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真的沒想當英雄

秦嶺這幾天累的夠嗆，先是武樹派了活兒，幾天幾夜沒合眼幫著預審處的蔣曉峰繼續搜集那個涉毒案件的證據，之後又代表派出所參加了一個分局組織的什麼青年民警演講大賽，成為了大賽中唯一一個結巴的選手，慘遭淘汰，盼星星盼月亮回家了吧，還從媳婦嘴裡知道了一個窩心的事兒，一下又被氣的夠 嗆。
秦嶺在媳婦的帶領下，氣勢洶洶地走到自家那輛夏利面前，看見前機器蓋子上赫然被劃著兩個大寫英文字母：SB
「這是誰幹的！」秦嶺幾天來壓抑的努力都爆發出來了。
「我哪知道啊，你這麼多天都不回家……」秦嶺的胖媳婦埋怨 道。
「不行！這事他媽沒完！太欺負人了！」秦嶺火冒三丈。他們家的車，一直停在小區的門前，因為小區建的較早，當時沒有考慮到現在發展迅速的汽車擁有量，就造成停車位緊張，現在不光小區所有能停車的車位都停滿了車，就是不能停的地方也都個頂個地拼著技術往裡掖，稍微晚點回家就得上演一出搶車位大賽。而秦嶺停的這地方，從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只要有人提前佔了地，保准有另外幾家得抓瞎，於是就有人開始使壞，先是秦嶺家的車胎被扎，造成他們公母倆外出購物擱在半路，後在某個下雨天，雨刷器又被人撅折，造成他們公母倆下著大雨還得眯著眼睛開車，這次前機器蓋子又被人刻上倆英文字母，雖說是簡寫，且英文字典里沒有正式註解，但大概意思路人也都能明白，更關鍵的是，秦嶺這破車除了必上的交強險外就壓根沒上別的保險，這前機械蓋子噴漆還得自費。這回秦嶺是急了，姥姥的，要不把這個孫子抓到！我就不姓秦！秦嶺發 誓道。
秦嶺畢竟是幹警察的，就是腦子再沒武樹活泛，點子再沒章鵬陰險，基本功也是有的，於是乎秦嶺就照著搞案子的方法開始實施，他先是到物業調取了停車附近的監控錄像，整整看了一宿。但是無果，這小區啊，來往的人又密又雜，這次秦嶺公母倆還一猛子三天沒動車，這光看錄像快進的時間就超過十部美國大片了，再說就是有人作案也不能明目張胆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啊，於是秦嶺就將錄像跳過白天放到晚上，但沒想到這一到夜裡就沒個能亮的燈，黑漆漆一片哪找作案者啊。這一宿啊，秦嶺壓根就愣是沒合眼，弄得他胖媳婦也一宿沒睡，第二天打車時還忘了帶錢。
於是，秦嶺決定蹲守，在家蹲守！
對！把車還停在那個車位上，看看到底是誰在犯壞！
他覺得自己有點強迫症了，大冷天的不在家睡覺，跑到車后座貓著，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還不敢開空調。秦嶺這次是下定決心了，一定得讓那個手欠的、裝孫子的人付出代價，他一邊貓仔車裡打哆嗦一邊暢想，自己要是蹲到那孫子了，是上去給丫一抱膝頂摔呢？還是給丫一大背跨呢?對，一定得逼著丫還手，然後……秦嶺想著，一下就不覺得冷了。
秋天的傍晚平靜而冷漠，即將落光樹葉的枝頭在風中輕輕地搖曳，似乎在猶豫著自己的未來，人群默默地在這個喧囂的城市中散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一會那粉紫色的天空中竟然飄起了細雨，淅淅瀝瀝，猶猶豫豫，像個年輕婦人的喃喃自語。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懷舊的味道，在清冷的雨水中，那往日的情景似乎是舊時電影中的「雨中曲」。夜色闌珊的街道，燈火點燃了人們的眼睛，那路面的層層積水，反射著這個城市的每一寸暖意，而恰恰是因為這些暖意，才讓這個城市顯得更加清冷。深深呼吸一口氣，讓這清冷夜裡的空氣直入心肺，讓全身充盈著潮濕的氣體，這種感覺有一絲不確定性。
城市在淋漓的雨中入睡，而安眠的歌曲卻未響起，無數的角落安眠著無數的心跳，每一個人身體的韻律就是一首歌曲，而那被叫做生命的節奏。在一個必然的秋季下起一場偶然的雨，在這個偶然的雨霧中，人們是否能偶遇必然的對方呢，生活的百轉千回才是離奇。
秦嶺在車中昏昏欲睡。
章鵬站在邱阡租住的家門前，對著樓上大喊：「邱阡，我一定會改變的！」
邱阡隔著窗戶，臉上冷冷的毫無表情。
雨水浸滿章鵬的全身，隨著頓起的秋風，讓他一陣顫慄。
那海濤徹夜未睡，他似乎在判斷，或是在抉擇，而又像是在逃避，他很少如此不置可否。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這一系列的表現都恰恰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離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執法者，還有很遠的距離。就在林楠半夜如廁的時候，那海濤走了過去。
「楠子……」那海濤在黑暗中說。
這一聲嚇了林楠一跳，他一個激靈，差點提前解決。「哎……怎麼了大俠？這麼晚還不睡?」林楠睡眼惺忪。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那海濤脫口而出。
「什麼事？」林楠清醒了一下頭腦，他知道，那海濤的舉動反常，一定有事情發生。
「我……」那海濤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即將要犯下多麼大的錯誤，他仍要進行選擇，一定要選擇。
「恩……我問你一句話。」那海濤還是轉變了話題。「如果在法律和情感面前，你會選擇什麼？」那海濤認真地說。
「我會選擇法律。」林楠沒有猶豫。
「恩……我明白了……」那海濤點頭。
「大俠，怎麼了？有話直說。」林楠說。
「沒什麼，我武俠小說看多了。」那海濤笑笑，轉身回了房間。他此時是真想告訴林楠啊，但他不能那麼做，哪怕因此會改變林楠的生活，哪怕林楠會因此而與他一刀兩斷、反目成仇，他都絕對不能透露一絲一毫有關的情況，因為他除了是林楠最要好的兄弟之外，更是個警察，一個要對自己一言一行都付出代價的警察。
林楠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穩定了一下情緒，想了想他師傅一直告誡他的「別拿人當人，別拿事當事。」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林楠搖了搖頭。
秦嶺一覺醒來，看看錶已經凌晨兩點了。車廂里的氣溫很低，一件單衣讓他不寒而慄。
「媽的，今天算是沒戲了。」秦嶺準備收工，心想回去摟著胖媳婦睡覺才是王道，而就在此時，一個黑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我操，有戲啊。」秦嶺一下恢復了清醒，全身的各種機能開始正常運轉。憑他一個警察的直覺和經驗，這凌晨兩點出現的黑影，是一定存在重大嫌疑的。雨基本停了，但仍有幾個雨滴不甘心似地墜落，似乎在做最後的抵抗，世界安靜極了，只有雨水滴落在車窗上的聲音，秦嶺向後仰身，輕輕地撥開了車的後門鎖，靜靜觀察著那個黑影的動向。十米…..五米……越來越近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個黑影沒有在秦嶺的車前停留，而是匆匆走了過去，秦嶺側目觀瞧，那黑影后面竟然還跟著另一個黑影。要出事，秦嶺心想。而就在這時，兩個黑影卻突然都消失在了視線里，秦嶺驚訝起身靜觀，發現兩個黑衣在他車前的草叢中蹲了下去，不一會兒，一個女人的身影從反方向走了過來。「媽的……遇到現案了……」秦嶺感到一身冷汗，他默默地掏出手機，按下了幾個字「南城區新河苑小區4號樓旁發生搶劫案，立即撥打110，急需支援。」在他按下群發的一瞬間，那兩個黑衣嗖地站了起來，沖著女人奔去，在月光的映照下，秦嶺看到了其中一個人手中金屬的光澤。媽的！秦嶺沒猶豫，迅速拉開車門，沖了過去。
「警察！」秦嶺大喊。聲音一下劃破了寂靜的夜色。
「滴滴……」章鵬的手機放在某個已經打烊的酒吧吧台上，服務生推了推章鵬，章鵬不耐煩地看著簡訊，回了一條：「傻 逼……」
武樹睡的正酣，習慣性地按了一下，又返回到睡眠中。
聞章手機設了無聲，只震動了一下，再次無聲無息。
民警老馮看著簡訊，把電話撥回去，響了半天也無人接聽。秦嶺胖媳婦被嚇壞了，撥打了110，一邊在樓道里大喊著往下跑。「大家幫忙啊！我家秦嶺出事了！」
在凌晨兩點的時候，秦嶺感到腹部一陣徹骨的寒冷，沒有疼痛，沒有驚恐，只有一陣眩暈在向他襲來。兩個黑影飛快地向小區外跑去，女人大喊著：「救命啊，救人啊！」凄厲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黑暗。
秦嶺追了將近十米，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