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
随着谢文东走过来,人们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一团阴云飘来,遮蔽了天空,遮蔽了一切。
看到谢文东越来越近,一名站于他正前方的警察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突的把肋下的配枪掏了出来,双手握枪,对准迎面而来的谢文东,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许动!你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
谢文东脚步未停,依旧向前走去。
那名警察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可没退出两步,便与身后的同伴撞到一起,他颤声说道:“我……我警告你,不不许再往前走了!”
他的警告,谢文东置若罔闻,径直走到那名警察的近前,直至枪口已顶到他的胸膛方停下来。
“你……”
谢文东的个子不是很高,与那名警察站在一起,两人相差无几,但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就是给对方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以前开过枪吗?会用枪吗?枪上膛了吗?”谢文东猛然向旁一扒拉,那名警察惊呼出声,斜着踉跄出去好几步,警帽都飞出多远。
他呆愣片刻,回过神来,羞愤难当,脸色涨红,下意识地双手交错,把手枪上膛,当他正准备再次举枪的时候,谢文东一记眼刀甩过来。
那一刻,警察当真感觉他的眼神如同化成了实质性的刀子,狠狠削在自己的脖颈上,身子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似的,握在手里的手枪重如千金,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把枪快收起来!”这时候,一名中年警官快步走了过来,先是向那名警察命令一声,然后来到谢文东面前,没笑硬挤笑,说道:“谢先生,我叫严坤,是……”
“严局长带着这么多的警察来到银行,打算抢劫银行吗?”不等对方把话说完,谢文东打断道。
不用对方自我介绍,他已然清楚对方的身份,在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前,先做好全面的了解,这是最基本的功课。
严坤,正是F市的市公安局局长。听闻他的话,严坤脸上不自然的笑容更加尴尬,说道:“谢先生说笑了,我……我是听说胡行长被人劫持,所以,所以才亲自带队赶过来营救。”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央行的支行行长能被人劫持,是严局长你在和我说笑吧?”
谢文东嘴角勾起,说道:“看来,F市的治安真是好,能让严局长这么清闲。”
他双手随意地插进口袋里,耸肩说道:“严局长在这里慢慢玩吧,我先告辞了。”说完话,他看都没再看严坤,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连局长都不敢拦阻谢文东,在场的警察就更不敢阻拦他了。
畅通无阻地穿过警察人群,看了看对面人山人海的社团兄弟,谢文东大声说道:“警察在做演习,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都散了吧!”
人群里静得鸦雀无声,无人接话,也无人离开,人们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谢文东加大音量,笑眯眯地问道:“是我说得不清楚,还是你们没听清楚?”
这回人们反应过来,人群中不断有人高呼道:“好了,好了,都别看热闹了,散了、散了!都散了!”
时间不长,原本聚集在街道上黑压压的人群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来没有数百号人在这里聚集过,与百余名警察对峙过。
一名年近四十、身材不高、稍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一溜小跑地来到谢文东近前,满脸堆笑,热情地说道:“东哥,我是F市分堂口的堂主焦占,东哥这边请!”
说着话,他向旁摆摆手。谢文东举目望过去,路边停着数量汽车,两辆保姆车和四辆轿车。
谢文东点点头,拍下焦占的胳膊,迈步向那几辆汽车走了过去。
看到谢文东要离开,几名高阶警官纷纷聚到严坤身边,低声问道:“严局,就这么让他走了?”
严坤什么话都没说,快速掏出手机,给胡良伟打去电话。时间不长,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胡良伟有气无力的说话声:“老严,我没事了。”
听闻这话,严坤慢慢把手机放下,举目看向已进保姆车内的谢文东,他禁不住苦笑出声。真是快啊!谢文东做事,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这么快就把胡良伟给搞定了。
接下来,恐怕F市,乃至整个F省,都要出大乱子了。
车内。
焦占满脸歉意地对谢文东说道:“早就知道东哥在G市,我也早打算去拜访东哥,可是,最近F市这边的事情又多又杂,忙起来就一直未能脱开身。”
谢文东笑了,焦占这么说是给留了情面。并非焦占脱不开身,未到G市见他,而是他从来没让焦占到G市见他。
其实早在南北洪门一统的时候,他就该召见南洪门在各地的分堂主,但他一直没有这么做。
其一,是事情太多,把此事给耽搁了,其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需要时间来考察各地的分堂主,然后再决定他们的去留。
他说道:“焦兄在社团多少年了。”
焦占搓了搓手,说道:“东哥,兄弟在社团已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不算短了。”谢文东说道:“说起来,焦兄是社团的元老,我早该来拜访焦兄才是。”
“不敢不敢,东哥这么说可就折煞兄弟了。”焦占闻言,吓得连连摆手。
谢文东话锋一转,问道:“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社团的兄弟?”
“有些是,有些不是。”焦占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同时偷眼看看谢文东。
谢文东另有所指地说道:“社团在F市的兄弟可不少啊。”
焦占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F市的情况比较复杂,帮派也多,如果兄弟太少,只怕……只怕会镇不住场。”
“靠人多镇场子,并不可取。”
“是、是、是,东哥说得是!”焦占态度谦卑,点头如捣蒜。
谢文东说道:“我在F市不会待太久,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走。”
焦占惊讶道:“这么快?东哥既然都来了,何不多住上几天。”
谢文东摇头笑道:“事情太多,分不开身,何况,在这里很多人都不欢迎我,待得太久,难免生变。”
焦占拍着胸脯大声说道:“东哥尽管放心,只要在F市,东哥的安全便由兄弟负责,兄弟可以用人头担保……”
谢文东笑了,摆摆手,说道:“好了,我这次来F市,是办正事的,只是顺道和兄弟们见一面,以后相交的时间还很长,不差这一天、两天。”
“是!东哥!”焦占沉吟片刻,正色说道:“今晚,兄弟在聚香阁设宴,为东哥接风洗尘。”
谢文东没有多做考虑,笑道:“焦兄安排就好。”
——————————我是分割线,不是我来得太晚,只是我爬得太慢————————
聚香阁,F市最知名的饭店之一,当然,这里的价码也是最顶级的。
焦占在聚香阁整整包下了一层,摆了二十多桌酒席,前来赴宴的人,有两百多号,他们都是F市分堂的兄弟,而且能来赴宴的,在堂口内皆属有头有脸,不是小头目,也是得力的打手。
谢文东是在焦占的陪同下来的聚香阁。
上到四楼,焦占在前引路。
推开宴会厅的大门,他抬脚刚要往里走,恍然想起什么,急急收住脚步。
他突然停下来,后面的人不知道,一名紧随他身后的青年直接撞到他身上,焦占向前一踉跄,险些没趴到地上。
他稳住身形后,狠狠瞪了撞到他的青年一眼,后者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低着头,缩着脖子,背靠着墙壁,规规矩矩地背手站立。
焦占转目看向谢文东,满脸赔笑地说道:“东哥先请!”
谢文东倒也没客气,直接走进宴会大厅内。随着他们进来,会场上在座的二百来号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形,异口同声道:“东哥!占哥!”
向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都落座,而后,谢文东在焦占的指引下,来到会场里端的一张圆桌旁。
焦占紧挨着谢文东坐了下来,他向五行兄弟等人招呼道:“各位兄弟都坐、都坐,不用客气,到了F市,到了我焦某的地头上,就和到自己家一样。”
一张桌子坐不下,石俊生和燕九等人坐到相邻的圆桌旁。
焦占极尽地主之谊,忙前忙后,张罗个不停,让手下的兄弟又是递烟,又是倒酒。
等众人面前的杯子都倒满了酒后,焦占率先举起酒杯,说道:“今天,是东哥和我们F市分堂的兄弟第一次见面,这第一杯酒,我们得敬东哥!谁都不许装假,有一个算一个,把杯里的酒都给我干了!”说着话,焦占先打样,三两三的杯子,满满一杯的白酒,他一饮而尽。
“敬东哥!”在场的众人也不含糊,齐齐举杯,纷纷喝光了杯中酒,然后众人又不约而同地把杯子倒过来向下空空,表示自己都干了。
谢文东一笑,上来就是三两酒,F市的兄弟也够豪爽的!
他拿起酒杯,说道:“诸位兄弟敬我酒,其实这杯酒,我该敬诸位兄弟。社团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社团的以后,更需要靠大家的齐心协力。干!”
他一扬头,满杯的酒下肚。
见状,焦占率先叫好,紧接着,会场内交好声一片。这一杯酒干完了,接下来便有第二杯、第三杯……总之,前来敬酒的人是络绎不绝。
焦占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谢文东喝一杯,他在旁跟着喝一杯,谢文东喝一口,他跟着喝一口,只要谢文东稍稍皱下眉头,焦占立刻站出来为他挡酒,同时还不忘小声叮嘱谢文东:“东哥先吃点菜,这帮小子,一个比一个能喝。”
无论是酒品还是人品,焦占的表现都是一等一的,有他作陪,也让人很舒服,全无压力。
另外,在酒桌上也能看出焦占的海量,当真是来者不拒,帮谢文东挡酒的时候,左一杯,右一杯,完全把白酒当成自来水往肚子里灌。
半个钟头之后,连焦占那么海量的人似乎也招架不住了,脸色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谢文东说道:“东……东哥,我……我去趟洗手间……”
见谢文东点了头,他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两名青年跟着起身,一左一右地搀扶他。焦占挥手直扒拉身边的人,舌头发直,囫囵不清地说道:“我……我没事,他妈的扶我干什么,一会回来,和兄弟们接着,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