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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二節 (下)

所屬書籍: 紫川

    突然的,姬文迪猛然轉身,朝站在樓梯處雙手捧著武器走上去的基羅叫:「基羅,把你的面具摘下!」

    基羅渾身一震,停住了腳步,緩緩伸手摸向面具

    就在同時,幾個人一齊喊出聲來了:「霜大人,小心!」

    基羅摸面具的手突然閃電般下移,誰也看不清楚他是怎麼動作的,一瞬間,他已經握刀在手,幾乎在同一時刻,長刀已經出鞘,就如邵閃電划過長空,閃亮的刀光灼傷了所有人的眼。

    「啊———啊————啊!」連續三聲短促的叫喊,聽起來就跟一聲拖得長長的慘叫聲似的。兩名黑衣殺手同時中刀,慘叫著從狹窄的樓梯處滾了下來,基羅直撲站在樓梯中段的流風霜。但黑衣殺手們的反應亦是一等一的快,一瞬間,有兩人立即挺身擋在了流風霜面前護衛,四把劍同時攔截,一劍從下而上狠狠刺向基羅的腦袋,又有一劍砍他的雙腳。基羅一個縱身躍起,避開了所有的攻擊,腳尖在樓梯扶手上一點,人已經躍上了二樓,身子還沒站穩,身後風聲響動,席亞已經從後面襲來了。他頭也不回,準確地反手一刀,「叮」的一聲火花四濺,恰好擋住了席亞那滿懷仇恨的復仇一劍。沒等席亞發出第二劍,巧妙到顛峰的一腳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席亞受傷的腰部。他連喊叫都來不及了,整個人連被踢得一下子順著樓梯滾了下去,又將正要衝上來的兩個黑衣人絆倒。毫無意義的驚叫聲音,咒罵聲,肉體碰到了牆角的沉重回聲、傷者的呻吟聲,下面一片人仰馬翻的混亂。

    流風霜驚魂未定,後退一步,剛才的混亂中,那個基羅朝著自己猛撲而來,氣勢洶洶,幸而身邊的部下們十分英勇,兩個人挺身而出地擋住他,都吃了一刀,倒了下去————他的刀快得竟看不見!但這時別的部下也涌過來了,這個基羅可能是害怕被圍攻吧,立即放棄了流風霜,縱身向上面跳去,擺脫了被包圍的危險,隨即將軟倒地上的紫川寧一把挾起,順著樓梯往三樓方向逃逸,轉瞬已經消失,只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在頭頂一直響個不停。

    「追!」流風霜已經恢復了鎮定,迅速地下命令:「上面沒有通道,他們絕對逃不掉的!」

    黑衣人們都是能應付任何突發事件的精銳好手,雖然突然之間事發巨變,但他們反應也十分之怏,流風霜命令剛下,除了幾個受傷的,其他的人立即如狼似虎地跟著追了上去。

    「你是誰?」紫川寧問抱著自己的黑衣人。剛才只是風聲響動,眼前黑影晃動,一股大力湧來,自己就已經身不由自己地雙腳離地,被這個蒙面人像挾著一個棉花包似的抱著走了。那姿勢,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沿著樓梯向上狂命地奔跑,可以聽見,面具下面他在「呼哧呼哧」地輕微喘著氣,奔跑時候全身熱力放射,在他懷中的紫川寧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男子氣息,讓她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奇怪的,她卻並不是十分討厭這種感覺,反而有了一股親切而熟悉的感覺。儘管她連這個人的面目都沒見過,卻感覺到,這樣在他的懷抱中,是十分安心的事情。

    那蒙面人沒有在第三樓停留,迅速又上了第四樓的樓梯。紫川寧不禁出聲說:「上面是平台了,沒有路了!」

    蒙面人沒有理會,直奔而上,奔到頂端時候,一道木門擋住了去路。他放紫川寧站了下來,很快打開了門閂,把門一拉,一股寒冷的清新空氣涌了進來,平台上的雪光耀眼。

    出來平台上,站在冰冷的月光下面,紫川寧這才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三樓以上的樓層都沒有點燈,一片漆黑。而在黑暗中,那個黑衣人能毫不困難地找到上四樓的路,而且在飛快的奔跑中能避開一些路上那些磕磕碰碰的小障礙,沒被絆倒,還能那麼迅速地在黑暗中打開四樓平台的門閂:這都顯示這個人對屋子中的環境相當熟悉。

    紫川寧不禁問:「你是我的朋友嗎?我們見過嗎?」伸頭過去想看他的眼睛(她不敢揭開他的面具),可是黑衣人卻故意偏過頭來,不讓紫川寧看。

    這時候急速而雜亂的腳步聲音已經響起,追兵即將趕到了,黑衣人做了個手勢,示意紫川寧馬上躲到一邊去。紫川寧明白事情緊急,自己在旁邊對這位身份神秘的救星是個妨礙,馬上退到了距離門口遠遠的平台上,凝神觀看,心臟緊張的「怦怦」直跳,今晚自己是否能得救,就要看這位神秘的高手是否能將來敵殺退了。平台上積雪厚厚,寒風呼嘯,但只穿了睡衣的紫川寧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寒意。

    「基羅」一人巍然站立在四樓平台的門口處,等候著追兵的到來。下面第一批追兵,三名黑衣的殺手,已經趕來,看到基羅站立在這個險要的位置,他們同時停下了腳步:平台的門口處相當的狹窄,只能容一人上去。這種地形,他們的人數優勢根本無法發揮。

    緊接著,流風霜帶著五個人又趕來了,看到這種局面,她也有點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姬文迪又帶著四個人從下面趕了上來,一邊叫道:「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誰死了?」

    「羅加文、辛嚴峻、布拉、潘海、德龍他們五個人全都死了!都給基羅給殺了!」

    「留守屋子外面警戒的四個弟兄也給幹掉了!」

    「他不是基羅!」不知什麼時候,剛才滾落樓梯的席亞也地趕到了,他怒氣沖沖地擠開眾人上前,額角青一塊腫一塊的,剛才的那一跤跌得可真是不輕:「用內家手法突然截脈,殺人於無聲無息,基羅可沒這麼好的身手!」剛才跌下去時候,他已經順便看了下屍體。

    不知不覺的,局面又恢復了剛才的狀態,黑衣人從下往上攻,防衛者居高臨下地把守著樓梯口狹窄的出口,只不過大家心裡都有同一個感覺:這個防衛者可比剛才的紫川寧麻煩得多了!所有人望著居高臨下地把守在樓梯口的基羅。席亞站前一步仰起頭喊:「喂,朋友,現出面目吧!這麼好的身手,做個無名鬼太可惜了!」

    披著基羅的風雪蓑衣的年輕人發出了輕微的笑聲,他輕輕地把黑色蓑衣和斗笠的紐扣解開,隨手脫下一甩,剛好落在了站在他身後的紫川寧面前的平台地上。脫下了蓑衣後的白色寬袍,迎風鼓動,發出獵獵的響聲,在夜幕中顯得格外耀眼。二十一歲的俊俏高手,身形高挑,前額上覆著長長的黑髮,露在面具外的雙眸明亮如星。他站在樓梯的最高處,構成了背水一戰的陣勢。一輪滿月就在頭頂,他整個人就站在青白的月亮光輪里,雙手下垂,雙足微微叉開,有如猛虎臨川似的站立著。

    仰望著對方臨戰前那迅疾而漂亮的動作,流風霜不覺驚呆了。對方並沒有擺出什麼厲害的架勢,只是那麼漫不經心的幾個動作,就讓她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與之對抗的感覺。不用動手,她已經被對方的氣勢所懾。對方那自然站立的姿勢,就彷佛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外表極其平靜,但只要自己稍微一觸摸,便會立即被切斷手、刮斷肉。對方的渾身上下,都是鋒利的刀,但表面上卻極其自然而平靜,就如同樹林一樣的寂靜。

    「這是個高手。」一片寂靜中,只聽到席亞在小聲地嘀咕。眾人已經明白了,這個人不知什麼時候殺掉了真的基羅,穿著他的衣服混進了黑衣人的隊伍,再在隊伍的後面一個一個地把自己的同伴收拾了。想到這一點,每個人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如果剛才是自已落在了後面,如果剛才他選擇的人是自己……

    「暗青子招呼!」姬文迪下令,霜組的殺手們轟然應答。一瞬間,空氣中金光流動,無數的金錢鏢、梅花針、飛羽石、銅幣、粉筆、小石塊齊齊向擋在門口的紫川秀飛去,紫川秀往門邊一躲,所有暗器全部落空。身形一閃,紫川秀又再笑吟吟地出現在門口,依舊擋住他們的去路。

    殺手們一個一個魚貫衝上。第一個衝到紫川秀面前的是一個同樣拿單刀的中年漢子,人還沒到,逼人的刀氣已經將紫川秀籠罩。他選取的部位也非常地巧妙,利用自身比紫川秀地勢低的特點,揮刀砍削紫川秀不易防守的雙足,想把紫川秀逼得向後跳避,那他就有機會搶佔門口了。

    紫川秀沒有動,眼見那刀光已經逼近了自己的雙腳了,他的右腳忽然一動,動得迅疾無比,一下子就把那刀子踩在了地上,就像捕蛇人忽然出手捏住了毒蛇的七寸,那猛烈的一刀一下子停頓住了,一動不能動。中年漢子大駭,用力回奪刀子,卻不料紫川秀這個時候忽然鬆開了腳,那漢子用力過猛,所站的只是狹窄的樓梯,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啊啊」驚叫一下,整個身子向後仰去,手臂使勁地在空中像是游泳一樣胡亂的揮舞著,險險剛要站穩,紫川秀微笑一下,伸出腳尖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去吧!」

    「哎呀!混蛋,哎喲……你給我記住了……哎喲……」那漢子一邊往下面滾一邊嘴裡一邊不住地咒罵著,伴隨著「哎喲哎喲」之聲和腦袋不住磕碰樓梯稜角的聲音,他像個大冬瓜似的一路滾了下去,順道又把幾個同伴也絆倒。

    骨碌骨碌的聲音迴響一直到了第三層才停止住,那漢子爬了起來,面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怒氣沖沖,不知怎的,看起來卻很是怪異。眾人紛紛探出腦袋,看著那個人到底滾了多久,不禁面面相覷,面上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突然的,不知是誰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彷佛放開了某個閘門,「哈哈哈!」所有人都跟著笑了起來,有人甚至笑得前仰後伏,笑得彎了腰。這麼滑稽的一幕出現在慘烈的血肉廝殺中,讓人很有一種不協調的錯愕感,越想越是覺得難以抑制。姬文迪笑得咯咯出聲,就連嚴肅的流風霜也不禁宛爾。紫川秀笑著招架第二個進攻者的進攻,那個黑衣殺手一邊笑著一邊狠狠揮劍猛刺紫川秀下腹,又快又狠的連續七劍,卻給紫川秀快刀連挑,連削帶打,反手一刀削向對方的腦袋,笑著砍下了他的耳朵和半邊面頰。那人笑得直喘氣地一頭栽了下去。

    接著又是第三個、第四個殺手上去,卻都戰不到幾個回合,都一個個地給紫川秀擊敗,狼狽不堪地退下來,個個身上帶傷。望著那個高佻的身影,流風霜怒意湧上心頭:霜組的每一個成員都是自己親自挑選而栽培的親衛高手,他們忠心耿耿又英勇善戰,是自己最為之驕傲的子弟兵。現在,竟然在一次這麼簡單的行動中莫名且一妙地至少損折多人,都是給這個傢伙用這麼卑鄙的手段暗殺的。她現在十分後悔,為什麼沒有帶弩箭一起過來呢?自己先前把這個任務看得太輕鬆了!

    旁邊的姬文迪已經恨恨地痛罵出聲:「卑鄙!」旁邊的霜組成員也跟著一陣叫罵:「無恥的傢伙!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

    「有種的下來,真刀真槍跟爺爺我大戰三百個回合!」

    那些粗魯的漢子們更是粗言穢語罵個不停,完全不顧身邊就有兩名女性同伴在場,辭彙之極其表現力、想像力之豐富,讓同樣出身軍旅生活的紫川秀也大開眼界。

    讓紫川秀啼笑皆非的是,深夜裡黑衣蒙面地闖入別人家園,濫殺無辜婦孺的這群人,十幾個圍攻自己一個,居然還可以振振有辭地罵自已「卑鄙」?明明是自己不敢上來一對一地動手,卻在那叫囂「有種的下來,咱們大戰三百回合」!而且叫得這麼理直氣壯,讓紫川秀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無恥的傢伙。一時間,紫川秀不禁對對方的「強悍」有了新的體會:他們的嘴巴遠遠超出了他們的實力,而且他們堅信自己是絕對正確的,對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堅信不疑,堅信所有的錯誤都是對方造成的,就像侵略者說的:「如果他們不試圖抵抗的話,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流風霜感覺自己進退維谷。眼前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高手連連擊敗自己麾下的好手,又恰好堵住了唯一的入口;但自己一方今晚死了這麼多的人,實在也不容退縮。但是再不走,拖下去,萬一紫川家的增援大批趕到,自己真的很麻煩了。

    旁邊的席亞低聲說:「那個傢伙很怪……」

    姬文迪精神一振:「怎麼說?」

    「他擊敗我們的人都是依靠借力打力的巧招,幾乎沒有硬拚過。他的刀法巧妙,但並不怎麼凌厲,也不夠兇猛,似乎是內力不足的原因?他的刀法遠在他的內力之上,似乎內功是他的薄弱點……但這很沒有理由的,能使這樣刀法的人,內力不應該這麼差勁的……」

    姬文迪聽得不耐煩:「簡單說,怎麼才能幹掉他?」

    「跟他拚內力,逼他死拚,消耗他的體力!聽他的喘氣聲,他快頂不住了!」

    姬文迪馬上醒悟,下令:「大家不要急噪,慢慢跟他纏鬥!古羅,用劈空掌對付他!」

    「是!」古羅應答一聲,沉悶的聲音在房間里激蕩起陣陣回聲。他巍然如山的身形一步步踏著樓梯逼近,每走一步,整個樓梯都在簌簌顫抖著,樓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彷佛承受著千斤的重壓。這個古羅的個子又瘦又小,估計連五十公斤都不到,但他身上那股凜然沉岳如淵的氣勢,讓紫川秀覺得自己彷佛面對著一個恐怖的巨人。他駭然:此人內力之深厚,比起紫川家的第一名將斯特林來,恐怕也只是稍遜一籌。究竟是哪裡來的神秘組織,竟然擁有這麼多的高手?

    紫川秀調整著自己急速的呼吸,心中暗暗叫苦:那個矮個子的眼光很高明,自己受傷一直沒能完全恢復,現在丹田裡的內力還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激戰良久,自己內力早就消耗殆盡,幾乎到枯竭的地步了,只是靠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和犀利的刀法在支撐。但面前的這個敵人,絕不是一兩成的功力所能對付的。逃跑又是絕無可能的———不,即使可以跑掉,但紫川寧卻仍將留在此地。為了保護她,自己必須和眼前這個人,還有他身後的無數高手硬拚到底。

    他緊緊咬緊的牙縫裡發出了輕輕的喊聲:「來吧!」

    在紫川秀的劍距之外,古羅揚聲吐氣,「喝!」一掌擊出,掌中帶有悶悶的風雷之聲。

    「砰!」的一聲悶響,紫川秀只覺得心口如被一把鐵鎚重重敲擊了一下,全身一震,身不由己地退後了兩步。他緩一口氣,正要衝近身去,「砰、砰!」第二、第三掌連連攻到。他再次後退了五步,一時間,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呼吸困難,全身乏力。

    他心一橫,用刀柄朝自己胸口狠狠一戳,隨著鑽心的刺痛,「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全部吐在了遮面的面紗上,殷紅一片。胸口的那塊堵著的東西隨著鮮血一起被吐了出來,那種鬱悶的感覺好了一點。

    紫川寧在後面看得清楚,驚呼一聲要跑過來。

    紫川秀厲聲喝道:「不要過來!」他苦笑:劈空拳、劈空掌這種武功練得既辛苦用處也不大,自己一直是不屑一顧的,還常常笑話埋頭苦練的斯特林:「練這種武功的最大用處是跟牛頂架。」誰知道在今天這種避無可避的狹窄地形中,就是這種看起來粗笨無用的武功讓自己吃了大虧。

    耳邊一片喧嚷,殺手們在歡呼:「他受傷了!他受傷了!」紫川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震退了五、六步,已經離開了那個平台的門口。殺手們正從樓梯處蜂擁而上,紫川秀急忙衝上去想搶回那個要衝的位置,但平時靈動的身子此時沉重得像灌了水的沙袋似的,動作笨拙又緩慢。剛跑過去,敵人已經搶先一步到了,兩刀一劍同時向自己殺來。他急忙後躍一步,心中叫苦:完了!敵人已經搶奪了門口,再也無險可守,在這麼多高手圍攻下,縱然明王親至也難免一死。

    月光照耀下,天台上的積雪在反映著冰冷的光輝。敵人緩緩地圍了過來,一共是十個人,他們充滿殺意的瞳孔在月光下灼灼發亮,彷佛月光下的狼群。

    紫川秀後退一步,橫刀當胸,護在了紫川寧的身前。身受重傷,內力耗盡,支持他站立的,僅僅是他堅強的毅力和燃燒的鬥志而已。一定要保護紫川寧的念頭,支撐著他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但放在風霜組的高手眼裡,誰都看得出他只是強弩之未了。此時的他,跟一個死人沒什麼兩樣了。

    「他們兩個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要動!」席亞叫嚷道,他冷笑著瞄著紫川秀,又看看顫抖著的紫川寧,心頭湧起一種使得全身熱血沸騰的快感:在他面前進行著軟弱的抵抗和掙扎的,不過是兩個可以任意宰割的對象。只要他雷霆一擊,他們兩個都將斃命。但是他還不想這麼快讓他們死,特別是那個蒙面的高手,他暗中偷襲自己,讓自己蒙受了難忍的恥辱,一劍捅了他還太便宜他了!他要讓他經受各種痛苦和折磨後再殺了他。

    姬文迪皺皺眉頭:「席亞,乾脆點!」

    「知道啦!」席亞殺氣騰騰地向紫川秀走去,長劍輕浮地扛在肩頭,輕蔑之意表露無遺。

    沒等他走近,紫川秀悶聲一喝,一刀劈下,但放在席亞眼裡,現在的紫川秀已經與剛才迥然兩人了。這刀已經再無先前的殺氣和靈動,軟綿綿的根本構不成危險。他哈哈一笑,長劍從肩膀上「擻」的彈起,輕鬆地一格就擋住了紫川秀的刀。紫川秀抽刀,但刀子像是被劍黏住了似的抽不回來。這正是席亞的拿手好戲「纏劍」。

    看到紫川秀驚慌的神色,席亞十分得意,悶喝一聲:「脫手!」長劍一絞一揚,旁邊的紫川寧看得驚呼出聲:剛才她就是被這招打得武器脫手的。果然,紫川秀的長刀應聲向上盪起,席亞正得意,瞳孔猛然縮小:被盪起的長刀突然像活過來似的閃電般劈下,他只來得及一側身,左手從胳膊起被一刀砍下了,鮮血大片地噴洒在雪地上。

    席亞倒也十分硬氣,被砍了一手後,他叫了一聲:」這傢伙耍詐!」右手劍閃電般還擊,紫川秀急忙後躍,只聽見「嗤」的一聲輕響,他外衫從胸口到左腰處被划了長長的一道裂痕,險些便是開腔剖腹之禍。「叮」的一聲輕響,什麼東西從他被劃破的衣服口袋中掉了下來。

    「殺了他!」席亞一聲怒吼,身子搖晃兩下,軟軟地倒下。這個驚變實在出人意料,眾殺手看得目瞪口呆,這時才反應過來發一聲怒吼,齊齊持兵器圍逼近。

    頭暈目眩,視線模糊了,眾多的敵人在自己眼前只剩下一個個朦朧的活動影子,手腳的感覺已經遲鈍了,身子像灌了鉛似的,難以挪動。全身失去了力量,紫川秀知道自己也到了極限,現在的自己,便是勉強站立也十分困難了,手一松,浸濕了汗水的刀柄再也拿捏不住,「叮噹」一聲掉了下去。

    他情知已經無望了,「咕咚」一聲坐在了地上,在轉瞬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他顯得十分輕鬆,身子一點點地軟倒。他仰面朝天,視線中,那輪蒼白的圓月孤獨地懸掛在漆黑的夜空中,那銀白的輪廓一點點地擴大,漸漸佔據了整個視野……

    霜組的殺手們大氣不敢喘,他們還不敢相信這個可怕的敵人終於倒下了。這會不會又是他的詭計?

    站在最前面的英木蘭抓緊了武器,小心翼翼地走近,看到紫川秀沒有動靜,他又接近了一點,舉劍就要刺下。

    「等一下!」紫川寧跑過來擋在昏倒的紫川秀面前,出聲道:「你要殺的人是我,跟他沒關係。放過他吧!」

    眼見紫川寧如花般嬌艷的容貌,英木蘭持劍的手顫抖了一下。他回頭望向姬文迪,姬文迪緩緩地搖頭。英木蘭垂下了眼帘,低聲說:「紫川寧小姐,我很遺憾。」他抬起了劍,正要出力……

    「等一下!」

    英木蘭的劍僵在了半空中,他回頭詫異地望著流風霜:「大人?」

    流風霜快步上來,在紫川秀腳邊的雪地上揀起了一個綠色的玉佩,放在手心仔細地端詳著。她蹲下身來看著昏迷中的紫川秀,身子在輕輕地顫抖。

    過了好一陣子,她又走到紫川寧的面前。兩人目光交會,紫川寧毫不退縮地與她對視。流風霜細細端詳著紫川寧的容貌,眼神中閃爍著里一樣的神采,喃喃說:「怪不得……」

    她突然出手,食指突然點了紫川寧的麻穴。此時紫川寧根本就沒起反抗的念頭,身子一顫,身子撲倒。

    旁邊的姬文迪看得不耐煩,催促說:「大人!」

    流風霜輕聲說:「我們撤。」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愕。姬文迪出聲驚問:「小姐,我們好不容易……」

    「我們沒時間了。」

    彷佛是為流風霜的話語做註解似的,遠處響起了短暫而急速的呼哨聲。這正是負責掩護斷後的隊伍在示警。紫川家的增援已經來到了,比原來預計中提早了十幾分鐘。

    「把受傷不能行動的弟兄們扛走,英木蘭,你背席亞走。其餘的人,在後面負責掩護。快,動作俐落點!」

    流風霜不停地催促著部下們,語調急速。各人精神恍惚,像是在夢遊一般:好不容易殺了進來,死了那麼多的弟兄,最後眼看紫川寧就在眼前卻放過了她?但遠處的警哨一聲比一聲急促,顯然外面的情形已經非常危急了。此時也不容他們多發問,所有人急匆匆地下了樓。

    莊園中一片紅亮的光芒,正門附近的樓台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劈啪啪的爆裂聲、求救聲和哭號聲,響成一片。剛才一直在鳴響的警哨聲已經停止了,影影綽綽的,無數的黑影從那個方向朝他們蜂擁而來。大家心頭駭然:從樓上下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布置在大門,力量不弱的掩護隊伍已經給消滅了?

    流風霜也不多說,領著眾人朝剛才進來的花園後牆方向逃脫。突然,兩個蒙面人從正面方向的道路沖了出來,「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英木蘭和姬文迪一聲不吭地迎上去,舉刀就砍。對方兩人靈活地向後一跳,隨即回擊。叮叮噹噹的打鬥聲響成一片。眼看對方大群人馬正在蜂擁趕來,姬文迪一邊打鬥一邊叫道:「大人您先走!這裡我們來應付!」

    流風霜也叫:「就交給你們了!趕緊跟上來!」她暗暗詫異:紫川家的增援來得好快。她事先已經做過調查的,紫川寧的住處距離最近的保衛部隊也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就算他們得到消息後立即趕來,加」集合部隊的時間,起碼需要二十五分鐘。這樣自己就有了將近四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安全撤離,但事件從一開始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分鐘時間,大批人馬就趕到了現場,而且都是好手。

    「他們簡直就像一直躲藏在旁邊等著看熱鬧似的!」這是哪支部隊的增援?為何這夥人同樣也是蒙面?他們怎麼來得如此迅速?流風霜隱隱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但是現在沒時間來思考了。敵人是從正門殺進來的,還沒有完成對整個莊園的包圍,流風霜領著部下們從進來的圍牆處翻了出去,沒入了那一片黑暗中。

    看到流風霜已經安全撤離了,英木蘭和姬文迪兩人打個眼色,在大批敵人糾纏上以前,呼嘯一聲齊向後退,轉身就跑。一對一之下,他們雖然收拾不下對手,但是卻穩穩地佔了上風,說退就退,對手毫無辦法。看到身後的兩人大呼小叫地追來,他們相視一笑,逃往與流風霜不同的另外一個方向,很快地將對手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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