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絕對沒想到, 唐域有一天會在我面前裝醉。
——《小霸王日記》
半小時後, 唐馨接到唐叮叮的電話：「我到了, 你來門口接我可以嗎？」
「啊, 這麼快啊？我馬上下去。」
唐馨急忙走出辦公室, 卻一頭撞上陸之行, 她摸摸腦門, 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他。
陸之行微笑挑眉，似乎在問她怎麼回事？
唐馨指指電梯口：「叮叮來了，我去接一下。」
「這麼快？」陸之行意外, 隨後沖她點點下巴，「我去吧，我沒什麼事。」
「啊？」唐馨笑了笑, 「那好吧。」
她跟唐叮叮說了一聲, 就把電話掛了。
唐叮叮聽說陸之行親自下來接她，她還有些懵, 在樓下等了幾分鐘。陸之行雙手抄在兜里, 從電梯里走出來, 看見她後, 嘴角勾了勾：「唐小姐。」
唐叮叮沖他笑了一下, 走到他面前：「陸導演, 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陸之行笑道：「小肥羊還是叮叮？」
「……唐叮叮。」唐叮叮皺了下眉，為自己辯解，「你別聽糖心亂叫, 她就是把我當小肥羊宰了才那麼叫的, 特別黑心。」
陸之行按了電梯，懶聲笑：「好，叮叮。」
唐馨在辦公室里等著，唐叮叮跟著陸之行走進辦公室，大家被驚艷了一下，有人小聲：「哇，誰啊？」
唐馨笑眯眯地說：「也許是我們電影女主角哦。」
她走過去，對唐叮叮說：「其實陸導演想跟你談談的。」
唐叮叮一愣看向陸之行，陸之行指指辦公室，微笑道：「給我一點時間，如何？」
唐叮叮看向唐馨，突然發覺自己是被她騙來的。
唐馨狡黠一笑，拍拍她的肩膀：「我先去忙啦，下班了請你吃飯，再不行過幾天帶你去歡姐那邊宰人。」
說完，就真的轉身進辦公室了。
把唐叮叮丟給陸之行。
唐叮叮站在門口，突然有點無措，陸之行看出來了，推開辦公室門，沖她招招手。
唐叮叮遲疑了一下，跟在他身後進去。
陸之行打開投影儀站在桌前，俯身撐在桌面上，按住滑鼠打開文件夾，示意她看熒幕：「我從十幾歲開始玩電影，拍的短片上百部，電影上映的也有十幾部，未來還會嘗試更多……」
唐叮叮轉頭看向屏幕上不斷顯示出來的視頻小圖，心念微動。
陸之行向她展示自己所有的作品，然後叫了她一聲。
唐叮叮轉頭看他，陸之行眼睛黑而亮，笑容溫和：「演戲的話，投入角色當中就不難，唐馨跟我說你很喜歡這本書。拍電影就像創造一個新世界和捏一個夢，是一件非常好玩和有意思的事情。」
「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你憧憬的，你想要的，你沒有的，我或許都能給你。」
「你懷疑的，你迷茫的，你害怕的，都會隨時間慢慢消散。」
——《做一個夢給你》電影台詞。
陸之行微笑地望著面前的小姑娘，低沉又慵懶地念齣電影台詞，格外動聽。
唐叮叮愣愣地看著他，心頭忽然一震。
陸之行問：「心動嗎？」
……
暑期唐域比以往更忙碌，連轉出差。
這晚剛下飛機就要趕去跟導演和編劇見面，一上車就接到佳藝傳媒老闆陳瀚的電話，給周佳璐求情的，唐域不動聲色地笑笑：「解約是你們主動自願的。」
陳瀚厚著臉皮說：「唐總賣個面子吧？這事要是傳出去不好公關啊。」
唐域冷漠道：「時光又不是菜市場，想簽約就簽約，想解約就解約，哪有那麼好的事。」
掛斷電話後，唐域鬆散地靠在椅子上休息。
過了一會兒，他問高恆：「杜經理那邊有回復了嗎？」
《一夢三世》版權已經到期了，卻一直沒把續約合同談下來，高恆僵硬地回頭：「有了，唐小姐說……版權放在時光也是積壓，已經有別的爸爸找她談合約了。」
唐域沉默了一陣，冷聲問：「還說了什麼？」
高恆猶豫道：「她說……《做一個夢給你》是看在叮叮小姐的面子上才有機會考慮合作的，讓您……」
「說。」
「……讓您、要點臉。」
唐域又是一陣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高恆似乎從唐總臉上看到了幾分落寞。
幾個小時後，結束應酬上了車，高恆回頭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唐總，今晚兩人都喝了不少酒，滿車廂的酒氣。其實可以不用喝那麼多的，但唐總今晚大概心情不好，幾乎來者不拒，像是特意買醉似的。
他想了想，大概還是跟唐小姐有關。
唐域原本閉目養神，手機響了一下，睜開眼就看見助理轉頭盯著他看，面無表情問：「有什麼話要說？」
高恆難得吞吞吐吐地：「就是……」
「猶豫什麼？」
「……唐總，我說完，您不扣我獎金和加班費吧？」
唐域瞥他一眼，淡淡笑了下：「不扣。」
高恆放下心來，推推眼鏡，正直道：「我覺得您追唐小姐可以不用這麼強勢，有時候可以換種方式，比如苦肉計什麼的……」
「哦。」唐域沒情緒地應了一聲，顯然有些不屑，「比如呢？」
「裝醉啊，您醉了需要人照顧是吧？」
「……」
「我覺得唐小姐看到您喝醉了，肯定會心軟照顧您一下，電視劇和電影不都這麼演的么？」
「……」
唐域皺了皺眉，不太贊同地冷瞥他一眼，讓他一個大男人扮可憐賣苦肉計？有病吧。
高恆看著他的眼神，乾笑了聲：「我、我也就說說，唐總您要是不喜歡這方法，就當我胡說八道。」他轉過去，小聲嘀咕，「這個方法挺有用的啊……」
唐域不屑地冷笑了聲：「閉嘴，少出餿主意。」
高恆默默閉上嘴，不吭聲了。
到達小區後，興許是電梯里空氣不太好，唐域皺眉按了按開始翻湧的胃部，低頭咳了一聲，耳根有些泛紅。走出電梯後，他轉身走向家門，腳步卻忽然一頓，腦子裡開始回放之前高恆說的那番話。
鬼使神差地，他走向唐馨的家門。
叩叩叩——
一分鐘後，唐馨打開家門，看到的就是倚在門框上低頭按著胃的唐域。男人襯衫領口和袖口都鬆鬆散散的敞著，耳根有些紅，酒氣瀰漫在空氣里，她愣了下：「你幹嘛？」
唐域抬眸看她，眼睛不像以往那般深沉漆黑，泛著點紅，看起來好像是醉了。
他啞聲說：「我喝多了。」
唐馨懷疑地看他，她記得他酒量很好的，印象中沒見他醉過，剛這麼一想，男人身體忽然一倒，按著胃整個人沉甸甸地壓在她肩上。唐馨嚇了一大跳，忙抱住他，有些急了：「你沒事吧？」
當時的唐馨，怎麼也想不到唐域也會有裝醉賣可憐的時候。
她真的以為他喝醉難受了。
「胃也不舒服。」
男人埋在她肩窩，呼吸熱燙，嗓音壓抑沙啞，聽起來似乎真的很難受。
唐馨心裡一軟，手按在他堅硬的後背，低聲說：「我先扶你進去吧。」
男人一米八七的身高，身材是真材實料練過的，幾乎半個重量壓著她的肩膀，唐馨吃力地把人扶到沙發上，低頭看他，看他額頭冒出一點汗，輕聲說：「我去給你泡杯蜂蜜水。」
唐域低低嗯了聲，整個人鬆散地靠在沙發上，襯衫下擺被扯出一角，看起來有幾分頹，目光一直追著她的背影，看她從柜子里翻出一罐蜂蜜。
要是唐馨轉頭看他一眼，就會發現，男人目光清明，哪裡還有之前醉醺醺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唐馨捧著一杯溫熱的蜂蜜水過來。
唐域手虛虛地覆在臉上，仰靠在沙發上，喉結線條清晰性感，她拉下他的手，把水杯塞進他手裡，語氣微淡：「喝下去。」
唐域聽話地喝光了，把杯子放茶几上，又皺眉按住了胃部。
唐馨咬著唇看他，也皺了皺眉，小聲問：「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真是好久沒聽見她這麼軟著嗓跟他說話了，唐域垂著眼，忽然覺得高恆的話沒錯，苦肉計裝醉什麼的雖然不光明，但確實好用。
「不用。」他啞聲道，現在胃裡全是水，哪有胃口吃東西。
再吃就真要吐了。
花捲竄過來，蹭蹭他的腳，唐域低頭看了一眼，按著胃躺倒在沙發上，閉上眼。
唐馨站在旁邊，有些不安地看著他按在胃上的手，小聲問：「唐域，你真的沒事嗎？」
好像真急了。
唐域半眯著眼看她，嗓音壓得更啞：「你幫我按按？」
唐馨張張嘴，有些呆了，沒動。
他自嘲地勾勾嘴角，自己按了幾下，重新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
「我來吧。」
小姑娘嗓音軟糯，半跪在地毯上，拿開他的手，接替他輕柔地按著圈。
唐域喉結微微滾了滾，抬手覆在臉上，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唐馨這會兒有些心疼他，沒了往常的刺，嗓音也軟：「好點了嗎？」
過了好幾秒，男人才低低嗯了聲，接著，手覆在她手上，「可以了。」
唐馨僵了一下，慌忙抽開手，卻被他緊緊攥進手心，她皺眉：「唐域，你幹嘛。」她又抽了一下，還是沒抽開，她氣呼呼地拿左手去掰他的手，「你鬆手！」
她一根根把那修長的手指掰開了，重獲自由後推了他一下，「你回家去睡。」
唐域自覺占夠了溫情和便宜，再呆下去小霸王估計要生氣了，他按著胃坐起來，低頭深深地看她一眼，有些搖晃地站起來，「那我回去了。」
唐馨看他這樣到底有些心軟了，伸手扶住他，低頭看地板，「我送你……」
「謝謝。」
唐域不要臉地往半壓在她肩上。
她把人送到門口，看著他按開密碼，還是忍不住嘀咕了句：「你好好休息吧。」
唐域進門後，挺直了腰背，抬手揉了揉眉心，心情有些複雜。
幾天後，時光影業發工資，高恆發現自己工資多了一筆錢，去問了財務，財務說是唐總讓發的獎金。
高恆百思不得其解，唐總為什麼要給他發獎金？
下班的時候，他沒忍住問了。
唐域靠在辦公椅上，冷淡問：「不想要？」
高恆忙說：「不不不不是……唐總發多少，我拿多少。」
……
七月最後一個周五，下班後，唐域辦公室門被推開，唐叮叮走進來：「哥，我等下要去糖心那邊，她說有東西給我看，順便請我吃飯，我坐你的車過去吧。」
《反恐》這幾天殺青，唐域明天要出國一趟，今晚本來想加班的。聽完這話，沒什麼猶豫地把電腦合上，把剩下的工作帶回家，他抓起車鑰匙走過來，「走吧。」
上車後，唐叮叮小心翼翼地問：「哥，你跟糖心進展好嗎？」
自從上次裝醉後，他每次喝了酒都能去她那邊坐半小時，半小時後她一定趕人，這算不算有進展？
「還好。」唐域打轉方向盤，漫不經心地問：「你們在哪兒吃飯？」
唐叮叮默默為他著急，又忍不住吐槽唐馨：「哼，她說她沒時間，只能請我一起吃外賣了，還說要請我做女主角，一點也不隆重。」
唐域彎了彎嘴角，低聲道：「你問她想吃什麼。」
唐叮叮微信上問的，唐馨回復：「牛排。」
四十分鐘後，唐馨打開家門，被兄妹倆身後的兩個廚師和餐車驚到了，她看向唐域：「你……要不要這麼誇張？」
唐域睨著她，直接問：「在你家還是我家？」
唐叮叮積極地說：「去我哥哥家吧，他家餐廳比較好看，有氣氛。」
唐馨：「……」
合著我家餐廳還配不上五星級服務是嗎？
「哦，那你們先過去。」唐馨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米色家居褲，頭髮鬆散地披在肩頭，她就比唐叮叮大兩歲，從外表看不出，她的長相甚至比唐叮叮要甜一點，她笑眯眯地看唐域，「我化個妝換條漂亮裙子再過去。」
唐域直接轉身，門打開，他回頭看她一眼：「已經夠好看了，過來吧。」
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