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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诱骗的和被遗弃的姑娘

所属书籍: 世界经典电影荟萃

意大利西西里岛的一个小城市。夏季的一天中午,十六岁的少女阿涅耶丝被姐姐的
未婚夫彼比诺诱奸了。她忍辱吞声,怕家庭的名声由此破坏。然而纸包不住火,她的父
亲维契卓从一些蛛丝马迹上看出了疑点,并偷偷地叫人化验了女儿的尿液,证实女儿未
婚先孕。
维契卓十分看重声誉。特别是在这城市里,声誉的破败简直比死还残酷。他怎么能
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家庭里?他痛打了女儿一顿,将她关押在小屋里。他想出了一
个既能出气又能保住声誉的妙计。他赶到彼比诺家里,将真相袒露给彼比诺的父母,并
要彼比诺写下与未婚妻玛蒂丽特断交的书信……
玛蒂丽特收到书信后,很伤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彼比诺为什么突然抛弃了她?这
将会使她遭受人们的嘲笑。
维契卓当然不会那样傻:为了一个女儿的声誉而去牺牲另一个女儿的声誉。他替玛
蒂丽特重新物色了一个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贵族后裔——德扎帕拉男爵。他要给全城的
人造成这样的感觉:是玛蒂丽特看不中彼比诺。果然如此,当玛蒂丽特受父亲的指使与
男爵在大街上行走时,彼比诺也就成了全城闻名的“乌龟”了。
维契卓见第一步计划已取得成功,便向彼比诺的父母提出挽救两家共同声誉的方案
——要彼比诺赶快娶阿涅耶丝为妻。彼比诺的父母先是同意了这个方案,可是回家和儿
子一商量,儿子却断然拒绝,彼比诺振振有词地说:“在情爱方面,男人的权利是追求,
女人的义务是拒绝。当初阿涅耶丝没有拒绝我,说明她作风不好,我现在只想娶一个贞
洁的姑娘……”
由于儿子执意不肯娶阿涅耶丝,彼比诺的父母只好作罢,他们请城里的神父去向维
契卓说明。
维契卓听说他的方案遭到了彼比诺的拒绝,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是啊,如果
女儿的肚子逐渐大起来,岂不让全城人……不行!无论如何一定要使彼比诺答应娶阿涅
耶丝。他火速赶到彼比诺家,想对彼比诺再施压力。没料到彼比诺已经潜逃外出了。
维契卓愤怒到了极点,发誓要杀彼比诺。于是,他赶到当律师的堂弟家里,向堂弟
求教。堂弟对他说:“如果你现在去杀他,你至少得蹲二十年牢。只有在初次闻听丑闻
而抑制不住冲动的情况下去杀人,方可能酌情从轻判决。”维契卓听了他的话,很受启
发,立刻想到一个充当杀手的合适人选——自己的儿子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听说要去杀人,心里自是不愿意。但父命终究难违。当维契卓托人打听到
彼比诺躲在圣朱利阿诺的一个教堂里时,安东尼奥只得带着手枪随父一同前往。
阿涅耶丝自那次受到污辱后,饱尝了痛苦。她恨透了反复无常的彼比诺,但她决不
希望自己的哥哥去充当杀人凶手,为她而服刑。于是,当安东尼奥将这消息透露给她时,
她连忙设法逃出家门,赶到城里的一座兵营里,请求他们出面阻止这场将要发生的凶杀
事件。兵营里的司务长一再逼问,了解了这事的前因后果后,立即驱车赶往圣朱利阿诺,
将安东尼奥和彼比诺看押起来……
法院收到司务长的报告后,正式审理此案,传双方有关人员出庭。在法庭上,双方
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不使事件传扬,都竭力回避事实的真相。尽管如此,法官还是
以诱奸未成年少女罪对彼比诺正式提出起诉。彼比诺感到大祸临头,便百般狡辩,将那
次犯罪颠倒黑白地说成是因阿涅耶丝无耻地勾引他所引起的。这谎话激怒了维契卓,他
不再否认女儿受辱的事实。法庭方面从彼比诺的神态中看出了彼比诺在故意捏造谎言,
决定拘留他准备开庭审理……
一经开庭审理,事态就不可收拾,这必然会影响两家的声誉。首先惊慌失措的自然
是彼比诺家庭,因为他们的损失会更惨重,彼比诺将被判刑。他们权衡事件的利弊后,
决定同意维契卓原来提出的方案——娶阿涅耶丝为妻。因为在这儿有一条妇孺皆知的法
律:“如果犯了诱奸、强奸之类的罪行,犯罪者只要与被害者结婚,其罪就可以赦免”。
于是,彼比诺的父母重新向维契卓去求情。
维契卓当然希望能有这样的结果,但他决不愿在法庭的干涉下,或是说在法律的条
款下而答应彼比诺家的这个请求。因为如果这样做,事实上,他家的声誉还是要受到损
坏,人们会骂阿涅耶丝先做婊子而后无奈嫁给彼比诺的。于是,他想了一个更绝的主意,
利用彼比诺想免刑的迫切心理,对彼比诺一家施加压力。要彼比诺的父母在公开场合下
盯着他苦苦哀求儿子的婚配;而他呢,却当众回绝,说自己的女儿是贞洁的,不能嫁给
一个受了失恋刺激而到处诬告的人。私下里,他同彼比诺父母商定,要彼比诺在屡遭拒
绝的情况下出面抢亲,并当众请求他原谅……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维契卓带着女儿们在城里的中心广场附近逗游。一辆急驶而来
的车子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从车上蹿出两个年轻人将阿涅耶丝强拖上车,扬长而去……
阿涅耶丝被这突然的遭遇弄得惊慌失措。可是当她看清车上还坐着彼比诺时,她明
白了,愤慨地打了彼比诺一记耳光并要他立即放她下车。彼比诺失去了自我控制,像发
神经病似的大声吼叫:“你滚吧,讨厌的东西!我去蹲监牢好了!回城去吧!把你的大
肚皮展览给大家看看吧!你的底细将连每家的狗都知道!”
阿涅耶丝沉默了。像她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怎抗得住世俗的狂风恶浪呢?她无奈屈
服了。彼比诺见她默许,立即驱车回城,当着众人的面再度请求维契卓答应他求婚的要
求,并请求原谅他的鲁莽行为。维契卓假惺惺地打了他一记耳光,然后装作大度地答应
他们结婚。城里的人们为他们两家的和好欢呼起来。
将要举行婚礼的那天,两家人悄悄来到法官的办公室,将这消息告知法官,并请求
按照刑事法条款赦免彼比诺的罪行。法官见有这样的结果当然也很高兴,他笑着问阿涅
耶丝是否心甘情愿?饱受耻辱的阿涅耶丝忍不住心酸,大哭着回答:“愿意!愿意!愿
意!”
维契卓见女儿这种情绪,连忙掩饰说:“她这是过于激动!这眼泪是内心喜悦的表
现。”
法官当然不会受愚弄,他从阿涅耶丝的情绪上看出这所谓美满结局完全是强迫所致,
于是他郑重地宣布:“对彼比诺的起诉依然有效!”两家人都傻了眼!
尽管法庭为两家声誉起见,对彼比诺进行不公开的审判。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一
下子闹得满城风雨。好事之徒都纷纷议论开来,各种奇异的假想,各式粗鲁的嘲笑在城
里的每个角落传扬……审判那天,人们如潮似的拥到法院门口围观,警察们用尽了手段
也阻挡不了。
维契卓面如土色,他再也没有能力自我表现,便带着家人飞快地逃离这是非之地。
围观的人们发现了他们,像追打过街老鼠似地,恶浪般拥了过来。
阿涅耶丝在一群流氓的追逐下,哭喊着。司务长和两个士兵闯进人群,将她高举过
头顶抬进她的家里。她受到这样的惊吓,全身抽搐,神志不清,还满嘴呓语……
昏迷中,她仿佛听到阵阵粗野的哄笑,她仿佛在人们的追逐中左奔右逃,她仿佛看
到一群顽童指着她的大肚子骂道:婊子!婊子!她仿佛觉得自己生下了孩子,而医生与
律师却指着孩子说:“这是妓女生的!”
几天之后,梦魇过去了!想想那些可怕的梦魇,看看现实,她终于屈服于这可悲的
命运,心甘情愿地答应与彼比诺结婚。人们的议论也像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婚礼在宏亮庄重的教会音乐声中举行,当彼比诺把戒指戴在阿涅耶丝的手指上时,
人们欢呼起来。他们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维契卓在医院的病房里心满意足地断了
气……
维契卓坟墓前的碑石上镌刻着这样一句墓志铭:“名声和家庭”。是的,他家的名
声在狂风恶浪中幸免于难。可是在这名声下,又牺牲了多少少女呢?阿涅耶丝的遭遇如
此,另一个女儿玛蒂丽特的命运又是如何?请看,她操起剪刀铰去发辫,眼泪汪汪地跑
进了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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