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四章 對峙
噠噠噠！
鋼釺般的細指，在平整的桌案上不住敲動。卓凡眉頭輕皺，眼中閃著深邃的光芒，細細思量著什麼。
忽然，一聲輕響發出，厲驚天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卓凡見到，趕忙叫道：「怎麼樣，有什麼消息嗎？」
「啟稟卓管家，至今沒有楚姑娘的任何下落，屬下無能……」面色一沉，厲驚天不覺哀嘆一聲，失落地低下了腦袋。
眼眸輕抖，卓凡也是有些失望，緩緩起身，踱了兩步，卻是眉頭皺得更深了許多：「按理說，能夠從聖山搶走人的本就不多，而且還是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行動，就更是鳳毛麟角了。只是我實在想不出，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聖域……有這樣的存在嗎？」
看了他一眼，厲驚天也是愁眉不展，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他在聖域的時間不長，但耳濡目染，一些強大的勢力也是知道一些的。以他心中所想來看，聖山就已經是聖域巔峰存在，能從聖山秘密搶走人的高手，那不逆天了嗎？
這人到底是誰？反正不可能是名面上的人物！
「對了，卓管家，聖域可有一些隱世高手嗎？」想到這裡，厲驚天急忙出聲提醒。
緩緩搖了搖腦袋，卓凡也是一臉迷茫：「既然是隱世，就不會有很多人知道。雖然我知道幾個散修聖者的名諱，但他們絕無跟聖山相抗的能力，更遑論是到聖山搶人了，除非……」
「除非什麼？」
「厲老，你說立於聖者之上的是誰？」
沉眉少許，厲驚天驀地眼前一亮，叫道：「帝君？」
沒有說話，卓凡的面容只是變得越來越凝重起來。如今他見過的帝君也不少，最讓他擔心的那個卻是一直沒露面。
以前他還可以抱著僥倖心理，寬慰自己，帝君也許早已全都隕落，即便還在，也不可能那麼容易遇到吧。
但接二連三的怪事，卻是讓他兀得清醒過來。你遇不到，是人家根本不想見你。但凡他們想要找你的話，以那些大能的神通廣大，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嗎？
只是這次楚傾城忽然被人救走，是否就是針對他來的呢？那個人，是否就是他最憂心的人呢？
一念及此，卓凡心中更加沉重。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生死，只是怕牽連無辜而已。畢竟現在的他，已不是孑然一身了……
「洛家管家卓凡可在？老夫第七聖山山主，賀雲山有事來訪，但請一見！」
突然，九天之上一道奔雷炸響，直透耳膜，震得整個洛家城的所有高手都一陣轟鳴。卓凡聽到，更是面容一肅，瞬間大變：「第七聖山山主？這麼快就找上門兒來了？」
「卓管家，龍族的人還沒到，我們該怎麼辦？」心下一急，厲驚天趕忙詢問。
緩緩擺了擺手，卓凡眼珠亂轉，細細思量少許，卻是強自沉靜下來，喃喃著：「不用著急，以他們的身份，既然找上門來，卻不動武，還說的是敬語。這就證明，他們的心裡還有忌憚，不敢隨意動手。看來龍息丹的威懾，還是有了作用。只要我們心中無怯，他們就不敢亂來。」
「走，跟我去會會他們！」
「是，卓管家！」
卓凡一招手，已是率先離開。厲驚天一點頭，也是緊緊跟上。腳下一踏，兩道身影霎時化作兩道流光，直直向城門方向飛去。
而另一方面，此時此刻，洛家城城門上方已然稀稀疏疏凌空站立著數百道人影，強大的氣勢鋪天蓋地地壓下，令得城中的人又驚又懼，喘不過氣來，卻正全是一群聖境修為的高手無疑。xdw8
他們的前方首位，並排站立著六道人影，乃是六大聖山的山主。其中一個長須老者，眼眸輕眯，細細地打量著下方的所有人，眼中不時閃過疑惑，轉首看向其餘老者，他們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搖著腦袋，不知所以。
奇怪，這洛家城的所有人，都是一群螻蟻般的人物，雖然裡面有幾個皇階高手，在皇域也算是難得的強大勢力，但放在聖山眼裡，卻也無足輕重，弱小的很。
連一個聖境高手都沒有的家族，聖山會放在眼裡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螻蟻家族，居然將一座聖山直接抹平了，這卻是太過蹊蹺了。
不時間，六個老頭交頭接耳，窸窸窣窣起來。
「你們覺得怎麼樣？」
「很平常啊，沒什麼詭異的地方，也不像是水鏡先生的門人。常言道名師出高徒，我們聖山都能培養那麼多聖境高手，沒理由水鏡門下一個聖者都沒有啊？」
「那麼這個蹊蹺，就必定出現在大管家卓凡身上了。再怎麼說，傳言都是他一人上山將孟老頭的山峰夷平的。也許，只有他一人是水鏡門人呢？一會兒我們先試探一番，若是他真跟水鏡先生有關係，這件事我們最後得過且過，忘了吧，大不了將皇域讓給他統領便是。反正得罪洛家的是孟老頭，綁了人家家主的也是孟老頭，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啊！」
聽到此言，一群老傢伙連連點頭稱是，一副你說的太對了的表情，猥瑣得很。
「可是！」
很快，那長眉老者眼中精芒一閃，面色忽的肅穆下來：「這件事若與卓凡和洛家無關，他們不過嘩眾取寵的話。先不論向第六聖山下手的人是誰，這洛家絕對不能再留存下去了。我們七聖山的威嚴，可不能隨意被皇域的螻蟻踐踏。否則此例一開，我們日後憑什麼威震聖域？」
止不住點著腦袋，眾人一致贊同。
沒錯，咱就是要挑軟柿子捏，硬的還怕鉻牙呢，哼！
嗖嗖！
這時，兩道破空聲起，卓凡和厲驚天二人也終是來到了他們面前。轉首看去，眾人細細打量二人，卻是越看越驚。
畢竟現在卓凡表面修為已入築基，氣勢若有若無，飄渺得很，根本與螻蟻無異。但是自身卻能凌空飛起，眼底深處，更是彷彿藏了一股極為可怕的力量，隱而不發。
這不禁讓聖山這些老傢伙們，兀得心底咯噔一下，對面前這個年輕人重視了起來。
此人非常人，要小心對待。
輕咳一聲，那長眉老者緊緊盯著卓凡不放，揚了揚手道：「老夫第七聖山山主，賀雲山，閣下莫非就是洛家大管家，卓凡卓管家了吧！」
「沒錯，正是在下！」
微微點頭，卓凡不驚不躁，輕笑出聲：「不知各位前來找在下，有何事相談？」
「何事？難道卓管家心裡不知道嗎？」
眉頭一挑，賀雲山倒是沒什麼怒氣，只是臉色有些冰冷下來：「三個月前，第六聖山被全滅之事，卓管家可有聽聞！」
微微點頭，卓凡哂然一笑：「還用聽嗎，那就是我做的！」
「好，快人快語！」
心下一緊，賀雲山聽到卓凡這麼爽快地承認，心底還是有些驚奇的。但面上依舊鎮定自若，甚至還豎起一根大拇指，大讚一聲。
其餘眾人彼此對視一眼，面色也是止不住沉下。
卓凡如此不在乎，說明心裡有底氣啊，即便他們這麼多聖境高手站在他面前，都怡然不懼。只能說明，人家真的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背後是有比他們聖山更強的靠山的。
那這樣的話……咱是不是該撤了？
孟老頭的第六聖山被滅，關咱們什麼事？咱跟他又不是很熟？沒必要為了他一人，惹上一個神秘強者吧？
彼此對視一眼，眾人都打著眼色，已是有了退意。
但賀雲山沉吟少許，依舊昂了昂頭，大吼出聲：「既然卓管家都承認了，那老夫也就不掖著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知第六聖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要卓管家下此狠手呢？身為七聖山，同氣連枝，老夫不得不為他討個說法！」
我去，我們不就來打探一下對方底細，適不適合捏一下么，你討個毛的說法啊。
要是人家真的是水鏡門人，惹惱了人家，水鏡先生出山，聖山可就再無存立之日了。你一山想死我們不攔著，但你別拉著我們一塊兒啊？
眾人齊齊哀嘆一聲，互相對視一眼，皆是無奈與苦澀，長須老者更是拉了拉那賀雲山的袖子，示意他得過且過差不多了。人家既然非常人，就沒必要多生枝節。
可是賀雲山卻依舊挺立在那裡，氣宇軒昂，一副我是正義先鋒的樣子，非要為死者鳴冤似的。
「哼，想要說法？」
冷冷一笑，卓凡也怡然不懼，大喝道：「我洛家幫助聖山弟子治理皇域，風調雨順，安樂民安，結果孟山主無來由將我洛家子弟囚禁捆打，連我家主都抓上山去，百般凌虐。身為洛家管家，我能忍得了嗎？」
彷彿第一次聽到這件事般，賀雲山眼皮一跳，訝道：「什麼，孟浩東他竟是這種人？」
呃！
不由一滯，不只是卓凡，連那些各山聖者全都呆住了。
我說……您老這是什麼意思？你第一天認識那老傢伙啊，還不知他脾性？而且，我們不是同樣的人嗎？你驚訝個屁啊！
「卓管家，既然是他有錯在先，老夫這廂打擾了，海涵！」微微一躬身，賀雲山輕嘆一聲，繼續道：「先前我們不知情由，多有冒犯，還請見諒。若是早知那孟浩東是如此無禮之人，恩將仇報，視人命如草芥的話，老夫早就跟他斷交了。卓管家，告辭！」
說著，賀雲山已是一轉身，趾高氣揚地離開，面上還閃爍著聖潔的光芒。
眼睛噓眯，卓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僵硬地抱抱拳，心下暗嘆。
這老傢伙，真他娘無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