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
废话!谢文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打击了内外勾结,投机倒把,国内的经济稳定,上面的人也坐得安稳,对他的能力和实力也会另眼相看,更加倚重,自然是于他有益。
关键是,他一旦参与进去,他的敌人可不仅仅是国内财阀,还有国际财阀,甚至是高层的利益集团。
当然,这次的事,于他也是个契机,能否进一步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的契机。
他问道:“我能获得什么样的支持?”
“最大力度的支持。”东方易一字一顿地说道。
“最大力度?”
“对!最大!”东方易加重语气道。
“最大又是多大?”
“呵呵!”东方易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文东,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一步了,你还要我怎么说?除非变天……”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谢文东眼中精光一闪,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东方兄,会变天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话筒里,清楚地传来东方易手指敲打桌案的声音。
事在人为!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连东方易都说不出口,他手指敲出的是摩斯密码。
事在人为!坐到他们这样的位置,已经没有谁可以明哲保身了,都是在赌。赌对了,站正确了队伍,功成名就,赌错了,站错了阵营,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谢文东不再多问,说道:“我知道了,现在,麻烦委员和纪专员说一下,林子安这个案子,我能不能参与。”说着话,已走开好远的谢文东转身向纪航走了过去。
“嗯,文东,你把电话给纪航。”
谢文东来到纪航面前,将手机向前一递,说道:“纪专员,东方委员的电话。”
他并没有因为纪航表现出来的敌意而气恼,确切的说,纪航还远远达不到能令他气恼的程度,就像一只蚂蚱,再怎么蹦跶也不可能惹恼一头大象,双方的差距太大。
纪航凝视谢文东片刻,收起脸上的笑意,接过手机,深吸口气,毕恭毕敬地说道:“委员,你好,我是纪航。”
“纪航,林子安这个案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文东可以帮着你们调查清楚。”
“是!”
“大家都是同志,都是为国家办事,要通力合作,不要存有私心,勾心斗角。”
“是!”
“文东阅历丰富,办事的能力也强,在林子安这个案子上,你也要多听他的意见。”
“是!”
“好了,把电话给文东吧!”
“是!”在东方易面前,纪航当真是多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与东方易的通话,让纪航深刻领会到谢文东在政治部高层的受宠,至少是在某些高层中的受宠。
他把手机递还给谢文东,说道:“委员要和你通话。”
谢文东淡然一笑,拿回电话,说道:“委员。”
“文东,刚才你突然提到会不会变天,也惊出我一身的冷汗,我仔细想了想,这次内外勾结的做空,只怕也未必那么简单,其中的利害关系太多,也太大,你,多加小心,能查就查,不能查,也不必强求了。”东方易轻叹口气。对谢文东,东方易是真的有投入感情的,两人亦师亦友,即是上下级,也是通力合作的战友、伙伴。
“我明白。”
“言尽于此,诸事多加小心吧!”
“你也是。如果真变了天,要下雨,我有地方避雨,可你呢?”
谢文东放下手机,挂断了电话。
幽深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和锐利,他抬起头来,含笑看向纪航,问道:“纪专员,现在,我可以进一步了解林子安的案子了吗?”
谢文东和东方易又是变天又是下雨的话,纪航听不明白,可他能听得出来谢文东和东方易非同一般的交情。
对谢文东的轻视之意,纪航收敛了几分,但心里对他的厌恶之情,却是有增无减。
他耸肩一笑,说道:“谢先生,到我的办公室说话吧!”说着,他转身向外走去,出了房门,见反贪局的局长满脸赔笑地要跟出来,他沉声说道:“戴局长请留步,不必送了。”
纪委直接调查的案子,即便是反贪局也不能插手。
反贪局的局长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纪航不让他参与进来,他更乐于轻松。
在纪航的临时办公室里,谢文东看到了林子安一案的卷宗。
通过卷宗可以看到,林子安没有直接受贿,受贿的人其实是他的老婆叶萱,但没有人会去行贿一名家庭妇女,人家对他老婆的行贿,其实就是对他的行贿,他的老婆收了好处,也等于是他收了好处。
说林子安受贿的金额高达一个亿,倒也没错。
纪航从卷宗中抽出几张照片,递给谢文东,说道:“这就是叶萱收的赃物。”
照片里显示的是一只手镯。这只手镯,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即便没有看到实物,只是看照片,都美得令人炫目。
见谢文东眯缝着眼睛,盯着照片,纪航说道:“玻璃种帝王绿翡翠,这只手镯的价值,保守估计,是一个亿。”
一只手镯的价值能高达一个亿,纪航并没有夸大其词。
如果说翡翠只是一件饰品的话,那么帝王绿翡翠就是宝贝,可做传家之宝的宝贝。
就算是镶嵌在戒指上的一小块帝王绿,其价值都以数百万计。这么大的一只手镯,价值更是要翻了翻,打着滚的往上加。
关键是这种东西没有卖的,哪怕你有再多的钱,也未必能买到这么大的帝王绿手镯。
它的价值,可以评估为几千万,也可以评估为两亿、三亿,因为即便卖两亿、三亿,也有人愿意掏腰包去买。
所以说纪航受贿一个亿,不算是冤枉他。
纪航看眼谢文东,说道:“这只手镯,是在林子安家中搜出来的。”
“不是他的传家宝?”谢文东笑问道。
纪航也笑了,反问道:“谢先生觉得可能吗?”
谢文东又问道:“不是有人放在他家里的?”
纪航说道:“林子安的夫人已经承认了,这只手镯是她买的。”
“哦?”
“五千元买的。”
谢文东眯缝起眼睛,转目看向纪航。纪航哼笑道:“连谢先生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这么大一只的帝王绿手镯,用五千元买下,简直就是笑话。”
“林子安的夫人叫叶萱?”
“是。”
“我可以见她吗?”
“当然。委员已经发话了,我又怎敢阻拦谢先生呢!”纪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谢文东这么关心林子安的案子,还专程跑过来一趟,显然是想为林子安脱罪的,但证据确凿,铁证如山,这个案子,谁都翻不了。
按照叶萱的说词,她是受人陷害。
一日她去逛商场,逛到珠宝专柜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只手镯,当时她觉得很漂亮,便让服务员拿出来试戴,大小正合适,她也是喜欢的爱不释手,问服务员手镯多少钱,对方的答复是多少钱都不卖,因为是别人订制的,商家只是放在柜台中暂做展示。
叶萱听后,大失所望,恋恋不舍的把手镯还给了服务员,正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中年妇女恰巧来取这只手镯。叶萱没有多想,随即又去别处游逛,当她要离开商场的时候,刚巧又遇到了那名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主动和她搭讪,问她是不是喜欢她订制的手镯,如果她真喜欢的话,可以以五千元卖给他。叶萱听后,倒也犹豫了一阵子,五千元不是小数目,但她感觉这只手镯绝对值这个价。
随即她便和中年妇女做了交易,用五千元把手镯买了下来。
这就是叶萱口中整件事的经过。对于她的说词,纪委的人也有去查证,找到了那家商场,也找到了那家珠宝店,查证的结果是,叶萱说的那天,确实有人取走了订制的手镯,但根本不是这只帝王绿手镯,一家商场的珠宝专柜,也不可能把价值上亿的手镯摆在柜台里展示,更不可能拿出来轻易让人试戴。
至于订制手镯的那名中年妇女,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叶萱的说词,完全无从查证,这是纪委目前调查的结果。
前因后果都听完后,谢文东立刻抓住了其中的要点,就是那名中年妇女,只要找到了那名中年妇女,所有的隐情就都浮现出水面了。
只是,那名中年妇女的名是假的,电话也成了空号,人海茫茫,要想找到她,又谈何容易,纪委对此案的调查,也是卡在了这名中年妇女身上。
现在,他们只能从林子安身上着手,查他究竟与谁存在重大的利益关系。
谢文东问纪航道:“有那个女人的照片吗?”
纪航摇头。
谢文东说道:“既然是在商场里,肯定是有录像的。”
“是有录像,可惜都未能拍到正脸。”
“我看看照片。”
纪航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照片,说道:“这是最清楚的一张。”
谢文东低头细看,照片里是一个女人的侧脸,而且还是从斜上方照下来的,女人带着遮阳帽和墨镜,面容看不太真切,身材臃肿,给人的感觉,的确是有些年岁了。
看罢之后,谢文东问道:“这张照片我能拿走吗?”
“可以。”纪航笑道:“谢先生向来神通广大,我相信,只要谢先生肯出力找人的话,一定能找得到的!”
谢文东淡然一笑,将照片收起,说道:“除了这只手镯,再没有别的赃物了?”
纪航耸耸肩,说道:“林子安做得很干净。”
“也可以说,他本身就很干净。”
“五千元,买了一只价值上亿的手镯,很干净?”
“那为何不是受人陷害?”
“我只看证据,不凭猜测断案!”纪航正色说道:“从林子安家中搜出手镯是事实,至于叶萱所言是否属实,并无真凭实据,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只能判定,林子安并不干净。”
谢文东点点头,纪航的说法没错,一切都应以真凭实据来说话。他说道:“这次,多谢纪专员的配合,我告辞了。”
“让谢先生空跑这一趟,我也很抱歉。”纪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在他看来,谢文东跑来就是为帮林子安翻案的,而现在,他什么都没办成,案件依旧是扑朔迷离,他肯定也是大失所望吧。
听闻他的话,正准备转身离去的谢文东身子顿了顿,转头看向纪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先入为主,不可取,断案之大忌。”说完,也不等纪航接话,他已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