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太帝往事
羅霄納悶不已，跟上他們，道：「真的不能輕易闖進去，這裡極為兇險，還是我來引路！」
秦牧擋住他，笑道：「兇險？哪裡來的兇險？」
羅霄微微一怔，說來也怪，他們走入太初神石礦脈，竟然真的沒有遇到傳聞中的兇險，反而異常平靜。
「難道族長他們只是隨口一說，其實這條礦脈中並無兇險？」他心中納悶。
古曉和大鴻並肩而行，天龍寶輦落在最後，煙兒站在寶輦上，提著燈籠，讓燈光照在前方。
大鴻回頭笑道：「牧兄弟，羅兄弟，你們跟近點兒。」
秦牧硬著頭皮上前，羅霄遲疑道：「我還想去看一看虛空深處是否有祖輩的先靈……」
古曉回頭笑道：「第十九虛空有虛空母獸守著，你的神識無法超過十九虛空，羅老弟不必著急。」
羅霄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虛空母獸如此強大，他的神識到了十九虛空，肯定會被母獸察覺，吞噬。
四周的霞光遊盪在草木之間，羅霄東張西望，喃喃道：「古怪，這裡與族長他們的描述一樣，但是怎麼沒有兇險？這裡是太初神石的礦脈，礦脈中的神識遇到人們的念頭，便會化作一個又一個的真實幻境。即便是最強大的造物主也有可能中招……」
秦牧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兩人背影上，提醒他道：「或許是有強大的存在鎮住了這條礦脈。」
羅霄心中凜然，目光落在前方的金棺上，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口金棺中埋葬的那人太強了，以至於壓制了這條礦脈？什麼人有這等修為？難道是……」
他眼睛一亮，猛地拍手道：「我知道了，是太帝！金棺中一定是太帝的屍身！」
他興奮道：「我聽族長他們說，太帝死在血銹戰役中，肯定是古神天帝擔心他復活，於是命人把他的屍體鎮壓在這裡！太帝終於死了！」
古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幽幽道：「太帝，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神識，他怎麼會死呢？我聽聞，血銹戰役中，太帝只是眉心的太初原石被打碎了，並未死亡。從那之後，他便是喪家之犬，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大鴻笑道：「我也聽聞，天帝戰勝太帝用的手段並不光彩，打碎太初原石的並非是天帝，而是太帝的妻子宮鋆神王。而且，天帝過河拆橋，戰勝太帝之後便殺了宮鋆神王，維持他的光輝偉岸的形象。」
羅霄眨眨大眼睛，笑道：「兩位兄長，你們都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消息？這些事情，連我這個造物主都不知道，族中長老和族長也從未說過。」
兩人沒有回答，繼續前行。
羅霄狐疑。
過了良久，他們終於來到八尊古神屍身旁邊。
他們身形飄起，站在金棺旁。
古曉和大鴻各自看著金棺，目光幽幽，沒有說話。
秦牧和羅霄走來，龍麒麟跟在後面，煙兒則依舊是站在車上提著燈籠。
大鴻微笑道：「古神天帝自詡光輝正義，利用了太帝妻子宮鋆。他應該許諾宮鋆很多事情，比如說許給她，讓她的族人可以活下來。然而為了維持他的形象，他只有殺死宮鋆。不僅要殺死宮鋆，還要除掉護送宮鋆屍身進入此地的八位古神。」
他抬起頭，目光落在古曉的臉上，露出譏諷之色：「而除掉這八位古神，最佳的辦法無疑是太初礦脈。天帝原本就是這條礦脈中的一顆卵，他深知這條礦脈的可怕，命八位古神帶著宮鋆的屍身安葬在此，就是借礦脈之威來除掉這八個知情人！」
古曉哦了一聲，淡淡道：「我聽聞卻是太帝殘暴，擔心造物主一族會栽培出另一個太帝，於是一舉除掉所有的居余氏族人，又殺害了宮鋆神王的族人，甚至打算滅掉所有造物主。他的妻子宮鋆因此傷心欲絕，與天帝偷情，並且育有一子。」
大鴻瞳孔驟縮，道：「但太帝即便是被宮鋆背叛，哪怕是被她打破了眉心的太初原石，他也不曾傷她一根寒毛。然而天帝卻背叛了宮鋆，將她殺害！」
此刻他二人根本不在乎羅霄、秦牧等人，顯然是到了這裡，他們已經各自斷定對方的真正身份，即將攤牌一決生死！
羅霄茫然，晃了晃頭，向秦牧道：「你們人族和妖族這麼古老嗎？連這種發生在太古時代的事情都知道。」
秦牧眼角跳了跳，強忍住揍他一頓把他揍聰明一些的衝動。
大鴻和古曉各自伸出手來，抓住棺槨，準備打開金棺。
秦牧後退一步。
金棺被這二人掀開，但兩人的視線還是落在對方的臉上，不想錯過對方的表情神態。
秦牧咬牙，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向金棺中看去。
金棺很大，棺中的女子也是一尊巨人，她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了。
她眉心的豎眼已經被人挖去，胸口出也有一片殷紅，致命傷應該在胸口，挖掉她的豎眼，只是為了讓她神識神通的威力大減。
她死在親近之人的手中，殺她的那個人與她關係很近，因此才能在她不加防備的情況下挖掉他眉心豎眼，讓她的實力大損。
這個人對她很好，在她死後也為她整理儀容，讓她穿戴著最為華美的衣裳，頭上戴著鳳冠，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的手中還捏著一朵花，至今花兒也不曾凋謝，依舊被她抱在胸前，恰恰擋住胸口的致命傷。
大鴻嘿嘿笑道：「三位兄弟，天帝真該死，對不對？」
秦牧毛骨悚然，向後退去，咳嗽一聲道：「羅兄，咱們去尋找你祖輩的先靈！」
羅霄打算湊上前去，道：「我還沒有見過宮鋆神王，我先看一看……」
「別看了！」
秦牧大怒，拉著他便向外走。
羅霄嚇了一跳，笑道：「牧弟，你是老四，但訓我卻像訓兒子一樣。不看便不看，這麼凶幹嘛？」
就在此時，大鴻的聲音傳來：「天帝，嘿嘿，或者應該叫你太初，當初我把你和太初原石一起挖出來的時候，便覺察到蛋中有著無比強大的生命，比我們造物主還要古老的生命。」
羅霄怔了怔，突然間連打幾個冷戰，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我察覺到你的強大，但你還未曾到出生的時間，你若是繼續留在太初礦脈中，遲早會汲取礦脈中的力量，變得無比強大。」
大鴻繼續道：「我那時甚至想借生你的身體，但是我還是忍耐下來，我得到原石，狂妄自大，認為自己根本不必怕你。我只會比你更強！於是我把你當成兒子一樣養著，為了讓你出生，我還讓族人祭祀你。」
他嘿嘿笑道：「可惜，我還是小覷了你。」
古曉淡淡道：「你讓族人祭祀我，揠苗助長，不懷好意，想利用祭祀之力來限制我，把我培育成你的武器。你的心思，我豈能不明白？我在蛋中孕育，便已經明悟了各種大道規則，汲取天地大道的力量，天生聖明。不過你取走了原石，打斷我的生長，我也就索性借造物主的力量使我成長，汲取養分。」
羅霄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加快腳步，向礦區外走去。
古曉繼續道：「太帝，這次你來的並非是真身，能有幾分法力？你不過是借生化作了一隻低等的妖族，即便是知道過往的歷史，即便是見到宮鋆，你又能如何？」
「殺你足矣。」
大鴻淡淡道：「你用的不也是轉世身？你轉世為人族，時常借這具肉身去與元姆夫人私會，於是把自己安排成為南落師門的天師。你這具人族軀體，能有幾分戰力？」
古曉漠然道：「那麼，你還在等什麼？」
秦牧立刻感覺到兩股極為恐怖的悸動從礦脈中傳來，令人戰慄，令人驚懼，連忙高聲叫道：「我不能死！我死在這裡，誰他娘……」
「知道了！」大鴻和古曉的聲音幾乎同時傳來，兩人怒喝。
後方，兩股可怕的悸動稍稍平息。
秦牧鬆了口氣，急忙道：「龍胖，煙兒，到車上來！羅兄，你也上來！」
眾人登上寶輦，龍麒麟甩鞭，天龍寶輦向礦脈外疾馳。
就在天龍寶輦衝出礦脈的那一刻，礦脈中異常劇烈的神通動蕩傳遞過來，秦牧回頭看去，只見大鴻的雙手從袖中抽出！
他從袖筒中抽出的是一桿大槍，說來也怪，槍很長，他的袖筒卻不過一尺多一點，槍抽出來時便已經長達三丈有餘。
這桿大槍並不齊整，普通的神槍都是槍身筆直，而他的這桿大槍的槍杆子卻是彎曲綿延，像是一條龍脈。
大槍是由祖庭的祖龍龍脈煉製而成，被他抄在手裡，一槍刺出，在礦脈外的眾人腦海中頓時響起洪亮無比的龍吟！
而古曉手中的銼刀也在此時發生了變化，銼刀形態如劍，然而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點，待到這銼刀展露出本體時，便已經化作一口象徵著天帝平四方的帝劍！
劍身兩側的小點，也化作了鳥篆蟲文形成的印記，劍身兩側布滿了無數印記，那是大道鋼印！
古曉用銼刀銼著指甲時，誰也看不出這口劍的真正形態，誰也不知上面整齊排列的小點竟然會是大道鋼印！
劍上的鋼印多達近兩千種，代表著史前近兩千尊古神對天帝的祝福，對這尊古神之帝的臣服！
寶劍迎上祖龍神槍，劍與槍碰撞，道音在剎那間響起，像是有萬千古神齊聲吟唱，用大道加持他們最強大的帝！
八尊古神屍骨扛著金棺，金棺上空，兩個可怕的身影第一次交鋒。
波動很快傳到秦牧等人這邊，煙兒閃身來到車後，元神與肉身融合，化作龍雀銜天式，護住寶輦。
轟——
她發出一聲悶哼，嘴角溢血，肉身元神瞬息間便千瘡百孔，被打回原形，變成一個胖丫頭。
恐怖的波動將這個三五百斤的大胖丫頭擠壓得貼在寶輦後方，連同寶輦一起向前推去，六條天龍拚命想要抵住寶輦，但也被恐怖的力量擠壓，不住後退。
他們因為太過用力，皮膚被大筋綳得裂開，龍血橫流。
秦牧伸手一划，傳送神通爆發，在寶輦後方化作一個大圓環，將大鴻與古曉的神通餘波卸去，不過他的傳送神通隨即破碎。
秦牧手指連連旋轉，畫出一個個大圓，圓中無數傳送符文飛出，形成一個又一個傳送神通，一道破碎另一道接上，幫助煙兒抵擋神通餘波。
羅霄立刻操控虛空獸擋在寶輦之後，但也被擠壓得不住後退。
終於，第一波衝擊過後，眾人鬆了口氣，他們遙望，只見寶輦已經被推出數百里地。
「大鴻不是古曉的敵手。」
秦牧神眼無雙，立刻看到礦脈中的景象，大鴻已經受傷，比起古曉，他還是弱了點，他這次來用的是妖族的肉身。
雖是開天闢地第一妖，但是面對有著大道加持的古曉和帝劍，他在第一招便吃了個大虧。
古曉的劍不能稱之為劍，而是一種大道武器，劍一動，近兩千尊古神虛影屹立在他的身後，大大小小，錯落有致，其中甚至有土伯、天公、地母這等偉岸存在的虛影！
「我這些年來一直在搜尋你的下落，太帝不死，我心難安。」
古曉風輕雲淡，然而劍光卻著實恐怖，逼得大鴻身後雙翼綻放，振翅而起，淡淡道：「為了引出你，我可以暴露祖庭的方位，也可以與牧天尊談笑風生，還可以忍住搜尋其他造物主的下落！我的目的，就是在這裡，當著宮鋆的面羞辱你，除掉你！」
「你真的以為你能勝過我？」
大鴻哈哈大笑，天空突然變得無比明亮，一隻碩大無朋的虛空母獸從重重虛空中擠了出來，眼睛像是萬千個太陽一樣明亮。
「後世以道為尊，觀想沒落，已經過時。天帝，我自知這具身軀未必是你的敵手，你從本體中隨便分出一縷道行，我都不是你的對手。然而到了祖庭，你便不是我的對手了。」
大鴻的聲音從礦脈中傳來，而天空中的那頭虛空母獸也自擠出了虛空，身軀越來越低，直奔礦脈而來！
那頭無比強悍的母獸在縮小身軀，虛空獸可大可小，大可吞噬日月，小可化作芥子。
祂強大到竟然無視太初礦脈的威力威能，向礦脈中落去！
「最為強大的虛空母獸，臣服於最強大的造物主！這裡的虛空巨獸，也都是祂的子孫後代。」
大鴻的聲音中帶著喜悅和嘲諷：「太初，這便是我選擇在這裡與你對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