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日子不能過了，」另一個琪琪——在江南上大學的那個——把滑鼠一扔，憤憤地說，「沒、法、過、了！」
「又在哀悼你們家秦巍啊？」她的幾個舍友已經見怪不怪了，各自都蹲在電腦前，冷颼颼飄來幾句話，「不是挺好的嗎？這個還是設計師呢，多有才華，長的也漂亮，還是老同學，才、貌、相、當、啊，多配？」
「就是，怎麼也比之前那個官小雪好吧？」
「就不能淡定點嗎？你們家秦巍從出道起緋聞什麼時候停過？」
「那不一樣，官小雪那不能和她比——唉，這怎麼說。」琪琪一陣糾結，最後只好精神勝利法，「一群庸俗的女人，只會看外在條件——我不和你們說了。」
大家關係好，都知道她開玩笑，也不生氣各自一笑而過，琪琪也不和舍友們多廢話，打開q群，回到溫暖的粉絲大家庭里去尋找知音，「你們看到新聞沒有？」
「看到了，看到了。」
「啊，真是氣死我了啊！」
果然，在這裡的回話就正常了——秦巍的人氣旺，在這個網路時代，粉絲自發聚集幾乎是一種必然趨勢，一開始以天涯幾個貼為根據點，後來電視劇上映了，大家就自發地轉到電視劇貼吧里，很快也建立起了自己的貼吧，至於q群那自然是不必說的了，接連兩部大電影，一部熱播劇，接下來還有一部大製作電視劇和一部國際級電影，粉絲們平時其實都挺舒心的，唯一的煩惱大概也就是秦巍非常的低調，平時基本都在拍戲了，這年頭也不是很流行去影視城探班，所以粉絲們見到他的機會並不多。
不過，這種事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大家都見不到，粉絲們不會有什麼怨言，甚至更希望有些人能拍點照片讓她們一解相思之苦——這時代對明星的戀慕之情真的就和談戀愛一樣，是很狂熱、很真誠的。
另一個煩惱，大概就是秦巍的緋聞——不是吹，那是真有點多，從出道開始，合作必出緋聞，而且也一定會有一起吃飯的照片被拍到見報。雖然本人沒承認過，合作女星也都是打馬虎眼，更像是為作品炒作，但在粉絲看來總是礙眼心塞，網上不少地方也把他罵成是花花公子，人形自走炮什麼的二次元黑稱也有出現，有人還說他是《日在校園》的人渣誠什麼的，這種言論尤其是以緋聞對象的粉絲為多。
秦巍這邊的粉絲當然也是用力地罵回去，也因此更肯定這都只是煙幕彈而已，對她們來說，秦巍一直都是單身，只要他自己不承認，所有緋聞都是別人別有用心地在利用他的人氣，不是片方就是記者，要不然就是女星本身（譚玉和周小雅這級數的那就是別人的問題，秦巍粉還是有一點理智的），尤其是官小雪，多倒貼啊，都已經沒在合作了，還老提起秦巍的名字，是非曲直不是一目了然嗎？
這麼久下來，其實也都習慣了這種緋聞了，就是上周，秦巍還出了兩條緋聞，一條是和周小雅，還有一條是和《六央花》里合作的韓國女星全秀慧，粉絲們也就是笑看風雲，本以為再什麼新聞都沒法改變這種節奏了，結果沒想到，一場發布會他.媽.的就改變了一切！
也說不上為什麼，其實明明就是獻個花，擁抱一下就下去了，連額頭邊的親吻都沒有，這說是朋友也很通啊，似乎沒什麼好氣的不是嗎？但粉絲們對這個緋聞的反應真是最大的，沒有任何理由，就是最大的，影響有多大？秦巍的貼吧里原本充斥著《從a到z，愛秦巍的24個理由》這種文章，這都幾個星期了，完全被戰火點燃，版面上全是亂七八糟的帖子，有不能接受的，有傷心的，有傷心後接受現實的，也有人在說服自己和大家，說他們關係單純的，還有反其道而行之說他們倆一定有事，並且力勸大家接受事實的，當然，更多的還是罵這個品牌和設計師喬韻的，什麼心機女，看面相就不是好東西，秦巍被利用之類的，什麼貼都有，根本就沒人管——吧主在直播間看到這個視頻後，倍受打擊，直接就棄號不上了，就是有人想管，都沒許可權。
為什麼會是這麼個反應？琪琪也不知道，反正她自己也是特別不能接受這個緋聞——小時候她有一段時間很狂熱地喜歡過一個新出道的叛逆歌手謝庭，那種感覺真和戀愛是一樣的，當時在春節聯歡晚會上，看到他和另外一個女孩穿婚紗一起唱歌，辦了場假婚禮，當時那感覺就和在直播間看到秦巍上台獻花，和喬韻相視一笑時一樣一樣的。不管說是不是真的，但在那瞬間就真的是有催心催肝的失戀感覺，甚至於比失戀更難過，反正後來她也失戀過幾次，衝擊力還真沒有那次在電視機前失戀一樣強。
當然，現在年紀大了，再看當時的表演只會會心一笑，留下對過去的美好回憶，甚至於秦巍和周小雅、譚玉乃至官小雪在影片里和宣傳活動中的親密互動，也都不會對她的心情造成什麼影響，直到秦巍和喬韻相視一笑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感覺……是，沒什麼親密的舉動，但是，真的是——不管合理不合理，反正就是不再是想到『真的有女人能接觸到偶像』，那虛幻的酸溜溜的感覺了，那瞬間就像是有人拿刀挖心一樣，真是扯著痛，甚至都有點因此黯然神傷，覺得自己活得挺失敗，並不是想像中的天之驕子，也不過就是芸芸眾生中很普通的一員罷了……
你說，有這種複雜的情緒，看喬韻的心態怎麼可能還會好？琪琪很快就和群里的一些小年輕結成了同盟，堅決否認兩人正在交往的說法，並且對喬韻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t大畢業的？美院能和傳統精英院系比嗎？再說了，還是新開設的科系，憑關係混進去的吧？」
「才畢業就能開個人品牌？一定是靠秦巍的力量吧，不是說秦巍家世很棒嗎？說不定她和秦巍在一起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誰知道背後存不存在交易？」
「他們在校期間就是男女朋友？這都在瞎扯什麼！反正我只信秦巍，秦巍沒承認都是亂寫！」
——其實，罵歸罵，心裡也還是很無奈的，人家年輕漂亮，事業有成，和秦巍是大學校友的關係，怎麼看都比那些演藝圈女星更適合做秦巍的對象，就是罵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正因為年紀相差不大，但她卻處處強過自己，群友們也就隨著更酸，說的最多的就是，「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偏偏，報道又多——其實也不是都關於秦巍緋聞的，與其說媒體在專註報道秦巍的緋聞，倒不如說是秦巍這一獻花，帶動了一波關注度之後，媒體紛紛發現，誒，有點可寫哦，這麼年輕就去東京時裝周開秀了，而且本人還這麼漂亮，又是沒有留學過的本土設計師，還有什麼『即看即買』的噱頭，服裝看起來也挺漂亮的樣子……
本身話題點就多，而且還是在國外為祖國爭光，本身服裝大家也能接受，新聞當然出得勤，這牌子現在是真的火了，報道里，或多或少也會帶到一點秦巍和她的關係——其實秦巍在發布會後就和記者說了，「我們是同學啊，也是很好的朋友，上台獻個花沒什麼不妥吧？」，但媒體嘛，本人不承認就帶點曖昧口氣在寫唄，大多數民眾對此倒也還算是樂見其成——秦巍畢竟是演員不是歌手，這一行好像沒有說不允許談戀愛的。
報道寫著，大眾談著，多少都有點國民cp，欽定的感覺了，粉絲看到怎麼不生氣？今天就是，又出了一篇『你不知道的歐美爆款設計師——本土設計新秀喬韻』的報道，裡面談到了血手t、水晶裙、百花獎，當然還有秦巍，粉絲會是什麼感覺？琪琪說日子沒法過了，真是一點沒誇張，全世界彷彿都在和她作對的感覺！
「看著就是狐狸精」，這種話罵了一萬遍，已無新鮮感，群里說了幾句，就開始討伐她的設計，「全都是抄歐美的款吧，我覺得很一般啊，這都是吹出來的吧，也不知道她家庭是什麼背景，呵呵。」
「就是，那麼丑的衣服還那麼貴，也不知道誰腦抽了會買，根本就都是在炒作吧，這牌子肯定早晚倒閉。」
「……」琪琪抽抽嘴角，瞄了自己的衣櫃一眼，心情更差了：本來最近心情就的點還在於，這個喬韻，創造個什麼品牌不好，她非得要創立【韻】……
正鬱悶著，手機也震動了起來，琪琪拿起來看了一眼，【看預報下周將降溫，記得把那件夾克拿出來晾一下，母。】
老媽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琪琪一邊嘟嘴一邊回，【知道啦知道啦，已經拿出來了】——她可不敢胡亂沖媽媽發脾氣。
回了簡訊，看群里還在罵衣服丑，她很想附和幾句，可思緒一旦被勾起，就又有點管不住自己的手，暫且切出秦巍粉絲暨喬韻anti群，不知怎麼的，手指好像有自己意志似的，就打開了【韻】的品牌官網。
官網在秋季發布會後有改版，但格局琪琪已經摸得很清楚了：首頁是經過剪輯的發布會，下拉一下就有完整版本和剪輯版本下載，還有即看即買的鏈接，清楚地標註了秀場款和日常款。她還知道現在幾乎所有的秀場款都售罄了，再次上架的時間不定，日常款還可以定，但發貨時間也已經順延到一個月以後了，這其中最爆的水晶裙——也就是第二個系列開場的那條裙子延伸出來的日常款，已經排到半年以後了，現在定的話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能拿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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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更讓人沮喪的是，萬能的淘寶都找不到一比一的山寨裙……【韻】的所有衣服，淘寶都沒有一比一的原單或山寨，這事琪琪是早就知道的，她原本還以為水晶裙這麼爆，可能局面會有改觀，但沒想到居然還是沒有！翻遍了淘寶，目前只有一家比較有信用的店鋪開了預定，但寶貝說明簡直不是在種草，而是在趕客，一千多字的說明，說了一大堆這種布料的難仿，是特殊布料，水晶也難找，工藝更難，不保證後期不掉鑽……更重要的是，說了一大堆，售價也要2000多！而且，也要等到起碼三個月以後！服裝廠的工期就是這麼的長！
別人不知道，琪琪看完這麼一長串說明就對淘寶所有仿款都失去興趣了，那些幾心小賣家開出的數百元仿品，她看都不要看——幾百元肯定效果很拙劣的，那還不如不要穿。
這麼貴，而且也找不到場合穿，再說馬上入冬了，就算是現在買來又有什麼用？而且……而且！（差點忘了）喬韻還是個心機深沉的狐狸精！和她喜歡的秦巍在談戀愛！是她的敵人，才不要給她的正品支持銷量！
不買的理由千千萬，買的理由沒多少，琪琪到現在都沒和媽媽說，也是不敢開口，畢竟只是學生，這麼貴的衣服，媽媽給買也就算了，自己開口要真的不好意思，但手彷彿有自己意志，每天總要打開頁面幾次，痴痴地凝視頁面，望著那不斷往後推的預計發貨時間在心裡泣血，預計發貨時間推後一周，就說明世界上又多了幾百個人比她先穿上這條裙子，比她先擁有這條裙子，她們的家境也許未必比她好，只是比她果決，想要就馬上出手……
「到底已經有多少人買到了啦！」每當這時候，她就感到有一股好奇在啃噬自己的心，「為什麼不公布銷量啦！」
一邊大聲地抱怨著，手指一邊又一次生出自我意志，不知怎地就點開了試裝視頻——這個視頻也是喬韻的一個罪過！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麼會做生意幹嘛，如果只是幾張模特穿著的照片，乾巴巴的沒有視頻，那也就算了，還能催眠自己上身的效果肯定不好，但問題是視頻里，模特換好衣服，一邊整理，一邊就和身邊人打鬧了起來，在燈光下，裙子閃耀的高光別提多blingbling了！這讓人還怎麼活！
這還不是全部，之後還有貼心的尺碼試穿，以及選款建議，像是琪琪這樣身高腿長又瘦削的小姑娘，穿模特身上的s號就夠了，但再豐滿一些的姑娘就穿m號也相當好看，雖然穿l號的女孩身形明顯也偏瘦，但是這也沒什麼，很胖的女孩子本來就不該買這個款啊，可以去穿第一個系列的那件短大衣，模特穿著是oversize的效果，直接扒上來套到胖助理身上也挺好看，顯得人很精神啊……
幾十個試裝視頻，一群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和朝氣活潑的工作人員打打鬧鬧，打扮得也漂漂亮亮，那種誘惑力——都不僅僅是衣服了，這個視頻和他們的官網一樣，都非常的洋氣，這是一種氣質上的壓制感，就像是小時候看美國電視劇，對他們【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生活極為吃驚，有種『大家都是人，為什麼他們能這麼活』的感覺一樣，幾十個視頻看下來，琪琪也會覺得，『大家都是中國人，怎麼他們就這麼優秀又這麼輕鬆，這麼開心呢？』。
這種感覺會同時滋生出兩種情緒，一種是自慚形穢，羨慕妒忌恨，還有一種就是暗暗的嚮往，這是並不衝突的。像是琪琪，她是不想問家裡要錢的（啊，還有還有，又忘了，她很恨喬韻！），十分想要拔草，但又真的時常忍不住來看看，因為她知道，家裡畢竟還是能承擔得起的。
這種感覺一再重複，都已經快把她弄成精神分裂了，她又討厭喬韻又喜歡她的衣服，又想要又不想穿上情敵的設計，琪琪也不知道是哪個自己更佔上風。看了一會頁面，她都把媽媽的q.q對話框打開了，過了一會又關上了，重新打開q群和貼吧，堅定自己的恨意，甚至還去貼吧里的『獻花的十個瞬間告訴你，喬x絕對在利用巍寶』的熱貼，再度鞏固『喬韻心計地利用秦巍一家』的先進觀點。
就十幾秒的互動，居然能截出十個瞬間也是挺厲害的，樓主還貼心地截圖出了不少秦巍在觀看時的表情來佐證自己的理論，琪琪倒是看得很認真，頻頻點頭，感覺心裡的恨意漸漸地也起來了。
「吃飯去不？」舍友走來問她，一眼掃到電腦，「又在看這個貼啊，無聊！誒，對了，說到這個喬韻——喂，老四，你看到沒妖妖又發帖了。」
「真的啊？」老四有點莫名，她們都知道妖妖是誰，但也不是什麼忠實粉絲。「然後呢？」
「她也~穿~了那件水晶裙哦。」舍友拉長聲音，是和老四說，但明顯是說給琪琪聽的，手指還比著頁面上沒來得及關掉的標籤。
「啊，真的呀？」老四立刻明白過來，也配合著調戲琪琪，「是~不是真的呀~那肯定又要更賣了吧，我看這回，琪琪也沒什麼好惦記的了，肯定要一直缺貨下去了，哇哈哈哈——」
「真的真的？」琪琪都沒看貼，一聽妖妖發帖了，頓時發起急，迅速打開了母親的q.q，手指一動就把網址黏貼過去了，連開場的套路詞都是早想好的，【媽，你看過這個視頻嗎，就是咱們買的那個牌子的發布會——】
發完了趕快又點到官網去，果然，就這麼一會功夫，官網的預計發貨時間真又往後推了一星期。琪琪上竄下跳，心裡那個後悔就別提了，「哎急死我了，他們怎麼就不公布具體的銷量數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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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急死人了，她們怎麼就不公布具體的銷量呢？」
朴文惠在辦公室里急得走來走去，肆無忌憚地對助理抱怨，「嘴這麼緊，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連大客戶的情面都不給了。虧得我們還定了那麼大的單——誰也不說，問也不說，這一定是商量好的，是故意的吧！猜到了我們想知道這個，所以就故意不公布，查網頁代碼都完全查不出結果！」
「應該……」助理囁嚅著承受她的怒火，還盡職盡責地提醒，「mandy，再五分鐘就是和kevin的電話會議了……」
「我知道！」mandy當然知道，否則她會這麼生氣嗎？這怒火，在本質上還是對電話會議的恐懼：kevin非常在意這個數據，郵件里提了好幾次，但她就是搞不到，怎麼辦？怎麼和上司交代？上司永遠不會覺得你做不到是因為真的做不到，朴文惠最怕就是凱文覺得她能力不夠，努力不夠。
再怎麼恐懼會議也是要來的，她也只能如實承認，【韻】對這些數據守口如瓶，自己確實沒套到網路銷量，連頁面點擊量都查不到，他們連這個都不公布。
「看起來的確不會這麼簡單就讓我們拿到資料。」好在凱文並沒生氣，反而很平靜，甚至隱隱有在意料之中的感覺，「他們應該是看透了整個時尚圈現在最急於得到的就是這些數據，所以才一定要隱藏起來，作為談判的籌碼……」
時尚圈為什麼想要，這其中的道理是不言自明的，朴文惠也完全能意會，她有絲無奈，「太狡猾了！」
「在商言商，」凱文的語調透著一絲欣賞，「我對這個品牌的印象越來越深了，不管是david還是韻誰想到的主意，他們的內部顯然有個營銷天才。」
這個營銷天才是誰，其實也是朴文惠的隱藏任務，但很遺憾的，她一樣沒打探出什麼，此時只能保持沉默。但凱文並沒失望的表示，顯然，在他心裡早已有過估算，猜到朴文惠不會是那個人的對手。
「正式和他們接觸吧，代表我發出收購邀請。」
他吩咐道，略停頓片刻，又說，「不要通過david，這一次，直接和那個女孩接觸，如果她有興趣的話，安排時間，我會來一次中國，和她們面對面的談。」
這是在提防誰，還是……有別的用意？
揣度著這個命令背後的文章，朴文惠嘴上回答得絲毫不慢，這個任務，她可不能再搞砸了。「明白，我一定繞開david，直接聯繫到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