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前戲

258.前戲（上）

錦鯉俱樂部老闆跟著鐵馬一路顛簸從西京城到了石坎鎮。同行的還有高老闆和矮子倆攪屎棍，號稱要見識見識玉立水族館這邊的養殖大本營。

不知死活啊！身上的傷還沒痊癒呢，打算再向虎山行？鐵馬體貼的告訴高矮倆人，伍家溝和董家寨的過節只能通過鮮血來洗刷，既然你們在生意上已經佔了上風，何必這個時候送死呢？高老闆識時務，當即就妥協了；可矮子覺得不親自插旗就不足以平復身心的創傷。

「還創傷？想看本王笑話？」一旁鐵馬瞬間殺氣騰騰，富二代囂張地開始放話：「信不信我給我爸打電話，先把你的漁場給填了？」

還沒辦法跟鐵公子計較，畢竟他就不是正經生意人。何況這會兒不在自家地頭上，矮子便不敢多話了。俱樂部老闆也被鐵馬不要臉的氣勢震懾，為了安全還特意帶了一幫保鏢。此行重點是買魚，沒必要因為倆看熱鬧的得罪鐵公子和人家村子；安撫高矮倆人稍安勿躁，在鎮上靜候佳音。和氣地請鐵馬前頭引路。

第五名一早就已經等在村口，邊上還放著一箱劉秀娟灌裝好的愛心酸梅湯。看到一行人上來趕緊熱情迎接，不分彼此先一人一瓶酸梅湯解渴。還真做出一副忠心員工的樣子給鐵馬又擦汗又捏肩的，一溜奉承話張嘴就來；美的鐵馬渾身都輕了二斤。

「孫董人呢？」鐵馬享受的坐在村口大石几上，示意第五名再幫忙捶捶背，昨晚沒睡好，渾身酸痛。

「我已經派人給孫董送到魚塘了。」也不算派人，一早了斷大師就來串門，聽說孫董要去採石場等買主，二話不說就背孫婷上山去了，羨煞伍魁首。「鐵董，您歇好了咱就出發吧，孫董脾氣不好，別讓她候久了。」

瞧瞧！俱樂部老闆看在眼裡，羨慕在心頭。如今這任勞任怨的員工不好找了，這次生意做完，無論如何得將這小夥子攬入麾下。便客氣的掏出煙來遞與第五名，第五名慌忙擺手拒絕，佯裝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卻也細細打量俱樂部老闆。

藍色勞動布外套下頭配著條軍綠褲子，腳上是一雙老式的回力運動鞋。真人不露相，要不是知根知底，定會認為是個普通退休工人。壞人還真是多種多樣啊，有一副壞到流膿模樣的，也有見錢搶錢有命玩命的，可能一副平凡隨和面孔的壞人還真是罕見。暗罵一聲王八蛋，便引著眾人朝山路而行。

高山魚塘那裡，孫婷已經等很久了。墳包侍奉左右，又點煙又沏茶的。遠遠望見錦鯉俱樂部老闆帶著幾個彪形墨鏡保鏢過來，驚訝地把茶水都倒出了杯沿。「黑澀會——！」隨即明白自己鬧了笑話，尷尬地擦擦杯子給孫婷解釋。「最近電視劇看多了。」

孫婷倒寧願是那，打起來沒有心理負擔。掰掰指關節，淡定地坐在竹椅里，絲毫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倒是跟前了斷大師一副絕頂武僧的架勢，撩起袈裟朝孫婷身後一站，這氣場立即將對方保鏢蓋過。

錦鯉俱樂部老闆也吃驚，本以為多帶幾個保鏢就萬無一失了，可真沒想到孫婷身邊竟然還有武僧護衛。這要真衝突起來……看了斷大師的身板，令人心悸。

能理解。誰被逼到絕境都不高興，只要把買賣做成，姿態低點無所謂。老頭朝身後幾個保鏢揮揮手，讓他們站開，自己露出招牌笑容客氣地過來跟孫婷打招呼。

「少跟我套詞。魚就在塘里自己看，滿意了再來找我。」孫婷根本不正臉看對方。朝第五名招招手，第五名趕緊包里掏出一副濾光鏡幫孫婷帶上，又搬了個馬扎放在孫婷的躺椅前，殷勤的給姑奶奶雙腳耽上去。怕著涼，準備好的毛巾被朝孫婷身上一蓋，也不知這位是要日光浴還是禦寒，反正極儘可能的矯情。

伺候完孫婷又輪到鐵馬，依樣畫葫蘆也來這麼一套。鐵馬本覺得不倫不類，可這麼一試竟然大合心意。海拔高、空氣好，紫外線就強，濾光鏡帶著愜意；山巔冷、晨風涼，湖水又潮氣，毛巾被蓋著舒適。再加上了斷大師和第五名這一僧一俗兩位隨扈，排場堪比父皇。隨手兜里套了一百塊錢遞給邊上幫著切野山果的墳包當小費，美滋滋嘬口酸梅湯。

了斷大師有感而嘆，土生土長好幾十年，都沒發現這山林的好；可人鐵公子和孫董才來幾天啊，就已經因地制宜的這般享受了，見識不同，連日常生活的情趣都千差萬別。對比享受生活的年輕人，這剛來的老頭也不是凡夫俗子；出門帶保鏢的人還打扮的如此樸素，見了小輩還能笑臉相迎，這是人精。也只有這種人才能把鐵馬、孫婷逼到賤賣家資的份上。這麼一來也就不驚訝第五名這一身本事了，老闆是大亨，對手是人精，看看人家交往人的質量。不由想把伍魁首送去跟著孫董混上兩年，肯定比在這小廟裡窩著強。

俱樂部老闆也滿肚子打鼓，昨兒在孫婷水族館裡看了一圈，以為那些樣品都是孫婷挑選出來的高級錦鯉；可跟魚塘這裡比，那些根本就是次品！這也好，那也好，站著看，蹲著看，趴著看，眼珠子差點掉水潭裡拔不出來。

每條魚的體型都那麼雄健，游姿穩重又不失靈活；斑紋也都異常清晰，色彩艷麗中還透出了濃厚的油潤。半歲魚都已經長成這樣了，要是成魚了還得了？！

按捺住內心的狂喜，又朝旁邊隔出來的水塘里看去。隔壁這塘錦鯉就太讓人失望了。鱗片都蒙了層灰似的並不明艷，體型也臃腫的多。知道孫婷前陣子從高矮兩人手裡買過魚，估計就是那批。自動屏蔽掉了它們，只對著孫婷養的那塘魚發痴。看孫婷、鐵馬都不搭理自己，招招手把第五名喊過來問裡頭有多少條。

「托您的福，本來預售出去的魚又都退訂了，還有四萬多尾。」

第五名的回答讓錦鯉俱樂部老闆心裡一陣後怕；幸虧自己動手早，要是讓這些錦鯉平價流入市場，那自家這生意就別打算做了。想到這就樂不可支，這四萬多尾隨養隨選，隨便怎麼篩選，但凡投放市場那就是行業標杆！下意識看了眼孫婷，怪不得小姑娘敢揚言弄死高矮那倆蠢貨，這是要等這批錦鯉養成，那連市場規則都得由人孫婷制定！老天保佑，自己這是趕上好時候了。

鐵馬不懂錦鯉。孫婷、第五名對魚好壞的評價，他過耳就忘。但多年生活環境耳濡目染，能夠很快抓住對方的情緒。從錦鯉俱樂部老闆蹲到魚塘前的那瞬間就開始觀察，無論是表情還是肢體語言，都表明俱樂部老闆已經亢奮了。這說明這批錦鯉不但好，而且確如孫婷說過的那樣，所向披靡！這就好辦了，這麼一來，談判的籌碼就掌握在自己手裡了。

著急賣，玉立公司就得吃虧；著急買，俱樂部老闆則處於劣勢。自信滿滿的和孫婷交換了飲品，優哉游哉地喝了起來，盡在掌握。錦鯉俱樂部老闆也是縱橫四海的老手，看完魚就在心裡估了估底價，不動聲色坐到第五名準備好的竹椅上，也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品起了茶。

裝唄，誰不會。再努力掩飾情緒，這孫子臉上都已經寫滿了我要我要我想全要！鐵馬見狀穩坐釣魚台。淡淡一笑，轉頭跟孫婷談起了西京城今兒又輕度污染，還是秦嶺里空氣美之類的閑天。孫婷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回身找上了了斷大師閑聊。

往常趕集的買賣，不該是看完貨就當場殺價嗎？怎麼這兩邊反倒風輕雲淡的連句話都不搭，到底好不好呢？了斷大師疑惑的看了眼正幫著孫婷洗茶的第五名，覺得這小子今天舉止有些怪怪的，咋這麼蓮英呢？

第五名見大師看自己，趕緊禮貌起身，「大師，我就是個養魚的，其他啥都不懂。有鐵公子在，還輪不到我說話。」

養魚的？大師看了看邊上真正養魚的墳包，一切就明白了；鐵馬、孫婷、第五名這三人是各司其職的演皮影呢！孫婷這會兒就是個生蹭冷倔的少奶奶；鐵馬一副眼高手低的公子哥；第五名則一副模範員工加大內總管。了斷大師贊了聲高端，決心就這麼看完整個議價過程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