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是因为心里不甘,所以让五郎带了闫道婆过来要当面问问她。像所有心地善良的人们一样,张氏总是不愿意相信别人会有坏心、做坏事。现在该问的也问过了,张氏也完全看清楚了闫道婆的嘴脸。张氏是又难过,又气愤,原本对闫道婆的同情和好感都被厌恶所取代。
所以,张氏让五郎赶紧带走闫道婆,眼不见心不烦。
五郎就起身,又跟张氏和连蔓儿交代了两句,就让人拖了闫道婆往前院去了。
闹了这半天,已经到了晌午,早也就到了吃晌午饭的时辰。大丫头多福犹豫着上前,没敢跟张氏说,而是在连蔓儿耳边问了,是不是让厨房传饭。在丫头们的眼睛里,虽然张氏是主母,是长辈,但是说到能够抗事,遇事镇定有主见,还是要找连蔓儿。
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是顺利地抓了闫道婆,还将背后主使的钱玉婵一家也给揪了出来,但是连蔓儿也不可能心里没事。虽是到了晌午,也忙碌了半天了,她竟是一点都不觉得饿。
“娘,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啥?”连蔓儿虽然自己并不觉得饿,还是问张氏道。
“我不饿,”张氏就摇头道,“先别让厨房里传饭,我这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堵着,传了饭我也吃不下去。”
“咱还是等你爹和你哥回来,咱们再一家一起吃饭。”张氏就对连蔓儿道。
“我也是这么想。”连蔓儿就点头道。
连蔓儿这么说着,因为想到张氏说心里发堵。知道她这是因为这件事有些郁结,就低声吩咐了多福几句,让她去煮些消散解郁开胃的茶汤来。多福领命下去,很快端了茶汤回来。连蔓儿劝张氏喝了两盅,她自己也跟着喝了一盅。
“……我这心口舒坦多了。”张氏喝了茶汤,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一次,咱算是长了回大教训。”
“没错。”连蔓儿就笑道,“就像书里说的,吃一堑长一智。”
连蔓儿不住地开解张氏,张氏则是觉得连蔓儿这次又逃过了一劫,一面自己后怕,一面心疼连蔓儿,娘儿两个坐在炕上说着话,态度比以往都更加亲密了。
很快。外面就进来小丫头禀报。说是沈三nǎinǎi带着沈诗来了。连蔓儿和张氏忙收拾了。带着众丫头迎出门来。等将沈三nǎinǎi和沈诗迎进屋中,几个人相互见过礼,分宾主落座。沈三nǎinǎi就抓了连蔓儿的手。
“……万幸咱们早有准备,你没事就好。”沈三nǎinǎi上下打量连蔓儿。似乎是不放心,怕连蔓儿受了伤害。
“三nǎinǎi放心,我一点事也没有。这事还多亏三nǎinǎi平时费心,不然,还真险些着了她们的道。”连蔓儿就道。
“我怎么费心,那还不都是应该的。”沈三nǎinǎi就道,“只是这个功劳,我可不敢都揽着。是六爷,临往京城里去的时候,还嘱咐我们三爷,sèsè都安排的齐全了。也多亏了你自己个,定了这么个请君入瓮的妙计。我呀,不过是白跑跑腿罢了。”
“连太太也受了惊吓。”沈三nǎinǎi又向张氏道惊吓。
“……刚缓过来些,想想还是后怕。”张氏在沈三nǎinǎi面前,也没怎么隐瞒。
“真是想不到,她的心肠这么歹毒。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沈诗在一边也安慰连蔓儿,一面就骂钱玉婵。
“心也太大了些,不只是她,还有她的老子娘。”沈三nǎinǎi就冷笑道,“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这府城里是她们的天下了。平ri里她们自家怎么狐媚子霸道的,我懒得理睬。竟然欺负、算计到咱们的头上来了。她们这才是自寻死路!”
在沈三nǎinǎi这边看,钱玉婵她们这么做是自寻死路。不过,在钱玉婵她们自己看来,这却是一条金光大道。钱玉婵怎么想的,连蔓儿也能猜出来一些,再加上闫道婆的供状,就更清楚了。
钱玉婵一心想要嫁给沈六,将连蔓儿当做唯一的障碍。在钱玉婵看来,除掉了连蔓儿,不过是与连家结仇,却于沈家并没有什么大碍。毕竟连蔓儿没了,连家与沈家的关系没有了这层维系,也就淡薄了。就算是沈六对连蔓儿有些感情,这感情又能平白地延续多久。
没有一个男人会为了死去的人,去为难一个活生生的美人。
这便是钱玉婵和钱太太的想法。而且,她们颇认为这件事情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灭了闫道婆的口,那更是万无一失,就只等着机会,将钱玉婵嫁给沈六就行了。
“上次,已经给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谁想到,她一点不知道悔改。我们都不搭理她了,她还在那做梦,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沈诗又道。
“那丫头是个眼空心大的,她娘更是,刚来辽东,就盯上了六爷。”沈三nǎinǎi接着道,“敲打了几次,知趣的早就消停了。这活路可不是没给她们留,可惜她们偏不走,非要往死路上走,这可怪不得别人。”
沈三nǎinǎi和沈诗在连家坐了半晌,临走的时候又留下许多压惊安神的珍贵药材,又嘱咐张氏和连蔓儿只管安心,人已经抓住,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给沈三爷他们去办好了。
沈三nǎinǎi这边还没走,就已经陆续有知道消息的各府女眷上门来,给张氏和连蔓儿道惊。秦太太自然也来了。还给连蔓儿捎来了秦若娟的话。因为五郎和秦若娟的婚事临近,秦若娟实在不好上门,所以不能够前来,只能给连蔓儿带好。
直到下晌。张氏和连蔓儿娘儿两个才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连蔓儿忙又打发人往衙门里去探听消息,又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小七带着沈九来了。
这件事情,因为早有准备。连蔓儿又毫发无伤,因此原本说要瞒着小七,不要耽误他的功课,等他上了课回来,再告诉他。现在还远没到小七下课的时辰,他还带了沈九来,显然是听到了消息。
小丫头禀报完了,还没等连蔓儿说话,就听见院子里蹬蹬的脚步声。是小七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姐。听着语气中满是焦急。
连蔓儿忙就起身。她刚走到门口。小七已经一步撞了进来。小七进门,就抱住了连蔓儿。
“姐……”小七喊了一声,眼圈就红了。
“……谁告诉你的。咋没下课就回来了。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连蔓儿忙连声安慰道。
紧随着小七身后,就是沈九。
两个人的脸都红扑扑地冒着热气,显然是下了车马,就一路跑到后院来的。
“蔓儿……姐……”沈九进了屋,也盯住了连蔓儿,叫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小九,你也来了!”连蔓儿就笑道,“你别担心,我没事。她们想害我,并没害成。”
张氏这个时候也站起身来,请沈九坐下,又将小七拉了开来。
“你姐没事,看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跟你姐撒娇那。”张氏就对小七道。
小七现在已经自诩为一个长大chéng rén的男子汉了,刚才真情流露,这个时候被张氏说了,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家就坐,小丫头端上新鲜茶点来。沈九和小七都没有碰,只是询问连蔓儿。连蔓儿不想让这两人,只只简略地说了说。
沈九和小七都很气愤。
“竟然这么坏,敢害我姐,我绝饶不了他们。”小七恨恨地道。
“岂有此理,”沈九也点头道,“这次绝饶不了他们。”
“证据确凿,他们进了衙门,是跑不了的。”连蔓儿就道。
小七和沈九亲眼看见连蔓儿无碍,就在屋里坐不住,两个人要往衙门去,说要去瞧瞧审问的怎么样了。张氏和连蔓儿都拦不住,只好又另安排了人跟着这两个。
等到傍晚时分,连守信、五郎、小七和沈九一起回来了。大家都在张氏的房中坐了,就说起衙门讯问的情形。
果然正如连蔓儿所料,闫道婆与钱玉婵母女相互推诿,狗咬狗,在衙门上吵的十分的热闹。
“……都想给自己脱罪,结果把所有的事都攀咬出来了。几下证据确凿,最后她们都没话说了。如今,都已经戴了大枷,关进死囚牢里了。”五郎告诉连蔓儿道。
不仅是直接动手的闫道婆,背后指使的钱玉婵和钱太太,还有那位钱大人也都一同被打入了死牢。钱玉婵和钱太太能调动出这么大一笔钱,和那么多的人手,作为一家之主的钱大人不可能不知情,也就作为主使,跟钱玉婵、钱太太同罪。
至于钱家,也被衙门派人查抄了。
“……还查出他任上的一些私弊,也一同治罪,明天就向刑部上报行文……”
钱玉婵的父亲毕竟是朝廷命官,要核定他的罪,必然经由刑部裁定。
“三哥还写了信,打发人去京城的路上迎我六哥。”沈九就道。
沈六在回辽东的路上,接到了沈三爷的书信,星夜兼程,比计划提前了两天赶回了府城。
…
楠竹回来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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