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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所屬書籍: 熟年

紅艷媽媽孫慶芬以前有個願望。就是來北京。慶芬對北京有一種情結,這種情結是從一代一代的念叨中念出來的,“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也是從各式各樣的宣傳中宣傳出來的,《新聞聯播》是在北京播的,奧運會是在北京辦的,春節晚會是北京演的。北京在慶芬心中,是一種象徵,一個圖騰,一場夢。但她沒想到,她剛到夢裡來,就被人打醒。好在有女兒紅艷陪伴,即便是住旅館,也心安。

“媽,我們今天是去故宮還是長城?”一大早,慶芬就興沖沖地問。她請了年假,準備陪媽媽把北京城玩個遍。“哪個便宜?”慶芬問,“媽!”紅艷抱住媽媽的脖子,撒嬌似的說,“今天能不能不要提錢呀,放開了玩就是了,我買單。”慶芬笑說:“不管你買我買,還不是都是辛苦錢,過日子,不算計不行的。”紅艷道:“媽你又來了。”兩人合計了一下,日程短,紅艷媽又有些暈車,所以還是決定坐地鐵去北海公園玩玩。臨出發,慶芬問紅艷要不要把倪俊也叫出來玩玩,反正他在家也是閑著。紅艷說:“算了吧,看到他就來氣,還是我們娘倆玩吧。”

紅艷說要打車,慶芬嫌貴,非攔著,兩人只好坐公交車前往,坐到一半,慶芬暈車,有點想吐。紅艷很著急,說沒事吧,沒事吧,要不先下車吧。慶芬非要堅持。售票員得知,趕忙遞過來一個塑料袋,說:“趕緊的趕緊的,要吐往這裡面吐,別吐到地上,別的乘客還要乘車呢。”可即便這麼及時,還是遲了。慶芬哇啦一口,早晨吃的油麵茶包子雜七雜八全都吐出來了。紅艷忙道歉,又幫著打掃。好容易到了站,母女倆下車,買票,入園。慶芬下了車,呼吸到新鮮空氣,也漸漸覺得沒那麼噁心,兩個人就在湖邊走。

湖上有船。紅艷像個小女孩似的,嚷嚷著要划船。慶芬拗不過,只好由著她。交了錢,兩人上了腳蹬式的船,紅艷自認力大,搖搖晃晃便把船蹬離了岸邊。可就在船走到湖中間的時候,慶芬卻猛然覺得頭暈,身體不由得往下倒。紅艷嚇壞了,趕緊從座位上下來,跳過去想要扶住慶芬,哪曉得那一隻小船卻經不住這樣的震動,左搖右顫,彷彿地震了一般。紅艷大叫救命,但還是不忘去扶媽媽。等慶芬一抬頭。紅艷“啊”得叫了一聲!她看見慶芬的鼻子下面都是血!“媽!”紅艷慌了神,但她還是想到了撥打倪俊的電話。

半小時後,倪俊、紅艷帶著孫慶芬來到了醫院急診部。

醫生從診療室里走出來,脫掉乳黃色膠皮手套。倪俊和紅艷圍上去問情況。

“誰是病人家屬。”醫生問。

“我是,我是她女兒。”紅艷忙說。

“沒有什麼大問題,病人以前做過鼻竇的手術,傷口一直癒合得不好,已經止血了,但還需要觀察,最近一段時間不要摳鼻子,也不要做劇烈運動,情緒也要保持穩定。”

紅艷唯唯稱是,又陪著媽媽找醫生諮詢了一下,才離開醫院。倪俊早出去打好了車,三人上車,準備回家。

倪俊坐在副駕駛上。紅艷和慶芬坐在后座。

“別住賓館裡,今晚還是住家裡。”倪俊說。

紅艷不說話。慶芬昂著頭。半晌,紅艷才說:“就怕家裡住不下。”

倪俊說:“誰說住不下,就你說住不下,你跟媽睡,我睡客廳,我年輕,沒事。”

倪俊能說這句話,紅艷深感欣慰。雖然倪俊沒本事,但這份心,紅艷覺得嫁這個人也值。

“家裡還有雲南白藥,回頭我來給媽上點葯,紅艷你也是的,明知道媽身體不好,還帶媽去划船什麼的。”倪俊一向沉悶,現在居然難得活潑起來。車廂里一時間歡聲笑語,慶芬幾乎都忘了自己的鼻病。

“早幹嘛去了,你要早有這個心,媽也不至於這樣,你要是個孝順女婿,就應該賺錢,買房,把媽接過來好好孝順。”紅艷心直口快。倪俊沉默了。他能說什麼呢?他何嘗不想買房,哪怕只付首付款,讓他每個月哼哧哼哧還貸也好啊,他寧願做一個幸福的房奴,離開那個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家,離開不開心的爸爸,吵吵嚷嚷的媽,搭建一個小家庭,過一種小日子。可他做不到。工作幾年,存款數額,始終停留在五位數的開頭,別說買房了,連部像樣的車都買不到。

他也想給紅艷一個自由的空間,他愛紅艷,也有自尊心。但眼下看來,他實在是無能為力。

慶芬覺得紅艷逼得太緊,忙打圓場說:“紅艷你少說兩句,北京的房,哪是說買就買的,你們還年輕,好在現在家裡有套房,最起碼房租不要付了,努力努力,以後還是有希望的。紅艷你要加油,倪俊,你也要加油,一個男孩子,總歸要能撐得起門戶。”

計程車司機在旁邊聽得嘴癢,插話道:“北京的這房啊,早年買的都賺了,像我,當年就是砸鍋賣鐵買的房,老母親留下來一套房給兒子住了,北三環還有一套,當時買的時候是一萬六,現在飆高了去了;東五環,南二環,各一套,這兩套是租出去的,每個月收房租就好了,我開這個出租,純粹是為了打發時間,以後養老,還是得靠那幾套房。”

慶芬聽得咋舌,又問:“那算下來光這房子就有一千多萬吧。”

司機得意地笑說,保守估計差不多。

人比人,氣死人,房比房,要自沉。紅艷和倪俊聽了司機大哥的演說,這出租儼然都有些坐不下去了。紅艷是羨慕嫉妒恨,倪俊是委屈糾結悶,心裏面都不是個滋味。

好容易到了地點。兩個人一左一右,攙扶孫慶芬回家休息。紅艷和倪俊通力合作,買菜買肉,準備包餃子,紅艷擀皮,倪俊剁餡兒,小兩口過日子的感覺又回來了。慶芬幾次要去廚房幫忙,紅艷都說不用。到了晚上七點,二琥先回來了,她本來就無壞心,一見親家母回來了,兒子媳婦又在做吃的,自然開開心心,等著餃子下鍋,吃個新鮮。

二琥跟慶芬坐在小客廳沙發上說話:“親家母你這一來,真是,倒把兩個孩子練得懂事了,以前他們哪會做這個,別說餃子了,麵條都懶得下。”

“是我沒教好,”慶芬抱歉地說,“從小就這麼一個孩子,慣的,以後親家母要多教她一點, 紅艷這孩子,大人說話她能聽得進去。”

二琥和倪俊端餃子出來,來來回回,熱騰騰的。

慶芬問:“親家爸爸什麼時候回來,我們等他一起吃吧。”

二琥忙說:“不用不用,他今天晚班,回來要晚一點。”

慶芬問:“親家爸爸還在上班啊?”

二琥道:“不上班怎麼辦啊,吃什麼,現在在一個酒店裡面做保潔,推大堂,打掃衛生,吃的倒是不缺。”

慶芬哦了一聲,便不多問。幾個人歡歡喜喜吃了,給老倪留了一盤子。吃完就坐在沙發上東聊西侃,笑聲一片。紅艷坐在旁邊老老實實地,看著這一切,她忽然覺得溫暖極了。兩位媽媽,兩個孩子,你挽著我,我攙著你,最簡單的幸福不就是這樣嗎?

晚上睡覺前,慶芬在脫衣服,梳頭髮。紅艷驀地抱住媽媽,說了一句:“有你真好。”

慶芬也瞬間陶醉了。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有女兒這句話,夫復何求。

上午10點,倪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曬太陽。她閉著眼睛喊:“二琥,二琥,我的葯怎麼還不給我拿來。”二琥慌忙從外屋走進來,輕拍老太太的背說:“媽,瞧您這記性,葯早吃了啊。”老太太睜開眼,疑惑,問:“吃了嗎?我怎麼不知道,難道是我記錯了。”二琥說:“肯定是您記錯了,我剛來的時候,就看著您吃的。”老太太說:“那把我裡屋桌子上的綠豆糕拿來,我們倆吃。”二琥笑說:“媽媽,昨天下午,隔壁李嬸來,您不是給她吃了嗎?您忘啦?” 老太太恍然大悟:“對對對,瞧我這記性。” 第二天,二琥拿著葯到老太太跟前,說:“媽該吃藥了。”老太太一臉不高興,道:“葯不是吃過了么?”二琥詫異:“媽,您又忘了,昨天的吃了,今天的還沒吃呢。” 老太太怒道:“誰說我沒吃,你是不是想毒死我!”二琥傻了,皺著臉說:“媽,你可不能這麼說呀,這個罪名我可擔不起,您的葯確實是沒吃。”老太太斜著眼,拿著藥盒,頭一仰把葯吃了。二琥沒辦法,她知道,跟老太太爭肯定是不行,因為老太太從年輕時候,吵架就是一把好手,一個女人帶著幾個孩子在社會上求生存,她不得不兇悍一點。二琥搬了個小板凳到老太太旁邊坐了,說:“媽,要不這樣,家裡不是有鬧鐘么,以後我們定個鬧鐘,比如上午十點,鬧鐘響了,就代表你要吃藥了,我拿葯給你吃,你就得按時吃。”老太太想了想,說可以。可等到第二天,鬧鐘一響,老太太就不認賬了,說鬧鐘是叫她起床的,不是叫她吃藥的。二琥急得直冒汗,她只好打電話給春梅求救。春梅也沒好辦法,晚上下班,她只能反覆跟老太太說,吃藥的事,要聽二琥嫂子的,不能自己亂做主。老太太拍桌子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的葯,我不比誰都清楚!”春梅道:“媽,你看,現在我要上班,偉強出去做訪問了,斯楠不在家,家裡沒人照看你,二琥嫂子讓你吃藥,是為你好,你要配合。”老太太當即大怒,把飯碗一推,說:“我知道,你們都嫌棄我這個老太婆了,不行我就去敬老院,你不願意伺候,我出錢,有人願意伺候。”春梅央求:“媽,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太太說:“那你什麼意思?”春梅知道爭辯下去也沒個結果,只能給遠在韓國的偉強打電話,說老太太現在記性不行了,脾氣有些失控。偉強跟幾個同事喝著燒酒,興緻正高,他不在意地說:“老年人記性就是差點嘛,媽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你讓著她點嘛,有什麼事回去再說。”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春梅沒辦法,第二天她故意去單位晚一些,二琥來了。兩人盯著老太太把葯吃了,春梅才去上班。平時吃藥都是大呼小叫,可今天,老太太聽話得像個孩子,二琥也覺得奇怪,春梅又跟她交代了幾句,二琥覺得春梅似乎是在諷刺她照顧老人不力,心裡暗暗叫屈。老太太每天這麼一鬧,二琥別說打麻將了,就是連個打盹的時間都沒有了。

某天,老太太睡完午覺起來,忽然發現自己床底下的塑料瓶子沒了。二琥說:“媽你又忘了,那天是春梅委託我,把瓶子賣給收破爛的了,您也是同意的,錢還在呢。”二琥轉身去拿錢,把一疊油髒的零錢擺到老太太面前。“您看看吧,都在這兒,沒人動您一個子兒。”老太太一把把錢揣到懷裡,說:“就是你們想騙我的錢。”二琥好說歹說,也是沒辦法。說來這個老太太也奇怪,只要春梅在家,她就跟個正常人一樣,只要二琥來照顧她,她立刻會有些行為異常的舉動。二琥跟春梅說,春梅也不反駁,只是一個勁兒地說拜託大嫂。弄得二琥不好意思,只能刀劍上行走,硬著頭皮干。可老太太似乎在跟二琥作對的過程中找到了樂趣,每天像個孩子一樣,跟二琥鬥來鬥去。中午吃飯,二琥給老太太胸前鋪上圍巾。老太太一把扯掉,說:“這是小孩子用的,我用不著。”二琥沒辦法,只能把圍嘴去掉,可老太太剛吃幾口,油就滴在胸前衣服上了。二琥拿餐巾紙去擦,老太太又不讓擦。二琥只好哄著老太太,讓她在飯前穿上圍裙。吃飯的時候,二琥說:“媽,少吃點肉,多吃蔬菜,對身體好。”老太太兩眼一瞪說:“你怎麼不多吃蔬菜,騙我吃。”二琥說:“我愛吃蔬菜啊,你看,我這就吃,我多吃,我吃。”二琥故意猛吃蔬菜。老太太哼哼笑道:“騙誰呢,我看到你炒菜的時候吃了好幾塊肉。”

二琥當即傻眼。她能說什麼呢,她確實偷吃了,她一直愛吃肉,青年、中年、老年,將會一直愛吃下去,在家裡不常吃,現在到了春梅這裡,伙食改善,春梅叮囑她中午這頓一定要素一點,但二琥為了自己,還是常常買肉,出盤的時候,猛吃幾塊解饞。老太太平時糊塗,可這些地方,又出人意料的精明。二琥啞口無言。有時候吃著吃著,老太太筷子沒夾穩,一塊肉片啪嘰就掉地上了,摔得穩穩噹噹。老太太要彎腰去撿,二琥忙說:“媽!不能吃了!”也就那一瞬,老太太已經把那塊肉捏嘴裡了。二琥當場傻眼。

老太太的洗澡問題,更讓二琥頭疼。老太太習慣於在澡堂子洗澡,年輕時候參加工作,在廠子里的大澡堂洗慣了。但自從跟春梅、偉強住之後,一直都是在家洗。二琥來了之後,老太太湊空就跟二琥說:“什麼時候你帶我去澡堂子洗洗澡。”二琥說:“媽,春梅說了不讓,怕你去那洗著涼。”老太太假裝生氣道:“屁話,我在家洗才要著涼。”二琥一臉為難。老太太說:“你帶我去洗澡,沒準以後我能多分你點錢,我這把老骨頭,也就圖個舒服了,要那些錢有什麼用。”二琥一聽,兩眼放光,她家裡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錢,倪俊還沒找到工作,一直在家窩著,老倪吧,就那點低保,自己偶爾出去打零工,也是不固定,指望紅艷就更沒譜了。二琥心想,如果以後能得到老太太的遺產,也是解決家裡的大問題。但面子上,二琥還是說:“媽,瞧您說的,什麼錢不錢的,我們的任務不就是讓您舒服么,主要現在我身子骨也老了,不敢輕易去澡堂,萬一扶不住您,要摔了,我可擔當不起。”老太太道:“這不用怕,你摔了,我都不會摔。”二琥爽快,當即說行,兩個人就收拾毛巾、香皂、洗髮水、沐浴液以及換洗衣服,拎著籃子,前往小區里的一家韓國洗浴中心洗澡。

進了更衣室,老太太脫得比二琥還快,脫了就往水池子里進。二琥跟在後面忙不迭,險些摔倒。浴池裡有好幾個湯池,老太太專門往最燙的湯池裡鑽,二琥嫌燙不敢下水,只好在旁邊一個湯池裡坐下,一遍一遍喊:“媽你過來,媽你過來,那邊太燙了,對身體不好。”老太太閉目養神,半天才說一句:“我皮癢,就是要燙一燙。”二琥無法,只好在旁邊的湯池乾瞪眼。過了一會兒,二琥猛然覺得肚子有些痛,可能是早餐的包子出了點問題,她慌忙跟老太太交代了一下,讓她好好待著,自己馬上回來。二琥解決的很快。她怕老太太出事,她知道,即便是短短的幾分鐘,老太太也還是能做出一些離譜的事情來。可等回到湯池時,二琥發現老太太已經到了正常水溫區域,周圍圍著好幾個中老年婦女,老太太在認真說,婦女們認真聽,眼神裡帶著驚恐。二琥跳池子里,撥開圍觀的人群,說:“媽,你搞什麼呢?”老太太口氣輕鬆:“講鬼故事。”二琥自知不妙,趕緊把老太太往外拉,她知道,她的這位婆婆一說起鬼故事就是沒個完,這澡就不知道要洗到什麼時候,萬一老太太被熱暈了,她吃不了兜著走。“媽!快上來,我們去淋浴區搓搓背。”老太太根本不理會,還是說個不停。就在這時,一位聽故事的婦女忽然尖叫起來:“啊!水裡是什麼東西,啊!不會是大便吧!”湯池裡一下炸鍋了!婦女們紛紛逃竄。二琥瞬間崩潰,她知道,是她親愛的婆婆又失禁了。為這事,二琥另賠了澡堂老闆三百塊。打那以後,就算老太太說出大天來,二琥也不敢私自帶老太太去浴池洗澡了。

可是,即便是在家裡沖淋浴,老太太也不讓人省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二琥在浴缸里放上水,調好水溫,然後再去卧室里叫老太太,可哪知道,老太太自己在卧室就已經脫了個精光,正裸體在屋裡走來走去,她聽到二琥來叫,就裸著身體走進浴室,二琥目瞪口呆。

有時候二琥急了,說:“媽!你能不能聽點勸,別這麼鬧行不行!再這樣我明天也不來了。” 老太太則笑說:“不來,不來就沒錢哦。”二琥氣得直翻白眼。她幾次想不來了,但春梅又總是央求說:“嫂子你就幫幫忙,我實在是忙不過來。”再加上偉強兩口子給錢從來痛快,二琥也就勉為其難來伺候了。

有時候二琥做一天累了,就回家跟她們家老倪抱怨:“你看你媽,也只有我能受得了,換了旁人,誰受得了,就說今天,天這麼冷,非要開窗,我去把窗戶關上吧,她一會兒又去打開了。你說這要感冒了,算誰的,偉強兩口子,背地裡又該說我不盡心了,可誰知道,我的心都操碎了!我自己親媽,我都沒這麼伺候,你說我要不是為了那兩個錢,那點遺產,我至於么,我自己都是老人了!”老倪問:“什麼遺產?”二琥說:“老太太自己說的,她手裡很有幾個錢。”老倪說:“那你也別想。”二琥說:“我是不想啊,但若是老太太自願給我們,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你說這個家,現在就數我們最缺錢,不說別的,紅艷和兒子,不可能一輩子跟我們住呀,以後生孩子了,更不夠住了,還是得提早打算。”

老倪泄氣說:“打算,還能怎麼打算,我現在也有些干不動了,腰板直不太起來,去當門衛,來錢又太慢。”二琥道:“我吳二琥這輩子最大的失策,就是嫁給你姓倪的,以前小時候遇到個算命的,說我的面相是主貴的,可現在看,都是胡話,貴在哪兒?我沒看出來。”老倪不言語。二琥嚷嚷了一陣,也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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