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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手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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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干口乾舌燥的看著手裡這封微微發黃、意義複雜到令他神智昏沉的手詔,下意識的咽了幾口唾沫,猶豫了良久,問道。

「我過來之前,聽到傳言說溫暮橋及溫氏族人在徐州被人劫走,而之前又聽傳言說韓令公被害前曾接到大楚先帝手詔去見溫暮橋時被扣留——這麼說來,溫暮橋此時是在棠邑嘍?」

「曹大人此時想見溫公否?」韓謙沉聲問道。

「這個倒也不必。」曹干搖了搖頭,他心裡也清楚,韓謙都將如此機密之事向他公開,他倘若還要堅持見溫暮橋,只怕會被瞧輕了。

不過,曹干還是抑制不住內心震驚激蕩的心緒,沒想到棠邑能輕易從徐州劫走溫氏族人的秘密竟然在這裡,這也意味著韓謙招降溫博及羅山守軍,將不再有實質性的障礙。

曹干心旌馳盪良久,回過神來見韓謙、馮繚、郭榮等人都盯著他在看,才輕輕咳嗽兩聲,化解尷尬,說道:

「……我家國主身體狀況堪憂,卻一心稱帝,無人能勸。而倘若真使趙孟吉、王孝先成功率部伐奪關中,使世子李弘翼擁立國主稱帝,川蜀怕再無我家侯爺的立足之地了——趙孟吉、王孝先兵陷關中之時,或許是我家侯爺最後的機會,還請韓侯爺助之,他日韓侯爺有所求,我家侯爺也絕不會忘今日之情。」

聽曹干說及他們的計劃,馮繚、高紹暗暗思量,心想跟他們之前的預料還真是沒有什麼區別,王邕再蠢,也必然會等到趙孟吉、王孝先率七萬精銳打進關中,最好是等到趙孟吉、王孝先兵圍雍州城(長安)時突然發動兵變控制蜀都。

那樣的話,趙孟吉、王孝先得到消息後從雍州撤兵退回到梁州,再順利也是三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這便有相對充裕的時間,叫王邕掌握蜀中的局勢,並出兵封鎖梁州與蜀中之間的通道。

不過,他們也能判斷曹干並沒有完全說實話。

馮繚看了韓謙一眼,不知道要不要繼續逼問曹干有關兵變更多的詳情:

比如說長鄉侯王邕在蜀都附近安排多少人手,蜀國朝中有多少官員是支持長鄉侯王邕的,又比如說留守蜀都的禁軍將領里,有誰已經被他們收買,能確保渝州軍第一時間進入蜀都城,而不是被留守的禁軍封堵在巍峨的蜀都城外。

當然了,他們此時想勸曹干以及王邕放棄兵變篡位的計劃,也已經不可能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此時意外走漏消息,也只會叫箭在弦上的王邕倉促行事、放手一搏。

「你們真要謀事,不能等到事態危急之時再從敘州借兵——敘州精銳不是天兵神將,真要是到了不得不借兵的地步,曹大人以為三五千精銳沿黔江而下,經渝州再入蜀中,能抵什麼用?」

韓謙知道曹干不可能將他們的全部謀算、底牌都吐露出來,他也無意追問太多,收回手詔之後,便示意侍衛搬來蒲席叫曹干在他案前坐下,說道。

「真要謀事,便要一開始就做好最壞的打算,比如王弘翼有可能提前得到風聲,比如說你們此時選擇的合作夥伴極可能居心叵測,又比如說趙孟吉、王孝先揮師回援的速度比你們所預料的要快,又比如說你們並沒有能成功封住蜀北與梁州的通道……」

「欲謀大事,焉能不擔一點風險?」曹干自然知道他們的計劃,有很多風險,這主要跟他們掌握的人馬及實力有直接關係,要是他們掌握的人馬跟實力能將這些風險完全摒除掉,那還要篡什麼位,等國主王建駕崩繼位不就行了?

「欲謀大計,自當需要承擔一些風險,但曹大人為何覺得我一定願意牽涉進去?」韓謙問道。

「侯爺需要得到什麼?」曹干問道。

都談到這一步了,曹幹當然不會以為韓謙還想置身事外,無需是獅子大開口,坐地起價吧?

「我並不想得到什麼,但希望長鄉侯、曹大人謀事能將風險降到更低,」韓謙說道,「我會派韓東虎率領一千精銳騎兵乘坐赤山會的商船,直接隨曹大人去渝州,但要渝州事先準備好一千匹戰馬,畢竟商船的艙室里可以多藏些人,但要從棠邑運一千匹戰馬過去,目標太大了,同時韓東虎到渝州之後,希望長鄉侯能直接寫下詔文,對蜀稱臣不稱帝……」

一艘兩千石倉船之中,都能勉強塞進去四五百人,卻未必能裝得下一百匹馬,所以韓謙這邊派騎兵將卒過去,戰馬無法跟過去,需要渝州那邊額外準備一批戰馬。

至於要長鄉侯直接寫下對蜀稱臣的詔文,對長鄉侯王邕及曹乾等人篡位成功後執掌蜀國的軍政,沒有實質性的影響,還能更名正言順的獲得楚廷的支持。

而對棠邑及韓謙來說,則能化解擅自借兵配合長鄉侯發動兵變篡位會面臨的責難。

曹乾沒有表示反對意見,耐心的聽著韓謙繼續說下去:

「……渝州最好是第一時間配合赤山會徹底切斷蜀楚之間的信道,以免消息過早傳到金陵來,使我里外難做人;曹大人也應該知道大楚朝堂諸公,特別是呂輕俠這些前朝遺孽,他們至少在這時候是絕不願看到有人破壞楚蜀聯軍討伐關中之事的。」

曹乾眼皮子跳了跳還是沒有表示反對。

「曹大人回渝州時,順道幫我將這封信交給某人,長鄉侯謀事能否成功,這是關鍵,」韓謙將他剛才寫好一封信遞給曹干,又說道,「我會直接下令著譚育良率三千精銳直接從婺川出兵,大約一個半月後抵達渝州。這個時間應該就是你們謀事的最佳良機了。由於你們發動兵變的最佳時機只有這麼短,即便我將上萬套兵甲借給你們,你們也怕是來不及擴充兵馬,也就沒有這個需要了……」

曹干聽到韓謙催促他們,最快要趕在一個半月之後就直接發動兵變,才也忍不住震驚地問道:

「侯爺怎麼肯定趙孟吉、王孝先一個半月內能攻入關中?」

毫無疑問,他們再倉促,也必然要等趙孟吉、王孝先率七萬精銳攻入關中之後再出手,但如何肯定趙孟吉、王孝先能在一個半月之內打開挺進關中腹地的關隘?

「請問曹大人,倘若李知誥、徐明珍、楊元演以金陵四路兵馬圍攻淮西,我是分四路兵馬去迎接,拒敵於淮西之外,還是放他們進淮西再打?」韓謙問道,「要是曹大人、長鄉侯連這點都不能大膽確認,這事真就懸了啊!」

曹干明白韓謙說這話的意思,他們也考慮過梁帝朱裕會主動放棄關中外圍關卡的防守,放諸路敵軍進入關中之後,只是沒有韓謙這麼肯定。

「不用考慮了。要是梁軍分兵固守外圍,首先是北線將因為黃河、渭河的凍結,使得河津及潼關兩地都再難以拒絕小股敵軍長驅直入,這必然將攪得關中腹地處處狼煙、烏煙瘴氣、風聲鶴唳,而此時任何一路關隘城池的失守,都極可能像雪崩般的誘發梁軍一連串的潰敗,終致局面徹底不可收拾。比起分兵守外圍,朱裕更大的機會,就是放諸路兵馬都進關中,他才能依靠雍州等少數堅城,利用諸路敵軍之間的戒備與提防,集中精銳戰力,在渭河平原上對諸路敵軍分而擊之。」

韓謙平靜地說道。

「當然了,雖然王孝先勇猛有餘而缺謀斷,但趙孟吉是蜀國難得良將,你們想要等到趙孟吉、王孝先所部被梁帝朱裕重創後再謀事,或許需要等上半年時間才有可能,但你們能有這個耐心等這麼久?諸多參與謀事之人,這時候恐怕都如坐針氈吧,曹大人能保證他們在半年時間內,不叫蜀主王建及世子王弘翼始終察覺不到破綻?」

事涉重大,曹干怎麼都無法當場就給韓謙答覆,說道:「這恐怕要請示我家侯爺,才能做決斷?」

「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曹大人你再猶豫了,也沒有時間往返渝州傳信請示。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便是這個道理。曹大人,你今天就應該給我明確的答覆,」韓謙沉聲說道,「倘若整件事真像曹大人你們之前計劃的那般拖沓、猶豫,必將拖累敘州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相信曹大人絕不會想逼迫韓某做出不利長鄉侯的決斷吧?」

聽著韓謙語帶威脅的話,曹干也愣怔在那裡半晌無語:「……」

「我家大人給曹大人看這封手詔,便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也唯有長鄉侯謀事得成,我棠邑才有依仗,曹大人,你竟然還要猶豫什麼?」馮繚不失時機的在旁邊推波助瀾問道。

……

……

昨天曆陽僅有些小雪飄蕩而下,沒有什麼模樣,今天清晨霧散之後,天氣還頗為晴朗,但馮繚午後拿著韓謙所擬的奏摺,乘船沿江而下,趕在天黑之前進入金陵城,陰霾的蒼穹便飄下鵝毛大雪來。

馮繚此時乃是棠邑行營制置府長史,除了全面負責淮西民政事務,還兼領巢州刺史,倘若不是特別緊急、重要的事情,這兩年來他都不會跑到金陵來。

而遞交奏摺以及與中樞院司聯絡等事,在都廳司也有專門的官員負責,更是不會直接勞煩馮繚。

故而得知馮繚渡江過來,被人拉到燕園樓飲宴、為當前時局多少搞得有些心煩意亂的韓端,也是急沖沖第一時間趕回宅邸,就看到明居堂里,除了父親、大伯父韓道銘外,近年來都很少直接問事的老爺子也是一臉肅穆的坐在案桌之後,聽馮繚在說著什麼。

「什麼緊急的事情,勞煩馮大人親自渡江過來?」韓端走進來問道。

韓家早就借「突患疾病、久治不愈」的由頭,將韓鈞及其妻兒送回宣州老宅休養,而不管韓端之前跟韓謙有什麼舊怨,在韓家跟棠邑徹底合流之後,這些都煙消雲散。

而韓端在韓家年輕一代之中,地位始終是與韓成蒙、喬維閻看齊的。

這麼關鍵的時刻,有一些事也需要他參與進來,馮繚稍作沉吟,說道:「渝州司馬曹干昨日秘密抵達歷陽,與侯爺見面,長鄉侯最快會在一個半月之後,就將從渝州發兵回蜀都篡奪蜀主王位……」

「……」韓端張開嘴,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都沒有想到棠邑劫持溫氏族人剛在金陵城裡傳得風聲四起,這會兒竟然要直接參与到長鄉侯篡奪蜀主王位的密謀之中。

韓端都感覺自己的心臟有些扛不住了。

馮繚也是前腳剛走進韓府在明居堂里坐下,便索性將剛剛才跟韓道銘他們所說的事情,跟受驚的韓端複述一遍:

「長鄉侯擔心事有不虞,欲從敘州借兵,侯爺已經決定,最快明日便有會一千精銳在韓東虎的率領下,直接隨曹干乘赤山會的商船,走長江水路秘密趕往渝州。擔心飛鴿傳書會出什麼意外,前往敘州傳令的信使今日午時已經攜侯爺的親筆密函上路,順利的話,一個半月後將由譚育良率四千精銳沿黔江水道趕往渝州,與長鄉侯、曹干他們會合。現在最重要的是最短的時間招降溫博及羅山守軍,我這次渡江過來,便是要代韓謙送呈奏摺、覲見陛下……」

馮繚身兼巢州刺史,自然有資格代表韓謙直接進政事堂上書言事,但令韓端震驚的是韓謙竟然想著要以最短的時間去招降溫博及羅山守軍,禁不住前傾著身子問道:

「李知誥這根硬骨頭,沒那麼好啃啊,他不讓步怎麼辦?再說溫博就一定會選擇降棠邑,而不是降李知誥?」

現在滿城都在流傳韓謙已經派人從徐州將溫氏族人劫持到棠邑了。

雖說在消息傳出來後,李知誥沒有倉促強攻羅山城,但除了往羅山城以東的城寨增援兵馬防備韓謙會挑起戰釁外,甚至不惜新編左武驤軍去進攻武關,也要柴建率左神武軍主力往臨近光州的東翼轉移,擺明了就是不會輕易退讓。

但更為重要的,韓端並不覺得溫氏族人落到棠邑手裡,溫博就一定會降棠邑啊!

誰都知道溫暮橋是當年殘害三叔韓道勛的元兇之一,溫博就算痛快的投降棠邑,彼此之間也不可能能有多少信任。

難道說棠邑真敢用溫博領兵,又或者說溫博真就相信棠邑會毫無防備的用他領兵?

最好的結果就是溫博交出兵權,或者直接解散羅山守軍,溫氏族人歸隱山林。

而在外人看來,韓謙最終能允許溫氏族人歸隱山林,已經可以說是宅心仁厚了。

而在得知劫持溫氏族人到棠邑的消息之後,韓端也知道他父親、大伯父甚至都擔心韓謙這麼做會弄巧成拙,反而促使溫博更加堅定的投降李知誥。

韓道銘、韓道昌也是前傾過身子,馮繚之前也才說到這裡,就被韓端走進來打斷,他們還不清楚韓謙有什麼把握去招降羅山守軍。

而事實上在他們看來,韓謙派人劫持溫氏族人的目的,僅僅是利用羅山守軍攪渾水,牽制住襄北軍諸部,令其不能聯合蜀軍進攻關中。

要僅僅是那樣的話,阻止李知誥短時間內收編羅山守軍,甚至逼迫李知誥不得不以慘重的代價攻下羅山城,對他們來說便是達成目的了,但棠邑怎麼可能輕易使羅山守軍歸降?

韓謙有什麼把握能叫溫博放下日後極可能被清算的顧忌?

「當年韓公在蘭亭巷接到手詔前往宮中議事,繼而被扣押直接受殘害,這封手詔並非徐後或溫暮橋所偽造,確實是天佑帝親筆所書,所以溫暮橋並非加害韓公的元兇。這事溫博也都清楚,所以只需要將李知誥所部從羅山城下逼退,招降溫博就不存在什麼障礙。」馮繚說道。

「怎麼可能,先帝為何要助逆後加害三叔?」韓端反應跟馮翊一模一樣,震驚得都快要跳起來。

「天佑帝是最早認識到侯爺能耐的人,而他也應該在沈鶴死後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中毒已深,所以才會特意安排侯爺出使蜀國迎親以及召韓公回金陵任京兆尹。天佑帝如此安排,應該是杜絕侯爺被安寧宮拉攏的可能。畢竟以韓公及侯爺當時的想法,還是想著盡量避免大楚陷入內亂,而不會特別在意是誰坐到那個位置上,但天佑帝卻不會容忍這點。而事實上侯爺也早就懷疑這點,這次將溫暮橋接到棠邑,手詔原件就在溫暮橋的手裡,也最終證實了這點。」馮繚說道。

韓道銘、韓道昌、韓端都難抑內心的震驚。

韓文煥卻是長嘆一口氣,似乎對這一切早就有所揣測。

馮繚說道:「外界不知道手詔的存在,所以還會認定溫家跟侯爺沒有徹底和解的可能,還會認定溫博對侯爺充滿戒心——所以侯爺的意思,希望尚書大人、二大人在金陵放出風聲去,便說棠邑最終的目標拆散羅山守軍、流放溫氏族人,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會變得相對容易……」

「這倒是的,」韓道銘點點頭說道,「不要說其他人了,陛下是不願看到棠邑的好,但也絕對不希望看到羅山守軍被李知誥招降的……」

韓道昌也是點頭稱是:「只要壽王府、沈漾、楊恩、黃家、鄭氏、張潮、張瀚等人都誤以為棠邑的根本目的,只是阻止李知誥招降羅山守軍,最終會拆散羅山守軍,他們都絕對不會反對,甚至會暗中縱容棠邑搞一些出格的動作……」

韓道昌所言,從棠邑借辰州危機,從淮西手裡爭回石樑縣的控制權一事上,便能窺出端倪。

那次還是棠邑得到極大好處,但損的是淮東的利益,其他人都是樂見其成,最終迫使淮東接受現實。

「招降羅山守軍之後,接下來是不是迫使襄北軍退出光州?」韓端問道。

光州傳統上都隸屬於淮南西道,更何況招降羅山守軍之後,光州六縣,羅山、樂安、潢川都在棠邑的治轄之下,期思在壽州軍的控制之下,僅有義陽以及西翼的桐柏縣在襄北軍的控制之下,這時候棠邑軍要求從襄北軍手裡接管義陽、桐柏兩縣,將光州正式併入棠邑行營制置府的治轄,絕對是有理有據的。

特別是招降羅山守軍之後,棠邑行營制置軍的總兵力將再次擴張到七萬五千餘眾,實力之強將凌駕到襄北、淮東之上。

「應該是的,但還是要看長鄉侯那邊的進展,要是能順利篡位,長鄉侯那邊兌現對棠邑的承諾,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方便。」馮繚含糊其辭的回答韓端的問題,又說道,「現在需要有人能進宮給王貴妃傳個信,要是王貴妃能在宮中幫著多說幾句話,也是能管些用處的。」

普通人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接觸到深居長信宮裡的清陽郡主,但各家的女眷都是有品秩在身的命婦,都有機會進宮拜訪後宮嬪妃。

更不要說是韓道銘的女兒本身就是四妃之一。

韓周氏進宮看望女兒,再找借口拜望清陽郡主傳個信,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目前韓謙迫不及待就要領兵西進潢川,威脅李知誥所部的側翼,逼其退兵,這邊的動作就絕不能慢,需要多渠道、多方面、更快速度的製造聲勢,以緩解羅山兵釁的壓力。

就製造聲勢以及覲見之事秘談良久,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深,韓道銘這才想起馮繚進城來,都還沒有給他安排飲宴。

「馮繚到我院子里吃些宵夜再回客舍休息吧,我一把年紀夜裡也睡不踏實了,正好多聽馮繚說說棠邑事,」韓文煥拄著拐杖,頗為艱難的站起來,伸手直接讓馮繚過去攙他,跟韓道銘、韓道昌說道,「你們多想想整件事要如何辦成,不要出什麼紕漏,馮繚見過陛下之後還是趕回東湖的,不能在金陵留太長時間,那樣太耽誤事了。」

「是的,父親。」韓道銘、韓道昌站起來看著馮繚攙扶著父親往北面的院子里走去。

在韓府宅子里,前面就一個小廝提著燈籠照路,夜深人靜,院牆之間的鋪石夾道,積了一層雪,踩上去微微作響。

「謙兒要做的不僅僅是剛才說的那些吧?」韓文煥手拄著拐杖,問道。

馮繚微微一怔,說道:「侯爺說天下大亂在即,胡人所謀甚遠,棠邑再沒有從容靜觀時局變化的可能,老太爺一直說要住到東湖去,或者這次可以隨馮繚……」

「好了,我老頭子一個,知道這些就夠了,沒有力氣再做什麼,守在金陵看風雲變幻即可,你們好好輔佐謙兒吧。」韓文煥揮了揮手,打斷馮繚的話,著他攙扶自己回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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