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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第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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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找到適宜宿營的地點,接下來就是晚餐問題了,看著林子里的飛禽走獸,想起家鄉燒烤的滋味,怎麼也好過那淡出鳥味來的壓縮食品。

雖然武器很高級,無奈這幾人都是拙劣的獵手,巴桑用狙擊步槍一槍一個準,據他吹噓就是千米外的蚊子也能搞定,可是吹筒箭這種同樣需要高精準度的活兒,他卻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兒。結果背囊里的箭都快吹光了,巴桑的兩腮又酸又痛,腫得像被蜜蜂親過,那樹丫也被插得像刺蝟一樣,偏偏樹丫中間的小松鼠毫髮無損,還拍手朝巴桑笑呢。

對於弓箭,四人特訓時都是練習過的,但是他們練的都是合金鋼架,尼龍為弦,外帶各式瞄準設備,箭也是鋼骨透箭,像這種純木絞角,羊筋為弦的東西,加上那些彎如蚯蚓,插入半片掉毛的尾羽的箭,根本就不用瞄,射出去一定是偏的,照張立的說法:「這主要是射手風,靠手感,不能瞄,一瞄就歪了。」那些木質箭簇插得橫七豎八,不用說,天上飛的依舊在飛,地上跑的還是在跑,唯一不同的就是林中多了幾個兩腿直立,喘著粗氣的動物。

岳陽則是心驚肉跳,畢竟他手中那玩意兒危險度比較高,只要打不中獵物,就會朝發射者攻擊,幸虧林中巨樹叢生,岳陽才得保不傷,不過好幾次他的武器都飛到了幾十米高的樹上,要想繼續使用,就得爬樹取回高級武器,幾次下來,岳陽的疲勞程度不低於任何人。

卓木強巴和肖恩則更不用說,卓木強巴那丟石頭的武器本身殺傷力就不夠,準確度更是驚人,他大言不慚的說他的技術能將準確度控制在五十米範圍以內,結果張立翻了個白眼回應:「你發射的又不是導彈。」肖恩嘴上說天下第一,實際動手操作能力比卓木強巴他們只低不高,否則就不會餓得在叢林里抓蜘蛛吃了。

四人忙活的大半天,最後還是靠巴桑有手傍身絕技,巴桑飛刀,例不虛發,打到一隻傻乎乎站著不動的貘,那隻貘受傷飛跑,其餘四人你追我趕,總算將其擒獲。

吃完烤肉,肖恩建議將吊床系高一點,因為聽說嘆息叢林里能爬樹的動物比較多,除了劇毒的蛇,蜥蜴,蜘蛛,美洲豹,就連鱷魚都會爬樹。晚上還必須留人守夜,倒霉的張立拈鬮失敗,負責守夜。

一天疲頓,入睡極沉,但就在凌晨三,四點,睡眠最深的時候,幾個人都被張立弄醒,「快起來,游擊隊來了。」一席話,讓眾人睡意全無。

只見黑夜之中,一條火龍,至西向東,娓娓而來,起碼是一二十人組成的隊伍,按照卓木強巴他們目前對游擊隊編製的了解,應該來了一支小分隊,而在北邊更遙遠的地方,也有淡如星光的螢火,看來搜尋者不止一隊人。卓木強巴問肖恩道:「是追你的,還是追我們的?」

肖恩道:「我一個人,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吧,我看八成是追你們的。」

岳陽抱怨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瘋狂到連夜追擊我們,這樣黑,又這麼密的樹林里,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人吧。」話音剛落,好似回應他一般,「啾——」半空中傳來一陣刺耳怪戾的尖叫,在深沉的夜裡,幾公里外只怕也能聽到這叫聲。

巴桑驚覺道:「是夜鷹!該死的!」他們雖然能在周圍噴洒令獵犬迷失的霧劑,但是卻不能躲避來自空中的偵查,而且吊床也無法作偽裝,聽那聲音此起彼伏,遙相呼應,看來夜鷹還不止一隻。

火龍立刻朝他們靠了過來,巴桑怒道:「該死,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離開。」說著,翻身下床,擎著滑索,飛快的降落下來,一拉手裡的活結,整張床就從十幾米高的樹上鬆開掉落,雙手一卷,揉作一團放入背囊,邊卷邊朝河邊跑去。幸虧昨天沒有將木筏破壞,而是留在了岸上,直接推筏下水,繼續順流而下,這是目前他們最快的逃生之路了。

四周的環境漆黑一片,天上暗淡的星光根本無法透過密林,為了不引起游擊隊注意,又能看清河道情況,他們使用了冷光源,卓木強巴拿出兩根塑料棒,輕輕一折,塑料棒發出了幽淡的熒光,放在木筏頭部。河裡的一切,都被這慘淡的白光照得變了形狀,各種古怪的聲音,讓五人的神經高度緊張起來。

岳陽不解問道:「夜裡這麼危險,他們是不想要命了還是怎麼的?竟然將我們緊追不放。」

其餘的三人都搖頭不語,誰也不能給出一個解釋,都只覺得,游擊隊瘋了,簡直不可理喻。肖恩想到了答案,他冰冷道:「因為這是嘆息叢林啊,夜裡尋找你們才是最安全可行的策略。」

「什麼意思?」張立問。

肖恩道:「據說,嘆息叢林里生活著最後的食人族,那麼白天,這片叢林就是食人族的天下,游擊隊不敢貿然分作十餘人的小分隊做搜尋工作,他們只能找個安全地方集中起來。只有晚上,他們十餘人一組,拿著現代化的武器,可以驅散猛獸來做尋找,現在你們明白了吧。我所不明白的就是,如果真如你們所說,只是打死打傷了他們幾個士兵,他們是沒理由這麼玩命的追緝你們的。叢林里的法則是強者生存,被你們打死的士兵只能說明他們的弱小,就算不死在叢林,也會死在與政府軍的作戰之中,游擊隊才不會在意呢。」

岳陽回想起來,也道:「是啊,現在回想起來,他們根本就是全軍出動,一定要生擒我們。」張立也道:「對啊,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在叢林里已經死了好幾次了,上次有名游擊隊員還說,好像要我們拿什麼東西,我們並沒有拿什麼東西啊?」

巴桑道:「現在沒時間考慮,一定要想辦法把那扁嘴傢伙弄掉,否則它會一直跟著我們。咦?好像沒有跟來?」

肖恩道:「我們在不住的往叢林深處走,這叢林里,夜間行動的動物又不止夜鷹一種,它總是碰到了天敵,恐怕逃走了,這也是我們逃走的最佳時機,否則讓它追了上來,情況大是不妙。」

順水撐蒿,木筏在死寂的河面漂行,兩隻熒光棒逐漸暗淡下來,張立順手將它們扔進河裡,又換了兩根新的。卓木強巴手裡的長木杆一頓,木筏朝左偏了,巴桑道:「河道變淺了,小心擱淺。」

河水又漫過一片淺灘,河面也增寬起來,幾棵倒下的大樹橫在河面上,根系從樹冠又發出來,紮根淺灘中心地帶,幸虧有冷光照射,否則一頭就撞了上去。卓木強巴控制好方向,在巨樹之間穿行,再走百米,河道又漸漸縮窄,河床再次降低下去,河道兩岸各有一塊窪地,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卻聽見「呱呱呱……」的聲音不斷傳來,越往前走,聲響就越大,起初是兩三聲,錯落的叫著,後來就響成了一片,好像窪地里有許多青蛙。

五人驚魂未定,聽到那樣多蛙聲不免有些心煩意亂,岳陽道:「叫得這麼難聽,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青蛙?」

肖恩仔細聽了一番,道:「不是青蛙,這叫聲,因該是蟾蜍。」

聲音近了,五人這才看見,河道兩岸,一個個蟾蜍蹲在岸邊,鼓動的嘴囊發出「呱呱」的叫聲,頗像在夾道歡迎五人。但是,這些蟾蜍怎麼看也讓人毛骨悚然,一個個體型碩大,足有足球大小,體重恐怕不低於十公斤,在冷光映襯下,那一雙雙鼓鼓的大眼更是虎視眈眈。張立道:「怎麼這麼大個,看起來它們不懷好意啊。」

肖恩道:「是海蟾,蟾蜍家族中體型最大的個體,巴西境內很多,不過沒這麼大啊!它們因該沒有惡意才對,我想,現在是深夜,因該是蟾蜍在進行求偶儀式。」

張立道:「求偶?」

肖恩道:「對,窪地的兩邊分別聚集雌雄不同的海蟾群體,然後以唱歌的動聽程度來打動對方,以挑選到滿意的配偶。唱歌的通常是雌蟾。」

岳陽道:「那不是和唱山歌一樣,哪邊是雌蟾?」

肖恩道:「奇怪了,好像兩邊都在叫。」

巴桑道:「現在還討論這些問題做什麼,趁有人把舵,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否則白天也要趕路,這樣下去,不用兩天身體就拖垮了。」

不料,張立和岳陽都擺好了戰鬥的準備姿勢,張立道:「不,這很重要,如果說都是雌蟾的話,那我們處境就危險了。」

肖恩道:「沒有聽說過海蟾主動攻擊人的情況,不用這麼緊張。」

張立和岳陽都看著卓木強巴的方向,然後道:「保持警覺性比較好一點,勝過措手不及。」剛說完,「呱」的一聲,左岸的海蟾發起了攻擊。這些體長超過三十厘米的大傢伙,用力一躍,橫過兩三米的距離,直奔木筏上的人而來。第一隻躍起之後,後面的大部隊便源源不絕的躍起,肖恩慌忙起身,嘴裡呼道:「怎麼會?怎麼會?」一隻海蟾撲向他的頭頂。

張立用投槍將一隻大海蟾打落入水,和岳陽作了個勝利的手勢,對結論的正確性又一次得到肯定。岳陽輕鬆避開一隻從天而降的巨蟾,還以勝利的手勢,對其餘沒準備的三人而言,就顯得相形見拙了。肖恩雙手抓住一隻肥碩的蟾蜍,另一頭卻趾高氣昂的蹲在他頭頂;巴桑拳打腳踢,將依附上身的蟾蜍紛紛抖下水去;卓木強巴還要保持木筏平衡,只用一隻手拒敵,那蟾蜍雖然從肩頭被拿走,但伸出長舌,舔在臉上,又滑又黏,還有股說不出的膻味兒,另人作嘔。

張立又將一隻落在木筏上的海蟾掃落,嘆息道:「強巴少爺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這成千上萬的海蟾落下來,只怕把木筏都要壓垮。」岳陽道:「是啊,連我們這些同行者也受到無辜的牽連,沒想到,發情的癩蛤蟆竟然如此難纏。」他身後的木筏尾梢已經蹲踞了四五隻海蟾,他用腳將它們紛紛踢落河中。

張立低頭避開斜躍而過的大傢伙,說道:「有沒有聽過青蛙王子的故事,美麗的公主親吻青蛙之後,青蛙變成了翩翩俊朗的王子。不知道這些雌性蛤蟆,親過之後會不會變成漂亮的公主?」岳陽用手蒙著臉,避開一隻海蟾的舔舌攻擊,嗡聲道:「不知道,你試試。」

巴桑有些氣喘道:「數量太多了,這些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肖恩道:「熒光棒快滅了,如果陷入黑暗之中,對我們很是不利啊。」

「熒光棒!」卓木強巴突然反應過來,將兩根熒光棒朝兩岸遠遠的扔出去,很快,那些海蟾跟著躍開,卓木強巴長出一口氣道:「看來它們是把這東西當作點心或者別的什麼了。」

又渡過一劫,岳陽兀自問著張立道:「怎麼樣?親到沒有?」張立沒好氣道:「親你個頭,你怎麼不去親。」

林中的某人,心中狐疑道:「奇怪,他們為什麼會配合得如此默契?以他們的認知度和應變能力,不因該知道這些海蟾會突然襲擊才對。嗯,而且利用光源來轉移黑暗中生物的注意力,應變能有很大提高啊,看來這幾天的叢林生活讓這群人的反應更敏捷了。不過,用海蟾來攻擊,確實太兒戲了一點,不知道是我太低估這群人了,還是他們以前的表現令我太失望了呢?下次……,哼,如果你們能走出嘆息叢林,我們再談下次吧。」

折騰了一夜,睡眠也不足,五人都是無精打采,天快亮了,五人才有機會稍作歇息來討論逃亡的路線。岳陽道:「如果朝南下,因該可以在一天時間內走出這片嘆息叢林。」

巴桑道:「但是游擊隊不可能不知道,他們肯定在南下的路上設了很多埋伏。」

卓木強巴道:「如果繼續朝東,的確是朝著我們的目標前進了,但問題是現在變成了朝嘆息叢林的更深處走了。」

張立道:「調頭朝西呢?」

肖恩道:「這個建議太糟了,調頭朝西,還是在嘆息叢林里,還不知道有多少游擊隊正從這個方向來,走回去不是送死。」

「噓。靠邊,輕點,別弄出聲音。」巴桑讓眾人上岸,趁著朦朧的天色緩步前進,沒多久,其餘人也聽到了,是人的聲音。他們隱匿在樹叢中,只見兩個穿迷彩短衣的人提著桶在河邊取水,同時說著什麼,如果巴桑再晚說幾秒,恐怕他們就會與那兩個人碰面。

那兩人取了水,朝林子的另一頭走去,岳陽這才道:「我們被包圍了。」

張立問道:「是毒販子?還是游擊隊?」

肖恩道:「是游擊隊,不知道是哪只小分隊,沒想到他們竟然趕到了我們前面。」

巴桑道:「誰和我一起去探探,說不定能搞到武器。」

卓木強巴道:「我去,肖恩和張立,岳陽,你們三人留下,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好有個接應。」

肖恩道:「不行,你們勢力太單薄了,一起去,如果不對就反向逃離,這叢林里他們不敢追遠,畢竟大家都知道,裡面的危險因素太多了。」張立和岳陽也表示不願意留下。

沒辦法,五人一齊朝那兩名游擊隊員消失的方向探索過去。走了兩步,巴桑又示意大家停一停,他皺眉道:「前面的敵人不少,至少有十,不,二十名以上的敵人,恐怕不止一個小分隊,大家小心點。」

岳陽道:「難道他們知道這裡是我們的必經之路?怎麼會這麼多人堵在這裡?」

肖恩道:「不是的,這附近的河道恐怕只有這一條深入叢林腹地,要想生存,就必須靠近水源地的,河道附近有敵人的宿營地理所當然,幸虧我們還沒有正面撞上。」

敵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到後來竟然有些嘈雜起來,連巴桑也駭然相望,不知道前面到底有多少敵人,看來搞一兩樣武器沒那麼容易。繞過一棵巨樹,撥開擋在眼前的草叢後,前面突然亮了起來,在一片開闊的空地上,眼前情形讓五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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