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覺得我這輩子都逃不過唐域這個劫了, 但我歷劫這麼辛苦, 唐域也要吃點苦頭才行。
——《小霸王日記》
天底下再也沒有這麼好的事情了吧。
馮程和老袁望著天, 感覺上面好像在掉錢和往下砸餡餅, 他們看看陸之行, 覺得這事再不答應, 那就是傻子了。
只要點個頭, 拍電影的錢和女主角都有了。
陸之行下意識看了一眼唐馨，他現在完全可以確定，唐域砸錢送人全是為了他家的編劇, 他就是想知道唐馨怎麼想。
唐馨這會兒心裡很亂，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投資可以拉來, 女主角卻不容易找, 這關乎整個劇組的事，她沒辦法直接拒絕, 這樣對陸之行和劇組都不公平。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周佳璐跟唐叮叮一比, 瞬間就黯然失色了。
她正糾結著, 一直在狀態外的唐叮叮回過神, 生氣道：「我還沒答應呢！你們先別想得那麼美好！」
哦對, 小肥羊還不一定願意呢……
唐馨心情特別複雜，一邊遺憾一邊鬆了口氣，她手肘捅捅唐叮叮, 笑笑：「真不願意啊？」
唐叮叮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賣妹妹的哥哥, 唐域看著她，嘴角彎了一下，強調：「前提是她願意帶資進組。」
兩個條件——
第一：唐叮叮自願。
第二：必須帶資進組。
總之，想要唐叮叮演女主角，只能讓她帶資進組。
一石二鳥。
最重要的是，給了唐馨一個非常合情合理且舒適的台階下。
陸之行看了一眼唐叮叮，忽然有點好笑，他勾勾嘴角：「先去吃飯吧，至於這件事，唐小姐可以認真考慮一下，這個片子除了一場吻戲之外，沒別的過火的鏡頭。」
唐叮叮是看過原著的，當然知道有吻戲，但她最在意的不是這些，是她根本沒想過進演藝圈。
這時，晚到的霍辰東總算聽明白了，他皺眉看向唐叮叮：「你要去演戲？」
唐叮叮看他一眼，硬邦邦地說：「不一定。」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去不去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幹嘛這個語氣？」
霍辰東神色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對她。
唐域沒什麼情緒地瞥他一眼，看向高恆：「打個電話預定餐廳。」
「好的，唐總。」
高恆立即摸出手機，一分鐘就把餐廳定下來了。
唐馨之前是坐陸之行的車來的，唐叮叮知道後，要拉著她一起坐唐域的車：「你跟我坐一起吧，我們可以說說話。」
唐馨笑眯眯地拒絕：「我們可以微信聊天。」
唐叮叮：「……」
她默了兩秒，哼了聲：「還想讓我演女主角呢，都不知道討好一點。」
唐馨：「……」
唐域看了唐馨一眼，在唐叮叮後腦勺上揉了一下，轉身離開，「隨她吧，你跟我過來。」
唐叮叮知道哥哥是有話跟她說，哦了聲，跟唐馨揮揮手，小碎步跟上去。
唐馨上車後，陸之行他們齊刷刷看向她，似乎在等她說句話。唐馨頓覺壓力山大，她突然明白唐域為何沒讓她坐他的車了。
她乾笑兩下：「你們都看我幹嘛？現在也不是我說了算啊，叮叮還沒答應呢。」
馮程已經徹底看明白了，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對這種事情本來就八卦，他沒忍住問：「唐總是在追你吧？」
唐域確實說要追她。
唐馨點頭：「嗯。」
陸之行懶散地側著身，手搭在方向盤上看她，嘴角微勾：「你的意思是，唐叮叮答應的話，你就沒意見么？」
唐馨知道陸之行心動了，對於陸之行這種自命清高的導演來說，錢是糞土，電影效果才是最重要的，唐叮叮的形象真的太適合姜意這個角色了。
如果她說不，陸之行心底肯定會有遺憾。
不可否認，唐域給了她一個非常好的台階下。
唐馨點頭：「叮叮答應的話，我沒問題，畢竟我也很喜歡她。」
拋開跟唐域的關係，她是真的很喜歡唐叮叮。
陸之行手在方向盤上敲了敲，轉身把車開出去，笑道：「好，那就看她願不願意了。」
另一邊，唐叮叮一上車，就忍不住問：「哥，你真想讓我帶資進組啊？」
唐域皺了皺眉：「我說過，前提是你願意和喜歡。你不喜歡的話這件事就過了，我什麼時候逼你做過什麼事情？」
除了霍辰東那件事，唐域確實從來沒逼過唐叮叮，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唐叮叮特別糾結地看他：「那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你是不是就追不到糖心了？」
唐域：「……」
他鬆散地靠在椅子上，沉默冷淡地看著她。
唐叮叮連忙糾正用詞：「是沒那麼容易追到……」
唐域以前從來不會跟唐叮叮說自己感情上的事，一是一直把她當孩子，二是跟她說了也沒什麼用，不如讓她在自己的世界裡傻著樂。
「是吧。」
男人看了一眼窗外，有幾分漫不經心。
唐叮叮咬咬唇，又好奇問：「哥哥，你真的很喜歡糖心哦？」
唐域沒回頭，嗓音低沉：「嗯，不然幹嘛追？」
說得也是……
她哥哥喜歡的人就一定會去追。
唐叮叮忽然覺得肩上擔子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上氣來，她想了好久，才小聲說：「好吧，我認真考慮一下。」
唐域失笑，在她後腦勺上揉了揉：「別有負擔和壓力，就算沒有你，人我也會自己追，懂嗎？」
唐叮叮果然輕鬆了一些，乖巧點頭：「好。」
今晚的飯局異常和諧，結束的時候，大家起身準備離開包廂，唐域自然地看向唐馨：「你沒開車，坐我的車一起回去吧。」
馮程又忍不住看向他們，一起回去？
唐域絕對是故意的！
唐馨咬牙切齒地笑：「唐總住我隔壁。」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啊。」馮程之前還想撮合她跟陸之行，心裡難免有些可惜，「那也行，順路順到家，正好。」
陸之行鬆散地雙手插兜，走在最後面，倒是沒多大感覺。他這幾年瓶頸期，也單了幾年，如果唐馨沒喜歡的人，他倒是願意試試，現在她跟唐域擺明了藕斷絲連。
他做不來插足攪和這種事情。
大家走到門口，唐叮叮最先被唐家司機接走了。
唐域和霍辰東的車挨著，唐馨跟著他們走到車前，霍辰東總算找到機會問唐域了，他不太理解：「你真打算讓叮叮帶資進組去演戲？那小丫頭不適合吧？她也不喜歡娛樂圈。」
唐域手拉著車門把，側頭看他，嘴角淡淡地扯了下：「這件事她自己做決定，我不會逼她。」
霍辰東皺了下眉：「但是她不適合吧……」
「適不適合是她說了算。」唐域收斂笑意，「她不喜歡這個圈子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你。」
「……」
霍辰東噎住，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唐域不再看他，拉開車門，垂眼看愣住的唐馨。
唐馨眨了下眼，彎腰鑽進副駕駛。
車開出去後，唐馨忍不住轉頭看他：「小肥羊不喜歡娛樂圈真的是因為霍總？」
「算是吧。」唐域只是感覺和猜測，「她在霍辰東身上親眼看到這個圈子的混亂和不堪的規則，加上眼光不好，剛好喜歡上他，自然對這個圈子沒什麼好感了。」
唐馨看著男人冷峻的側臉輪廓，轉頭笑笑：「小肥羊眼光確實不太好。」
霍辰東各方面都沒問題，就是太浪蕩了，唐叮叮卻偏偏喜歡他。
唐域不置可否地嗯了聲，「所以讓她出來看看，多了解一些，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唐馨突然轉頭，直勾勾地看著他：「你是個好哥哥。」
前方紅燈，車堪堪停在白線前，唐域左手鬆散地搭在方向盤上，霓虹燈琉璃般映過兩人的臉，他側頭看她，意味深長地說：「我還是個好男朋友。」
唐馨猝不及防，心跳快了幾分，愣愣地看他。
幾秒後，轉過臉看窗外：「臭不要臉。」
他漫不經心地笑笑，沒反駁。
回到小區，兩人從車上下來，唐馨看了下時間，都快九點了，她腳步有些急，唐域按了電梯，垂眼睨她：「你急什麼？」
電梯門打開。
唐馨走進去，按了十五層，「我早上貓糧沒放多少，怕花捲餓了搞破壞。」
花捲很好養活，也聽話，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餓著，一餓就亂撓東西，好在她家裡的沙發是布藝的，撓也撓不壞，但其他東西就保不準了。
唐域皺了皺眉，隨口說了句：「養貓真麻煩。」
唐馨突然有點鬱悶，花捲還是她當初死皮賴臉跟他要來的，還是只來歷不明的貓，她臉色一下淡了，走出電梯的時候，唐域似乎有所察覺，跟在她身後走到她家門口。
她回頭瞪他：「你跟著我幹嘛呀，你回你家去。」
唐域垂眼睨著她，笑了下：「跟你去看看它有沒有搞破壞。」
「搞破壞也是破壞我家。」她低頭按密碼，還特意用手遮住，不給他看。
「那更要看看了。」
「……」
門打開，她回頭看他一眼：「十分鐘，十分鐘你就回去，我沒時間招呼你。」
說完也不看他，直接踢掉鞋子換上拖鞋走進去。
唐域兀自跟在她身後，在鞋櫃里找到一雙男士拖鞋。
花捲果然正在鬧，本來茶几上整齊的幾本書和雜誌都被弄到地板上了，此時正用爪子兇悍地刨著雜誌封面。
那本雜誌剛好是前段時間唐域在財經雜誌的專訪，封面上的男人一身黑西裝，英俊矜貴，眉目冷淡地看著鏡頭。
這會兒被花捲撓得不成樣子了。
唐馨剛要過去把花捲抱起來，被人按住了肩，男人俯身，一隻手把花捲拎起來，花捲被捏住後背，嗷嗷叫著，四肢在空中亂撓。
唐域回頭看她。
唐馨忙去倒貓糧，貓糧倒好了，唐域才把花捲丟下。
花捲飛快竄過去，整個臉埋進碗里。
唐馨蹲在旁邊看它一會兒，忍不住嘀咕：「這傢伙，怎麼食量越來越大了……」
她蹲得腿麻，站起來時身體一晃，肩膀就被人虛攏住，腦袋靠在男人寬闊的肩上，她心砰跳，一回頭就看見唐域另一手上正拿著那本雜誌，垂眼似笑非笑地睨她：「你買的？」
照片已經被花捲抓壞了，皺巴巴的。
唐馨看了一眼，從容地把雜誌從他手上抽回來丟桌上，隨口說：「我表妹買來的，前兩天我還拿來蓋泡麵盒了，挺合適的。」
唐域：「……」
他有些無奈地看她，剛要在沙發上坐下——
唐馨就抓住他的手臂，把人往門口推了一下：「我要去洗澡了，十分鐘到，你該回去了。」
男人站得筆直，紋絲不動。
唐馨直直地看著他，趕人意味明顯。
唐域半眯了下眼，敗下陣來，他勾勾嘴角：「好，我先回去。你送我到門口？」
唐馨皺了下眉，直接走向門口打開門，回頭笑眯眯地看他，說：「請吧。」
那枚酒窩正對著他。
唐域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對上她的眼，唐馨覺得有些事情要說清楚，免得他太得意，她依舊笑：「唐域，我先說好，如果叮叮答應做我的女主角，你讓她帶資進組我沒意見，畢竟她一個大小姐，家裡那麼一個背景擺在那裡，一分錢不帶進組說不過去，她帶資進組就算是個新人也沒人敢欺負她。不過，我完全是看著叮叮的面子上，跟你無關。」
雖然知道她說的大抵是實話，但唐域心裡多少有些鬱結。
他半眯著眼，睨著她笑得沒心沒肺的酒窩，忽然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她臉很小，他手指修長，大拇指正好就按在她的酒窩上。
唐馨猝不及防地往後退了一步，腳崴到門檻上，人沒穩住直接往門外摔了出去。唐域另一隻手迅速摟住她的腰，把人撈了回來，唐馨腦門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半個背貼著門框。
腦門又一次撞到了他襯衫扣上，有點疼。
她心跳紊亂地抬頭看他，一眼就撞進他深邃漆黑的眼底，四目相對，整個人彷彿被他吸住一般，連空氣都凝滯了。
大概是兩人靠得太近了，彼此氣息交融，他捏著她下巴，只要一低頭，就能吻到她。
唐馨目光落在他緊閉的唇上，忽然想起唐叮叮說過的那句「七分喜歡他會想吻你」，唐域在追她，她知道。
但他現在應該沒有想吻她的衝動吧？
她腦袋混亂，想起當初被拒絕後，一時衝動在辦公室里強吻了他。
那個吻……
完全是她一個人的衝動。
她在他唇上又啃又咬又舔，他都無動於衷，嘴唇緊閉，也沒有任何回應，她突然想知道，唐域主動吻人會是什麼感覺？
下一秒，臉頰上忽然一疼。
她皺著眉頭，大眼睛茫然又無辜地看他。
唐域看她皺眉才緩慢地鬆了手，開口的時候，才發覺嗓子帶了啞：「還笑嗎？」
唐馨：「……」
她徹底清醒，用力踩他一腳，把人推開：「滾！」
……
電影女主角只等唐叮叮回復，如果她點頭那就皆大歡喜，她不同意的話只能另外找人了。至於男主角和其他角色，陸之行還在對比人選和詢問檔期中。
唐馨特意問過唐叮叮，大概要考慮多久。
唐叮叮回：「有期限嗎？」
唐馨電腦上著微信，趁著中午空擋回復她：「當然是越早越好吧，簽了合約的小肥羊才能待宰呀。」
唐叮叮：「……」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悶悶地回復：「我不知道。」
唐馨想起唐域的那番話，突然有點心疼她，她發了一張擁抱摸頭的表情包，噼里啪啦打了很多字：「娛樂圈裡是有很多見不得人的醜聞，但也有很多恩愛情侶夫妻，他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要因為一個人對整個圈子都抱有偏見，每個人選擇的生活方式不一樣，三觀合則來，不合則散，不需要強求。你長得這麼漂亮，家裡還有礦，怕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