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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啞舍.青鎮圭 – 啞舍3

所屬書籍: 啞舍

    扶蘇的眼睛盯著手中的竹簡,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他再一次的抬起頭看向毫無動靜的殿門外,極力抑制住自己有些起伏不定的情緒。

    今日,是那名少年來向他覲見的日子。

    雖然父皇什麼都沒有說,但扶蘇明白,這是父皇相中的股肱之才,是為他而準備的。

    只是既然已經分那封少年為上卿,有不聲不響地丟到他這裡來當侍讀,這樣一捧一摔的折騰,難不保那少年會有什麼怨氣。

    扶蘇低下頭,摩挲著手中的竹簡,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容。

    是啊,這又是父皇的考驗,如果他能收服這名少年,那麼他就將增添一隻臂膀。若不能收服,父皇則會認為他沒有繼承王位的能力。若為王,那必然需有駕馭臣子的能力,否則又怎配為「王」這個字呢?

    要知道,他的弟弟們可一直都對他虎視眈眈。

    「公子,甘上卿到。」殿門外傳來內侍顧存低沉輕柔的聲音。

    在顧存說話之前,扶蘇並沒有聽見半分衣袂摩擦的聲音,也就是說,顧存在外面已經站了許久,故意延緩通報。

    很好,不愧是從小照顧他長大的內侍,完美的領會了他的意思。復甦低垂眼帘,掩去眼中的笑意,他鋪好桌上的竹簡,撩袖伸手拿了一隻蒙將軍送給他的毛筆,沾了些黑石脂,懸起手腕,在竹簡上慢慢地書寫起來。

    不同於竹片沾漆書寫的生硬晦澀,兔毛所制的毛筆書寫時行雲流水,扶蘇已經預感到,這種毛筆將要在書法史上掀起何種改革風浪。他現在所書寫的筆體,就已經不同於筆體粗細一致的篆書,而是隨著筆鋒走勢,有了各種各樣的變化。

    扶蘇心情舒暢,寫了幾句《周記.大宗伯》,才緩緩的說道:"宣」

    「諾。」顧存在殿外應聲而去。

    不多時,扶蘇就聽到殿外傳來玉環叮咚作響的清脆聲。

    《禮記經解》有云:行步則有玉佩之聲,生車則有鸞和之音。有身份的君子必佩玉,從殿外由遠及近的環佩之聲,便能聽得出人走動的速度不徐不疾,顯然並沒有因為長時間的等候,而顯得有任何浮躁心急。

    扶蘇握筆的手頓了頓,但卻並未擱下,就算來人已經走入殿中,向他長揖見禮,他也沒有回應。

    殿內的聲音隨著來人的站定,而變得重新肅靜起來,環佩的聲音沒有再次響起,而扶蘇也聽著對方平穩的呼吸聲,心平氣和的把這卷竹簡下了下去。

    很好,他最喜歡聰明人。

    直到最末的一張竹片都寫滿了字後,扶蘇才停下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字跡,這才緩緩地抬起頭。

    殿中那正站的筆直的少年,變映入了他的簾里。說他是少年,其實還未到,身量頂多算是比垂髫黃口的孩童高上一些,看上起就像十八九歲一般。還未到束髮之年的少年卻穿了一身華貴的上卿官服,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偏偏那充滿著稚氣的臉容上,是滿滿的鎮定與驕傲,看這簡直讓人想要發笑。

    扶蘇伸手揉了揉眉心,借著這個動作把自己臉上的笑意掩飾了下去。這個少年確實有資本驕傲的,只是十二歲的年紀,卻獨自出使趙國,讓秦國不費一兵一卒而得河間之地。這等能力,就算是自視甚高的自己,也不敢保證能夠做到。

    「坐。」復甦揮手指了指一旁案幾,少年一欠身,不卑不亢地落座。

    「甘上卿,汝對孤可有所不滿?」扶蘇看著少年勾起嘴角,毫不客氣的開口問道。少年的祖父甘茂,曾是秦國的左丞相,卻因為受人排擠,而逃離了秦國,最後客死魏國。他很想知道,這少年對於秦國,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感情。

    他要弄清楚這少年是不是可以養得熟,若是一頭養不熟的狼崽子,他可沒那閑工夫伺候著。

    「並無不滿。」少年眼觀鼻鼻觀心,無比鎮定的說道。

    「那從明日起,每日卯時。入宮侍讀,汝可有異議?」扶蘇的聲音放慢,他其實也沒比少年大幾歲,在啟蒙之後,對他影響最大的,自然是他父王,所以在任何方面,他都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模仿他父王。雖然沒有任何聲色俱厲,但卻給人一種難以言語的壓迫和氣勢。

    「謹遵公子旨意。」少年一板一眼地應下,並無半分勉強,甚至在很痛快的應允後,直身站起身踱步到扶蘇身旁,恭敬道:「臣今日便可開始侍讀,公子寫得一手好字。」他那句疑似恭維的語話說得極其自然,隨即便自來熟的坐在了扶蘇身側,把案上的竹簡拿了起來,仔細端詳欣賞著。

    扶蘇被少年的這番舉動,哽得不輕,他本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但顯然對方要比他更認得清形勢。

    「公子所書的,是《周禮大宗伯》篇。」少年顯然博聞強記,只看了幾句,便猜到了出處,話題一轉道,「公子可是有感而發?」

    扶蘇抬起頭,發現少年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後的櫃閣上。扶蘇不用回頭,都知道少年在意的究竟是什麼。靜靜躺在錦盒裡那片尊貴黑綢之上的,是一枚青色的鎮圭。

    「以青圭禮東方。」少年青稚的童音朗朗讀著竹簡上的文字「以玉做璞,以等邦國。王執鎮圭。鎮,安也,所以安四方。」

    直到最末的一張竹片都寫滿了字後,扶蘇才停下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字跡,這才緩緩地抬起頭。

    殿中那正站的筆直的少年,變映入了他的簾里。說他是少年,其實還未到,身量頂多算是比垂髫黃口的孩童高上一些,看上起就像十八九歲一般。還未到束髮之年的少年卻穿了一身華貴的上卿官服,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偏偏那充滿著稚氣的臉容上,是滿滿的鎮定與驕傲,看這簡直讓人想要發笑。

    扶蘇伸手揉了揉眉心,借著這個動作把自己臉上的笑意掩飾了下去。這個少年確實有資本驕傲的,只是十二歲的年紀,卻獨自出使趙國,讓秦國不費一兵一卒而得河間之地。這等能力,就算是自視甚高的自己,也不敢保證能夠做到。

    「坐。」復甦揮手指了指一旁案幾,少年一欠身,不卑不亢地落座。

    「甘上卿,汝對孤可有所不滿?」扶蘇看著少年勾起嘴角,毫不客氣的開口問道。少年的祖父甘茂,曾是秦國的左丞相,卻因為受人排擠,而逃離了秦國,最後客死魏國。他很想知道,這少年對於秦國,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感情。

    他要弄清楚這少年是不是可以養得熟,若是一頭養不熟的狼崽子,他可沒那閑工夫伺候著。

    「並無不滿。」少年眼觀鼻鼻觀心,無比鎮定的說道。

    「那從明日起,每日卯時。入宮侍讀,汝可有異議?」扶蘇的聲音放慢,他其實也沒比少年大幾歲,在啟蒙之後,對他影響最大的,自然是他父王,所以在任何方面,他都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模仿他父王。雖然沒有任何聲色俱厲,但卻給人一種難以言語的壓迫和氣勢。

    「謹遵公子旨意。」少年一板一眼地應下,並無半分勉強,甚至在很痛快的應允後,直身站起身踱步到扶蘇身旁,恭敬道:「臣今日便可開始侍讀,公子寫得一手好字。」他那句疑似恭維的語話說得極其自然,隨即便自來熟的坐在了扶蘇身側,把案上的竹簡拿了起來,仔細端詳欣賞著。

    扶蘇被少年的這番舉動,哽得不輕,他本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但顯然對方要比他更認得清形勢。

    「公子所書的,是《周禮大宗伯》篇。」少年顯然博聞強記,只看了幾句,便猜到了出處,話題一轉道,「公子可是有感而發?」

    扶蘇抬起頭,發現少年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後的櫃閣上。扶蘇不用回頭,都知道少年在意的究竟是什麼。

    靜靜躺在錦盒裡那片尊貴黑綢之上的,是一枚青色的鎮圭。

    「以青圭禮東方。」少年青稚的童音朗朗讀著竹簡上的文字「以玉做璞,以等邦國。王執鎮圭。鎮,安也,所以安四方。」

    鎮圭者,蓋以四鎮之山為篆(字打不出字典也找不到是王字旁不是竹字頭)飾,圭長尺有二尺。天子冕而執鎮圭,亦所以鎮安四方。青色的鎮圭,可以說代表著天子的禮期。

    少年的目光從竹簡再次不可抑制的轉移到青鎮圭上,他幾乎可以從上面的篆體紋飾刻畫辨別的出來,這時周朝天子代代相傳的青鎮圭。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青鎮圭,會在公子扶蘇這裡?難道是秦王從哪處得來,然後賞賜之?

    少年想到了此點,清澈的瞳孔微縮了一下。這說明,秦王已經屬意了下一代的繼承人?

    扶蘇沒有回頭,也沒有去看少年臉上的表情。這枚青鎮圭是他特意放在此處的,這也是在向少年昭示自己名正言順的光明未來。

    雖然父王賜予他青鎮圭的舉動,大抵還是帝王的考驗之一,列如讓他的諸位弟弟們眼紅心跳抓心撓肝,以至於上竄下跳的給他使絆子,但這並不妨礙則他藉此禮器,狐假虎威一番。

    扶蘇又拿起一卷空白的竹簡,慢慢的在案几上鋪好,再次拿起那根兔毛筆,口中淡淡問道:「何為圭何為臬?」

    「圭者,雙土也。臬者,自木也。以土圭水臬之法測土深,測日影,正四時,以求地中。陳圭置臬,瞻星揆地,此乃立國之根本也。」

    少年在一愣神之後,回答的一板一眼。圭臬兩物在很久以前是很平常的事物,但這兩物事卻是在建立一座城池之前,探測丈量土地時必須使用的工具。長此以往,便被賦予了至高無上的象徵和意義,甚至有了玉圭金臬之說。

    扶蘇手中的筆開始在竹簡上落下,但卻並不妨礙他一心二用,只聽他繼續問道:「那何為圭臬?」

    少年這次並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一個詞並不僅僅是表面上的意思,列如度量,列如權衡,又列如繩墨等等。他看著扶蘇優雅的書寫著,沉吟了片刻,才謹慎地緩緩道:「法度,規則。」

    扶蘇眼睛都未眨一下,繼續咄咄逼人地追問道:「那何為法度?何為規則?是君父所言?是智者所言?還是聖人所言?」

    少年聞言怔忪,根本沒想到會被問到這樣刁鑽的問題。即使他能就他這給問題侃侃而談半個時辰以上,但他知道,公子想要的,並不是那樣的敷衍。

    半晌身畔都沒有聲音傳來,扶蘇很滿意少年的反應,他還是沒有抬頭,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上卿今日且回吧,明日卯時,請準時。」

    這句話說得輕飄飄的,但卻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勢。

    少年這才知自己逾越了,公子方才說明日起入宮試讀,他今天還沒有資格坐在這裡。

    頓時錦衣內冷汗津津,恭敬地低首叩別。

    直待少年退著走到殿外,扶蘇都沒有抬起頭看他一眼。待案几上的那張竹簡寫到最後一片,扶蘇才擱下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能在對方的心中種下一顆名為質疑的種子,今天發揮的真當不錯。

    遲早,這枚種子會生根,發芽,最終長成參天大樹,再也無法從心間拔去。

    復甦摸了摸光滑的下頷,還很稚嫩的俊秀臉龐上偽裝的鎮定氣場全然崩塌,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

    不愧他排練了好幾次啊

    扶蘇雖然在看著軍事情報,但多半的注意力還是在身側整理竹簡的少年身上。

    這位表面恭敬,事實上內心無比倨傲的少年,已經成為他的侍讀有一段時間了。扶蘇越是和他接觸,就越是震驚於他淵博的學識,也越好奇他究竟師承何處。一想到最近宮廷中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傳言,即使知道是有人別有用心,但扶蘇心底也是各種不舒服。

    說到底,如果真正想把一個人收為心腹,就沒有必要在對方的面前還掩飾自己的想法。

    只是,這要怎麼問出口呢?

    扶蘇轉裝模作樣地翻看著手中的軍事情報,這些情報都是有快馬交接到秦王政的手中,後者會命人複製一份,第一時間送到他這裡。並不是想要這個還未束髮的公子扶蘇能有什麼過人的見地,只是在潛移默化的培養他執政的能力。

    正忍不住把眼神從寫滿情報的竹簡上,轉移到身側的少年身上時,扶蘇忽然發現那少年居然轉過了頭來,兩人的目光對了個正著。復甦忍住想要躲開的衝動,定定地看著他。

    少年還很稚嫩的臉龐上一片沉靜,只聽他淡漠的開口道:「若是公子想要問宮中的流言,請儘管問。」

    這樣的機會,扶蘇自然求之不得。他放下手中的竹簡,沉聲問道:「孤聽人傳汝曾是罪人呂不韋的門客,可有此事?」

    少年單薄的唇輕蔑地一勾,緩緩道:「公子居然信?呂相去時,臣才幾歲?何來門客之說?」

    扶蘇自然知道這種流言荒誕不經,可無風不起浪,他順勢繼續追問自己一直疑惑的問題:「卿之祖父曾離秦國,封地被奪,那卿居何處?」扶蘇一字一句的斟酌,生怕有所冒犯。

    但雖然小心到如此地步,少年聞言,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僵硬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悄悄的緊握成拳,少年低垂眼帘,掩住了雙目的情緒。「祖父去後,甘家如大廈將傾,萬劫不復。臣幸得師父收養,才得以有今日。」

    「師傅?」扶蘇挑了挑眉,毫不掩飾對於少年口中的那個師傅的興趣。能將一個孩童調教成秦國上卿,那本人又將是何樣的驚才絕艷。

    少年抿了抿唇,像是在猶豫什麼,半晌之後才艱難的說道:「吾師曾是呂相門下之客只是閑散人等,尋丹問葯而已。」

    扶蘇一愣,這才知道這流言居然還真有些靠邊。他此時才注意到,少年口中U意一直稱呂不韋為呂相的,看來雖然並無直接瓜葛,這少年也絕不是踩低捧高之輩。

    看著少年木然中難掩緊張的神情,扶蘇不由得一笑道:「無妨,當年呂相門下三千門客,多乃濫竽充數罷了。」說罷又覺得有些不對味,他這不是在說人家師傅是濫竽嗎?

    果然見少年的臉色一沉,扶蘇這下也不好再問他師父的事情,不過反正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就行,報到父王那裡,總會找到的。扶蘇也厚臉皮的當之前的話根本不存在,反正父王無數次的言傳身教讓他明白,身為上位者就是需要城牆厚的臉皮。

    「汝師只汝一名弟子?」扶蘇發誓,他只是受不了殿內窒息的氣氛,隨口一問,絕對不是想要套話。

    少年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一板一眼的恭敬回答道:「吾師來秦前,曾有一位弟子。臣曾聽師言及幾次,但並未見過,那位師兄應在趙國。」

    扶蘇的眼角餘光正好瞥到手中的軍事情報,不由輕笑道:「趙國,已成歷史。」說罷便把手中的竹簡往少年的方向遞去。

    秦趁趙連年天災再度發起攻擊,武安君李牧領兵迎之,李牧鎮守邊疆多年,敗秦數次,王翦便不與其針鋒相對,便對趙王遷用離間計。李牧功高蓋主,趙王遷早就心存忌憚,離間計一出,趙王遷便奪李牧軍權。李牧因前線秦國大軍壓境,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拒絕交出軍權。此舉令趙王遷越發不安,下令派人暗中逮捕李牧,奪其虎符。

    「趙王遷自毀其臂啊!武安君愚忠矣。」扶蘇用食指輕敲桌面,開始思考這是否要救李牧這個蓋世名將。但這個問題,恐怕他父王也曾考慮過。這戰國亂世的四大名將,起翦頗牧,白起,王翦,廉頗,李牧。秦趙兩國分別擁有兩名,但白起已死,廉頗老矣,只剩王翦與李牧罷了,此時恐怕也已經晚了,李牧在趙國的威望恐怕要比趙王遷還要高,趙王遷不動則已,一動手便必然會雷霆萬鈞。

    即使是愚蠢如趙王遷,恐怕也會懂得夜長夢多的道理。

    扶蘇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少年處,見他正好看完竹簡抬起頭,兩人的目光一接觸,便已知對方都想的差不多均為這一代名將的末路而沉默了起來。

    沒有人會說王翦卑鄙,離間計自古便被用的爐火純青,他們身處在不同的兩個陣營,王翦只是用金銀珠寶賄賂了奸臣郭開,便讓大秦士兵免於戰爭廝殺,這是大功一件。而且若是趙王遷向秦王政信任王翦一樣無比信任著李牧,恐怕這種事情也不會發生。

    少年的心情有些低落,他撫摸著竹簡上的紋路,低低的問嘆息道:「何為法度?何為規則?是君王所言?是智者所言?還是聖人所言?」

    扶蘇聞言一怔,他沒想到,這句他們初見時他所說的話,少年竟會一直記在心裡。

    「規則,分天道規則和人道規則。清泉自高往低而流,日月星辰東起西落,此乃天道規則,非人力所不能及也。吾輩亦不奢望。」

    扶蘇轉過身,拿起身後青鎮圭的盒子,放在了桌面上,想要碰觸青鎮圭的圭面,卻又克制的收回了手,緊握成拳。他還不是王,所以沒有資格拿起那面青鎮圭。

    「而擁兵幾何,賦稅幾何,鑄幣幾何,此乃人道規則。」

    「於是乎,規則,應是君父所言」

    扶蘇深深的吸了口氣,低頭看著面前的青鎮圭,淡淡道:「這天下亂世已久,應有人另立規則矣。」

    他沒有說出口,但言下之意,少年卻心領神會。

    韓國已滅,趙國危在旦夕,秦國統一六國,指日可待。

    這世間的規則,理當由最至高無上的那個人制定!

    扶蘇在殿內安坐,等著最新的前方戰報。荊軻刺秦王,雖未盡全力,卻引的秦王大怒,天下震動。秦王政派大將王翦揮軍伐燕。而燕國都城薊的破城之日,也指日可待。

    即使過去了快要一年的時間,但每當想起那日在咸陽宮大殿上的危急時刻,扶蘇都忍不住後怕不已。

    荊軻帶著樊於期的頭顱和燕國督亢一帶的地圖敬獻給父王,誰都沒有想到居然會圖窮匕見。而父王的政令,大臣上朝不許佩帶兵器當時的場面無比混亂。雖然父王手中有劍,還有許多臣子拚命上前阻攔,但荊軻也是被砍傷了八次之後,才跌倒在地。

    扶蘇摸了摸右手的手腕,他當時也是反射性地想要衝出去,但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卻一直死死的拽著他的手腕。他完全沒有想到,那麼瘦小的身軀里,居然蘊含著那麼強大的力量。

    直到荊軻被肢解分屍,對方都沒有放開過他的手。

    扶蘇苦笑,也許最卑鄙的是他才對。十幾歲少年的收勁能有多大?他如果真想要掙脫又怎麼會掙脫不了?

    是他一轉念之間,考慮的太多了。

    如果父王真的被刺身亡,那麼他就會登基這也是少年在那一瞬間想到的吧?所以才會不肯放他去涉險。

    事後少年還特意去父王面前請罪,把他沒有上前護駕的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甘願受罰。

    他卻什麼都不能解釋,不能說。

    只能保持緘默。

    殿門外傳來熟悉的玉環佩碰撞的清脆聲音,還未等對方出聲,扶蘇便搶先道:「畢之,進來吧。」

    「公子,燕都薊京被破,燕王喜及太子丹逃奔遼東,匿於衍水後,燕王喜將太子丹斬首以獻秦王。」還未等進殿門,少年清朗的聲音便已經傳來,顯然也是迫不及待。

    扶蘇聞言皺眉,雖然他對太子丹恨之入骨,但兩人各為其主立場不同,所以也並不覺得對方所作所為有何不妥。刺殺敵人陣中最重要的一個人,來瓦解危機,是政治上最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若是真讓太子丹一擊得手,那麼秦國現在即使是他登基為王,也必將是一團散沙。

    畢竟他太年輕,而且秦國樹大招風已經成為眾矢之的,若父王當真西去,那麼就算已經被滅的那幾個國家也會立刻揭竿而起死灰復燃。

    這樣目光獨到的英才,居然會死在自己的父親燕王王喜手中,實在是令人唏噓,扶蘇想起多年之前,他也曾經在與秦國當質子的太子丹有過幾次接觸,現在卻已物是人非,不禁目光微沉。

    每個人都會死去的,但如此繁花似錦的人間,又有誰不留戀。

    扶蘇想到父王最近幾年開始召見方士,不由得長嘆,他也沒有想到,自家侍讀的師傅,居然就是一個方士,雖然對方僅留在宮中一年便去神遊四方了,但也許當年他無意間的那個引薦,導致了現在甚至以後會瀕臨失控的局面。

    雖然只是一愣神,但扶蘇腦中已轉過了千般思緒,他俊顏之上的表情也沒絲毫變化。

    他已經習慣與在人前隱藏自己的想法,這已經逐漸成為一個本能,即使面對著的,是最親近的侍讀也一樣。

    而他面前的少年,在成長中也慢慢蛻變。他不在總綳著一張臉,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驕傲,而是柔和了五官,換上了和善的笑容,無論誰第一眼看到,都會覺得是個俊朗的少年,給人無比親近之感。只是扶蘇知道,少年和他一樣,也學會了給自己戴上一張面具,把心思細細密密的埋藏在了心底。

    接過少年遞給他的竹簡,扶蘇仔細地又看了一遍,抬起頭時發現少年正定定地看著桌案上放著的青鎮圭,不禁挑眉問道:「畢之,可有何不妥?」

    這青鎮圭,自從上次他把盒子拿到桌案上後,便再也沒有送回去。現在他在私底下無人之時,也曾偷偷摸過幾下那冰涼的圭面。

    少年咬了咬下唇,躊躇了片刻,終究還是開了口說道:「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不得上。秦王親立的規則,反而差點害死他自己。這規則,究竟如何立之?」

    扶蘇放下手中的竹簡,在裊裊而升得香薰爐煙中,靜靜的思考著。

    這個問題顯然在少年心中存在已久,既然開了頭,他便侃侃而談下去:「此會軍報所言,燕國王公大臣除太子丹外,全部留的性命。滅韓趙魏楚四國時,也無任何殺戮,秦王此舉仁義。現今六國僅剩齊國殘存,統一天下指日可待,但臣恐六國貴族不甘於此日後必為禍患。」他頓了頓後,字字擲地有聲的說道,「王座是用鮮血而塗成的,秦王應該讓那些人知道,要麼臣服,要麼死。」

    扶蘇眼中划過深思,這個問題他以前也隱隱約約的想過。但父王並不大開殺戒,這對師從大儒淳于越的他來說,也是頗為認同的。儒家思想的核心是有孔子提出的「仁義禮」,這三個字扶蘇還是很認同的。他與少年經常辯論,便知此乃今天一個的議題,扶蘇細細思量,唇邊揚起笑容,卻是很滿意少年已經開始學會了質疑。

    質疑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所有規則,才能建立起自己心中的規則,這是成長的一個信號。

    每個人心中,都有著屬於自己的青鎮圭。

    只是有些人會完全複製其他人的模樣形狀,有些人確實喜歡自己雕琢。

    內侍顧存靜悄悄地走進殿內,呈上兩碗還冒著熱氣的蓮子羹,輕手輕腳的放在案几上,又悄無聲息的倒退著離開。

    扶蘇看著蓮子羹升騰的熱氣,只是拿著調羹在慢慢地攪勻,看著白嫩的蓮子在漆碗中沉浮,扶蘇淺淺一笑道:「畢之,坐。汝可知白起長張之戰否?」

    少年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坐在復甦身側,他兩私下從不計較尊卑,所以少年也很自然的捧了另一碗蓮子羹,不顧熱燙,親自嘗了一口,才把他嘗過的那碗放在了扶蘇面前。

    這並不是恃寵而驕,而是在為扶蘇試毒。

    儘管這個動作少年已經做過了無數次,但扶蘇也不禁在心底自嘲。

    侍讀侍讀,其實真正是試毒吧?

    這等舉措,自然在呈上來之前,還有其他內侍做過了。但少年總是放不下心,每次扶蘇勸說都不管用,總推說他自小隨師父學習百家技藝,草藥毒藥一門也頗有涉獵。

    扶蘇越想就越怔忪,直到少年捧著另一碗蓮子羹已經吃了大半,他才回過神來,繼續前面的話題道:「白起位列戰國亂世四大名將之首,就因這長平一戰。在此一役,白起大破趙軍,坑殺趙軍降卒四十餘萬,震驚天下。雖大揚吾秦之威名,但對統一大業卻無絲毫一處。」

    白起一生領兵百戰百勝共殲滅六國軍隊一百餘萬,攻六國城池大小約九十餘座,一生從無敗績,被秦國人甚至其他國家的人奉為戰神。甚至可以說,白起在秦國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比起秦王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扶蘇居然敢在戰略上向白起提出質疑,若是傳將出去,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見這少年捧著碗思索了起來,扶蘇也沒有把話說透。因為他知道,少年必能領會他的意思。

    果然沒過多久,少年便幽幽一嘆道:「原來如此。」

    扶蘇滿意的點了點頭。白起殺了降卒四十餘萬,固然造成了趙國自胡服騎射之後的驟然衰落和低迷,但也讓其餘六國起了兔死狐悲之心,同仇敵愾。那四十餘萬的降卒,若知道是必死的下場,誰又能夠甘心棄械投降?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秦國再討伐他國,所受到的抵抗都是非常頑強的。

    「怪不得」少年喃喃道,也明白了為何秦王政每滅一國後,不殺王公大臣,也是為了那統一大業著想。

    「父王此舉,雖短期內有所隱患,但若吾強秦延續,六國余族不足為懼。」扶蘇淡淡的說道,話語中的淡然氣勢十足。

    少年眼中依舊有著憂慮,但他卻再也沒有說什麼。而是悶頭把碗中的蓮子羹一口口喝完,這才抬起頭來,對扶蘇微笑道:「{這羹無事,可用。」

    扶蘇這才拿起調羹,喝了一口已經變涼的羹,表面上毫不在意,實際上心裡各種不爽。

    這小子,不會是故意有意不讓他吃熱食,故意整他吧?

    扶蘇站在靶場,先是接過自家伴讀遞過來的骨韘套在大拇指上,又接過一把紫衫木角弓,和一枝白色隼羽箭,兩腳開立與肩同寬,側身左肩對準靶位,微眯雙目沉心靜氣。

    抬手,搭箭,扣弦,開弓。每個動作都做的無比流暢自如遊刃有餘,動作優雅賞心悅目,一舉手一投足的氣度風範彰顯無遺。

    「刷——」箭矢射向靶心,穿靶而過,扶蘇即使不用去確認,也知道力度應該正好讓靶子背後剛剛露出白色箭頭。

    「白矢。」少年在扶蘇的背後有遞來一堆箭矢。

    扶蘇拈起三支箭矢,三矢好不停歇地連續而去,矢矢中的,箭矢與箭矢相銜,連珠得看象是一根箭。

    「參連。」少年的聲音中語帶讚賞,同時瞄向靶旁怯怯而立的小男孩,眼中帶著冷冷的警告。

    扶蘇又拿起一支箭矢,搭在弦上凝視了許久,才緩緩出手。

    這根箭矢是朝高處而射,箭尾和箭頭並不在同一條水平面上,速度並不快,平穩前行徐徐前進,最終也同樣正中靶心。

    「剡注。」少年的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崇拜,前兩種射藝他也可以做到,但這一手剡注卻是最難的。之前的白矢和參連因為速度夠快,所以風向並不起決定作用。剡注既要找好角度,也要對風向有正確的判斷,少年自認還不能做的這麼完美。

    「襄尺。」扶蘇淡淡的說道,眼角余稍瞥過那又站得近了一些的小男孩,並未作任何停留便收回了目光。

    襄尺,臣與君射,不與君並立,應退讓一尺。少年站在扶蘇身後一尺之處,彎弓搭箭,完全模仿著扶蘇的動作。弓弦錚的一聲脆響,箭矢離弦而去,乾淨利落的正中靶心。

    「善。」扶蘇淺笑讚揚道。

    少年恭敬地收弓而立,為扶蘇又呈上了四支箭矢。

    君子六藝中的射,是五射,分別是白矢,參連,剡注,襄尺和井儀。井儀便是連射四矢,扶蘇收弓而立,少年看著正中靶心的那四支箭矢,上下左右排列的正好像個井字。

    「公子射藝精湛,畢之佩服。」少年說完這句話後,招了招手,一旁的侍衛便打算跑到靶位處,取下靶心上的十支箭矢。但在侍衛動手之前,那個一直旁邊觀看的小男孩竟先一步跑了過去,費力地踮起腳把一支支箭矢都取了下來,然後噔噔噔地跑了回來。

    扶蘇見狀微微一笑,又拿過一個箭筒,遞給了少年道:「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之,揖鑲(足字旁,沒查到)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畢之,該汝了。」

    少年撇了撇嘴,也不去提醒自家公子居然對他說這些他已經知道的話,而是故意提高了音量,想也知道是為了讓誰聽到。

    拿起手中的黃楊木角弓,少年與扶蘇交換了個位置,剛要打弓射箭,一旁的扶蘇卻伸手過來,主動幫他調整姿勢,順便還指導他何處用力,何處勾弦,如何才能射出有力而準確的箭矢。

    少年的眉梢微微抽搐,他即使射藝不如自家公子,但也不是初學者,至於這樣嗎?

    想到最近上課之時,扶蘇總是朗誦書籍的時候聲音洪亮,想必也是和這個總在窗根底下偷聽的小男孩有關吧。

    可是小公子胡亥被秦王勒令不許讀書習字練武,這個已經是宮裡所有人都有的默契,大公子這樣做雖然不會有違秦王旨意,但若是被人抓住把柄,總歸是不好的。

    「公子汝違規了」借著扶蘇靠過來指導他的姿勢,少年壓低聲音勸道。

    「規則?何人所言為規則?」扶蘇勾唇一笑,語氣極為諷刺。他已經過了崇拜父王的年紀,開始質疑父王所下的每一道命令,雖然不能公開反抗,但做做小動作陽奉陰違還是可以的。因為大庭廣眾之下耳目眾多,扶蘇也並沒有解釋太多,只是淡淡道:「他是我弟弟。」

    少年便不再說什麼,僵硬著臉上的表情任由扶蘇把他當成教學樣本擺弄著。

    抱著箭矢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偷偷地站得更近了一些。

    扶蘇坐在軍長中,一邊用布帛檫試著伴隨著他多年的青銅玉首劍,一邊是不是看一眼在一旁低頭沉思的青年。

    「畢之,汝回咸陽吧,吾在此有蒙將軍照看,無事。」扶蘇盯著劍身上的菱形暗格花紋,神情自若地淡淡說道。

    時間如流水,當然的少年已經長成為青年,他的父王已經升級為父皇,他也由公子升級為大公子,但和畢之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自稱卻從孤降到了吾。扶蘇撫著劍身微微一笑,他知道他的伴讀在糾結什麼。

    今日咸陽來了一封家書,甘氏宜陽王病危,昭其子回咸陽侍疾。而畢之卻不放心他一個人在上郡,所以正在左右為難。

    扶蘇見青年還在默不作聲,便嘆了口氣道:「此事還是怪吾,若是順著父皇,也不會被貶至此,害汝一同隨行。」

    「大公子折殺畢之了。」青年俊秀的臉容上浮現苦笑。始皇帝回到咸陽宮之後的一次酒會上,淳于越對於始皇帝推行的郡縣制不以為然,建議遵循周禮實行分封制。這個建議遭到了李斯的駁斥,和始皇帝的不滿,直接導致了淳于越的罷黜。身為他的弟子,扶蘇因為這件事上書,強烈反對,便被始皇帝派到了上郡去做蒙恬大軍的監軍。

    扶蘇的視線落到案頭上靜靜躺著的青鎮圭上,似有所感地長嘆道:「那何為法度?何為規則?是君父所言?是智者所言?還是聖人所言?」

    青年保持緘默,那雙細緻的眉深深地蹙了起來。

    扶蘇輕哼一聲,冷冷一笑道:「規則,本就是給一些人遵循,給另一些人打破的。但是沒有能力打破規則的人妄想挑戰規則,就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大公子」青年焦慮地喚了一聲,憂心之色溢於言表。

    扶蘇擺了擺手,收斂了情緒,淡淡道:「畢之此次回咸陽,也順便幫吾查看一下咸陽的動靜,吾被困於上郡,遮蔽耳目,倒是極為不利。」

    青年臉上閃過數般情緒,最終化為一嘆,低頭虔誠一拜:「殿下,請多保重」

    扶蘇點了點頭,知道青年只有在態度極其鄭重到時候,才會喚他殿下。

    看著青年倒退著離開軍帳,最終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里,扶蘇不免的恍惚了一下。

    這個父皇親手送來的伴讀,已經在他身邊形影不離地待了許多年了。

    認識他的人生,已經比不認識他的人生長了。

    扶蘇勾起唇角,擦好了劍後收劍入鞘,隨手拿起案頭的那面青鎮圭。

    微曲食指,彈了一下那面冰涼的圭面,聽著青鎮圭發出的清脆玉制聲,扶蘇喃喃自語道:「老夥計,現在我就剩下你了」

    扶蘇睜開雙眼,嗅著月麟香清幽淡雅的味道看著素白的天花板,久久回不過神。

    他這時才醒悟,那軍帳中的離別,居然是他和畢之到最後一面。

    規則果然是很難打破的嗎?他失敗了,胡亥也失敗了

    「皇兄,你醒了?」胡亥一直在床前守著扶蘇,見他睜開眼睛,立刻關切地俯過身來。

    「嗯。」扶蘇簡短的回應著,又閉了閉眼睛,才漸漸恢復了神智。

    胡亥把一旁燃著月麟香的博山爐熄滅,又打開窗戶和空調給屋子裡換上新鮮的空氣,看著自家皇兄的赤色眼瞳中,透著一股擔憂之意。月麟香是以唐時的御用香料月麟香為主料再多加一分三柰,藿香,藁本等香料調配,就會成為一種可以影響人夢境的奇異香料。只是使用的時候,會給人帶來一些小小的後遺症,心緒很容易受到影響。

    扶蘇深深地吸了口冰涼的空氣,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他最近不斷地用月麟香入眠,就是想要影響畢之的夢境,想讓他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剛剛的那些夢境,畢之應該也陪他一起重新經歷了一次吧?

    只是扶蘇喟嘆的閉上眼睛,無論怎麼用月麟香,他可以回憶的人生還是非常短暫。

    是啊,他還有什麼可怨恨的呢?畢之的人生已經有兩千多年了,而他在的時間,對於畢之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十幾年而已。

    「皇兄?」胡亥抿了抿唇,擔憂地喚道。

    扶蘇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並無大礙,半晌之後,才緩緩啟唇道:「把那塊青鎮圭,給他送去吧。」

    胡亥聞言一怔,雖然皇兄並未言明「他」是誰,但他又怎麼可能認錯?

    雖然心中有無數疑問,但胡亥還是點了點頭道:「是,皇兄。」醫生豎著兔子耳朵,疑惑的看著快遞盒子里的青鎮圭,剛剛老闆已經跟他說了這個東西究竟有多麼珍貴。想起之前拍賣會上拿回免死牌的事情,醫生不解的問道:「老闆啊,我怎麼覺得,扶蘇那傢伙是在幫你鎮厭乾坤大陣呢?不光不阻撓你拿回免死牌,這都給你送來了第十一個帝王古董啊!」

    老闆撫摸著青鎮圭那冰涼的玉質表面,這幾日在夢中反覆地重現那久遠歲月的記憶,讓他無比懷念這塊青鎮圭,意識都沒有聽清楚醫生在說什麼。

    知道醫生又重複的問了一遍後,老闆才幽幽一嘆,悵然道:「因為他知道我肯定很難下決心把第十二件帝王古董埋入地下,索性其他的,就成全於我了。」

    「第十二件帝王古董?你已經找到了?是什麼?」醫生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老闆垂下眼帘,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赤龍服。

    醫生一開始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在猛然間理解後,膛目結舌。

    小劇場

    胡亥:皇兄,怎麼你每次出場大部分都是坐著的啊?

    扶蘇:

    胡亥:咳,沒什麼,我去給皇兄叫外賣,今天想吃什麼?

    扶蘇:蟹黃湯包,水晶蝦餃,叉燒包

    胡亥(掏手機):原來皇兄之前就很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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