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少綰的回憶3
「你釀的酒不錯嘛！我知道折顏會釀酒，沒想到你也會啊！而且味道還不差呢！」
紅衣少女的白生生的腳丫子撥拉著水花，這是一座浮在水面上的八角玲瓏台，亭子裡面只有兩個坐墊並著一架古琴，一方小小的竹木桌，桌上簡單的放了兩隻杯子以及一大壇酒。男青年閑閑的撫著琴，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指尖流淌出的曲子更襯得此時的靜謐，少綰喝得有些醉，不知道墨淵帶她來的是什麼地方，但是她覺得這個地方極美妙。
此時只有沙沙的風吹過，月亮離得遠了看著也沒有那麼大，就在那裡安靜的待著，水面上漸漸地聚集了一些浮瓏花，閃著銀色的光，少女調皮的用腳丫勾起來一朵，對著月光細細的看。「你說這花是怎麼長的啊，顏色這麼好。要是紅色的也好，我還想找個什麼花染染我的指甲呢！」彼時少女的指甲沒有著色，只是透著粉粉的白，青年聞言停住了琴聲，說道：「你想染指甲么？等我一等。」
少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靠著墊子嘴裡含含糊糊的說道；「那你快點啊！我就在這等你啊！」聲音之中自有一種嬌憨，男青年笑著點點頭，站起身來，摸了摸少女的頭道了一聲：「乖。」少女嘴裡還嘟囔著：「我一直都這麼乖的！你要快點啊！不能不要我。」男青年化出了一件白色的披風蓋在少女身上：「嗯，我去去就來。」
青年再次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大把花還有一個葯杵，少女已經睡著了，眼睛微微的閉著，長長的睫毛乖順的籠著，男青年覺得這樣的她，最為乖巧。
那時是一幅怎樣的景象。青年並沒有叫醒少女，而是順勢坐在她的身旁細細的搗弄起那些花來，月亮投下來的光照在青年的身上，在紅衣少女那裡投出一片影子來，湖水輕慢的流淌，遠處的樹林沙沙的搖晃，似乎是清冷的意境，卻流露出幾分暖意來。
少綰是被冰醒的。
她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手上有絲絲的涼意，卻又被一隻暖暖的手握住，她下意識地以為是奉行回來了，她打算先看看奉行準備做什麼，然後再另行打算。少綰不動聲色的悄悄地睜開了眼，朦朧之中看見她同桌墨淵拿著一柄小刷子蘸了花泥塗在她的指甲上，神情十二萬分的認真，頗有幾分做功課時的模樣。
少綰的靈台瞬間清明了。
她想起來剛才她說她要染指甲，她家同桌就不知道從哪弄來了花給她染指甲，她還記得自己頗不要臉的說她會等他回來，少綰的臉紅了。她不知現在應該裝醉還是應該清醒，她覺得她對她同桌墨淵以前可能有些偏見，以前覺得他有些娘炮，現在卻越看越順眼了，這樣的話以後她又多了一個小兄弟，她們魔族這一族，倒也是喜歡稱兄道弟來著。想通了此節，少綰睜了眼，開口便道：「我醒了。」青年的手並沒有停下來，倒也回應了一句：「我知道。」少綰說：「那你讓我起來啊！」青年接著說：「等等，還有一個。」少綰不吭聲了，她確實是想知道她的指甲染出來是怎麼樣，就老老實實的躺著等。須臾，青年開了口：「好了，你看看。」少女坐起，伸出十指瞧了瞧，每一個指甲上都均勻地塗著花泥，還用仙氣罩子給護了起來。
少綰看了看紅紅的指甲覺得很滿意，便問男青年：「這個花泥什麼時候可以除去啊？」青年邊收拾著器具邊道：「你若想染的顏色深一些，便可以明早再洗去。」少女偏著頭舉著手指問青年：「好看么？」青年回以一笑：「好看。」少女很是高興，問道：「你用仙氣罩著它，應該不會沾染到其他東西吧？」青年點了點頭。少女的笑便更加的粲然：「嗯，那我送你一樣禮物作為答謝你給我染指甲好不好？」說著未等青年答話，便徑直站起身來走到了古琴旁邊坐好，沉吟了片刻，笑嘻嘻的說道：「今夜的月色極好，今夜的酒也極好，我為你彈奏一曲，嗯，就叫月酒罷！」說著自顧自的彈起琴來。
墨淵從來都不知道，他聽琴，也可以入了迷。
墨淵也從來不知道，少綰她，琴彈得這麼好。
原來打得了一手好架的少綰也能彈得了一手好琴，月光溶溶，琴聲陣陣，墨淵聽到了曲中的月，曲中的酒，曲中的自己，少綰她彈的曲子，是有感情在裡面的，夾雜著幾分帶有醉意的瀟洒，彈出了快意，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
過了很久很久之後，墨淵在崑崙虛想起少綰當時彈的曲子月酒，才恍然明白自己大抵就是從那時起真的開始喜歡少綰，他喜歡她所有的模樣，最重要的是，她不停地在變，骨子裡的那份瀟洒卻始終沒有變過，那是旁人學不來的一種氣度，亦是他最為喜歡的。
紅衣少女此時坐在六角亭子里，院子里仍然那麼安靜，靜的連最後一絲風的聲音都沒有了，東華和鳳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只有白滾滾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釣魚。
少綰閉了閉眼，過了那麼多年，可是當年發生過的事仍舊彷彿昨日發生過的那般，眼睛一閉，似乎都能看見墨淵的笑，墨淵認真的為她塗著指甲的模樣，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使被埋在章尾山那麼多年，她也記得。少綰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一如當初的艷麗，她還記得墨淵說的那句「好看」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清晰，少綰知道墨淵對自己是有情的，她突然的想知道，既然如此，為什麼當年他要殺了她？
少綰覺得，墨淵的那一劍傷她傷的著實有點深，她需要問個清楚，才能做回原來的少綰。
她捏了一個訣，預備去崑崙墟找找墨淵，這件事情若不清楚，會是一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