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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雜貨

所屬書籍: 我的花園

後來一個星期,據說「你問他知道」調整了策略,從嚴對嘉賓進行背景審查,那一對大學生學霸雙胞胎不知道是干過什麼不為人知的壞事,居然被刷了下去,換上來一對年輕貌美的姐妹,卻是去年下半年超高熱度的選秀組合「六翼天使」裡面的楊雲和楊嵐。

楊雲十九歲,楊嵐二十歲,因為一對極其相似的精緻巴掌小臉圈粉無數,她們據說是素人出身,靠對音樂的夢想和不懈的努力成為了「六翼天使」里的顏值擔當。

空檔的這個星期國家台播出了「故鄉的詩情和哀愁」紀錄片,由於過於矯情,被網友一頓嫌棄,血書要看長滿了瓜的「你問他知道」。史上沒有哪一個綜藝節目是如此的嚴肅又如此的狗血淋漓了。

鍾崑崙離開鍾家老宅,慕雲山就又失去了他的消息。漆少姍姍而來,開始著手對鍾家老宅進行「維修」。當然……當他一腳踩進院子的時候,那一臉的表情難以言喻。

慕雲山估計他要回去改第四稿,雖然她不知道鍾崑崙同意的第三稿的全貌,但顯然不能安排在一個混種著水果、花卉和果樹的院子里。

漆少站在一地泥漿,插滿了光棍枝條、到處灑滿了折斷的草花葉子的花園裡,仰頭思索了很久,回過頭來看著慕雲山,一臉的深思,「我本來認為這是一棟歷史悠久的晚清古宅,它和茶文化息息相關,我們應該聞得到這棟房子的茶香、觸摸到它的歷史,能在它這裡蕩滌心靈,能從它的窗戶里看到雲的痕迹……」

慕雲山十分反感這種聊天方式,感覺漆少再排比下去,她就要摸鼻子走人了。

然後漆少話鋒一轉,「但它現在種滿了……這麼多我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慕小姐你有什麼比較良好的建議,即不用拔掉這些東西,又能重新契合這棟房子……」

「我覺得大家就不要再在這棟房子的歷史裡執迷不悟了,」慕雲山心想這又不是什麼文明古迹,「這裡是一個家,根據我住在這裡的經驗,這棟房子那兩個破了洞的屋頂要補起來,補的材料和工藝要好,這關係到老房子的壽命。」她指著金銀花壓住的地方,「房屋有些磚縫有破損要修補,木材的地方腐朽的很多,也需要替換。有幾個窗戶變形,就換成格子形狀的老窗戶,和它的風格一樣就行,有雕花的地方給它上油維護好,新維修的地方就不用雕花了,保持維修過的樣子就行。重點是院子里……鍾崑崙種了很多東西,我希望在板栗樹後面修建一個園藝小屋,可以放鐵鏟、耙子、尖面鏟、寬面鏟、拔草器和水桶之類的東西,小屋裡最好有一張桌子,桌子上可以做播種和扦插。」她說,「他一直在努力熱愛生活,有時候用力過猛,但是他真的熱愛生活……我相信比起恢復鍾家古宅昔日的榮光,他更喜歡一個能夠休憩和放鬆的地方,就是一個做什麼都可以、沒人管的地方,也可以不打掃為生、也可以不疊被子、也可以亂扔東西的地方,他可以在花園裡找吃的,可以躺在廚房的地板上……」

「我明白了。」漆少若有所思,「他會做飯,需要增加一個土灶或者烤架嗎?」

「柴火大灶廚房裡已經有了,」慕雲山說,「給他在院子中間打一口井吧!」

「院子中間?」漆少挑了挑眉,笑了一下,「可以。」

第四版維修方案出奇順利的通過了,漆少放棄了對前花園的規劃,慕雲山讓他在前花園的地上凡是沒有花和水果的地方鋪上十公分厚的松鱗——這樣不管下面是爛泥還是雜草就都看不見了,腳踩上去也不會沾到泥巴,下雨的時候也不會濺起泥點。兩個破洞的房頂,漆少簡易安裝上兩個帶透明玻璃的天窗,還可以打開和閉合,房子里所有的磚木都檢查一遍,有損壞的都換過,也不刻意修復成百年前的樣子,只是塗上了漆。

板栗樹後面的空間只有一米多寬,園藝小屋的屋頂頂著板栗樹的樹榦,去裡面操作的人要從板栗樹後面鑽過去。不過進去之後,園藝小屋雖然窄但是比較狹長,左手邊是掛園藝工具的地方,右手邊是一個一平方米左右的小平台。

整個小屋是厚松木做的,相當結實,目前還是全新的,散發著松樹的味道。

院子中間那口井是個大工程,漆少找來了惠林村資格最老的工匠挖井。一般現在打井都不再打老式井,都是機器打洞,放抽水泵下去直接抽水,但鍾家老宅是要挖井。慕雲山說有水就行,不用多深。

鑒於鍾家老宅就在茶山下,本來就是積水層,挖下去沒二十米就有水了。老工匠在井裡貼上紅磚塊固定,在井口砌了一個八角形,樂呵呵的走了。

鎮宅八卦井修好,裡面的水還是一片渾濁,要等沉澱。漆少來看工人修理前門走廊的時候,看見慕雲山端著個噴壺在往井口噴東西,噴上去剛修好的紅磚上一片抹茶色,很是驚奇,「你在噴什麼?噴漆?」

把井口噴成抹茶色似乎有點脫離了這個雜貨小院的意識——好端端的文創名居就變成家庭雜貨小院了,漆少還是有點遺憾。

「我在噴酸奶青苔。」慕雲山一本正經的說,「有人說往石頭上噴酸奶很快就會長青苔,也有人說直接把青苔用榨汁機打碎,把青苔糊糊噴在石頭上也很快就會長青苔,所以我綜合了一下,打了一罐酸奶青苔,噴噴看井口會不會很快長青苔。」

她手裡是一升的噴壺,將井口噴完了以後還剩一大半,於是漆少就看著她拿著那罐可疑的東西到處亂噴,新修好的石條上也噴,房屋和地面的邊縫也噴,籬笆也噴……到最後實在沒啥可噴的了,她居然把金銀花和板栗樹的樹榦噴了一遍。

「我覺得青苔還沒長出來,你這裡可能到處要長蟲。」漆少苦笑。

「不要緊,我院子里噴了蘇雲金芽孢桿菌和白僵菌,一般不怎麼長蟲。」慕雲山得意洋洋,「鍾崑崙走了以後,為了他這些亂七八糟的花草和水果不死,我想了好多辦法,真的是上窮碧落下黃泉,能找的辦法我都找了。」

你真有文化。漆少想問「什麼是蘇雲金芽孢桿菌」,又覺得很沒有面子,他是這麼有逼·格的整形師和設計師,一般找他家「李白」做設計的都是坐看雲淡風輕的仙府或者金光閃閃的皇宮,做雜貨小院沒有經驗不是他的錯。

維修鍾家老宅進行得非常快,而所花費的金錢也少得驚人,比起第一二稿上千萬的預算、第三稿數百萬的預算——最終的雜貨小院版維修方案只花了幾十萬。慕雲山依然嫌貴,但是漆少已經服氣了。

雖然「李白」是個新開的裝修設計公司,但真沒有做過預算五十萬以下的項目,他目前手上的其他項目都在千萬以上。

兩個星期的時間,鍾家老宅維修完畢。

漆少眼睜睜的看著被噴了不明物體的水井和房屋的邊角、板栗樹和金銀花的樹榦上一天一天逐漸長出青苔來,彷彿時光在這些新來的傢伙上施展了魔法,讓它們與舊同舊。

青苔原來也是好看的。

漆少收工離開的時候,心裡有了些新的想法,他的設計風格似乎可以再多一種。

經過兩個星期的休憩和磨合,鍾家老宅已經不是慕雲山剛住進來的那個荒屋和鬼宅了。它被一圈紫竹籬笆好好的圍著,前院損壞的大門換了一個,換成了一對半人高的小木門,剛剛到成年人的腰。木腰門上刷著清漆,橫著一把原來大門上的插銷鎖。木腰門上方有鐵藝拱門,慕雲山用蘭花夾把到處亂爬的木香枝條和百香果枝條夾了上去,雖然拱門是新的,看起來也被爬藤爬了一半。前院籬笆的後半段,平陰一號幾根花枝也被夾在了籬笆上,月季枝條被拉平了以後,每個芽點都在往上萌發新枝,每一個新枝都將會開花。籬笆的後段是鍾崑崙買的粉色風車茉莉,他買來一棵枝條雜亂的超大苗,慕雲山花了一整個晚上的功夫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長枝條理清楚,一條一條的夾在籬笆上。

另一邊的籬笆後段是慕雲山種的藍雪花。藍雪花已經種了一段時間了,還沒有開花但猛長新枝,新生枝條都是極嫩的青綠色,非常柔軟可愛。籬笆外側喜歡陽光的瑪格麗特們已經開始開花,它們目前還很矮小,但未來將會長成大花球。瑪格麗特們的中間插種著各種各樣的蔥蘭,慕雲山不知道鍾崑崙買了什麼品種,總之蔥頭們有大有小,奇形怪狀,她統統給拔起來重新插在籬笆外測了——蔥蘭沒陽光根本不會開,哪天忘記了以為是韭菜吃下去中毒怎麼辦?

後院略為陰暗,因為無恥的金銀花佔據了絕大多數的陽光,但紫藤的生長速度也非常驚人,雖然晚到了幾十年,不久前的一根扭曲的棍子已經長出了二十幾簇新枝,每簇新枝的葉片都有十幾厘米長,加起來這顆紫藤在兩個星期時間裡長高了十幾二十厘米,那就非常驚人了。

兩顆兇殘的怪獸下面生長著生菜和西紅柿,它們長得還好,西紅柿已經結了很多果子,就是還沒有紅。慕雲山一開始不理解為什麼那些西紅柿永遠都不會紅——後來她發現斑點雞定時定點去蹲守那些要熟了的果子,西紅柿一變紅它就吃了,所以慕雲山從來沒看見成熟的果子。更可惡的是它還有幫凶!長在高處的西紅柿是世界第二帥用爪子勾下去給斑點雞吃的!所以它倆一天到晚就蹲在西紅柿下面,並且世界第二帥居然也偷吃西紅柿!!!!

作為一隻橘貓,就算是剃禿了毛,你也很是反人類反社會了!

然而它們都不吃生菜。

生菜在半蔭庇的環境下鬱鬱蔥蔥,自從金銀花下面有了薄荷之後,蝸牛和蛞蝓不怎麼來騷擾生菜,生菜長得特別好。

那些倒霉的薄荷被蝸牛啃得破破爛爛,慕雲山也不管它,有時候薄荷叢里還有紅蜘蛛和小黑飛,她也不管。反正殘得差不多了,她就一剪刀把所有的薄荷都剪了,等它們重新長出來。重新長出來的薄荷又是洗心革面的新一茬,好看極了。

於是號稱地載第一禍害的薄荷被慕雲山一兩個星期剃一次頭的種法種到現在還沒能成功的侵略到生菜地里,簡直是薄荷界的恥辱。

廚房邊種下的綠蘿沿著牆面蜿蜒上爬,葉子越長越大,十分油潤。當綠蘿棍子長開之後,慕雲山發現這些綠蘿還不是光溜溜的初級綠蘿,人家還帶斑點,疑似是一堆銀斑綠蘿,但它的斑又不是很明顯,可能是銀斑綠蘿退化版。總之讓廚房外面的牆迷之帶了點小資情調。

前花園鋪滿了松鱗——就是老松樹皮之後,逼『格顯著上升,亂七八糟的花灌木在陽光下開始萌發新芽,最早開花的是小木槿,它來的時候就帶著花苞,目前開著十幾朵硬幣那麼大的草莓色小花,十分可愛。它的左右鄰居都是月季,月季發芽發得很猛,左右都是紅彤彤的新芽,慕雲山站在這片花灌木面前感覺時間都莫名消失了——找一會兒哪顆開花了,再找一會兒哪顆發新芽發新枝了?再找一會兒哪顆有病蟲害——好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前院原本彷彿沒有路,在慕雲山兜兜轉轉的觀察中,漸漸地踩出了一條蜿蜒小道。

板栗樹和葡萄樹發出了新芽。慕雲山沒種過葡萄,葡萄發芽的時候葉子一片絨毛,她以為鍾崑崙的葡萄樹得了白粉病要掛了,非常緊張,給人家噴了一個星期的哈茨木黴菌,等葡萄葉子展開了才知道自己在犯蠢= =。

軟棗獼猴桃以驚人的速度纏繞上了葡萄樹,葡萄才發了個牙尖尖,作弊一樣的軟棗獼猴桃已經長出了幾片巴掌大的葉子並順利的繞著葡萄藤轉了兩個圈。慕雲山非常的愁——眼見這東西就要長得比葡萄還大,把它們種在一起絕對是個餿主意,然而已經拆不開了。

都是鍾崑崙瞎指揮的錯!沒有文化就不要亂種樹!

那顆身價倍增的龜背竹白錦慕雲山種在鍾崑崙曾經的卧室里,那裡有點陽光,並且足夠空曠。然而龜背竹的情況不怎麼好,兩個星期了依然半死不活,葉子沒長大一點。

杜鵑掛了,不明原因。慕雲山不理解,杜鵑花難道不是一種很皮實的植物嗎?居然在它左鄰右舍都蓬勃生長的時候掛了……於是她購入了一本書叫做《杜鵑花栽培與鑒賞》……

鍾崑崙自從被確定沒有問題之後,被捲土重來的豬哥帶入了瘋狂彌補的模式。豬哥估計也有點愧疚,彷彿一個親爹之前對傻崽過於溺愛,以至於傻崽長大後沒有出息,他這次對鍾崑崙進行了一對一緊迫盯防,先把他趕去和《愚》的導演談人設,然後定下了重錄的生活百科賽場的時間,又給鍾崑崙接了幾個訪談。

鍾崑崙從鍾家老宅出來之後,連「微泓」都沒有回去過,就一直在外面飛來飛去。他的顏粉和黑粉們歡呼雀躍,奔走相告,一連串鍾崑崙的機場美顏照流傳了出來。

#心疼鍾崑崙,鍾崑崙加油#加上#鍾崑崙滾出娛樂圈#又上了熱搜。

鍾崑崙全球粉絲後援會集資購買了諸多百貨商店的大屏幕,她們壓抑久了,突然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準備在廣告屏幕上投放鍾崑崙的美照,標題都起好了——「王者歸來」。

鍾崑崙卻非常罕見的在微博上發了句話,居然不是在自我陶醉自己的盛世美顏,他在微博上曬了張照片,是他王者一星的賬號截屏,並得意洋洋的宣布「上王者了!」並圈了一個陌生的賬號叫做「高冷冷冷的」。

還被「高冷冷冷的」回了一個字「滾」。

於是後援會的「王者歸來」就有點懵——在鍾崑崙發了個遊戲王者的截圖後,「王者歸來」彷彿充滿了一種回家打遊戲的迷之不務正業的氣氛。她們取消了這次策劃,虛心請教了豬哥最好給鍾崑崙播放點什麼做宣傳比較好?

豬哥給了一段小視頻。

視頻中的鐘崑崙穿著一套淺灰色的衛衣,非常休閑,不是正式出席什麼場合的衣服,他正在和一個人談論什麼事情。鏡頭只拍到鍾崑崙的側臉,沒有拍到他對面的人。

鍾崑崙是素顏,但是他素顏和化妝素來差別不大,唯一區別明顯的就是眼皮上的傷痕了。正好拍攝的這一側把他眼皮上的傷疤拍得特別清楚,順帶連他這一側的手臂也拍得很清楚,他的手臂放在桌面上,靠近手腕的一截皮膚上有很長的擦傷痕迹。

對面那個人似乎是問了個問題。

鍾崑崙回答:「……我們都是普通人,沒有什麼能與世界決裂。」

對面那個人似乎是笑了,問,「你與世界決裂過嗎?」

鍾崑崙回答:「曾經以為自己是罪孽之子,必須要承擔痛苦絕望的一生,我決定與世界決裂並永遠不再回來。」

對面那個人咳嗽了一聲,似乎是喝了口茶,「後來?」

「後來我失敗了。」鍾崑崙說,「我們都是普通人……如果你把『罪孽』或『痛苦』、『絕望』這些詞都換成『倒霉』的話,你就會發現我做的決定是多麼傻叉……何況你與世界決裂,世界又不會理你,也不會讚美你,只有陪伴在你身邊的人跟著『罪孽』、『痛苦』、『絕望』……哦不……跟著倒霉倒霉和倒霉……那樣太不好了。」

坐在他對面的人大笑起來,「你比我想像的有意思多了,說說你對黃俊傑這個人物的想法。」

「黃俊傑是一個普通人。」鍾崑崙說,「他好好的在生活,劇本里說到的財富、女人、歧視、陷害什麼的,」他說,「他以自己的方式在解決,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個智障。」

對面坐著的人說,「你的『普通』的概念很廣泛。」

鍾崑崙說,「每個人都是普通人啊,慕……魯迅說的,每個人都是普通人,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小視頻結束了。

這個時候,林路則邀請鍾崑崙出演他的文藝片《愚》的消息放了出來,大家都能聽得出來和鍾崑崙聊天的就是林路則。

這是對《愚》的宣傳。

但大家對這段小視頻裡面鍾崑崙的言談有點好奇,比如說把「絕望」、「痛苦」之類的詞替換成「倒霉」,這引發了一連串的文藝創作。

比如說「你是我最倒霉的選擇,為何你從不放棄漂泊~~~」

比如說「你將倒霉都寫在臉上,一點也不隱藏~~」

比如說「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我的倒霉逃不過你的眼睛~~」

比如說「倒霉逆流成河」

然後就有評論說「為什麼突然有一種被治癒的錯覺……」然後這條評論被點贊了七千多次。

還有人說「為什麼突然有一種鍾崑崙大智若愚的錯覺」這條評論被舉報了。

還有人在議論「魯迅又被迫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慕雲山看了鍾崑崙這段紅遍全網的小片段,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她也沒有感受到顏粉和黑粉的那種稀奇——大概是之前天天看鐘崑崙看到木得感覺了。她目前最大的事就是把鍾崑崙的那堆花草樹木種活種好,就這麼一件事就花光了她幾乎所有的精力。

然後她的人生又發生了一件特別稀奇的事——鄭州洲圳鬼鬼祟祟的給她打電話,說徐稚之在微博上私信了「高冷冷冷的」,問他知不知道慕雲山的聯繫方式。徐稚之不愧是高智商人士,他從「鍾崑崙最近又和慕雲山在一起了」加上「鍾崑崙突然和一個『高冷冷冷的』很熟」成功論推出「高冷冷冷的可能認識慕雲山」,然後就抓到了重點。

慕雲山震驚了,「徐稚之找我?」

鄭州洲圳壓低聲音說,「你知道高冷是個八卦鬼……」

「他把我的聯繫方式給了徐稚之?不會吧?」慕雲山真的驚呆了,不會這麼過分吧?

「沒……」鄭州洲圳說,「高冷說他給徐稚之留了你們行政服務中心的諮詢電話。」

慕雲山:………………

算你狠!

「然後今天早上徐稚之就打電話過來了。」鄭州洲圳說,「我接的,我嚇得整整一分鐘都沒說話,你知道他找你幹嘛嗎?」

「幹嘛?」慕雲山的思維還在「當紅明星想方設法找她的聯繫方式」和「前涉賭人員想方設法找她的聯繫方式」之間掙扎。

「他說他要給你『你問他知道』競賽的大綱和資料。」鄭州洲圳說,「讓你給鍾崑崙補習。」

…………

………………

慕雲山木然想:這世界果然不對勁,可能是早上起床的姿勢不對,讓我重新睡一遍吧?

鄭州洲圳說,「我想他既然不是要找你……聊天之類的,就讓他把學習資料寄到服務中心來了。」

「我為什麼要給鍾崑崙補習?」慕雲山氣若遊絲的說,「我大學都沒畢業……」

鄭州洲圳說,「我也不知道啊,鍾崑崙是不是還住你那裡?」

「沒有。」慕雲山斷然說,「他早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慕雲山上班的時候在服務中心保安室見到了徐稚之順豐寄來的有半個人那麼高的「學習資料」,害她那天晚上不得不打了車把那幾十斤的學習資料帶回家。

回家的時候看見一個戴墨鏡,背著雙肩包,把衛衣帽子拉得緊緊的形容猥瑣的人在她門口徘徊。慕雲山簡直已經麻木了,「你……又來幹什麼?」

形容猥瑣的鐘崑崙有點委屈,「我來讀書啊。」

「你不回你的大別墅去讀書……跑來這裡幹什麼……」

計程車的司機幫慕雲山把那一大堆學習材料搬下來,鍾崑崙驚呆了,指著那堆東西,「那是什麼?」

慕雲山勃然大怒,「是你給徐稚之說你要到我這裡來讀書的?你們兩個約好了整我嗎?他要給你補習,他不會自己帶材料去你家嗎?你要讀書不能回自己家讀書嗎?都搞到我這裡來幹什麼?房租交得少還沒有人權了?啊?」

鍾崑崙一臉懵逼,「啊?吱吱要給我補習?他沒給我說啊!」

「你先進來……」慕雲山無力了,「萬一被誰拍到了,又要罵我。你的學習材料自己背上,我才不幫你拿。」

鍾崑崙抱上那巨大的紙箱,進了木腰門——一進去他就哇了一聲,「這麼漂亮!」

慕雲山的心情突然愉悅了一點點,「剛剛整理好的,花了四十一萬。」微微一頓,花了鍾崑崙四十一萬,她有點心虛,「我幫你整理好了,以後這裡有四個房間可以住人,如果以後你想做民宿,可以上架四個客房。」

「啊?」鍾崑崙茫然,「我為什麼要做民宿?這裡是我家啊……」他把紙箱一扔,快樂的跑去看他的水井,「我要在這裡面養魚!」

隨便你……慕雲山已經不想管他了,「你為什麼不去微泓讀書?」

「你爸爸是語文老師啊,你肯定也特別會念書。」鍾崑崙說,「語文老師的孩子肯定是學霸。」

慕雲山莫名的羞愧,「我……」

「我可以在這裡喝酒,你念書給我聽。」鍾崑崙高興的說,睜著一雙滿是星光的眼睛,眼睛裡熠熠生輝,彷彿盛滿了一個宇宙。

不……一個宇宙的光都要溢出來了。

慕雲山頓了一下,錯失了拒絕的機會。

於是她就悲催的過了一個星期晚上八點到家,吃飯過後就開始給鍾崑崙讀書的悲慘生活。

當然也有好處,比如說鍾崑崙給她做了一個星期不重樣的晚餐,並且包辦了前後花園的各種花草樹木的養護。

鍾崑崙背來的雙肩包里裝的居然不僅僅是換洗衣服,還有一大瓶菠蘿味的啤酒。

那瓶甜甜的果啤喝完的時候,鍾崑崙就要去參加重新錄製的「你問他知道」百科知識分賽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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