    「你們還知道朕是陛下?」騰地起身,李懷麟道,「朕這個陛下,在你們眼裡根本還是個好拿捏的黃毛小兒!」

    誰也沒料到皇帝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江玄瑾皺緊了眉,抬步上前就想呵斥他。學了那麼久的帝王之儀,如何能在朝堂上失態至此?

    然而,他剛跨出去一步,袖子就被人抓住了。

    「別罵他。」李懷玉低著頭垂著眼,將他往後拽了拽,「陛下又沒有說錯。」

    厲奉行之所以有這麼大膽子敢保孟恆遠,就是欺幼主涉世不深,換成丹陽長公主在上頭,他定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因為說了也不會有用。

    江玄瑾臉色不太好看:「勸誡君主,是人臣應盡之職。」

    他那能叫「勸誡」?懷玉撇嘴,想都不用想,她的手一松,這人定然上前去用《太祖帝訓》和《帝王策》把懷麟罵個狗血淋頭。

    「你讓他把話說完吧。」她小聲道,「未必是壞事。」

    江玄瑾皺眉,看一眼旁邊被嚇得渾身發抖的厲奉行和孟恆遠,想了想,當真站著沒動了。

    他不攔,旁人便沒有敢攔的。李懷麟怒火高漲,瞪眼看著孟恆遠就道:「區區草民也敢在朕的面前撒謊!三千斤禁藥!三千斤!你若是不知道,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你孟記的倉庫?!」

    再扭頭看向厲奉行:「堂堂丞相長史,竟顛倒黑白偏幫商賈!舌燦蓮花又如何,你真當朕不知道你揣的是什麼心?!」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血流千里。

    方才還口若懸河的厲奉行,眼下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連連叩首,叩得「砰砰」作響。孟恆遠雙腿打顫,癱軟在地上頭都抬不起來。

    「徐偃!」李懷麟喊了一聲。

    旁邊的人立馬出列拱手:「陛下有何吩咐?」

    「結案,定罪,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李懷麟道,「誰若有異議,便帶上證據來同朕說!」

    心口一震,徐偃鄭重應下:「是!」

    朝堂里鴉雀無聲,三公九卿皆低頭垂目,不敢妄動。

    李懷麟重新坐回龍椅上,袍子一抖,上頭綉著的五爪金龍熠熠生光。再抬頭,尚且稚嫩的眉眼裡露出了不容置喙的霸氣。

    懷玉看得笑了,眼裡滿是欣慰。

    這才是她李家的男兒啊!

    拖拖拉拉了十幾天的案子,終於在今日有了結果,李懷玉被江玄瑾帶出宮去的時候,還跟在他後頭興奮地拍手。

    「咱們的陛下真的好有氣勢啊!你瞧見沒?那麼瘦弱的身板,發起怒來像是比房梁還高,壓得人喘不過氣呢!」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還是清楚地抓著了案子的關鍵,很聰明啊!」

    「雖然年紀還小,但有這般的魄力和睿智,將來必定會成流芳百世的一代明君!」

    嘰嘰喳喳,字句都不離皇帝。

    江玄瑾停下步子,側頭看她:「有那麼好?」

    懷玉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是啊!你不覺得嗎?」

    「……」沒回答,他抬步就繼續往前走。

    李懷玉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上了馬車依舊沉浸在見到弟弟的開心裡,雙手托腮,眼裡柔光瀲灧。

    能再見懷麟一次真好,還能從他嘴裡聽見一聲「皇姐」更好,雖然不是在喊她,但她也覺得高興,彷彿回到很多年前,懷麟剛學會說話的時候。

    「皇姐。」一歲的小懷麟吃力地喊。

    抱著他的孝帝垮了臉,佯裝不高興地問:「為什麼不喊父皇,只喊你皇姐?」

    小懷麟咬著手指,茫然地看了看孝帝,又朝她喊了一聲:「皇姐!」

    六歲的小懷玉樂得直跳,叉腰朝父皇炫耀:「誰讓您平時沒空抱他?皇弟是兒臣抱著長大的,肯定先叫兒臣!」

    「不行,你得教他叫父皇!」孝帝哼聲道,「他的父皇可是九五之尊!九五之尊大還是皇姐大?」

    「皇姐!」小懷麟毫不猶豫地回答。

    「……」朝堂上威震八方的孝帝,被個一歲的娃兒說得氣憤又委屈,臉都皺了起來。

    小懷玉哈哈大笑,舉起懷麟轉了個圈兒,奶聲奶氣地道:「皇姐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等你長大,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

    懷麟自然是不明白什麼是好東西的,但被舉得高高的,他也咯咯地跟著笑。笑聲傳出去老遠,染得整個飛雲宮一片暖色。

    ……

    憶及這些,懷玉忍不住笑出了聲。

    馬車驟然一停。

    身子前傾,差點沒坐穩,懷玉回神,茫然地問:「到了?」

    江玄瑾沒理她,面無表情地下了車道:「我還有事,你先回去。」

    帘子一摔,甩來一陣風,吹得她鬢髮微動。

    李懷玉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掀開帘子喊住他:「我哪兒惹著你啦?」

    江玄瑾頭也沒回:「沒有。」

    「沒有你耍什麼脾氣?」哭笑不得地跳車追上去,她伸手拉住他的袍子,「天都要黑了,你能有什麼事?」

    氣息冰冷,江玄瑾道:「放手。」

    這還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麼話?

    「又說這沒用的。」翻了個白眼,李懷玉將他的袍子抓得更緊,「你這個人脾氣古怪,有話總不會直說,要靠我猜。可我也有猜不到的時候呀,你憋著會憋壞的!」

    「真憋壞了,心疼的還不是我?」

    最後這句話,說得帶了笑。

    江玄瑾卻是笑不出來,回頭滿眼寒霜地看著她:「我脾氣便是如此,你若不喜歡,那便退了聘禮。」

    「哎,喜歡喜歡!你什麼樣我都喜歡!」連聲哄他,懷玉手往下滑,抓著他一根食指搖啊搖,「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呀!」

    輕哼一聲,江玄瑾綳著臉別開了頭。

    看著他這側臉輪廓,懷玉眼露讚歎,忍不住伸手摸一把,嘖嘖道:「生氣也氣得這樣好看,我真想去天上給你摘月亮!」

    她這張嘴說好聽的倒是厲害,誰知道什麼時候是真心,什麼時候是假意?他好看?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當今聖上不也好看么?不還很有氣勢么?照她這個說法,天上有幾個月亮夠她摘的?

    拍開她的手,江玄瑾眯眼道:「要摘便去摘,若是摘不下來,就別讓我再看見你!」

    說罷,甩開她就走。

    一口惡氣難出,他眼神陰沉,步子走得極快。

    然而,沒走多遠,四周的百姓突然就騷動起來,三兩聚作團,朝他身後的方向指指點點。

    出什麼事了?江玄瑾不解,看著這些人古怪的反應,他停了步子,回頭一看。

    方才他離開的位置,有人正攀著旁邊酒樓的牆往上爬,動作不太靈活,但很是執著地爬上了二樓露台,踩著露台上的椅子,她伸出手,顫顫巍巍地要去摘檐下掛著的一盞燈籠,身子搖搖欲墜。

    瞳孔一縮,江玄瑾變了臉色。

    身上有傷,李懷玉的動作吃力得很,好半天才夠著那燈籠,可用力大了些,她一個沒站穩,竟朝外頭摔了下去。

    「啊——」圍觀的百姓一陣驚呼,靈秀也失聲尖叫:「xiǎo jiě!」

    抓穩了燈籠,懷玉反應極快,腳尖往二樓的柵欄上一勾,穩住身子順勢攀住下頭一圈兒屋檐,借力翻了個身,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已經上來打算接住她的江玄瑾頓在了旁邊。

    懷玉回頭就瞧見了他,捂著腰齜牙咧嘴了一會兒,然後就將她手裡的燈籠塞進了他懷裡。

    「給你摘的月亮。」她說。

    又圓又亮的燈籠,透著皎潔的光,像極了天上的明月。

    江玄瑾下頷緊繃,看看燈籠又看看她,眼裡飛起了千年的霜雪。

    李懷玉咧嘴,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他的臉,眨眼道:「是你說摘不下來就不見我了呀。我說過要同你『歲歲常相見』的,你不記得了?」

    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誰敲著茶勺唱出來的詞,止不住地又迴響在了耳邊。

    身子一僵,江玄瑾瞪眼看著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街上百姓熙熙攘攘,不少人經過一家酒樓旁邊,都停下來張望。

    一個長得極好看的男子捧著一盞燈籠站著,臉色難看得很。而他面前,一個靈巧的姑娘伸手叉著腰,笑得酒窩盈盈。

    白府。

    江玄瑾一聲不吭地拿膏藥塗著她手背上裂開的傷口,李懷玉趁機就佔人便宜——貼著他的背,下巴放在他肩上,貪婪地盯著人家的側臉看。

    「你怎麼還沒消氣呀?」她苦惱地問,「不是都給你摘月亮了嗎?」

    他沒說話,薄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線。

    「是不是心疼我了?我也沒摔著呀……嘶!疼!你輕點!」

    「還知道疼?」終於開口,江玄瑾語氣很差,「自己身子是個什麼樣子自己不清楚?」

    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養了十幾天才有點人樣,哪是她這樣折騰的?方才要是沒勾住柵欄呢?要是他反應也不夠快,接不住呢?

    被他凶得愣了愣,懷玉眨眨眼,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眼睛陡然亮起來。

    「江玠。」她喊他的大名,笑得意味深長,「你……是不是在心疼我啊?」

    抹著葯的手一頓,他黑著臉抬頭:「想做這種夢,就白天睡覺。」

    說完,把藥膏往床邊一放,起身就往外走。

    身後的人不甘心地朝他吼:「我都那麼心疼你,你心疼我一下怎麼啦?小氣鬼!」

    江玄瑾沒應,他跨出門檻,徑直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心疼嗎?

    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他冷笑,就算心口會疼,那也是染了心疾了,跟她沒什麼關係。

    推開房門,江玄瑾抬眼就看見了桌上放著的一個燈籠,又圓又亮的,像極了月亮。

    盯著它看了一會兒,他進屋,把它捧起來放在了窗台上。

    窗外夜色沉寂,窗邊明月皎皎。

    上床就寢,江玄瑾做了一個很恬靜的夢,夢裡有一片溫柔的月光,和一抹揮之不去的葯香。

    第二天清晨。

    白孟氏入獄,白府氣氛一片凝重,在得知自己母親要被關押十八年的時候,白璇璣坐不住了,帶著一眾叔伯嬸嬸就衝到了南院。

    「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李懷玉剛睡醒就被人迎面吼了這麼一嗓子,當即皺了眉:「什麼?」

    白璇璣雙眼通紅地看著她:「母親就算有錯,那也是你要叫一聲『母親』的人,你竟然把她送進大牢關十八年!十八年啊!你孝心何在?」

    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李懷玉坐直身子,痞笑:「把她關進大牢的是陛下,不是我。」

    「若不是你進宮去告狀,她能被關嗎?」後頭的嬸嬸白梁氏怒道,「都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是啊。」白劉氏也幫腔,「咱們都在想法子救她呢,你倒是好,不但不幫忙,反而還去告御狀!」

    「太沒有良心了!」

    屋子裡一時唾沫橫飛,李懷玉茫然地抹了把臉,問靈秀:「白孟氏是為什麼被關的來著?」

    靈秀皺眉回答:「因為下毒謀害您。」

    「哦對。」懷玉點頭,又看向旁邊這群叔叔嬸嬸,「她先下毒想殺我,還怪我告她御狀?」

    「你不是沒死嗎?」白梁氏皺眉道,「你還活得好好的,她卻要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十八年,你覺得公平嗎?」

    懷玉聽得笑了:「律法便是如此,shā rén償命,我沒死,所以她也還活著,只是活得不自由些,算是對她惡行的懲罰。這還不公平?」

    「可她是你母親啊!」白劉氏滿眼怨恨地看著她,「哪有女兒狠心到讓母親去坐牢的!」

    「我想過了。」白璇璣道,「這件事因你而起,只要你去跟陛下求情,說母親不是故意的,那陛下一定會減輕對母親的懲罰,讓她早日回來。」

    這話說的,一個比一個不要臉。

    懷玉安靜看著她們,等她們說夠了,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我不要。」

    滿屋子的人都睜大了眼看著她,白璇璣尤其不敢置信:「你怎麼這樣?」

    「我怎麼樣?」抬眼回視她,李懷玉冷笑,「她對我下得去手,我為什麼對她下不去手?」

    都被害得差點死了,她還得回頭去原諒別人?像她這種心胸狹隘的人,沒把白孟氏弄死都算脾氣好,這些人竟然還企圖讓她幫忙把她救出來?

    還真是不如白天回去睡個覺呢!

    說來也怪,世上似乎到處都不缺這種拿著親戚關係綁架人的畜生,分明害人的人是罪無可赦,這些個人卻總喜歡指責被害的人,用血緣勸,用道德綁,非要讓被害的人接受他們的感化,再給害人的人一次犯錯的機會。

    什麼缺心玩意兒!

    「你……你是真以為自己攀上了高枝,就可以不把白家放在眼裡了?」看著她這態度,白梁氏氣了個夠嗆,指著她就道,「沒有白家,你怎麼可能嫁得進江府!」

    「就是!」白劉氏也道,「真把大家都得罪透了,你以為你能有好日子過?」

    勸說不成,這群人明顯是惱了,紛紛威脅起她來。

    「你不救白孟氏,足以證明你毫無孝順之心。咱們把事兒往江府一說,人家還肯要你這個兒媳婦?」

    「這事傳出去,整個京都的人都會罵你,別說嫁給紫陽君了,你以後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

    李懷玉聽得很不耐煩:「說完了嗎?說完了我還要睡覺。」

    「你!」白璇璣走到床邊,扯著她的被子就道,「你今日不給我個說法,就別想睡了!」

    「是啊,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睡得著!」

    一群人站起來,都圍到了她的床邊,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要是普通人家的xiǎo jiě,還真得被這場面嚇得就範,可床上這位什麼場面沒見過?就幾個碎嘴的婦人,想嚇她?

    捏了捏拳頭,李懷玉看著白璇璣道:「你再扯一下試試?」

    白璇璣一愣,被她這眼神看得心裡一顫,下意識地就想放手。

    然而,這麼多人站在她這邊,她哪來的道理退縮?定了定神,她捏緊被子道:「怎麼,害了母親還不算,還要打我嗎?你敢動手,我便去讓人請紫陽君過來,讓他看看自己想娶的到底是怎個兇惡冷血之人!」

    懷玉很想告訴她,紫陽君本也沒覺得他自個兒娶的是個好人吶!然而不等她開口,門口有個聲音先響了起來。

    「本君一直在此,不勞二xiǎo jiě相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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