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粒新芽
聽天尊這般質疑,紫光仙尊急了，同時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之前便有心要降罰薛冉冉他們，只是礙著茲事體大，不敢擅自做主才容了十日。
當時他明明開了天眼,看到這個冉冉並無可以干擾天罰的身孕,怎麼可能這麼幾日一下子就有了三個月大的身孕了？
蘇易水看著冉冉頭頂的閃雷漸漸消退,終於可以將高懸的心放下了。
天規的確嚴苛,可也不是沒有法子破解。當初他跟冉冉成婚以後,酒老仙給他的便是改良的釀酒符。
酒老仙嗜酒如命，所以利用符縮短了釀酒時間。十年佳釀也可以一夜即得。
而他改良的這個符,將加速的時間控制在了三個月以內。
當然,雖然有符加持，可是讓媳婦懷孕，靠的也都是男人自己的真本事！蘇易水此番新婚便一舉得子,又是一個不好拿到桌面上炫耀的本事！
天威降臨,神鬼難以抵擋，可是冉冉的肚子揣著個小的，就是天雷也得讓一讓。
那玄天聖母方才握住冉冉的胳膊時,便也發現了這點,所以她才不再言語，立在一旁等待著天雷自動避開。
現在冉冉懷有三個月身孕的事實確鑿無疑，自然是解開天鎖,放她重回人間。
可是冉冉有孕在身可免天罰,但蘇易水一個男人總不會懷有身孕吧？他亂了人間綱常，此罪難以脫逃,待薛冉冉被帶離，蘇易水必定要受天雷刑罰。
就以就在薛冉冉解開了枷鎖的一瞬間,便有一股外力牽引，將她拉拽離開了斬神台，留下蘇易水一人被綁縛其上。
冉冉一個巧勁扭身，竟然掙脫了那股力，再次撲到了斬仙台上，緊緊抱住了蘇易水。
蘇易水低下頭，鬆散開的烏絲長發也垂落到了她的臉頰上，他柔聲說道：「乖，這裡太危險，你站得遠一些，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不必為我擔心……」
冉冉強忍著淚水，從自己的脖頸處解下了項鏈，掛在了蘇易水的脖子上，順勢也親吻上了他的嘴唇。
她知道，自己一旦離開斬仙台，雖然只相隔幾丈，卻很有可能是天人永隔。
也不知她與他上輩子有著何種冤孽，這輩子的情路竟然這般崎嶇，相愛容易，可是相守卻那麼的難……
蘇易水也在狠狠親吻著自己的小娘子，他們才新婚幾日，卻馬上就要分離，如果可以，他真是恨不得劈開這天地，掀翻了這設下重重阻礙的天……
一對璧人緊緊依偎，難捨難分，儘管在場的大多是絕情斷愛的仙人，也不禁為之動容。
而那斬仙驚雷不懂人情滋味，再次滾滾而來，朝著蘇易水襲去。
而就在這時，玄天聖母急急出手，輕輕揮動自己臂彎處搭著的素白披帛，一下子將不肯離開斬仙台的薛冉冉拉開。
冉冉被扯離的瞬間，萬鈞雷霆再此襲來。只是這一次，並無奇蹟發生，霹靂火龍般的閃電劈向了斬仙台。
當冉冉掙紮起身看著萬雷擊向蘇易水時，不由得高聲大喊：「師父！」
她雖然已經嫁給了蘇易水，可是危急時刻，習慣使然，她還是喊他師父。
然而話音剛落，天雷襲來，頃刻之間，蘇易水便包裹在了一片雷花驚閃之中……
當天雷散盡，斬仙台上連半縷衣服殘屑都沒有留下。
下凡歷劫失敗的元陽帝君，就此在斬仙台上灰飛煙滅……這樣的場景叫在場的仙人們全都看得心有戚戚，心生悵然。
薛冉冉這時掙脫了扭住她的披帛，飛也似地撲上了斬仙台，彷彿瘋了一般，爬在地上四下尋找著蘇易水的身影。
可惜除了一些細碎的琉璃碎屑和一條斷成幾截的鏈子，地上什麼都沒有。
那眉眼如畫，卧躺在她身邊，輕吻她臉頰的男人，似乎就這麼憑空消失，不曾留下半絲痕迹……
那玄天聖母似乎不忍她這般模樣，便走到了她的跟前，想要扶她起來。
可是薛冉冉卻突然甩開了她的手，專註地趴伏在了地上，瞪著神土上冒出的一絲綠芽……
就在這時，天尊開口道：「蘇易水攪亂天規，已經就地伏法，之前的罪過就此一筆勾銷，薛冉冉，再過一刻，天門即將關閉，你快些離開，回到人界去吧！」
說完之後，四下光亮漸暗，靜寂無聲，天尊審判了這一對人間情侶之後，便離開了。
而其他的神仙也紛紛四下散去。那紫光仙尊原本要留下押解薛冉冉返回人家。可是玄天聖母卻冷冷道：「她由我來相送，你且回洞府吧……」
既然聖母如此吩咐，紫光仙尊不能不從，就此拘禮離去。
斬仙台上只留下了趴在地上的薛冉冉，還有無奈看著她的玄天聖母。
「孩子，起來吧，你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當會珍重自己……」
薛冉冉沒有說話，只是紅著眼，轉頭問玄天聖母：「敢問聖母，可否跟你借個花盆？」
聖母微微蹙眉，不過還是揮手幻出了一個烏金砂盤，遞給了冉冉：「這是我當年在瑤池栽種仙草的盆子，你要用它做什麼？」
冉冉沒有說話，只是以手為鏟，小心翼翼地將地上那株米粒大的綠苗連同它四周的神土移載到了花盆裡，然後如珍寶一般捧著那盆道：「謝謝聖母娘娘，我要回去了。」
玄天聖母垂眸看了一眼那小苗，頓時有些恍然，然後沉思著開口道：「冉冉，你的仙緣很深，如果能斬斷情絲，必定有大修為，萬萬不可被男女之情牽絆，停滯不前。現在天譴也算是個契機。你當領悟到人間的情愛短暫，終究是一場空。你若能將這苗兒留在仙界，我會替你好好照管它的。這樣你也可以心無旁騖，早日飛升成仙……」
薛冉冉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我與他作了約，此生絕不會再錯過，謝謝聖母娘娘為我求情，只是我眷戀人間的煙火氣，做不到割捨證道，就此向聖母娘娘別過，我們也許後會無期……」
說完這話後，冉冉將那花盆以靈氣護住，捧在懷裡，朝著天門走去。她看似瘦弱的背影堅定，不曾回頭再打量這人人嚮往的神之天界。
玄天聖母看著她不曾回頭的背影，一時間，冷凝慣了的眼裡竟然慢慢流淌出了一行清淚。
就在冉冉順著天梯而下時，天門也漸漸閉合。玄天聖母再也忍不住，想要開口喚她，可是天門閉合太快，她的聲音終究只是被大門擋住了。
就在她哽咽出聲時，突然天尊的聲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素女，她早已經不是我們的孩兒了，你又為何如此執著，不肯放下？」
玄天聖母聽了這話，猛地轉身怒道：「為何不是？她就是我呵護了千年，差一點就可以在菩提樹下成形的女兒！當初我們的女兒馬上就要結果，卻因為元陽帝君那個混蛋醉酒，將果兒從樹上扯落下來。他犯下這等錯，卻只是人間歷劫以一場便可以了事了。我千年的等待卻化為了一場空！我到底是有什麼錯？竟然不能將唯一的女兒留在天界！只能跟著那混蛋一起，去人間歷劫。可是那個混蛋卻在人界又招惹我的女兒……他是要一步步地引著她，再也回不來天界嗎？」
天尊似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所以，你就千方百計的布局，引著沐清歌踏足瑤池幻境，窺見那本天書，你原本是希望她窺見自己與蘇易水的恩怨由來，能夠不再管顧著他，繼續修仙飛升，最好能夠殺魔徒以證道，了解了一段孽緣……只可惜，你弄巧成拙，越幫越亂，她反而替蘇易水修改了命盤，甘願自己魂飛魄散，也要助他立刻飛升，不再背負魔子的罪孽之苦。他們倆原本是歷劫一番，便可回歸天界，可是現在卻要不斷糾纏，又一同遭受天罰之苦……」
玄女不再哽咽，只是冷冷道：「原來你都知道了，怪不得突然勒令我不得私下人界，還收了我窺探人界的天鏡……那為何不當眾揭了我的丑，將我抓去斬仙台受審，再來個殺妻證道？」
天尊沉默了一會，幽幽說道：「天道昭昭，自有安排。現在你只能看著她飛升無望，重回人界，這不就是對你最大的誅心懲罰嗎？」
聽到了這，玄天聖母長發飛揚，對著凌空嘶喊：「她也曾經是你的女兒啊！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心疼她！」
天尊再次沉默，最後化為一道光暈將悲傷欲絕的玄女緊緊包裹住：「我化為無形，乃是為了萬物大愛，可又何曾衰減過對你的愛呢？蘇易水當年能得到那株轉生樹，難道會是憑空撿來的嗎？那轉生樹，就是你在瑤池邊的那株菩提樹啊！我將它移到了絕山之上，又化入夢境點化了蘇易水為沐清歌引魂續命，便是作為父親為她能做的最後一點事情了。可是她的父母之緣，已經不在你我的身上了。你也該學會放手了。他倆的姻緣雖然並不在天書之上，但如今他倆的命盤已亂，緊緊纏繞在了一起。我雖為天尊，卻也不好干預。不過她在人界活得不是很好嗎？恣意洒脫，隨性散漫，多像當年的你啊！」
玄女被這暖光包裹著，彷彿又投入到了當年愛人的懷抱，她漸漸止住了悲切，悵然若失道：「她這樣……真的很好嗎？」
可惜，這次天尊沒法回答她了。
他遠離人間的情愛太久，早就忘了其中的冷暖滋味了。
可是那一對小兒女，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依然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對方，這就不是他們自認為最好的選擇了嗎？
一場天罰之後，前世的恩怨因果就此可以一筆勾銷。只願她能一直無悔自己的選擇……
人界的時光流轉，總是不經意間飛馳而過。一轉眼，六年的時光已經荏苒流淌而過了。
西山的草木更加鬱鬱蔥蔥，一個穿著紅兜兜，豎著衝天小辮的小娃娃撅著小屁股在樹林里蹦來跳去。
若是有人路過，看到這情形，必定疑心是山林里的人蔘成了精怪，化作娃娃在山林里晃蕩玩耍呢！
就在這時，忽然虎嘯震動密林，一隻碩大無比的猛虎從密林里跳躍了出來，沖著那紅肚兜的娃娃低聲呼叫。
小娃娃嚇得一屁股坐在了青草地上，哭喪著臉道：「白白！你耍賴皮，我明明說五十個數的！我還沒藏好，你怎麼就來尋了？不算！不算！我們重新再來！」
可他還沒嚷嚷完，一個容貌艷美的女子便一下子將小娃娃拎提了起來：「是我讓白白來尋你的，今日的功課寫完了嗎？又趁著我不注意，偷偷跑出來玩！」
那娃娃扭頭一看，原來是娘親找過來了，小屁股立刻不扭了，只委屈地鼓著小臉道：「娘，就玩一小會，回去再寫不行嗎？」
薛冉冉笑看著皮猴一樣的兒子，美目圓整，故意兇巴巴道：「我懶得管你，這就去你爹那，告你一狀！」
娃娃連忙晃著饅頭一般鼓鼓的小臉說：「不要！娘親不要跟爹爹說我的壞話！」
可是做娘親的卻毫不客氣，將小兒子夾在了胳膊彎里，徑直朝著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到了院子里，矮籬笆里到處栽種著各種藥草。在草藥花香中，有一株茂密的大樹如一把撐開的傘正立在院子的正中央。
那小皮猴子如同泥鰍一般，哧溜從娘親的臂彎里滑了下來，然後小腿配合著小腳，竟然幾步便爬到了樹上。在一根最粗大的枝丫上，結著一隻大果。許是怕果太大，未熟就墜下來，果的下面還精心兜上了一層網，用幾根杆子撐住，安逸得很。
而小娃娃就爬到樹杈上，將臉兒挨著那大果，奶聲奶氣道：「爹爹，我今天寫了好多的大字，有些累了，才去跟白白玩捉迷藏的。娘要說要打我屁股，你夜裡給娘託夢，告訴她輕點打，用手就好，莫要用雞毛撣子，曾師祖給娘做的雞毛撣子打人可疼了，申兒若是受傷了，誰來給您澆水拔草呢？」
說著說著，小娃娃自己都覺得委屈，居然抽搭起小鼻子，流出了眼淚。
薛冉冉在樹下看著兒子在那「告狀」本來是好氣又好笑，可是看他最後紅了眼圈，心裡也頓時不是滋味。
這一年來，兒子漸大，她帶著他去山下的羽童師叔家裡玩耍了幾次。
回來之後，兒子的小嘴就問個不停，比如為何山下孩子爹爹是人，而不是一顆大果子呢？他的爹爹什麼時候能從果上下來，他不想跟白白玩捉迷藏了，他想跟爹爹一起玩，更想被爹爹舉高高，放在肩膀上一起在街市裡買糖糕吃。
冉冉在兒子的面前一向是堅強樂觀的，可是聽了這話，她只是趕緊將兒子的小腦袋按在了自己的懷裡，借著月色的掩護，眼角留下眼淚。
她吸了吸鼻子，然後才勉強柔聲安慰著兒子道：「快了，等申兒長大了，你的爹爹自然會從樹上下來找你……」
小申兒覺得娘親的聲音不對，半抬起頭，看見娘的眼裡還閃著淚光，他連忙直起身子，輕輕拍著後背，還在娘的臉上親親道：「娘，我不要爹爹了，我有你就足夠了！你莫哭。爹爹在樹上很好，你也不用給他洗衣做飯，他每隔幾天喝幾瓢水就好……乖乖，娘親，不要哭啊。」
冉冉看著兒子認真哄著他的小臉，真的是越來越肖似蘇易水了！
每次看到兒子時，她彷彿看到了年幼時的夫君。
自從六年前她從天界歸來，除了肚子的的寶寶外，便只有那花盤裡的一根豆芽似的小苗。
她將這小苗移栽到了庭院里，然後便在旁邊打了地攤，日日夜夜，幾乎不敢合眼地看護著這一株小苗，生怕它有個意外閃失。
當初，他們一起商議應對天界的懲罰時，便已經定了計策。薛冉冉可以借著腹內的胎兒逃過一劫。可是蘇易水卻不無可避，只能生生承受這致命一擊。
而冉冉項鏈琉璃球里封存的轉生樹，就是他們最後的契機。
蘇易水說他有把握在天雷襲來之時，捨棄身體，將自己的魂魄引到轉生樹上，所以她將自己脖子上封著轉生樹的項鏈掛在了蘇易水的脖子上。
可是那電光火石的瞬間，什麼樣的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冉冉在看到蘇易水被雷擊打，煙消雲散時，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卻還是一下子癱軟在地，甚至她是如何從天門一路而下的，都不知道。
而地上的那一株嫩芽，便是她全部的希望。
那樹是靈樹，不可用酒老仙的符來催動，只能讓它一點點地吸取日月精華，慢慢催發生長。
每天看著那小苗長高一點點，冉冉的心卻在高懸著，因為她並不知道，在最後的生死關頭，蘇易水的魂魄有沒有附著在這棵靈樹之上。
她日夜守護的這一棵，會不會是一棵空樹？
不過那樹比普通的樹長得快了許多，直到她腹內的嬰孩胎動的那一日，原本豆芽似的小樹，居然長高到了冉冉的腰際。
直到冉冉生產的那日，幫忙接生的羽童端著熱水一出門，便看見那已經有一人多高的樹上，居然結出了一顆小小的果！
冉冉抱著襁褓中的嬰孩兒來到樹旁時，甚至不必伸手觸及那小果子，便能感受到果子里傳來的無比熟悉的靈氣。
那一刻冉冉的心終於放下。
蘇易水的魂魄已經被這轉生樹完全接住，只等果熟蒂落的那一刻，他們一家三口便可團圓了。
她將閉著眼的小嬰孩舉到了樹旁，輕輕地說：「兒子，快看這顆小果子就是你的爹爹。」
小嬰孩兒打著哈欠，費力地掀開眼縫，吧嗒著小嘴兒看著那顆小果，然後帶著微笑進入了夢鄉。
冉冉知道，接下來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了，等待著果子墜落的那一刻。
可是這一等六年已經過去了。那果變得越來越大，卻毫無落下來的跡象。
冉冉如今養成了習慣，每天陪著兒子讀書，哄他睡著以後，她就會來到樹下，與那果子聊一聊每日發生的事情。
蘇易水以前從來都沒有跟她講過，他在轉生樹的果子落下前的漫長歲月里，是如何一點點熬過來的。
可是如今她總算感同身受，充分了解到了蘇易水那時的心情，那時希望與焦灼混雜，渴望又擔心害怕的煎熬。
她可能不如他，只短短六年而已，卻已經相思成河，泛濫成災了。
今天的日常也是如此，在教育完了皮猴似的申兒之後，她便讓兒子去書房寫字了。
冉冉沒有事情，便端著水桶和水瓢，一邊給樹澆水，一邊坐在樹下聊一聊她和兒子最近的日常。
「前兩天我帶著申兒到了山下的鎮子里。這兩年，鎮子里的年輕的後生又多了許多。一個個也不知吃什麼長大的，眉眼裡都冒著靈氣，一個個也長得濃眉大眼，不知我們申兒長得了會不會也這般俊俏……你若還不從樹上下來，我尋思著在山下收些年輕的弟子，教一教他們，順便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西山已經許久沒有收新弟子了……」
冉冉自顧自地說著話，並沒有注意到她說完之後，那樹的樹枝在無風的時候，微微晃動了幾下。
「對了，那個蘇域的身子終究是熬不住了，魏糾當初給他續命的法子陰損得很，反噬也厲害，應該也沒有幾日了，朝中據說內鬥的厲害，周飛花與她的爹爹在秦玄酒和舊部的幫助下，一起起航離開了中土。哦。那個秦玄酒昨兒也來到西山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要回西山修行。這也是這六年來的第十回鬧著要辭官修真了……看來這西山不久以後就會變得很熱鬧……魏糾那個魔頭也是有夠無聊，這些年來從我的嘴裡套不出屠九鳶的下落，居然寫信問我，要不要他幫忙，給我們的孩兒找個現成的爹。他閑著也是無聊，正好可以過來照顧一下我們孤兒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