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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二節

所屬書籍: 紫川

    「不好啦,刺客來了!」黑暗中的樓道里響徹一片恐怖的叫聲。貼身丫鬟衝進房間里,叫醒了紫川寧。

    睡得正香的紫川寧迷糊著,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嚷著,「嘩」的一下,一杯冰冷的涼水已經撲到了她的臉上。她尖叫一聲坐直了身子,茫然地望著丫鬟:「你幹什麼!」

    「小姐,不好了!有刺客來了!」

    「刺客……」紫川寧喃喃自語,水從她頭髮間直往下流。過了幾秒鐘,她尖叫一聲:「刺客!」」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說:「快去通知警衛們過來!」「來不及了!他們已經朝這邊過來了!」丫鬟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

    紫川寧從床上跳了起來,光著腳丫子幾步「騰騰騰」地走到窗口邊。透過緊閉的窗戶,隱隱可聽見一片凄厲的「救命」聲音和慘叫聲。她從視窗望下去,馬上又把頭縮了回來,心裡打了個突:樓前邊空曠的雪地上,一群黑衣人正朝這邊猛撲而來,殺氣騰騰。在自己的小樓前,殘餘的衛兵們匆匆集結,組成了最後一條防線。黑衣人們猛撲過來,衛兵們拚死抵擋,空中到處閃爍著兵器的金屬亮光,兵器交擊和咒罵的聲音,激烈的交戰中,警衛們一個又一個地被殺掉,那一陣陣的慘叫裂破夜空,雪地上流淌的鮮血猶如一朵朵盛開的紅花。剩餘的警衛正在倉皇后退,蒙面的黑衣人們正在大步前進,已經逼近了小樓前。

    紫川寧看得面色發白,她第一次目睹這種大場面的廝殺和血腥,那種血淋淋的殘酷,與平時的風花雪月有著太大的差距,一瞬間,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被男人世界中野蠻的殘酷所震撼,她失去了思維的能力,腦子裡一片空白。

    「大人,我們必須馬上撤離!」門口傳來一個粗壯的男聲,紫川寧慌忙轉過身來。一個壯實的男子站在門口,他赤裸著上身,手裡提著一把刀,臉部受了傷,鮮血直往下流。紫川寧竟沒能立即認出他就是自己的警衛隊長。

    「大人,我們得馬上撤離!他們殺過來了!」隊長把話又說了一遍,說得又急又快,呼吸急速。看著紫川寧發獃的樣子,他發怒地大聲喝道:「大人,快走啊!弟兄們頂不住了!」

    紫川寧如夢初醒,跟著隊長衝出了門口,丫鬟慌慌張張地跟在後面。走廊里燭火通明,還有三個衛兵手持利劍站在外面,看到紫川寧出來,他們匆忙地行了個禮。「怎麼樣了?」隊長問。

    「報告大人,他們已經到了庭院的前門外圍!」

    「刺客是什麼人?」紫川寧不禁插嘴問。

    隊長望了她一眼,很短促地回答:「還不知道!」於是紫川寧明白了,現在並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砰砰砰!」樓下的大門響起沉重的敲擊聲,鐵器在撞擊著大門,叮叮噹噹亂響,一個很粗魯的聲音在嚷著:「開門!快開門!」

    紫川寧和警衛們相顧失色:敵人來得這麼快!防守正門的衛兵已經全部陣亡了嗎?

    「戰鬥!」隊長大喝一聲。兩個衛兵衝下樓梯守在正門前,第三個挺身而出,獨自守住了樓梯口,劍舉得高高的。隊長一把拉著紫川寧往下走:「跟我走,大人!」

    「我們這是去哪裡?」

    「正門已經給敵人封鎖了,我們從後門撤!」

    跟在後面的丫鬟尖叫說:「但是後門說不定也有敵人啊!」

    隊長身形停頓了一下,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說:「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賭一把!」

    紫川寧頓時明白過來:大門處的出口已經被敵人所堵死,雖然正門是用很堅固的楠木造的,但是照敵人這麼猛烈的撞擊法,肯定堅持不了多久的,絕對拖不到援軍到來。前門撞得這麼厲害,後門處卻是悄然無聲。現在的情況,干坐著等肯定是完蛋的了。現在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像隊長說的那樣,賭敵人可能忘記封鎖後門了。如果運氣好,後門沒有敵人的話,可以從那裡出去,躲進莊園中的花園裡,從莊園的後牆可以逃生。

    她走到一樓的樓梯口時候,只聽到巨大的「砰、砰、砰」巨響,門口的撞擊聲簡直震耳欲聾,隨著每一次撞擊,彷佛整個房子都在震動著,牆壁上的白粉不住地「簌簌」往下落。紫川寧經過正門處時匆匆望了一眼,倒吸一口氣:釘在牆上的門鏈承受不住巨大的撞擊力量,幾乎已經給扯了出來,只剩下一點點釘子還卡在牆壁里。守在門口的兩個衛兵慌亂地搬著桌、椅子等傢俱過來頂在大門處,連他們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用處。

    「能不能守住?」隊長厲聲喝問。

    「我們一定守住!」站在中間一個眼睛大大的、很英俊的小夥子斬釘截鐵地說。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紫川寧,沖她燦爛地一笑,露出了雪白整齊的牙齒。紫川寧努力回應他一個笑容,心頭慘痛:為了掩護自己的撤退,爭取時間,他們必須堅守在此,可以預料,這個小夥子的生命最多只剩下幾分鐘了。就這麼一個命在頃刻的人,怎麼會有這麼燦爛的笑容呢?

    隊長大步地沖向後門處,紫川寧和丫鬟跟在他後面,卻跟不上他的步子,落後了一大截。隊長一邊拔門閂一邊回頭叫:「大人,快過來啊!」

    「來了!」紫川寧一邊跑一邊應道:「我就到……」

    「啊———!」隊長一聲慘叫,他剛打開了後門一條縫,光影一閃,一把利劍立即如同毒蛇般從打開的縫隙中突然刺入他的胸膛,那猛烈的勁頭將他整個人刺了個對穿。

    「砰」的」下,大門豁然洞開,外面的陰暗中影影綽綽的,不知有多少人。一個黑衣蒙面的人影出現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僵立在原地的紫川寧,手中的長劍上,殷紅的鮮血還在一滴滴地濺落。

    一瞬間,時間凝固了。紫川寧彷佛被施展了定身術似的,獃滯地站在那裡。那個黑衣人的眼神中閃爍著可怕的凶光,正是那種殺人如麻、出生入死的亡命之徒的眼神,他盯著紫川寧,彷佛盯著青蛙的蛇。對於一向養尊處優的紫川寧來說,這種可怕的眼神實在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在他的注視下,紫川寧渾身發抖,一動也動不了。

    「小姐,快走啊!」僵立原地的丫鬟清醒過來,撕心裂肺地一聲大喊。守護在正門的兩個衛兵拿著劍撲殺過來,那個英俊的小夥子大叫:「混帳!」將劍舉得高高的,揮劍直取刺客的面目。

    就像從夢裡忽然被叫醒來似的,紫川寧猛然醒悟過來,轉身就往樓上跑。守在樓梯口的衛兵眼見情形危急,從樓上跑下來增援自己的同僚,他與紫川寧擦身而過,對著紫川寧喊了聲什麼,但紫川寧卻只看到他張得大大的嘴巴,耳朵里一片嗡嗡作響,什麼聲音也聽不到。身後傳來巨大的交戰喧囂、雜亂的腳步聲、兵器碰撞聲,警衛們撕心裂肺的喊殺聲、瀕臨死亡人的慘叫聲。

    殺手們蜂擁而入,衛兵拚死地抵抗。黑暗中只見武器寒光閃閃,四處飛舞。進攻者們人多勢眾,砍倒了小樓底層最後的三個衛兵,但死守的衛兵們仍像瘋狗一樣在地上揮舞著武器,跟殺手們糾纏了好一陣子,最後統統被砍成了肉泥。「上,紫川寧在上面!」席亞第一個衝進屋子裡,氣勢洶洶。剛才就是他殺掉了警衛隊的隊長。他正欲追上去,卻忽然感覺腿下一緊,已經被那個受傷的丫鬟緊緊抱住:「你不能去,我不能讓你過去……。」

    席亞掙扎了兩下沒掙脫,嘴裡嘀咕聲:「真煩人。」手中長劍一插,一聲慘叫,長劍已經將那丫頭從背心一直到前胸,捅了個對穿。

    「怎麼回事?」第二個蒙面人走進客廳里。

    「這丫頭挺煩的。」席亞低下頭來用力掰開那雙抱著自己的手,但那手抱得是那麼緊,死了都沒辦法解開。席亞弄了好一陣子還是解不開,最後只得向同伴求助:「基羅,幫我搞開這個!」

    叫基羅的蒙面人外面披一身風雪蓑衣,他淡然地看了看,出刀砍下,鮮血飛濺。那兩條至死不休的手臂終於和身體分開了。席亞終於可以掙脫了,他低頭看著褲子上濺上去的血點,抬頭說:「你搞髒了我的褲子!」

    「是你叫我的。」基羅冷淡地說。

    「嘿!你敢這樣跟我說話,基羅?你小子……」

    「不要吵了,紫川寧在哪?」後來進來的姬文迪插話進來。

    「剛才還看到她的,結果給這個該死的丫頭擋了一下,我……她現在上樓去了吧?只有一個出口,她跑不掉的。」

    姬文迪一揮手,十幾個黑衣人蒙面人從後門處沖入,湧上樓梯。在一片急速的腳步聲中,聽到姬文迪冰冷的聲音:「搜查每一個房間!見到紫川寧,不必留活口,把她腦袋帶回去就夠了!」

    「是!」蒙面人們轟然應答。

    聽著那轟雷般的腳步聲,紫川寧臉色慘白。

    「世間險惡人心難測,你將以女流之身掌管整個紫川家族,權勢傾軋更是兇險莫測。」紫川寧想起了卡丹臨別時候的贈語,不禁悚然:沒想到這句話應驗得這麼快!今晚的場景,紫川寧恍惚中覺得竟然有點熟悉的感覺。她記起來了,自己父親還擔任總長的那一年,帝都暴動,大群凶神惡煞的暴民衝進了家中,侍衛們都嚇得逃光了,六歲的自己嚇得躲在被窩裡直哭。

    是誰橫劍當胸,把守門口,徹夜不眠?

    從被子里的縫隙偷偷望去,那個瘦削的背影,堅定、沉穩,從此深深地銘刻在女孩的心頭,永難磨滅。一恍已經十二年了,女孩已經成為了青春勃發的少女,但她心底里的那個背影,卻依舊清晰如同昨日,彷佛就在眼前。

    果然就如卡丹預言的一般,權力之路兇險萬分。可是她預言那個會一生保護我的人,那個可讓我依靠的堅定背影,現在可在哪裡了呢?今天晚上,還會不會有人橫劍當胸,為我把守房門,就如同十二年前一樣?那個並不寬厚的背影,一直為自己遮擋了世間所有的風雨。和他在一起,即使走遍天涯海角,面臨風霜雨雪,槍林箭雨,哪怕深下地獄魔境,自己也不會有半點恐懼。紫川寧心頭刺痛: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那個人,已經是家族的叛徒、人類的叛徒了,受到懸賞通緝,他是不可能出現的了。今生今世,自己恐怕是再難,也無顏再見他。

    客廳里的應答,自己聽得清清楚楚,那群人確實是想要自己的命。現在,自己真的走投無路了。他們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要殺自己?那個女聲是誰?這些自己都不知道,實在死得很冤。

    紫川寧環顧卧室,裡面並沒有多少可以躲藏的地方。自己是不是該躲進床底或者衣櫃里呢?紫川寧很快否決了這個念頭。因為二樓處一共才四個房間,敵人一個個地搜過來,肯定能找到自己的。與其狼狽地被人在床底下亂刀砍死,還不如堂堂正正地正面迎戰而死。自己畢竟是紫川遠星的女兒,家族的未來繼承人,就算死,也要表現出堂堂的氣魄給他們看。

    「人總是要死的……」紫川寧這般安慰自己,但心底里卻在無聲地吶喊:我不想死,我才十九歲,我正青春年華,我有無限美好的前程……我實在不想死啊!「不要慌,不要慌……」握著長劍冰冷的劍柄,她鎮定了少許。她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一手握劍。在她面前,黑衣人們正沿著樓梯蜂擁而上。見到了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子居高臨下地站在樓梯口,黑衣人們停住了腳步,隨即一陣歡呼:「找到她了!找到紫川寧了!」那聲音,如同一群餓狼在嚎叫。

    「我就是紫川寧!」右手緊緊地握著沒出鞘的長劍柄,望著下面一雙雙狼一般擇人而噬的眼睛,已經放下一切思想,紫川寧一字一句地說:「紫川遠星的女兒、紫川家族的繼承人!閣下是誰?與我有何仇怨?為何深夜闖入我家,大肆殺戮無辜?」紫川寧語帶鏗鏘,在她身上,帶有弱質女流身上所罕見的凜然氣質,讓人不敢輕視。被她堂堂正正的氣概所震懾,一時間,殺手們竟然逡巡不敢上。憤怒而不失禮節,看似柔弱卻十分堅韌。己方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多少壯漢剛才一見之下已經被嚇得軟倒在地了。她卻一點沒有被這種氣勢所壓倒,還能毫無畏懼地侃侃而談,堂堂正正,一瞬間,她高貴而凜然的氣勢竟然將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兇悍殺手們壓制了,這真的是傳言中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嗎?

    流風霜站在黑衣人的中間,無聲地感慨:膽色和勇氣,真的是天生的嗎?這種氣質,自己那三個不成器的哥哥沒一個具備。看到紫川寧,她感受莫名的熟悉,就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紫川家真的是好了不起啊,歷代明君名將輩出,就連一個小女孩也如此地出色。但也因為如此,她更加堅定了殺紫川寧的決心:此人不除,將來等她接任後,必然是我流風家的大患。

    慢慢排開眾人,流風霜越眾而出,向紫川寧拱手行了一禮:「紫川寧小姐嗎?今晚來得失禮了。我們與你並無任何私人仇怨,但我們與紫川家有仇,抱歉,我要你的命!」

    紫川寧眉頭一挑,下面那個蒙面的女子就是要殺自己的人?她身披素色外套,面上用黑紗蒙面,只能看見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秋水流動,相當有神。紫川寧嫣然一笑,說:「我不知閣下與我家族有何仇怨,但無論男女,我紫川家絕無不戰而降的懦夫。想要我性命,恐怕還得勞煩閣下親自動手了!」「噌」的一聲脆響,她已經拔劍出鞘,劍鋒斜斜前指,眼睛凝視著劍鋒,正是紫川家正統劍法的起手式。

    流風霜緩緩點頭:「那就得罪了,寧小姐。」心頭暗暗遺憾,不知怎的,紫川寧氣質里有某種很讓她喜歡的東西。眼看這麼一朵嬌艷欲滴的鮮花,現在要自己親手將她毀滅,那種感覺就像毀壞一件名貴的古董瓷器似的。

    「若不是彼此的立場不同,我們可能會成為朋友的。」她對自己說。

    姬文迪掉頭做個手勢:「上!」黑衣人們蜂擁而上,由於樓梯處並不寬敞,只能容三人並行,所以黑衣人們只能分批投入作戰。在大家料想中,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懂什麼劍法,抱著那把劍也只是做個樣子罷了,最多一、兩個回合,她很快就沒命了。

    最先攻到一個黑衣人單手持劍,正面一劍狠狠刺向紫川寧的前胸,劍招狠辣,但取的部位卻很輕浮。紫川寧秀眉一蹙,向上一揮劍,「噌」的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兩劍相格,濺出了點點火花,黑衣人的劍竟反而被格得向上盪開。抓住空門,紫川寧立即反手一劍刺他額頭,又快又疾,那黑衣人慌忙向後一躍,險險躲過了這一劍,面頰邊卻已經給刺出了一條血痕。他雖然躲過了這劍,卻忘記了自己身後就是樓梯,一個落地不穩,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滾皮球似的「骨碌骨碌」順著樓梯摔了下去。

    下面有人喝彩:「好劍法!」正是流風霜的聲音。

    紫川寧回劍,嫣然一笑:「過獎了!」長劍如雪,貌美如花,說不出的風姿颯爽。

    眼看自己的同伴一劍就滾下了樓梯,黑衣人們無不悚然,紛紛收起了對紫川寧的輕視之心。又有兩人上去搶攻,紫川寧奮力阻擋。一時間,劍光閃耀,劍氣縱橫,樓梯口處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熱鬧。

    這次上去的兩人身手比剛才那個的要高得多,以一敵二之下,紫川寧劍法雖然不錯,但由於她缺乏實戰經驗,立即就落在了下風,應付得艱難無比,只是憑藉著居高臨下的地勢,倒還能勉強支撐。她氣喘吁吁,卻是死死把守著樓梯關口,寸步不退,但也因為這樣,她應付得更加為難,有時候明明只需要向後一躍就可以躲避的殺招,她卻只能跟對方硬拚死格,不敢用那些靈活閃避的身法躲避;若是樓梯口失守,敵人可以蜂擁而上,群起圍攻,自己的處境將會更艱困。

    不一會,肩頭、手臂、小腿……紫川寧的身上已經多處受傷,雪白的睡衣上,處處是濺落的鮮血,就像是睡衣上點綴的紅花似的,儘管如此,她兀自在孤力奮戰不休。為這個女孩子的頑強堅韌,黑衣殺手們看得悚容屏息,一時間,整個房間只聽到「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格聲立。

    過了一陣子,站在後面的席亞排開人群越眾而出。

    「讓開!」他冷冷說。

    正在與紫川寧交手的兩個黑衣人聽命地收劍,退開一步,讓出位置給席亞上前。

    紫川寧趁機大口地喘著氣,握劍的右手已經麻木了,她把劍換到了左手,右手捂著肩頭上的傷口,感覺一陣陣錐心的疼痛,心裡在絕望地祈禱:增援啊,你們怎麼還不來?

    眼前新上來的這個黑衣人與剛才的那幾個有點不一樣,憑直覺紫川寧就感覺到了,對方身上有一種猛獸般的兇殘氣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絕對不會與這樣的對手交手,但是現在,自己已經再無退路了。

    席亞站前一步,已經到了樓梯的最上面一格了,卻沒有出手,只是冷冷地睥藐著紫川寧,那冰冷的目光中含著一種說不出的輕蔑。紫川寧看得火大,搶先出手,一劍朝他眼睛刺去:「先廢了你這雙可惡的狗眼!」

    席亞冷冷一笑,隨手一擋,兩劍在空中相格,凝住了。紫川寧大叫不好,對方劍上有一股奇怪的黏力,一碰之下,自己的劍不是應聲磕開,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沾住了似的,被對方的劍纏住了。紫川寧立即想回奪,席亞也不見如何動作,手中長劍一轉一攪,口中輕叱:「去!」紫川寧的劍立即應聲脫手,向空中飛去,「叮」的一聲刺在橫樑上。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湧來,她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地一屁股跌倒在地,心下慘然:這下可是真的完蛋了……

    席亞一招擊敗紫川寧,正要上去結果了她,忽然感覺一股銳利的寒意襲向自己的後腰。饒是他反應迅速,立即將身子一扭,避開了正中脊椎部位的要害,「哧」的一下,後腰的左肋下方一陣冰涼,一樣尖銳的東西刺了進去,一陣鑽心的疼痛。

    席亞悶哼一聲,反手一摸,傷口處濕漉漉的,全是血,卻摸不到什麼暗器的影子。回頭望去,身後一色的黑衣蒙面人,全部是自己的同伴,正愕然地看著自己。他心下驚駭:那暗器是從哪裡射出來的?暗器上有沒有上毒?憤怒之下,他倒也十分機靈,立即從樓下跳了下來,避進了人群中,免得對方繼續發射暗器,大聲嚷嚷說:「有人偷襲!」

    人群一陣騷動,幾個人同時出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席亞卻不回答,一個一個地環視眾人。當他那狼一般惡狠狠的眼光盯在身上時,儘管在場的無不是流風霜軍中的精選好手,卻都感到一股寒意從骨髓里冒了出來,就像有一條蛇在自己背上爬行似的。特別是他眉宇間的那股陰森之氣,叫人不寒而慄。

    「誰幹的?給我站出來了!」他嘶啞地嚎叫道。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眼中透露出迷惑,沒人明白席亞說的是什麼意思。在眾人眼中,席亞剛剛大展神威,一招擊敗了紫川寧,隨手再補上一劍就可以將紫川寧給殺了,他卻莫名其妙地自己怪叫一聲跳了下來,叫什麼「有人偷襲」?眾目睽睽之下,並沒有誰接近過他啊?

    席亞兇狠地盯向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剛才正是他站在席亞的身後:「蒙雷,可是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蒙雷嚇得兩手連連搖晃,人高馬大的他,看起來竟對小個子的席亞怕得厲害:「席亞大哥,不關我事啊,弟兄們都可以幫我作證的啊!」

    幾個人附和:「是啊,蒙雷剛才動都沒動過,我們都看到了。」

    席亞惡狠狠地盯了蒙雷一眼,轉向另外一個人。那人沒等席亞開口就連忙表白了:「席亞老大,小弟跟你沒仇,沒必要做這種事的啊!」

    「哼!」席亞悶哼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還想繼續查問下去,流風霜突然出聲:「夠了!席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席亞憤怒地回答:「大人,有人用暗器從後面偷襲我!」對流風霜,他的態度好了很多,但卻依舊掩蓋不住那種桀驁不馴的狂暴氣質。

    「什麼暗器?」

    席亞反手伸手在傷口處摸了兩下,奇怪的,卻找不到暗器的痕迹。他迷惑不解:當時明明感覺傷口處一陣冰涼的啊?看到他把手伸到背後摸啊摸啊摸,卻拿不出什麼東西,面上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有幾個人「哧」地輕笑起來。

    流風霜放柔了聲音:「席亞,你太緊張了,會不會是錯覺?」

    「錯覺?」席亞陡然提高了聲量,幾乎到了尖叫的地步了,刺得人人耳膜發痛。他把手一攤,手掌上鮮血淋淋,全是血:」這個也是錯覺?」

    幾個人倒吸一口氣。流風霜鎮靜地點點頭:「確實有人偷襲過你,不過這個回去再查。羅威、葉森,你們上去先把事情了結了!」

    兩個黑衣人應聲而出,提著武器就要上去動手,席亞卻搶著說:「讓我去收拾她!」搶在那兩人面前,他幾步就上了樓梯,大步逼近癱坐樓梯口走廊處的紫川寧,眼裡露出猙獰的凶光。

    「哼」的一聲悶哼,席亞忽然猛然轉身,身子一晃,左手反手捂住右手的胳膊。這次,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在他右手胳膊的動脈處,斜斜插著一塊銳利的冰片,手臂上鮮血直流了。這下大家才恍然,明白剛才他為什麼找不出暗器來:冰片被熱血一激,當即就溶化了,哪裡找得到暗器來?

    流風霜急速地叫:「羅加文、基羅、辛嚴峻、布拉、潘海、德龍!你們上六個,立即放下武器,上來!」從席亞上去時候,她已經開始提防了。但縱然以她的好眼力,也只能看得一道微弱的淡淡線影在空中一閃而逝。循著暗器發射的線路逆向望去,正對著樓梯口轉折,而那裡,自己帶來的六個部下正擠成一團地站著,偷襲者只可能來自他們中間!!

    站在邊上的基羅馬上應聲:「是!」解下了腰間的配刀,雙手捧著上前。但其他的五名黑衣人蒙面人一動不動地僵立原地,彷佛沒有聽到流風霜的命令似的。

    流風霜命令再重複了一遍:「羅加文、辛嚴峻、布拉、潘海、德龍,你們五個,立即上來:」聲音中已經多了一種威嚴的味道了。

    五個人卻依舊沒有反應,一動不動地僵立原地,這時候,其他人也知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靠近那五人的其他黑衣人退開了一步,對著他們拔出了武器。沒有人知道那五個人為什麼突然抗命,莫非是想反叛?但這是很沒有理由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跟隨流風霜征戰多年的老部下,對流風霜的忠心是毋庸置疑,怎麼會突然出現五人一起抗命的事?

    流風霜統軍嚴厲,抗命只有死路一條。如果真的反叛的話,一場廝殺是免不了的了。除了留在莊園門口望風斷後的伏兵,在場的霜組成員連流風霜、英木蘭一共十九人,大家曾並肩作戰多年,都了解彼此的武藝水平,今天跟流風霜過來的人,無一是弱者。除了他們五個,剩下的人還有十四個。雖說自己佔了絕對上風,但如果真打起來,就算能除掉他們,己方恐怕也要付出血的代價。

    一種緊張的詭異氣氛壓抑著眾人。所有人的注音心力都集中在那五人身上,那五人相互緊緊挨著,姿勢很怪異。只等著流風霜一聲命下,血肉橫飛的廝殺就要開始了。

    流風霜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說:「姬文迪,你去繳了他們兵器。」

    「是!」姬文迪毫不猶豫地拔劍出鞘,大步向那五人走了過去。四個人跟在她的身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他們一點點地接近那五個姿勢怪異、緊緊挨在一起的黑衣人。

    一米外,姬文迪站住了腳步,把左手向辛嚴峻伸了過去:「奉大人命令,嚴峻閣下,請把您的武器暫時交由我保管。」她的右手緊緊地握住了劍柄,警戒地蓄力待發,盯住了對方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對方的眼神十分怪異,有點茫然,又像是在凝視著什麼東西似的,獃滯、驚訝、充滿血絲。聽到姬文迪的說話,他連眼珠都沒往她這個方向轉一下。

    近距離觀察下,姬文迪頓時生疑:辛嚴峻的這種眼神,倒像是……她突然欺近身去,出手如風,伸手一揭便把對方的蒙面紗給揭下了,不可抑制地發出一聲呻吟:辛嚴峻的鼻下有兩道長長的血跡,嘴邊溢血,鮮血已經凝固了。他表情十分怪異,臉部肌肉扭曲著,像是在笑,又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似的,十分驚駭。姬文迪顫抖地伸手輕輕一碰,發現對方的肌膚早已經冰涼。

    「他已經死了。」姬文迪喃喃說。身後四人發出了一陣驚疑的叫聲。姬文迪迅速把另外幾個人的面具揭了下來,發現他們也都死了,死狀一模一樣,顯然是在同一種手法下喪生的——其實就是不用再看,姬文迪也知道,他們肯定都死了。

    是誰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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