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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大義滅親

所屬書籍: 噓,國王在冬眠

背刺拉開車門的時候,車門裡一片祥和,如墓地。

衛枝低著頭在玩兒手機,聽見動靜也就是懶洋洋地抬了抬下巴歪了歪頭,正臉都沒給一個。

單崇靠在另外一邊,已經睡著了,腦袋下面枕著原本放在后座的恐龍抱枕,男人發出勻長緩慢的氣息聲……

眉間微蹙。

他睡得很沉。

要麼怎麼說酒精是個能夠麻痹人的好東西,背刺都不記得多久沒看見單崇睡得那麼安穩了,他拉開車門這麼大的動靜他都沒醒的。

而且也沒夢囈。

就是安安靜靜地睡著。

車內空間說大不小,唯有的二人明明坐在一起卻誰也沒挨著誰,像和對方根本不熟似的,氣氛怪怪的。

背刺撐在車門邊,想了想打破了沉默,「崇哥睡了哈?」

衛枝還在玩兒手機,頭也不抬應了聲。

「嗯。」

是睡了。

否則她已經跳車了。

在剛剛那一下之後。

衛枝腦子亂的很,手機里在翻什麼根本都沒過腦子——

其實她現在可能整個人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只剩下了剛才觸碰到男人的唇瓣還存留於這個世上。

那一秒的觸碰記憶不幸被用刻刀刻進了她的腦子裡,他灼熱的氣息,酒精的渾濁,他身上還未消融的寒風冷冽,滾動的喉結……

holycrap!holymama!

她這輩子沒有離哪個男人這麼近過,那是她的初吻!

…………………………呃,如果那也算吻的話?

衛枝快煩死了。

剛才她整個人哭到腦子發昏,被這麼一蹭甚至沒反應過來發什麼什麼,等她回過神來時,男人已經抽身坐回了原位,並用那纏著繃帶的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

非常慈愛的那種。

他順道抽走了她懷裡蹭的全是鼻涕(可能)和眼淚的那個抱枕,她甚至沒有絲毫的反抗,整個人已經變成了問號——

在排山倒海的困惑與驚天動地的心跳里,她抬起手撫了撫自己的唇,後知後覺地從問號變成了驚嘆號。

等她反應過來想要轉頭問男人剛才是不是親了她還是蹭了她一下時,一回頭,他已經睡著了。

扔下衛枝獨自抓心撓肺。

直到背刺重新拉開門的前三秒,她還在以十秒一次的頻率,時不時抬起手觸碰唇瓣方才吞噬男人氣息的那一小片皮膚……

火熱滾燙。

慶幸她總有塗潤唇膏的習慣。

至少那裡,手感很好。

而此時此刻。

背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只知道她突然變得像個啞巴,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幾個來回,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你們倆——」

他還沒來得及把話問完,小姑娘已經從手機上抬起頭,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背刺這才發現,她雙眼紅腫得像桃子。

剛才側臉被頭髮擋著了所以他才沒看清。

背刺直接噎住,就想到了剛才酒桌上,單崇驚天動地的發言,前半句還能解釋成他在打發小熊,後半句……

那屬實有些真情實感了哈。

在衛枝不知道他說的人可能是她的情況下,眼下把眼睛哭成這樣也屬實情有可原,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剛才也被單崇一波話整懵了。

背刺是在場唯一知道單崇喜歡上自己的小徒弟的人,種菜的菜農到底是沒捨得讓外頭的豬來拱種好的白菜,蹲在菜地前天天猶豫要不要乾脆自己把菜拔了燉個鐵鍋燉——

但是剛才,他卻說,他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那屬實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雖然種菜弄自己拔菜地里的菜、監守自盜不太有素質,但是也並沒有能上升到「不應該喜歡」這種幾乎涉及到道德層面的高度……

他幹嘛這麼說啊?

背刺扶著門,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問衛枝:「你是不是已經結婚有孩子了?」

「?」

衛枝睜著就剩一條縫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那「你是不是有病」的疑問氣氛非常到位,哪怕只透過只剩一條縫的狹窄縫隙也完美地傳遞給了他。

……哦,不是。

所以什麼情況?

難道單崇說的喜歡的人真不是她?那前兩天那算什麼?

背刺看了看單崇,又看看衛枝,百思不得其解:「你剛才哭成這樣,崇哥沒問你在哭什麼嗎?」

衛枝放下手機,揉了揉眼,低低地說:「問了,我說我吃醋。」

「然後你們坦白心聲,在一起了嗎?」

「沒有,我吃醋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嗎?」衛枝對自己的認知還是有一點兒的,面無表情地說,「我說讓他不要喜歡那個求而不得的人了,他喜歡的那個人又不好,以後可能會刻薄你……我們,所有人。」

說到這,她停頓了下,剛才那一秒的」親密」帶給她的活氣眼瞧著又要消散了,她萬念俱滅地補充:「然後他拒絕我了,還說可能會一直喜歡她。」

「不是,吃醋也吃了,讓他別喜歡那個人也讓了,」背刺茫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就差臨門一腳,沒幹脆趁機告訴他你喜歡他?」

問題就在這裡。

她敢嗎?

她不敢。

在他睡著之前的十秒前那個叫人魂飛魄散的觸碰以前,當時都是完完全全的死局氣氛。

雖然那之後也沒好到哪去。

畢竟如果真的有戲,那短暫的親吻後,他也應該像她一樣坐立不安恨不得奪門而逃,而不是一翻身,直接說著。

……什麼嘛。

透明的眼淚珠子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衛枝越想越氣,說哭就哭,咬著下唇,小臉在車內暖氣下漲得通紅,想把熟睡的男人搖醒打他一頓又不敢。

「我試探了啊,他如果同意試著不喜歡別人,那我也,也就排個隊?——可如果他堅定地要一直喜歡別人,那麼上頭的樣子,我才不要白白送死呢,說了反而尷尬。」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說出來不是比較開心嗎?」

「……哪有人的表白是沖著被拒絕去的?你嗎?難怪你單身!」她胡亂抹了把臉,沙啞的聲音說,「而且萬一嚇著他了,以後不理我怎麼辦?」

背刺一隻手撐在門框上,被攻擊了也沒多大反應。

他看著衛枝哭,又有了那時候在山腰雪場公園裡里抓到摔成瘸子的她哭哭啼啼時那一瞬間,胸腔被人錘了一拳的感覺……

他定了定神,不得不真誠地佩服女人的眼淚果然很厲害。

甚至想建議她現在把單崇搖起來,讓他看看你,甭管他剛才說的求而不得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他都會是你的。

背刺深深地望了衛枝一眼,十分懷疑剛才她這個鬼德行當著單崇的面哭,那得多硬的心腸才會反駁她的話,強調自己還會一直喜歡別人——

而且。

那個人到底是誰啊?

媽的。

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背刺「啪」地關上車門,爬上駕駛座,他今天也沒碰酒,沒別的意思就是知道單崇會喝醉,他得保持清醒把他弄回去……

沒想到卻贏來一場大戲,戲裡全體人員,滿盤皆輸,異常蕭條。

背刺發動了車。

突然聽見身後的人停住了哭泣,幽幽地問了句:「我剛才看了個漫畫。」

背刺:「?」

背刺:「你剛才在看粉色漫畫軟體?一邊哭一邊看那個?」

背刺:「現在小姑娘排憂解難的方式這麼獨特?」

衛枝:「……」

衛枝咬了咬後槽牙,告訴自己她要忍耐,此時此刻車裡除了她就還兩個人,一個人睡的像是去世了,剩下的只有背刺。

「我問你個問題,有沒有可能兩個二十來歲的成年男女,在不互相喜歡的情況下接吻了?」

背刺差點把剎車踩成油門。

「剛才單崇親你了?」他震驚得直呼男人大名,「在對別的女的表白之後?!」

怎麼說呢?

嗯吶。

親了。

「不是,沒有。」衛枝說,「說了是漫畫,那個漫畫里,男主倒是對某個不一定死女主的女的一直很好,像老父親——」

「他親你了。」

「……………………沒有!」

「二十來歲男女之間沒有父愛如山,」背刺扶著方向盤,一臉嚴肅,「如果單崇親你了,你眨眨眼,暗示我一下,我現在直接把車開到警察局——好,現在看向後視鏡,我數三二一,三——」

「他是你師父,親師父。」

「哦,有個成語叫大義滅親。」

「也不會有人因為親了另一個暗戀他的成年女人就被抓起來的。」

「……他真親你了?」

「沒有!真就漫畫!」衛枝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開你的車!看前面!看路!」

「……」

「也別幻想那個畫面!」

她臉紅的像猴屁股,抬腳踢了下駕駛座靠背。

「管天管地你還管我想什麼,」背刺嘟囔,「別蹦躂了,你怎麼這麼鬧騰,今晚又沒喝酒……崇哥要被你弄醒了啊。」

她這才消停下來。

……

回了酒店才八點多。

衛枝確實就抿了一口酒,下了車還能回房間更新的清醒程度,就是她也沒走那麼急,下車滿世界找姜南風。

然後她成功在顏顏的車上找到她了,當顏顏忙著一邊一個扶著花宴和小熊上酒店台階時,她那輛車熄火了,右邊車門都沒關。

老煙就坐在右邊,左邊門上了安全鎖,姜南風掰了兩下沒掰動,就推了把老煙,喊他趕緊下車。

老煙沒動。

衛枝琢磨他也就是喝多了,剛想上前叫姜南風和她一塊兒把老煙從車裡弄出來,結果還沒等她吱聲,剛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見姜南風半蹲起來,長腿一邁要從老煙身上跨過去——

但是在她剛跨越老煙時,原本閉著眼的人突然睜開了眼,他伸手直接扣住她的胳膊,下一秒拉著人,坐到了他的腿上。

衛枝大腦空白了三秒,還沒猶豫好要不要上前去打流氓,車裡,年輕人已經將坐在他腿上的女人重重壓到了車後排座位上。

在衛枝緩緩放大的瞳孔中,兩人交疊在一起,他垂眼目光在她唇上一掃而過,湊近她。

姜南風面無表情,直接伸手捏住他的鼻子,不讓他靠近。

「怎麼了?」

老煙偏了偏臉,喝醉了,嗓音沒了平日里的跳脫少年感,有點兒沙啞,懶洋洋的帶著鼻音。

「你剛吐過。」

「漱口了。」他扣住她的手腕,「就親一下?」

姜南風一點都沒動搖,直接把他推開,然後直接坐起來。

在她一臉淡定地梳理被他弄亂的短髮時,老煙坐在旁邊,偏著臉看她一舉一動,看了很久才突然問:「你把戴鐸刪了沒?」

「沒。」

「……」

老煙罵了聲髒話,抱怨,「你之前不說有機會刪的嗎?又忽悠我?……不是,姜南風,我他媽怎麼覺得自己那麼憋屈,談個戀愛做賊似的,還要看你和敵人你儂我儂——」

姜南風擺弄頭髮的動作一頓,輕描淡寫地掃了他一眼:「就這樣不是挺好?」

沒等他回答,她笑了笑,輕飄飄地說:「你也沒想著要官宣啊,你想過么?」

「有什麼不行?」老煙滿不在乎,「你想要我就宣。」

「好啊。」她答得很利索。

「微信分組僅我可見那種就算了,要公開就上你短視頻平台,用你十幾萬粉那個大號發個視頻公開,簡介界面加一句『有女友,勿閑聊勿撩『,」沒等他說話,姜南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敢么?」

老煙噎住了。

姜南風一點也不失望或者壓根不驚訝,她只是微笑起來,抬起手,充滿了溺愛似的拍拍他的頭:「別來味道,別作妖,也別跟我來這套,因為姐姐不吃。」

說完,她一拎長裙的裙擺,從容跨過老煙,優雅彎腰鑽出車門……

一抬頭對視上車門外,呆若木雞的衛枝。

兩人相互對視了幾秒。

姜南風:「你什麼也沒看到。」

衛枝:「……………………大學生你都搞!」

姜南風:「一年前我也是大學生。」

衛枝:「……………………報警了!」

你和單崇一起去吧!

畢竟世界上有個成語叫大義滅親!!

背刺說的!!!

……

那邊,並不知道衛枝今日被迫再次經歷了一場三觀洗禮,背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單崇扶回房間。

到房間腰都要斷了。

他體型是和單崇差不多的,想到以前男人也總是這麼任勞任怨地把爛醉如泥的他扛回房間……

他還是腰真的斷過的人。

背刺再一次地想要跪下給男人磕頭,情真意切地喊聲,爸爸。

把爸爸放床上,背刺累夠嗆,窗戶稍微打開點兒通風怕睡著的人悶死,一切準備妥當他轉身去洗澡。

洗了大概二十分鐘,從浴室里出來,他驚訝地發現單崇已經醒了,這會兒懶洋洋地靠在床頭看手機,屏幕上的光亮照亮他半張臉——

從手機里的動靜可以聽出,他應該是看今天新發出去那條u型池視頻的評論,還在動手打字。

背刺:「……」

背刺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眼,發現男人在瘋狂回復那條視頻下的黑粉——

黑粉1:你厲害還是戴鐸厲害?戴鐸吧?

單崇:你比較厲害,摸個雪還哈腰撅腚。

黑粉2:這麼厲害不去參加明年冬奧會?

單崇:是個公雞會打鳴就得站你床頭叫你起床?

黑粉3:專門跑到有大跳台比賽的阿勒泰跳u型池?

單崇: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點進我的首頁、看我的視頻了?

黑粉3:噁心誰呢你?被人關注的感覺很爽吧?

單崇:噁心你。爽。下一個。

黑粉4:不懂你早早退役幹什麼,白瞎了一身好本事。

單崇:?

單崇:要不你拿把刀來把我腿砍了拿去用?

背刺:「……」

你阿媽的。

建議把這段錄進什麼公安局禁酒視頻片里,估計能有效勸阻一般知道要臉的人類男性喝得爛醉如泥——

喝醉之後的男人真可怕。

他走過去,直接把手機從單崇手裡抽走,後者沒反抗,就是空著手抓了抓空氣,抬頭,漆黑瞳眸目無情緒地望著他。

這動作讓人想起了衛枝。

「你怎麼就醒了?」背刺問。

單崇脫了鞋子和外套,還有雪褲,膝蓋上的護膝都沒拿下來,掀開被子,開門見山:「你想問什麼?」

背刺目光閃爍了下,話語在肚子里打了幾個轉轉,最後絕望地發現他想問的問題就是一記糊臉直球,委婉是不可能委婉的,索性直接問了。

「在我出現、您斷片之前,您剛才在車上是不是和小師妹發生了點兒什麼?」

「……」

「啊?」背刺說,「我上車時候她靈魂明顯不在家。」

單崇抿了抿唇,掀起被窩,拉到下巴,一副拒絕回答的模樣。

看男人猶如小學生,拒不合作,倔強到死,背刺終於認不住了:「不說也行。你知道嗎,你睡得很踏實的時候,小師妹哭的差點厥過去。」

恨不得把自己埋進被子里的男人終於有了一點點反應,他睫毛輕顫了下:「她又哭了?」

「……」

背刺嘆了口氣——

就算是他今日日行一善啊。

他說出了今天大秘密。

「崇哥,你知不知道,小師妹喜歡你?」

他說完,死死盯著男人的側臉,等他震驚,或者等他驚慌失措,要麼就等他毫不猶豫地冷酷拒絕。

然而滿心期待(並不是)等了半天,後者就像啞巴了似的。

裹著被子,毫無動靜。

非常打擊「說了個驚天大秘密給你聽」的人都積極性。

「醒醒,」背刺無語地掀了掀唇角,「又睡著了?」

「……沒。」單崇說,「我知道。」

背刺沉默幾秒,懷疑這人酒還沒醒,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麼……走過去想要掀他的被子,還沒等靠近,就看見他從被子下面伸出一條腿,踹了他一腳,不讓他站過來。

不怎麼疼。

背刺順勢向後倒坐床上:「你真聽懂我剛才說什麼了嗎?我說,衛枝好像是喜歡你的。」

他又重複了一遍。

「她在我面前已經哭過一次了,不許我喜歡人家。」

男人緩緩道。

「哭成那樣了,要麼就是喜歡我,要麼就是我死了。」

他面無表情,停頓了下,且言簡意賅總結:「我還活著,而且只是喝醉了,不是變成傻逼。」

「那你怎麼——」

兩情相悅啊,好好的表白局,現在變成大家全體靈魂離家出走是怎樣?

「就像我之前說的,哪怕我知道她喜歡我,我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單崇說。

「為什麼啊?」

「不道德。」

「我就稍微提醒你一下她雖然看著挺小的但是二十好幾大學畢業了正行情況下老煙叫她一聲姐姐一點不過分老煙都多少女朋友了——」

「她有未婚夫。」

單崇面無表情說完,背刺聲音像是被人突然掐住喉嚨,直接消失。

他緩緩睜大眼,等著單崇,「什麼?」他茫然地問,「誰有?有什麼?」

男人換了個坐姿,乾脆滑進被子里,半躺著顯得漫不經心道:「在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次,她不是告訴過你她媽喜歡醫生么?當時我就告訴你那麼詳細的要求應該不是憑空編造的……確實不是,她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從小一起長大,出過國吧好像,然後回來了,是個醫生。」

簡單概括一下——

青梅竹馬=知根知底。

出國留學=家裡有錢。

是個醫生=工作穩定。

媽媽要求是醫生=父母滿意。

背刺真的是……

講八卦想要嚇唬人不成,反而被嚇唬得夠嗆。

「那她——那你——」

「但我剛才在車上,還是沒忍住,親了她一下。」

男人滿臉嚴肅,像是在說別人的事,「這就是你問的,在你上車前發生了什麼。」

背刺:「……」

背刺:「?」

看到徒弟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啞巴成了一條小美人魚,男人嘲諷地掀了掀唇角,雪上加霜道:「我能怎麼辦?她哭的上不來氣了,一邊自己有個不清不楚不知道哪來的未婚夫,又不肯讓我喜歡別人,連吃帶拿一點沒跟我沒客氣?

他咽下一口氣。

「完了還扯著我的袖子讓我別喜歡那個人——其實就是她自己——這不是往我心口上捅刀子嗎?」

「……崇哥。」

「幹什麼?」

「您是真的酒醒了?」

「嗯,上頭快散的不也快么?」單崇閉著眼說,「就是有點頭疼。」

背刺擺擺手,示意他好好休息吧,他也想好好休息了。

心臟就那麼大,可接受的跳動頻率就那麼高,這會兒都要被這些人玩壞了。

倆大男人的談心時間到此結束。

當單崇逐漸再次進入睡眠狀態,背刺就完全倒戈了——

原本他是很同情衛枝的,喜歡誰不好,喜歡上單崇這個冰冷滑雪機器人間現實小學雞。

但是這一秒,他真的倒戈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女人!

她家裡養著個金龜婿,還要來霍霍他師父這個純情男子……純情男子含辛茹苦賺錢給妹妹買義肢,被迫離開賽台,傷痛以及背後苦情故事一大堆,從來沒談過戀愛的一個人,就這麼落入了她的粉色玩樂陷阱!

背刺唉聲嘆氣,心想真是造孽。

抬眼看了看單崇,可能是熱,一隻腳在被子外面,於是萬般憐愛地拖著被子一腳,替他蓋蓋好,生怕他著涼。

畫面一度相當父慈子孝。

……

在背刺和單崇的正對面房間。

衛枝回到房間畫了一會兒更新,畫一點兒走走神,想到那個吻,越發覺得哪裡不太對——

他都親她了。

怎麼可能不喜歡她?

不喜歡親她做什麼?

但是如果喜歡她他怎麼不說呢?

她都那麼明顯了!

她就這麼畫畫停停,搗鼓過了半個小時,姜南風才回來的。

房門打開,姜南風走進來時衛枝盯著她看了好久,前者滿臉坦然,將手裡拎著的頭盔、手套、護臉等一系列往小姑娘面前一放,淡道:「單崇忘在老煙那的。」

頭盔、手套也就罷了,護臉這種東西貼臉用的,稍微講衛生的一般都是天天要洗,曬房間里隔夜就干。

衛枝有點糾結地看了眼在更新的畫,想了想,還是接過頭盔,站起來:「我現在在你嘴巴里聽見『老煙『這兩個字都覺得特別微妙……」

「我只比他大三歲。」姜南風慢悠悠道,「下回我不小心找到剛年滿十八高三的學生您再擺出這副表情行嗎?」

衛枝拎著頭盔往外走,站在玄關回頭沖她做了個鬼臉……

然後開門,走到對面,敲響了門。

剛開始敲還沒反應,過了一會兒,是背刺來開的門。

那門就開了一小條縫隙,大師兄的臉出現在門縫後,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只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掃了一圈,衛枝:「他頭盔那些落下了,在老煙那。」

她舉起頭盔,背刺「哦」了聲,一邊伸手,一邊門縫稍微變大了一點點。

衛枝當下就感覺到哪裡不太對——

話多的人突然一下話不多了。

而且仔細想了想,他開門的時候手就沒從門把手拿挪開,一副要迅速開門、迅速關門的樣子,就好像門外站著的是問題。

在看他的臉,麻木又冰冷。

「怎麼了?」衛枝向來是有問題就提問,「裡面的人醒了嗎?」

一邊說一邊想探頭往裡面看,背刺直接一個錯位擋住了她的視線……

在衛枝莫名其妙的目光注視中,他的冷酷差點駕崩、裝扮不下去——

主要是眼前這個惡毒女人長了張人畜無害的圓臉,眼睛也圓圓的,鼻尖泛著紅,這會兒認真瞅著他。

十分無辜的樣子。

背刺挪開目光,不敢再看她,只是吐字含糊道:「你別管他了。」

衛枝:「啊?」

背刺:「反正你倆不可能了,你就別操心他死活了,門不當戶不對的搶擰的瓜又不甜——」

「……」衛枝臉一下子陰沉下來,不知道這人大半夜的發什麼瘋要突然找茬,「搶擰的瓜不甜但止渴,聽過沒?

這話簡直坐實了,她找單崇不是為了柴米油鹽,單純是為了「止渴」。

背刺的門縫又變小了一點點。

等了半晌,他慫慫地對門外站著的人說:「崇哥和老煙不一樣,你要是喜歡老煙就算了!等你不喜歡他的時候他背後還有千千萬萬個人喜歡他,但是崇哥不一樣,他對待感情很認真的……應該。」

衛枝聽他噼里啪啦講一堆,不知道他想幹嘛:「你為什麼跟我說這個?現在是我喜不喜歡他的問題嗎?我要能影響他什麼好歹——」

她突然停下來。

眨眨眼。

「他是不是醒了?」

「……」

「提到我了?」她又問,「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我還是想問,今晚他說的那個喜歡的人,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

「沒有。」

「……」巨大的失落襲來,她努力吞咽了下唾液,說,「我都還沒說完。」

「說完什麼?我就是告訴你不可能,那麼久了,你們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難道你他媽還想重婚嗎?

北方一個,南方一個。

冬天就來找北方老公白嫖滑雪技術,然後以過年為分界點,剩下的非雪季時間,在南城和醫生過日子?

「你不知道,」衛枝咬了咬下唇,「今天在車上——」

「我知道。」

「?」

背刺面無表情地假傳聖旨:「崇哥剛才告訴我了,並且說是看你哭的太可憐了恨不得要厥過去了,拿你沒辦法,所以……溫情地蹭了蹭你。」

他篤定這兩人頭一回沒那個狗膽深入接觸,初步判斷初中生談戀愛水平,那肯定是純情的一筆的就碰一碰完事。

而此時話語落下,見她一臉放空,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長吁一口氣,大師兄完全不顧自己之前說什麼「男女之間從來沒有父愛如山」,此時啪啪打臉得迅如疾風,言辭果斷地為那個吻定性:「是父愛。」

他話一剛落,就看見站在門外的小姑娘,昏沉的走廊光線下,肉眼可見的面色變白,逐漸失去血色……

她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唇瓣,很用力。

原本淡色的唇瓣變成了薔薇色。

停頓了下,衛枝這次沒哭,就是抬起頭,用黑洞洞看不見光的黑色瞳眸望著背刺,問:「是他說的?」

背刺動了動唇,說不出那個「是」字。

她卻當他默認了。

一張臉慘白如紙,大概就是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她又抬手,手背重重擦過唇瓣……這次用力到,唇瓣直接破了。

有鐵鏽的血液沾染上舌尖。

背刺抿了抿唇,看她這副備受打擊的樣子,又開始於心不忍,一邊檢討自己這個假傳聖旨過狠了明天會不會挨捶——

沒等他喊住衛枝,再稍微挽尊補救一下,小姑娘沒給他這機會,扔了懷裡寶貝似的始終抱著的頭盔,轉身沖回自己的房間。

只留下散落一地的手套、雪鏡還有護臉。

……

今晚註定是個背刺的不眠夜。

他在經過了一系列的心累事件後,好不容易收拾完自己爬上床,想看點有顏色的漫畫「休閑」「休閑」……

然而,今晚的阿宅太太並沒有放過他。

上一次更新還好好活著,戲份很多,描寫很多,給女主買桂花糕上演酸臭戀愛情節的狗侍衛,在這一次的更新里,突然嘎嘣一下,就死掉了。

死得透透的那種。

給背刺整懵了,他點開評論區,評論區顯然也跟他一樣完全懵逼,那叫個橫屍遍野一片,大家紛紛猜測作者是瘋了還是怎麼著,為什麼突然默不作聲畫死一個高人氣角色……

深思熟慮後,背刺慎重而在真誠評論區留下一條來自心靈的發問——

【你們女人,是不是都沒得心?】

作者有話要說:誤會不了幾章,放心惹

今兒300紅包哈,300!!!!大酬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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