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時光膠囊的秘密

    遲早早打來電話之前，肖筱一直在打遊戲。接到電話，她和隊友說了一句抱歉，掛機把遊戲開了靜音。
    「前事不論，這回岑晏是真心幫你。你那話說得也太重了些。」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讓他扯進我家這些糟心事里來。你也知道我爸是個什麼角色。」
    「或許岑晏能有我們想不到的辦法呢？」
    「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想欠岑晏人情。小櫻桃媽媽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再牽扯不清，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媽媽……」小櫻桃不知何時出現在卧室門口，她因為今天被鎖在星空艙里而做了噩夢。自己爬起來找媽媽，沒想到聽到這樣的對話。以她的年齡還並不是很能懂其中的意思，但是懵懂能聽懂和自己有關。
    「我先不和你說了，小櫻桃來了。」遲早早也有點驚慌，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
    「嗯。你去帶她睡覺吧。別想太多。」肖筱掛斷電話回到遊戲中，隊友已經死了，只有她掛機躲在廂房沒被敵人發現。
    她衝出去看到一個騎著高馬的敵人正在草原上馳騁，毫不猶豫用大招秒掉了他。因為雙方都是高級玩家，遊戲中播報：「【小草心】於塞北草原斬殺上仙【麒麟舞】」
    肖筱看到這個久未見到的id，眼波一顫。
    果不其然，她剛從戰局中退出來就收到好友【麒麟舞】的私信：「hi，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在玩這個遊戲。」
    「嗯。我這個人比較戀舊。」
    遊戲更迭速度很快，一款遊戲的大熱周期最多不過兩三年，緣起劍靈早就沒什麼人玩，像肖筱這樣的骨灰級老玩家更是稀少，她的id在整個「劍靈圈」里都是封神的人物。
    【麒麟舞】有點唏噓：「現在的劍靈世界已經不是我們那個時候的玩法了。以前想要好的裝備全靠熬夜肝，現在只要充錢，什麼都可以有。」
    他這麼多年沒有登錄遊戲，今晚好不容易想起賬號密碼登上來看看。沒想到【小草心】這個賬號居然還在使用，並且正在戰鬥中。
    因為等級相差太多，無法作戰，華麟迅速充錢買了經驗和各種裝備，把自己包裝得金光閃閃想在她面前重新以一個蓋世英雄的姿態出場。
    他進入戰鬥的時候，【小草心】的戰隊已經被團滅。他這個人民幣玩家靠著金錢加持橫掃千軍，把她身邊的敵人全部幹掉。幹完架，華麟找了一圈才發現她傻傻站在廂房的牆角一動不動，他同她打招呼也沒有反應，猜到她大概是在掛機。
    於是他騎上自己的戰馬圍著她廂房的周圍轉悠，以防【小草心】被別人偷襲，沒想到被她一上線就從背後「偷死」了。
    「我不知道你剛剛是在保護我，對不起。」肖筱弄清楚事情的緣由後向他道歉。
    「沒關係，當年的事我也欠你一句對不起。我當時一直把你當做我女朋友的賬號，拉著你熬過那麼多次夜。其實……我們現實生活中是認識的吧？要不要出來一起喝杯東西？」華麟小心翼翼問出這句話，他重遇肖筱以後回想起當年的很多事才想到【小草心】或許就是肖筱。
    他試著彌補當年的過失，想挽回錯過的愛情。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她會勇敢回應，還是繼續退縮？
    「不好意思，可能不是太方便。我有男朋友了……」
    華麟千算萬算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復。不過想想又覺得合理，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也沒有為誰守身如玉，憑什麼要求她一直等著。
    「那……就祝你們過得幸福。」華麟勉強擠出個笑臉。
    「嗯。再見。」肖筱下線果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華麟突然覺得萬分不甘。人就是這樣犯賤，追著跑的不珍惜，錯過了才發現是心之所系。
    小櫻桃躺在遲早早的懷裡，怯怯地問：「媽媽，岑叔叔是壞人嗎？」
    「唔。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好人和壞人之分。」遲早早並不想敷衍她，認真思考後給出了一個答案：「好人也會做壞事，壞人也可能做好事。岑叔叔是好人，但他曾經做了一件錯事，很錯很錯的事。這樣說你明白嗎？」
    「那做錯事改正了，我們可以原諒他嗎？我真的很喜歡岑叔叔。」小櫻桃天真地問。
    小孩子的世界永遠那麼簡單，做錯了就改聽上去好像很對，但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有更正的機會，就像茜姐姐的死。小櫻桃的一輩子都因為岑晏的錯誤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等孩子再長大一點明白怎麼回事，還能原諒他嗎？
    「你有權利喜歡他到任何你想停止的時候。小櫻乖，睡吧。」
    六一兒童節有一天假連著周末兩天就成了三天小長假，遲早早答應帶小櫻桃出去玩。正好肖筱輪休，就敲著一塊出遊。
    「我媽身體不是很好不能走太遠，咱們選個近點的地方吧？」她和肖筱打商量。
    肖筱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多愁善感，總是喜歡同她一起憶往昔。「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大學的時候一起去水北古鎮埋過一個時光膠囊，約定五年後一起挖出來？」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時光膠囊的主意是當年她為了套路岑晏提出來的，「五年約定的時間早就過了，你們真的去挖了嗎？」
    「誰會去啊。當年一起埋的幾對都分手了……」華麟當初因為喝醉酒甚至都沒去埋，但肖筱想去取回自己寫的那個膠囊：「你不好奇岑晏當年寫了什麼願望嗎？」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八成跟公司相關。」岑晏一直是個有事業心的人，遲早早現在想起他當年說要改革談判行業現狀的豪言壯語還感到熱血沸騰。
    「古鎮可以泡溫泉也適合老年人和小孩。我們就順路去看看嘛。」肖筱好說歹說總算說服了遲早早。
    到達古鎮第一晚，玩了一整天，劉玉梅帶著小櫻桃早早地睡了。肖筱就拉著遲早早去挖「時光膠囊」。
    古鎮如今比當年商業化了許多，很多民宅變成了民宿，沿河的一條街都建成了小酒吧。到了半夜，仍舊笙歌間錯。
    大肆的拆遷重建讓整個古鎮面貌都和當年大不一樣。好在歲安橋作為當地著名景點並沒有改造，她們循著記憶順利找到當年橋邊那顆大銀杏樹。
    「是這塊吧？」肖筱有點不確定地指著樹邊的一塊黃土。
    「我找找。」遲早早蹲下來圍著樹轉了一圈。她記得當時她特意用啤酒瓶碎片在埋的位置樹榦上刻了一刀，來回描了好幾輪，應該還留著印記：「在這！」
    一個淺淺的劃痕還在，瓶子就埋在這下面。
    肖筱和遲早早動手挖土，挖了一半就覺得不對。這裡最近有人動過，土都是松的：「會不會是我們中有人記得五年之約，來挖過？」
    「打開看看少了誰的不就知道了。」
    所謂的「時光膠囊」其實就是他們當晚喝酒的酒瓶子，瓶子外貼了他們各自的名字。挖出來一字排開，果然少了一個。
    「岑晏，肖筱，羅潤，苗倩玉，修格……早早，是少了你的誒！」肖筱一排念過去，找出少了的那個是遲早早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拿走的。「你當時在上面寫了什麼呀？有沒有什麼不能給人看的？」
    「還不就是說要做岑晏女朋友什麼的。後來又加了些家人身體健康，早日發大財之類亂七八糟的。挖走就挖走吧。也不是什麼秘密。」遲早早拿起署名岑晏的瓶子，打開封口將紙條從裡面倒出來。
    紙條上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字跡因為當時瓶身上未乾酒水氤氳開來，但依舊清晰有力：「無論遲早早許了什麼心愿，希望她的願望都能成真。」
    遲早早拿著紙條愣在原地，過了良久嘴邊才浮現出一絲苦笑：「你說他是不是傻？如果每個人在『時光膠囊』里許的願望都能成真，那我們兩許了同一個願，他豈不是浪費了一個機會？」
    肖筱看完紙條上的話有種感同身受的觸動。她的時光膠囊里寫的也全是關於華麟的願望，或許只有深愛過一個人才會懂那時滿心滿眼都是對方的感受。
    「其實華麟最近找過我，通過遊戲。我覺得他應該已經猜到【小草心】就是我，他想約我出來見一面。」
    「你怎麼說？」
    「我撒謊了，我說我有男朋友。」
    遲早早默了半晌，長長地哦了一聲。做了這麼多年朋友，有些事不用問出口為什麼也能懂。成年人的戀愛早就不是一句喜歡不喜歡就可以決定的事情。
    「走吧！去喝酒！讓臭男人都滾一邊去！今晚我們不醉不歸！」遲早早摟過肖筱的脖子，朝著酒吧一條街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