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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靈魂轉世之謎:第一節洗血

所屬書籍: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9 簡介

靈魂轉世、再生,是藏傳佛教中最具神秘色彩的事。藏傳佛教認為,生是靈魂附著肉體的過程,死是靈魂逃離肉體的過程。肉體本質上只是外殼,有意義的是靈魂。肉體死亡後,靈魂會在三界六道中輪迴,輪迴的規律是以生前的善惡行為為標準,可以轉生天界、人間,也可轉生為畜生、下地獄。這種輪迴是誰也擺脫不了的。在《藏地密碼9》中,大探險家卓木強巴等人終於登上香巴拉第三層,在最後這塊神秘藏地上,人很脆弱,狼似乎才是真正主宰。密修者塔西法師升天了,硬漢巴桑犧牲了,隨著患難夥伴的逐一離去,大探險家卓木強巴不得不直面生命的卑微與無常,他開始思考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靈魂……

第六十二章靈魂轉世之謎

當次傑大迪烏打開那工具包時,塔西法師的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些工具,低聲道:「一千多年啦,還保存得如此完好。這是一套大衍曼器,共三百一十三件,如今世上恐怕已經沒有第二套如此完整的器械了。太好了,公主的病可以治療!」

【洗血】

「胡隊長!」

「當」的一聲,張立手中的血液保存罐掉在地上。 「胡隊長!」他哭著撲了上去。他不敢相信,這個粗獷的大鬍子,這個多次把他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硬漢子,雪山也壓不垮的他,就這麼靜靜地離開了。

這時候,雀母王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一面打量卓木強巴他們,一面詢問:「聽說戈巴大迪烏請到了?哪位是戈巴大迪烏?」他掃視了一圈,馬上將目光鎖定在一身黑服的塔西法師身上。

卓木強巴一把將雀母王拎到胸前,指著胡楊隊長的遺體厲聲喝問道:「這就是你們的神聖盟約?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雀母王這才發現地上已經躺著一位,他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周圍的護衛一看到王被擒,紛紛拿起武器,可是巴桑冷眼一掃,岳陽、呂競男等人的武器也在手中,那些護衛不敢妄動,只是紛紛叫罵:

「放開王!」

「大膽!」

「無禮!」

「快放下!」

卓木強巴克制著心頭的怒火,但雙手的肌肉卻不受控制地震顫著。雀母王在卓木強巴手上,身體隨著卓木強巴的手臂開始發抖,直到卓木強巴將他放回地面,他的兩條腿還在打擺子,他顫聲道:「安靜!都安靜!本王沒事。」

他看著胡楊隊長的屍體,也無言以對,好半天才道:「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郭日乾的,都是郭日乾的。」緊接著,他又大聲道:「郭日念青他人呢?叫他來見我!」

「啟稟大王,郭日大人剛才離開了雀母,去向不知。」一名護衛馬上回報。

「郭日念青!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卓木強巴雙手捏得咯咯發響,就好像要將郭日念青的骨頭捏碎一般,得到的回答卻是雀母王痴呆地搖頭。

沒有人知道郭日念青為什麼要這樣做,就連岳陽也感到困惑不已。如果說他的目標是雀母王,那麼何必冒著犯下大錯的風險破壞神聖盟約?簡直是不惜一切要殺死胡楊隊長,而且一定要親手殺死,究竟是怎麼回事?

雀母王知道,破壞神聖盟約不是小事,這關係到皇權和威信,下命令道:「找!翻遍我們朗布國土,也要把他找出來!」士兵們領命而去。

在戈巴大迪烏面前,雀母王變得格外恭敬和客氣,態度可以說完全轉變了,對卓木強巴等人是有求必應,連胡楊隊長天葬這樣的事情也一口答應下來。看來,只要能治好他女兒的眼睛,就算讓他馬上讓出王位,他也在所不惜。

在雀母石宮中,敏敏悠悠醒轉,得知胡楊隊長的噩耗,在卓木強巴懷裡哭了許久。她告訴大家,胡楊隊長曾對她說起過那個奇陘的理由,郭日念青堅持認為,胡楊隊長搶了他最珍貴的東西。但是究竟搶了什麼,大家毫無頭緒。

按照朗布天葬的習俗,胡楊隊長被一層層潔白的絲織品包裹起來,就好似蠶吐絲作繭,他的身體被固定為胎兒在母體內的姿勢,雙手抱胸,下顎及膝。隨後就被安放在一個空蕩蕩的石屋內,沒有靈堂,不擺香燭,不燒紙錢,那潔白的繭殼就孤零零地蜷曲在那裡,一直要過了中陰期,專門的卜本才擇良日進行天葬。

對於這種空空的房間,岳陽提出過質疑,國王才能享受的葬俗儀式,就如此簡單嗎?雀母王回答說,那才是回歸輪轉。亞拉法師告訴岳陽,天葬,對應的是四大基本葬法「土、火、水、空」里的「空葬」,它的根本意義就是回歸空冥,一切都要遵循無我無物的境界,所有世俗眼中的裝飾物,都會成為靈魂回歸的阻礙。

自郭日逃走之後,雀母王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凡事都猶猶豫豫,對卓木強巴等人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顯得十分恭敬,若旁人不知,還以為他就是個端茶送水的小廝。這種恭敬的態度自然是首對戈巴大迪烏,事實上在胡楊隊長的遺體進入空靈房的這個間隙,雀母王已經多次提起他那可憐的女兒。塔西法師對他的答覆是要看了才知道,其實,在路上他已經詳細地詢問過呂競男拉姆公主的病情,而朗布使者曾給他帶去過更詳細的信息,他對拉姆公主的病是有把握的。如今是否治療拉姆公主,是先治療拉姆公主還是先讓雀母王拿出蟓蜒治療卓木強巴,塔西法師在等待卓木強巴的態度,畢竟他們中的一員胡楊隊長,剛剛死於這位雀母王達成的神聖盟約之下。

雀母王不是瞎子,很快他也看出了端倪,這位戈巴大迪烏不僅和卓木強巴他們認識,似乎還很熟悉,要想醫治自己的女兒,需要哪一位發話,他已經心中有數。可是,讓他擔憂的,就是這位有決定權的發言者,還在因另一名隊員的死而處于震怒中。雀母王可沒有忘記,這位發言者將自己拎過去時,當時自己的生死真的只有一線之隔,一想到這些,這位雀母王就顯得愈發沒有主見了,這些年來,他已經越來越倚重郭日的意見和看法。

看到雀母王時時猶豫又左顧右盼的樣子,岳陽很想告訴這個昏庸的老國王,郭日覬覦他的王位已久,這一系列的陰謀與他並非毫無關係。尤其當岳陽看到這位老國王只對自己的女兒憂心忡忡,對其餘的事卻概不關心時,他終於忍不住道:「你女兒的眼睛,你女兒的眼睛,你知不知道,郭日念青要造反!他想搶你的王位!對付我們,只是他陰謀中的一環,到時候你王位都沒有了,你還剩下什麼?」

沒想到雀母王的回答卻令所有的人大吃一驚:「本王早就知道了。」這位年邁的老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平淡道:「不要當本王真的老得糊塗了,其實,很早以前次傑大迪烏就已經告訴我,郭日在背地裡有所動作。他已經掌握了整個朗布的軍隊,卻還不夠,還在暗地裡訓練了一批絕對只服從他命令的親衛軍,從那時我們就知道,他似乎等不及了。」

「啊?」岳陽愕然,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一位君主,在得知自己的王位將被別人陰謀奪取之後,還能保持如此的冷靜,好像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實在無法理解,不禁大聲問道:「有沒有弄錯?他是要奪你的王位啊!你怎麼能就這樣讓他的陰謀一步步得以進行?」

雀母王淡淡笑道:「本來這個王位就是他的。」見卓木強巴等人不理解,雀母王解釋道:「他是我唯一的侄子,朗布是不會有女王出現的,所以,當我死後,這個王位也一定是郭日的。現在,你們明白我為什麼如此倚重他了吧。我一直把他當兒子看待,就算他要奪取我的王位。何況他在軍中威信本就很高,加之三年前平息了朗布和雅加的長年戰爭,他在軍中已經是至高統帥,他唯一忌憚的只有本王和次傑大迪烏。如果今天不是你們手中有那些火器,他根本就不用逃跑。其實,我唯一疑惑的是,他為什麼如此著急。他以前並不是一個貪念權力的人,可是自從三年前和談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那麼,就連他用蠱毒弄瞎拉姆公主的眼睛,你也可以容忍了?」岳陽敏銳地捕捉到,雀母王或許知道些什麼,但是一定不全面。

「你說什麼?」果然,雀母王震驚地站了起來,連聲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他為什麼要對我女兒下手?」

岳陽嘆息道:「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對付公主?為什麼要冒著違背神聖盟約的危險對胡楊隊長下手?這個郭日究竟在想什麼?」所有的人都在沉思。

「等等……」岳陽突然抓住了什麼,追問道:「你說郭日是你的侄子?那他也可以算做是朗布的王子嘍?」

雀母王點頭道:「是的,朗布唯一的王子。」

「如果他要順利繼承王位,是不是和公主有什麼關係?」

「啊!是,是的,他必須娶我的女兒,才能得到王位的繼承權!」雀母王似乎明白了什麼,喃喃道:「你、你是說,他對本王的女兒下手,難道是……」

岳陽突然指著張立,站了起來,道:「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三年前,一切都源於三年前!為什麼他要弄瞎公主的眼睛,為什麼他要殺死胡楊隊長,我找到原因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底想到什麼了,岳陽?」

卓木強巴等人都詢問著,胡楊隊長的死帶給他們太多疑惑了。

岳陽似乎有些站立不穩,看著張立道:「胡楊隊長或許是枉死的,郭日真正想殺的人,恐怕是你啊!」

「你……你說什麼?」張立也站了起來,與岳陽對望著,眼裡充滿震驚和質疑。岳陽緩緩道:「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那個童話故事嗎?受傷的王子遇到了善良而美麗的少女,他的心不可抑制地被那純情的少女所俘虜……安吉姆迪烏提過,瑪吉有過類似的經歷!郭日念青被射瞎眼睛的那次重傷,是瑪吉救了他!天哪!是瑪吉,是瑪吉阿米,郭日念青喜歡的人是瑪吉阿米!三年前,他受重傷時,是瑪吉阿米救了他的命!為了得到瑪吉阿米的心,他才變得不顧一切的:他停止了戰爭,與雅加和談;他不願意娶公主,所以設計讓公主的眼睛失明;他要取得王位,不惜一切代價,這些,都是因為瑪吉!只是不知為什麼,他將胡楊隊長當做了你,他不惜一切想要殺死的,是你啊!你搶走了他最珍貴的東西,是瑪吉的心!這就是為什麼永遠也還不了!」

岳陽的話,有如一道驚雷,在所有人心中炸響,雀母王、張立,都獃獃地站在那裡。一切都聯繫上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就連岳陽自己也不敢相信,之所以一直沒有想到,是因為他實在無法將郭日的形象,與童話中的王子聯繫在一起。張立呆立了片刻,突然大叫道:「胡隊長!胡隊長……」他朝著胡隊長的房間沖了過去。

「張立!」岳陽急喊。卓木強巴道:「讓他去吧,讓他靜一靜。」

岳陽對卓木強巴道:「強巴少爺,郭日殺死胡楊隊長,恐怕還有一層意思,他想激怒我們。如果我們因憤怒而不給拉姆公主治療眼睛的話,就正中他的下懷,他想讓我們和雀母王之間的關係處於崩裂的邊緣,呼……這就是陰謀家的策略,就像布棋局一樣,每一步都精心計算過了。」

卓木強巴看著岳陽,如果不是岳陽,他們誰能想到這些。這時,雀母王趕緊道:「大迪烏先生,那你看,什麼時候去看看……」

卓木強巴心中嘆息,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讓郭日的陰謀得逞,他對塔西法師道:「法師。」

塔西法師點頭道:「走吧,帶我去看看公主。」

石屋內燭火通明,拉姆公主在床邊,塔西法師在檢查,次傑大迪烏也在一旁。「是河盲。」塔西早在回來的路上就聽呂競男說起過,只不過現在他更加肯定,他同樣使用了三維B超。

次傑大迪烏道:「有什麼辦法?」

塔西法師道:「聽說你們還保留著戈巴族人留下的工具?」

次傑大迪烏道:「不錯。」

塔西法師道:「帶我去看看。」

當次傑大迪烏打開那工具包時,塔西法師的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些工具,低聲道:「一千多年啦,還保存得如此完好。這是一套大衍曼器,共三百一十三件,如今世上恐怕已經沒有第二套如此完整的器械了。太好了,公主的病可以治療!」

「法師,你說這是手術器械?就用它們給拉姆公主做手術?」唐敏還是不敢相信這些可怕的東西是手術器械。

塔西法師道:「沒錯,這是我所知的最完整的一套手術器械,別看它們模樣怪異,其實每一種造型都有它的功用。可以說,它們比現在的常規醫療手術器械更為詳盡,真正會使用的人拿著它們,遠比拿著現代手術器械更為方便。現代的手術器械大致分為刀、剪、鉗、鑷、夾、鉤、針、鋸和雜類,而古代藏醫器械則是按人體的三大元素來分類的,按今天的醫學理論大致分為穿刺、剖刺、探查等數類。次傑大迪烏,你還記得它們的名稱嗎?」

次傑大迪烏點頭,道:「雖然不知道用法,但名字還記得住。」

塔西法師道:「好極了,我正需要你這樣的助手。競男和敏敏,你們可以來觀摩。」

呂競男道:「馬上就做手術嗎?」

塔西法師道:「嗯,剛才B超顯示,結節不僅壓迫著視神經,而且有破潰的危險,遲一分鐘,都有可能導致公主失明或癱瘓乃至死亡。」

「等一等!」這時,岳陽道:「那蟓蜒在什麼地方?」

次傑大迪烏看著雀母王,雀母王忙道:「在本王的窖藏庫里。」

岳陽問道:「蟓蜒的保存需要什麼特殊條件嗎?」

次傑大迪烏道:「不,它們是瓮藏好的,不需要什麼特殊條件。」

「那好,將蟓蜒拿出來吧。我希望公主手術後,強巴少爺能馬上得到治療。」岳陽道。

雀母王又道:「對,對,應該的,應該的,我馬上叫人去取。」

「我跟著去。」岳陽又道。

卓木強巴奇怪地看著岳陽,岳陽道:「我們必須趕在陰謀家的前面,以防不測。」卓木強巴這才明白,點了點頭。

塔西法師道:「你們馬上準備房間,這幾樣葯,馬上配齊……」

次傑大迪烏一聽便明白道:「知道了,浴本會處理的。」

塔西法師道:「記住,告訴浴本,房間要用熏蒸之法。」他轉而對雀母王道:「讓拉姆公主準備一下,這些葯馬上煎熬沖泡,讓公主服用。」又對呂競男和唐敏道:「我們的背包也要移到房間里,你們跟他們去一下。」對卓木強巴等人道:「幫忙拿器械。」

岳陽跟著幾名護衛來到地窖,正碰到三四名士兵抬著一個大罐走上來,岳陽問道:「是什麼?」

護衛詢問士兵,其中一名士兵回答道:「剛剛接到隊長的命令,國王需要蟓蜒,讓我們來取。」

那名領隊的護衛正打算說什麼,岳陽制止道:「不要爭執,告訴他們,國王讓我們來取,他們可以回崗位上去了。」

幾名護衛抬過大罐,岳陽問道:「裡面是蟓蜒嗎?你們確信?」幾名護衛都表示肯定。岳陽檢查了大罐的封口,非常嚴密,時間也很久遠,看護衛們很吃力地抬著,他這才暗自鬆了口氣,道:「抬去找次傑大迪烏。」同時心道:「好險,只差一步就讓對方搶先了。」

「剖脈刀……」

「骨鑽……」

「鴉嘴鉗……」

「鷗嘴鉗……」

「雀尾刀……」

一個個從未聽過的名稱從塔西法師嘴裡冒出,而次傑大迪烏則馬上遞過一件件奇形怪狀的工具。唐敏和呂競男從未見過這樣的手術,每一種工具都是那麼奇特,但是在塔西法師手中卻變得靈活多樣。她們驚異地發現,原來那些奇怪的形狀竟然有如此的功用,打開顱腦、探察腦組織、細分、取出結節,塔西法師如同庖丁解牛,有了那些工具更是如虎添翼。

最初的草藥是用來泡器械的,然後再用火燎烤,房間經過熏蒸也達到了一種特殊的滅菌功效,而公主服下藥後,就進入深度睡眠,塔西法師用金針定穴,跟著就開始了手術。在三維B超的定位幫助下,幾乎沒花多大工夫,塔西法師就取出了公主顱內的幾個結節,跟著就是縫合包紮,至於公主身體其餘部分的結節,塔西法師說可以用藥石化去。

當塔西法師告訴雀母王,他的女兒過幾天就能漸漸恢復視力時,雀母王高興得差點暈厥過去。接下來就是替卓木強巴清除大青蓮之蠱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岳陽等人都堅持馬上為卓木強巴進行治療。

呂競男擔心道:「要不要休息一下?次傑大迪烏看起來有些累了。」她知道,這樣一場開顱手術下來,術者和助手的精神都是高度緊張的,其勞動強度不亞於進行了一場同等時間的競技對抗賽。

次傑大迪烏道:「哦,沒關係,其實解大青蓮的蠱毒並不複雜,關鍵是要用蟓蜒洗血,沒有蟓蜒,一切都無從談起。」他叫過一名浴本,吩咐了幾句,那些浴本又去準備了。次傑大迪烏對卓木強巴道:「跟我來吧,強巴少爺。」

大家跟著次傑大迪烏來到另一間石室,只見幾名浴本已經在裡面忙碌開了,他們拿著盛滿草藥的桶開始熏蒸,做著前期消毒準備工作。卓木強巴等則一眼看到了石室正中那巨大的白色方形物,「血池!」卓木強巴驚呼道。

他們眼前的,的確是一方血池,但是和卓木強巴他們以前見過的那些血池有所不同,在這個血池的正中,是一個「大」字形的凹槽,正好能躺下一個人,旁邊有幾條分支好像引流渠一樣,最後幾條引流渠都彙集到一個較大的方形池子里,另一端又有一條較大的溝渠流出。在這些渠道中間則和其餘血池類似,有坑有橋,有溝有渠,讓人想起小巧別緻的江南林園,卻又透著神秘的觀感。

「沒錯,解毒本就是血池的三大主要功能之一。」塔西法師道。

「血池的三大主要功能?」岳陽不解道。

塔西法師道:「血池系統在逐漸完善後,形成了三大功能,分別是配毒、解蠱、開鎖。根據功能的不同也有著不同的造型,像這種有『大』形凹槽在中央的,就是典型的解蠱血池,以前你們看到的,應該是分屬於開鎖和配毒兩種。」

次傑大迪烏檢查著那個大瓮道:「嗯,是我們窖藏的最後一罐蟓蜒,這上面的封印還是我師傅親自封上的,想不到,隔了六十年,我將親手打開它。」又檢查了一遍後,次傑大迪烏道:「好了,強巴少爺,請躺上來吧。」

「啊!」卓木強巴驚駭道:「就,就這麼躺上去?」

次傑大迪烏道:「嗯,當然,如果你要沐浴更衣也可以,只不過會多花些時間。」

卓木強巴又看了看血池,每次他們見到的血池,無一不是與血腥、殘忍、恐怖聯繫在一起的,如今要自己躺在血池上面,心裡還真有些忐忑。不過這還算不得什麼,卓木強巴和衣躺了上去,那個「大」字形凹槽幾乎就是按照人體比例設計的,背部的曲線也與人體脊椎相符合,躺上去沒有任何不適。可是接下來,次傑大迪烏拿來一把重型武器,看上去就像一挺重機槍或是大號的水槍一樣,那槍管的一頭,分明就是插在胡隊長身上的那种放血刀。卓木強巴驚得從血池上一躍而起,問道:

「你,你要幹什麼?」

次傑大迪烏似乎早知卓木強巴會有如此反應,平靜道:「我要替你放血。血不放出來,如何洗血?」似乎為了寬卓木強巴的心,他又詳細解釋道:「放心,知道你們今天要回來,我早已做了準備,它已經在煮沸的婆羅液里蒸熏了十二個時辰,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任何不適。」

岳陽嘀咕道:「這洗血究竟是怎麼個洗法?」沒人回答他,過了一會兒他又小聲道:「難道是像洗衣服那樣洗?」

呂競男低聲詢問塔西法師道:「塔西法師,你不親自替強巴少爺洗血嗎?」

「不,我只是在書籍上讀到過如何處理大青蓮蠱毒,畢竟比不上親自操作過的次傑大迪烏,不過我看得出來,次傑大迪烏有把握替強巴少爺洗血的。像他手裡拿的穿插放血刀連體刀網,以今天的工藝水平恐怕很難複製。」

唐敏關切道:「究竟是怎麼洗血?」

塔西法師道:「按照書中的說法,那放血刀的後面連著一根金屬軟管,到時候刀筒將插入強巴少爺的靜脈或動脈——至少我看的書里沒有將動、靜脈區分出來;然後血液順著金屬軟管流到這個小池子里,再用蟓蜒這種生物進行洗血;那個大傢伙的另一端也會有一根金屬軟管,同樣接著放血刀,那支刀筒將插入強巴少爺的另一條血管。整個過程和今天的透析十分類似,但是就其原理和生物學利用來說,恐怕要複雜得多。」見卓木強巴望著自己,塔西法師道:「過程就是這樣了。」

卓木強巴聽了塔西法師的說明,心裡安穩不少,他重新躺下,配合著次傑大迪烏將手腳放入血池中的「大」字形凹槽,露出整條左臂,略微感到左高右低。次傑大迪烏道:「我將把放血刀刺人你的血脈,稍微有些疼痛,請你忍耐。」卓木強巴點點頭,然後就感到手肘部有什麼東西刺入,有什麼被刺破了,那東西還在深入,沿著手肘一直延伸到肩部才停下。次傑大迪烏輕輕道:「請放鬆,你就當是睡了一覺好了。」

卓木強巴長出一口氣,他閉上了眼睛,這幾天真的好累,沒多久他就睡著了。但是周圍的人沒有睡覺,全都瞪大眼睛看著呢,只見那針頭似的放血刀一直從卓木強巴的肘靜脈延伸到肩部,卓木強巴的手臂皮下就像多了一條碩大的蚯蚓。次傑大迪烏將那放血刀從那件龐大的金屬器中抽了出來,果然和塔西法師說的一樣,放血刀後面連著金色的金屬軟管,約竹筷粗細。軟管是由一根根金屬絲繞匝而成,有無數紗窗般的網眼,卓木強巴的血液就像一條暗紅色的軟體蟲類,沿著那些網格一格一格地爬了出來。次傑大迪烏小心地一面拉扯出新的金屬網管,一面將它嵌合在一條細小的石槽內。

岳陽道:「這樣不會污染么?」

「當然不會。」塔西法師道:「血液不會滲出金屬管,這是由它的黏稠度和表面張力所決定的。看起來那些網眼很大,事實上網眼之中還有更細的金屬絲,肉眼無法分辨,它們就像篦子一樣將每個紅細胞都篩查一遍,一些壞掉、死去的紅細胞將被徹底分解。」

這時,金屬管道已經鋪到血池內那個小池子附近了,次傑大迪烏繼續小心地從那金屬匣子里拉出金屬管,只是突然金屬管變大了,不再是金屬軟管,而是一張金屬網。次傑大迪烏將金屬網平整地鋪開,布滿整個小池子,接著再往回拉,又變做了細長的金屬軟管,直到抵達卓木強巴的另一側手臂。次傑大迪烏並不急於將另一把放血刀插入卓木強巴的手臂,而是命令那些士兵道:「起瓮!」

大瓮被抬了過來,次傑大迪烏拍開封印,士兵們將大瓮傾斜,無數黑色的顆粒被倒人那個小池子中,壓在金屬網上。將一瓮黑色的顆粒倒光,岳陽等人才發現,那些黑色顆粒約米粒大小,有一圈一圈的橫紋,看來就是蟓蜒的蛹了。次傑大迪烏拿出一個大的蓋板,看來是要蓋在那個小池子上面的,他詢問岳陽等人道:「要看嗎?」

岳陽等人一起搖頭,那種蛹,怎麼看都容易讓人聯想起蒼蠅的蛹,只是要小一些,天知道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事情。次傑大迪烏點頭道:「嗯,蓋上蓋子對解蠱者也有好處。」說著,蓋子被合上,卓木強巴的血液緩緩向蓋板下的池子流去。

當血液浸到池子邊緣時,只聽蓋板下「嗶嗶啵啵」響個不停,似乎有什麼東西炸裂發出的脆響,緊接著,血液的流速也加快了,那「嗶啵」的響聲也越來越多。沒多久,卓木強巴的血液沿著金屬軟管從池子的另一頭流了出來,令人驚異的是,原本暗黑色的靜脈血,經過池子之後,變成了鮮紅色,更像是動脈血了。

沒多久,蓋板下的「嗶啵」裂響聲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數魚兒在水裡拍打發出的聲音,或者說,像是無數泥鰍裝在一個小桶里相互鑽擠發出的聲音。雖然蓋板蓋著,但是從蓋板的邊緣還是能看到,下面的黑色蛹殼已經看不到了,變成了許多白皙如玉的小肉蟲,它們剛剛從沉睡中蘇醒,彷彿受到卓木強巴血液的吸引,爭先恐後向池子的下層鑽去,你推我搡,誰也不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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