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是一般的蠢
「高鋒！」
當左毅和高鋒走出麗晶大酒店，站在路邊準備攔計程車的時候，郭瑤踉蹌著跑了過來。
她的模樣很是狼狽，臉上的妝容全花了，臉上帶著明顯的淚痕，暈開的眼影彷彿小丑，蓬頭散發地提著包包，腳下的一隻高跟鞋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郭瑤的表情很複雜，羞愧、憤怒和絕望交織在一起，讓她原本還算漂亮的臉變得扭曲。
高鋒轉過身來看著她，眼睛裡全是失望和痛苦。
左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去抽支煙，你跟她好好談談吧。」
左毅的實力再強，也無法幫助好朋友解決感情上的問題，何況還是這樣的事情。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啊！
高鋒默默地點了點頭。
左毅沿著人行道向前走出一段距離，然後站在了路邊的花壇旁，他從空間指環里摸出了香煙和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左毅沒有煙癮，平常也很少抽煙，但有時候他也會點上一支。
抽兩口煙，左毅偶然回頭看一下高鋒。
以他的能力，就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想要聽到兩人之間的談話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左毅只是遠遠看著，無意去探聽什麼。
過了幾分鐘，左毅的一根煙還沒有抽完，高峰就獨自走了過來。
他的眼圈紅紅的。
左毅無言地點了根煙遞給他。
作為朋友，這個時候根本不需要多說不需要多問，一根煙就是對他最好的慰藉。
「謝了。」
高鋒接過香煙狠狠地抽了一口，吞到肺里才呼了出來。
「咳咳咳！」
他被嗆著了，嗆得撕心裂肺，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左毅看了他一眼，從他手裡將香煙拿了回來，不想自己的好友被煙給活活嗆死。
高鋒苦笑：「過，過分了啊。」
左毅仰頭抽了口煙，沒有再理睬他。
「老左。」
過了片刻，高鋒問道：「能再陪我去喝兩杯嗎？」
他的聲音很是沙啞。
「沒問題。」
左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想喝多久就喝多久，地方我來安排。」
擰滅手裡的香煙丟到旁邊的垃圾桶里，他伸手攔下了一輛路過的計程車，拉著高鋒一起上了車：「師傅，麻煩去景園小區。」
高鋒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左毅，但沒有問。
當計程車抵達景園小區的大門口，左毅對司機說道：「師傅，麻煩你在這裡等十來分鐘，費用你照算，謝謝。」
他又對高鋒說道：「你就在車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高鋒忍不住問道：「你去哪裡？」
左毅笑笑道：「我女兒在我師母家裡，我過去說一聲就回來。」
高鋒愧疚：「那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現在他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很多。
「不行。」
左毅說道：「你必須得等我，說好了陪你喝酒就陪你，我女兒晚上可以住在師母家。」
說完左毅打開車門下了車，步行前往梁雪梅的家。
到了地方敲門，開門的正是商羽霖。
時間剛剛好，沒有超過十一點。
商羽霖驚訝：「你可真夠準時的，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正準備給你打電話。」
她讓左毅進門，壓低聲音說道：「寶兒已經睡下了，要不就讓她睡我這裡吧。」
「好。」
左毅點點頭說道：「我看一下她就走了。」
換成是其他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那打給電話給商羽霖說一聲就行了，但左毅不行。
左毅答應過寶兒要在十一點前去接她，當然要說話算話。
守諾可是非常重要的美德信仰，哪怕再小的事情，失信一次都要損失大量信仰之力。
他人過來了才算完成諾言，再讓寶兒住在這裡那就沒有問題了。
此時梁雪梅也已經睡下了，左毅沒有驚動師母，跟著商羽霖悄然來到了她的閨房。
商羽霖的房間布置得很溫馨，雖然平時她在武道館裡常常表現出堅強的一面，但在屬於自己的小窩裡，她真正的性格通過卧室的裝飾就能判斷出來。
房間里開了空調，溫度調到剛剛好，小丫頭正睡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被。
泰克趴在床邊，見到左毅立刻諂媚地搖晃著尾巴。
皮皮蹲在飄窗上昏昏欲睡。
左毅在床沿坐了下來，藉助檯燈淡淡的光亮凝視著自己最愛的小人兒，滿心的溫柔。
他低頭在寶兒的額頭上親吻了一口。
「嗯。」
沒想到小丫頭居然被吻醒了，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睛：「爸爸。」
「呃……」
左毅輕聲說道：「寶貝，爸爸還有點事，晚上你就睡這兒，跟羽霖姐姐一起好嗎？」
寶兒點點頭：「嗯。」
「乖。」
左毅忍不住再次低頭親了一口，說道：「睡吧。」
寶兒閉上了眼睛，重新睡了過去。
看起來睡得更加安心了。
左毅繼續坐了片刻，然後起身對一直站在門口的商羽霖說道：「師姐，麻煩你了。」
商羽霖輕嗔道：「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
頓了頓，她又說道：「我媽很喜歡寶兒的，我也一樣，你有事就去吧，明天早上我帶她來武道館，你就放心吧。」
左毅點頭：「嗯，那我走了。」
他離開了商羽霖家，再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計程車還停在那裡。
左毅打開車門上去，對司機說道：「師傅，去燕子巷。」
燕子巷是杭城頗有名氣的夜宵一條街，匯聚了天南地北的小吃美食，品種豐富價廉物美，以前念大學的時候，左毅和高鋒就時不時地跑過來搓一頓，畢業後也常來。
依然在那家最熟悉的燒烤店裡，左毅一口氣點了兩三百份葷素烤串，又讓夥計送來三箱西湖啤酒。
在位子上坐了下來，左毅拿起兩瓶啤酒直接擰開瓶蓋，遞給高鋒一瓶：「來！」
大瓶裝的西湖啤酒曾是兩人的最愛，味道不差價格很便宜，左毅不差錢，但喝的就是這口熟悉的味道。
高鋒接過啤酒，跟左毅碰瓶：「干！」
滿滿一大瓶啤酒，兩人都是對瓶吹，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
「爽！」
高鋒放下空酒瓶，抹了把嘴上的泡沫，說道：「喝來喝去，還是湖啤最好喝！」
左毅笑道：「現在我回來了，以後我們可以常常過來喝啊。」
高鋒卻沉默了。
過了良久，他才開口說道：「老左，我跟郭瑤分手了。」
左毅點點頭：「嗯。」
這樣的女人不分掉，還留著繼續戴帽子啊？
高鋒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我打算明天就辭職，然後去春城。」
「春城？」
左毅驚訝：「為什麼要去那裡？」
高鋒不是杭城本地人，但春城也不是他的家鄉。
「趙麗麗在那裡。」
高鋒的回答讓左毅愕然：「你是打算追回趙麗麗？」
「不。」
高鋒搖了搖頭：「我不會去找她，我就想跟她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
左毅啞然。
左毅已明白，自始自終高鋒的心裡都沒有真正忘記他的前女友。
也許他跟郭瑤結婚了，生了孩子安家立業，時間會消磨掉這段刻苦銘心的感情。
然而郭瑤背叛了他。
高鋒苦笑：「老左，你說我是不是很蠢？」
「是的。」
左毅給予了誠實的回答：「你不是一般的蠢啊，所以我就不勸你了，喝酒。」
他又打開了兩瓶啤酒。
巷口外有人正在賣藝，彈著吉他唱著傷感的歌謠。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本該燦爛過一生，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還在人海里浮沉。」
「像我這樣聰明的人，早就告別了單純，怎麼還是用了一段情，去換一身傷痕。」
「像我這樣迷茫的人，像我這樣尋找的人，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
高鋒大口地喝著啤酒，眼淚不自覺地流。
註：文章最後的歌詞部分出自毛不易的《像我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