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蝴蝶效應
308.蝴蝶效應
鐵馬也很享受。不同的圈子帶來的喜悅也不同。窮鄉僻壤里，能看猴戲；自己那群小夥伴雖然會找樂子，可不如人家這幫老油條見多識廣，花天酒地中不忘縱談世界形勢，大長見識；就連攜帶的男女公關都那麼上檔次……
錦鯉俱樂部的老闆默默地替自己撥通了120。急診室里痛苦數日，考慮要不要找關係覲見鐵老闆，讓他管管熊孩子。做買賣有賠有賺是常事，可沒這麼折騰人的，大不了魚死網破……
俱樂部老闆惡向膽邊生之際，不怕死的鐵公子又來了。這次卻是面對俱樂部老闆，誠摯地道歉。「金花不見了，我心裡急。多虧咱這俱樂部的朋友們規勸，我才舒坦些。前幾天是不是耽誤你賣魚了？不怕，勞逸結合是應該的，大伙兒都商量好了，往後一月聚兩次。十五是會員娛樂日；月底是會員交流日。今天正好是月中，」鐵馬抬手看看錶，「你趕緊準備一下。開了那麼大個旗艦店，有不少新奇品種吧？大家都挺期待的！
這主人翁意識也是沒誰了！看今日之錦鯉俱樂部，俱樂部老闆都不知道是誰家天下。但買賣不能不做，而且鐵公子言行如一，竟然真的和眾會員一道，品評起了錦鯉。號稱未婚妻是行家，所以自己婦唱夫隨，學了不少鑒賞知識。還給人推薦，問人家知道水缸里好幾尾魚的花名嗎？鐵公子發問了，誰敢知道啊？
「大菊花！我最喜歡的品種！」
「鐵公子，這是江團。」俱樂部工作人員小聲解釋，說這是老闆今天特意買來給大家做水煮魚的。
都什麼年代了還吃水煮魚？就算水煮也不能用河魚啊！吃河魚長痔瘡，咱們這樣的人能長痔瘡嗎……話越往後說就越胡攪蠻纏了，就算不值錢的黑鮪魚拿來水煮也比這個強啊！沒人跟鐵公子計較。別管識不識貨，長的好看、價錢高端，買下來有面子就成。
人的心情一旦調動起來，購買力就跟著上來了。不到半天工夫，銷售額比文苑市場旗艦店那邊一周收入都多。聽說旗艦店那裡品種齊全，一幫老闆還互相邀約，準備過兩天去旗艦店那邊轉轉。
俱樂部老闆心情複雜。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落伍了。把俱樂部里搞又莊重又有儀式感，格調看似高了，但環境帶來的壓迫感讓人沒法全身心的放鬆。如今有了鐵馬，嬉笑怒罵地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情緒都調動起來，整個俱樂部生機盎然，營業額的賬面也讓人心花怒放。既然沒法給這目的不明的公子哥趕走，受虐般覺得有這臭小子在也挺好……感覺到已向鐵馬露出了真心笑容，俱樂部老闆懷疑自己受虐成狂，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從這個角度來說，鐵馬他爸和趙老闆是老病友了。早年一起下象棋的老交情，近來又因為兒女之事，搞得同病相憐。不過自打鐵馬大鬧錦鯉俱樂部一事傳開，倒把倆老頭的情緒徹底推向了兩極。
鐵老闆大喜過望。本以為兒子的性取向這輩子無解了，誰知峰迴路轉。難不成自己逼著倆孩子在一塊兒同甘共苦，讓他們生出感情了？還是兒子改邪歸正，終於知道女人的好處了？借酒澆愁暴打保安算個屁，說明兒子重情懂義，富有責任感，這可是一名集團繼承人必要的優秀品質！
欣慰啊。既然兒子想在什麼魚俱樂部里玩，就隨他去吧，總比跟著山民來的好。兒子在這政商人士出沒的圈子裡也能多學一些本事。順便，對扭轉了兒子取向的孫婷也多了層好感。這兒媳婦選的不錯！欣喜之下顧不得場合，倆集團公司合作項目探討會上，就安慰起趙老闆，宣稱等孫婷一回來就給倆孩子辦喜事。
聽在趙老闆耳朵里就像是風涼話。本以為鐵家這小子有問題，沒想到人家痴情如此，女兒卻又跑了。想到侯胖子言之鑿鑿地宣稱這次能讓女兒回家，怒火全部轉嫁，將其喊來，就要進行嚴肅處理。
侯胖子連忙辯解。本來萬事俱備，沒想到鐵公子用情太深，說不定就把咱金花給嚇到了，再加上事業失敗，所以才跑出去散散心。等情緒平復，感受到鐵公子的好處，興許就回來了呢！
每次推脫責任都是老一套，趙老闆有點煩。沒能力辦就直說，多年老部下，也不能把你怎麼樣；可你蒙蔽聖聽，耽誤了讓女兒回歸的要事，就罪該萬死了……當場暗示其主動遞交退休申請。
侯胖子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趙老闆的辦公室。預感到前途渺茫，渾身腦細胞都急速工作起來。趙老闆氣頭上，普通人的話聽不進去，這會兒需要一個關鍵人物為自己力挽狂瀾。恰逢電梯門開，見裡面露出毛倩倩的倩影；侯胖子福至心靈，為了自己下半輩子，這會兒也顧不得尊卑了，先自殺再說。
趙老闆血戰前妻身負重傷，毛倩倩施展救護才能，因緣際會地走進了趙總視線。傷筋動骨一百天，以趙老闆的傷勢，毛倩倩起碼有了半年接觸高層的機會，總裁辦公室里常來常往，立刻叫眾人另眼相看。
今天又是換藥的日子。毛倩倩把外面買來的跌打損傷膏藥撕了包裝，放入自己精心準備的高檔醫療箱。正要為趙老闆開展新療程，就見侯胖子做出了跳樓的驚人之舉，趕緊上前攔下。
侯胖子順勢悲痛萬分，提及自己上了年歲，辦事心有餘而力不足，身邊又沒個得力幹將來輔佐，如今耽誤了趙老闆的父女相逢大事，自覺無顏面對人生。
高層鬥爭沒有自己點評的餘地。毛倩倩只能順勢安撫了幾句，將老侯送走，又調整好面部表情走進趙老闆辦公室。
「小毛，坐。」趙老闆剛還猙獰的表情瞬間和藹下來。男的都皮實，受的傷早不疼了，讓小姑娘來換藥就是想換換心情。明明和自家金花年齡差不多，可人家這女兒又乖巧、又貼心，大大填補了沒有人承歡膝下的空虛。要是金花也能這樣跟自己父慈女孝，死也瞑目了……想到這裡，更加遷怒侯胖子，給人事部門掛了電話，命其催促老侯遞交退休申請。
毛倩倩冷眼旁觀，瞬間就將眼前這一幕和侯胖子方才的舉動聯繫起來。隱約抓住了什麼，臉上隨即流露出了不忍之色，青澀女孩兒一般，驚呼脫口而出：「侯總剛要跳樓就是因為這？」
跳樓？趙老闆沒想到侯胖子還有這膽色，問毛倩倩是怎麼回事？
「也不知道原因，就見侯總很後悔的樣子。」
知道後悔了？趙老闆哼了一聲，讓毛倩倩說說對侯胖子的看法。
這話不好回答。照實里說，那是千刀萬剮的心都有。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和第五名分手；但事情又得辯證來看，沒他下黑手，自己也不能成為門市部經理……毛倩倩迅速盤算，結合侯胖子方才言談中的要點，盡量言辭質樸，客觀地從能力、眼光和忠誠度三方面，表達了對侯胖子的推崇。當然，也少不了年輕員工對領導層的怯意。比如侯總要求嚴格，為了不挨罵，就只能在工作上精益求精，整天累的跟狗一樣也不敢鬆懈；但好處是能學到不少東西。說到最後，還小小猶豫了一下，毅然決然地看著趙老闆。「趙總，侯總雖然年歲大了，可他真的儘力了……」欲言又止中，毛倩倩似乎察覺自己說錯了話，表情越發不安。
趙老闆不由感慨萬分、小毛是個好姑娘，深明事理，頭腦清晰；儘管一席話說的半生不熟，但充分體現了年輕人的企圖心。金花要是也能像她一樣，自己就算這會兒遜位都成……
示意毛倩倩可以退下了。趙老闆一個人寂寞地坐在沙發里，回憶父女倆曾有過的愉快場面。美好記憶讓內心慢慢柔軟，也覺得這事兒不能完全怪老侯。人年齡一大，精力不如從前，心有餘而力不足。到底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夥計了，也不能真把他開除。
趕緊通知人事部門：讓老侯辭職的事就此作罷；又追加了一條任命，提拔毛倩倩為文苑市場副總經理。隨即親自給侯胖子打了電話，安撫這受驚嚇的老兄弟，順便提及給他安排了一個得力幹將，讓他做好傳幫帶，給集團公司培養新鮮血液，繼續在總經理崗位上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