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隨隊

    她猛低頭，捂住臉，拚命拚命克制那一不斷翻湧上來的幸福感。

    直到，身後母親大人推開門：「吃不吃宵夜啊？」她猛搖頭，整個人都輕飄飄地，喃喃回視：「不餓不餓，不餓不餓……」

    母親大人狐疑看她。

    還沒等發問，就被她跳起來，推出房間外：「我要幫人做大作業了，晚安晚安。」關上，不放心，又擰了兩圈鎖住，抱著手機蹦上床。

    不行，還是好激動怎麼辦，怎麼辦。

    她舉著手機，傻傻地盯著自己和他的微博評論看了很久。

    嗯？22：23？

    不對！說好要視頻的？！

    她抓起手機。

    火速微信。

    她：dokidoki

    gn：……

    她：對手指，可以視頻了嗎？

    gn：……

    她：可憐巴巴望著你。

    gn：會不會正常說話？

    她：嗯。那麼，韓商言，我們可以正式開始用視頻聯絡感情了嗎？

    gn：……

    她：正常地望著你。

    gn：qq，你的。

    她：678709xx

    gn：等。

    她立刻從床上滾下來，房間房間，要整理房間，還有，換衣服換衣服……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索性從衣櫃里抓起一件粉紅連衣裙，套上，火速閃回電腦前。

    qq上已經有好友申請，打開：gn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通過，添加。

    多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發來視頻邀請。

    她有些羞澀，兩隻手捋了捋長發。

    接受。

    視頻開始，竟然，那邊黑漆漆的。

    感覺這個角度，好像是……電腦放在了床上？

    很快，畫面亮起來，只能看到他穿著牛仔褲的大長腿，走過來，一隻手拎起電腦，放在了桌上。下一秒，gun兩隻手撐在桌上，光著上半身，看鏡頭裡已經呆掉的她：「看見了？」

    「看，看見了。」

    還……很清楚……

    沒穿衣服的上身，發梢還在淌著水，腰帶，又沒系……

    捂臉，他怎麼總不系腰帶！！！！

    「角度ok？」

    「嗯。」為什麼問角度？

    然後，他就像沒什麼事了一樣……走了？

    額？

    他不會就認為開視頻……純粹是滿足自己的觀看願望吧？雖然也沒什麼錯，但怎麼……怪怪的？畫面里，他背對著她，從敞開的行李箱里拎出一件長袖，套上。

    穿衣服的動作也，這麼，招人……

    她咬住嘴唇。

    徹底進入了韓商言式的視頻模式。

    就是他干他的事，直接把窗口最小化、關了喇叭，完全就不管她在視頻另一端做什麼了。而她就乖乖地，安靜地，撐著下巴看他。

    光是這麼看，就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她還一點都不覺得枯燥。

    整個時間段里，他就是穿衣服打電話，開電腦打字，甚至還聽到了背對著自己的電腦里的遊戲的聲音，很快，就察覺自己遊戲聲音太吵，徹底靜音了。

    在打遊戲？真好。

    一直這麼看著就好了。

    管他有沒有聲音。

    她開始思考，過半個小時要將電腦屏幕轉向，對著床，這樣就能邊睡邊看他打遊戲了。

    忽然，畫面里的他不太耐煩地抬眼，看了眼畫面外，推開滑鼠，起身消失在畫面內。

    出去了？

    額……還回來嗎？要等嗎？

    她有些茫然，失落落地拿起手機，想要用微信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畫面里，猝不及防地就出現了一個女人，笑著坐在了……床上？！

    「韓商言？」她不敢相信地叫他。

    沒人有反應。

    兩個人明明在說話，也聽不到說什麼。

    不對！早就靜音了！！

    她光速拿起手機，打他的電話，就看到畫面里的他拿出手機看了眼，又丟回褲子口袋。然後，快步走過來，伸出手——

    畫面忽地黑了。

    走廊里，第一第二戰隊從主力隊員到替補，十四個大男孩散漫地走近，看著門牌號，找老大的房間。

    「多少來著？」demo認真找門牌號。

    「1708，」97回答，「今天成績不太好，還不知道老大要怎麼發飆呢。」

    「哎，嫂子在就好了……」demo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在也不一定好啊，萬一正趕上不能增進夫妻感情的日子，苦得還不是我們？」grunt掃了眼門牌，發現已經走到1705：「誒？快到了？」

    demo一腦袋問號：「啊？啥？啥是不能增進感情的日子？」

    眾人……

    突然，1708房門被打開，走在前面的幾個人嚇得跳回來幾步。

    伴著一段超高度的尖叫，就看到一大團白色的東西被扔出來。眾人再退兩步，最近人氣超高的某美女解說正驚慌失措地從白色被子里爬出來，捂住超短裙，在眾目睽睽下，紅著眼往走廊另一端跑去……

    眾人面面相覷。

    怎麼每次出隊比賽，被騷擾的永遠是老大和隊長……

    grunt倒是樂得看熱鬧，他一腳踹在demo屁股上，後者被迫，畏畏縮縮地探頭：「老，老大，你是又被性騷擾了嗎？」

    眾人……

    demo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話，母豬也能上樹了！

    佟年心神不寧，不停撥著他的電話，好像永遠都不會接一樣。

    突然，收到了來自gn的微信。

    她心瘋狂跳著，有些委屈，也有些忐忑，不敢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又控制不住，打開。？？

    gn：身份證。

    她：310110xxxx032070xx？？

    一分鐘後。

    gn：尊敬的佟年女士，您所預定的航班號為ca51xx，起飛時間……

    她：00

    gn：周末沒事就過來。

    她：00剛才那個女的……

    gn：碰上神經病了。

    她：哦00

    gn：視頻。

    她：哦00

    他很快發來視頻邀請，她懵懵地接受。

    仍舊是靜音，幾分鐘前空蕩蕩的房間塞滿了人，全是kk的隊員。估計他那裡視頻還是最小化，任何人都沒察覺到gun開了視頻。

    第二天清晨她就拎著箱子跑去了機場，順便一路上給藍莓打電話串口供說是去商演。電話另一端的藍莓炸毛一樣地告訴她：「你知道我們都瘋了嗎？我老公也瘋了，刷了一晚上的論壇給我看各種粉的八卦……」

    哪裡管什麼八卦，她滿腦子都是我要去廣州我要去廣州。

    等飛機落地，一路出租飆到他住的酒店，正是午飯時間。gun電話里讓她在樓下大堂等著，沒多久，他就從電梯走廊拐出來，身後跟著一幫背著大運動挎包的隊員，眾人看到佟年的一瞬，都有些表情微妙。

    因為，眾人齊齊回望——

    緊跟著kk的就是幾個男女賽事解說。

    其中一位看到gun站在大堂有些變了臉色，不過還是坦然地望過去，看了眼離他不遠，身旁立著一個小行李箱，身著可愛短褲的小女孩……

    小女孩同時回眸，發現了她。

    兩人對視。

    gun正準備告訴身後的蘇澄，自己估計要單獨帶小孩去吃飯了，頭剛轉過去，沒來得交待，就察覺小孩突然撲上來。

    被勾住脖子的一刻，他反射性伸手，摟住她的雙腿，

    這種姿勢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他的兩隻手都放在了她的……

    於是，整個酒店大堂里等著出發去賽場的七個俱樂部選手，各組非職業選手，還有比賽的解說、裁判……等等等等，所有人都圍觀到了——

    kk大老闆如何在大庭廣眾下，將小女朋友像樹袋熊一樣抱在了胸前，

    抱在了胸前……

    這姿勢實在，是，太，邪，惡，了……

    天啊tt……

    只是看到那個神經病，腦子一熱想蹦上去抱他，沒想到跳得太高了，更沒想到他反應如此迅猛，直接把自己就這麼抱起來了。

    兩條大長腿反射性地夾住他的腰……

    gun是沒料到。

    純粹的，沒料到。

    「完了，我不是故意的，跳得太高……」她輕聲喃喃，手心直冒汗。

    gun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注意她隨著呼吸起伏明顯的部位：「快下來！」雖然低聲呵斥，但沒敢鬆手，實在沒經驗，怕把她摔了。

    身上的人小小地應聲，無聲滑下去。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招手叫過來酒店服務生，報了房間號，讓對方將行李送到自己的房間。老大這麼鎮定，kk眾人當然也是秒速恢復冷靜，一副我們老大就是這麼旁若無人這麼diao地繼續背著各自的行李袋，往出走。

    佟年跟著gun，沒走兩步，看到面前的人停住腳步。

    完了，要被罵了……

    「鞋帶。」他的聲音很冷淡。

    嗯？

    她低頭。

    咦？開了。

    想去彎腰，被揪住手臂。

    啊？

    gun的目光掃過她的短褲，這種長度別說是彎腰，就是這麼直直站著也已經露太多了：「跟我過來。」他說著，將她拎到電梯旁的樓梯間，本來想說讓她自己繫上鞋帶，沒想到這裡都是工作人員在閑聊八卦。

    眾人見到忽然有兩個客人走入，都停下來。

    他黑著臉，觀察四周環境後，沉默著，右腿跨上了第三級樓梯，示意她把腳伸過來。

    佟年哦了聲，傻傻抬腿，夠不到……

    於是跑上去兩級台階，伸出腳。

    手扶住牆，在他握住自己腳腕的剎那，有些酥麻猛地從腳背躥上來，震得她有些昏。

    小小的，淺粉色的，nike麵包鞋被斜放在他大腿上。gun低下頭，手指不太習慣地繞住鬆開的白色鞋帶，很熟練地將活扣打在了鞋內，完全是他的個人習慣。

    她手指緊張地扣住牆壁，眼睛垂下來，乖乖收回腳：「謝謝……」

    gun翻了個白眼：「客氣。」

    「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她輕聲解釋，「就是有點吃醋，然後，想抱你，然後……」

    「吃什麼醋？」

    「啊？就是——」

    兩天沒見，小孩還是老樣子。動不動就大腦轉速跟不上說話的，說話卡殼，順便，仍舊不聽話，偏愛穿露大長腿的短裙短褲……

    但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覺得，看到她這樣輕鬆了不少。

    從身體到心理都很輕鬆。

    不覺有了些逗她玩的性質，湊到她臉側，輕聲笑：「告訴我，那神經病臉沒你loli，腿沒你長，胸沒你大，腦子也沒你聰明，究竟哪裡值得你吃醋？」

    啊？！！！！

    被當成空氣的員工們聽不到gun說了什麼，就看到小女孩跳起來，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

    大帥哥及時伸手，拎起她的雙肩包——

    抱了抱了！

    親啊親啊……

    眾人狼血沸騰，沒想到，大帥哥可淡定，直接推門……出去……了……

    kk的車上，眾人親眼目睹老大帶著嫂子上車，然後不知道誰發現了，小嫂子的鞋帶是一腳一個系法，很明顯的，左腳是小女孩的蝴蝶扣，右腳是老大最常用的……於是整個路上，這些二十歲左右熱血方剛的大男孩們都在竊竊私語地討論一個問題，老大剛才究竟幹啥去了？？

    廣州賽區的比賽，是kk主打，老對手sp僅旁觀。

    所以在沒有最強勁對手的戰場，昨天竟然打了平局，大出所有人預料。gun到休息區後就遞給佟年一張工作牌，拍了拍她的後背，讓她隨便去玩會，自己要給隊員開個戰前動員會。她聽話地接過，低頭看名牌上：kk俱樂部，佟年。

    她就有些激動，抽出藍繩子，將名牌掛在脖子上，邊往出走，邊不住低頭看自己胸前的名牌。這是……屬於自己的kk名牌。

    這個俱樂部對她已經不再陌生。

    這裡，有很多頂尖的電競選手，全球十幾個分部，擁有著各個項目的冠軍。

    他在美國的日子，她一直在看電競論壇和賽事新聞。那場決賽是小白拿了冠軍，據說決賽當天，現場觀眾超過兩萬人，網路觀看人數超六千萬。

    雖然不懂，但她還是將比賽視頻都認真看了。

    「嘿，」有一雙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手，appledog笑眯眯地，低頭看她的名牌，「咦？沒有寫職位嗎？」她晃神，笑了笑，低頭也看自己名牌：「什麼職位啊？」

    appledog拿起自己脖子上的名牌，給她看。

    俱樂部：sp

    職位：ms領隊

    姓名：appledog

    對哦，都沒注意，職位那欄是空著的。

    「應該寫家屬，」appledog煞有介事告訴她，「回去告訴韓商言，不給寫家屬，下次不隨隊了。」她聽到『隨隊』兩個字，很快不好意思。

    這個女人每次遇到她，好像都是在幫她，佟年自然對她有親近感，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聊了很久。她覺得，好像sp的人並沒有網上說得那麼和kk敵對，說到最後，appledog有些幫忙地，給她回憶很多很多他過去的事。

    「還有什麼呢……他粉絲可多，不知道罵哭過多少追著他比賽，不去上課的女孩。哦，對，還有，過去我們養了一隻貓，都是他在照顧，後來貓死了，他連別人提起都不行——所以我和solo都猜，他初戀情節肯定特別重。」

    啊？

    忽然，appledog抬腕看錶：「比賽要開始了，進去吧。」

    她點點頭，跟著她往隊員休息區走，就在即將邁入大門時，身邊的女人突然側過來，單手給了她一個沉重的擁抱：「他那時候沒有家裡支持，一個人飄在國內，就為了在中國贏金牌，沒女朋友，沒家人，就想贏，一直贏下去，用中國國籍贏回大滿貫。我都怕沒人能忍他的壞脾氣和對電競的偏執，謝謝你，真好，一切都越來越好了。」

    她有些傻了。

    等到分開，回到他身邊，坐下來，仍舊想著最後那一段話。

    慢慢地，體會出了一些心酸和無奈。

    所以……這就是每次爺爺都嫌棄他的原因嗎？做的這麼成功的事業，拿了那麼多的冠軍，吃了那麼多苦，家裡人還不能理解他嗎？

    gun察覺到她情緒很低落，猜想，是兩人早上見面時他太凶所導致，雖不覺得有什麼錯，但顯然，小女孩的做法也沒有什麼大錯，只是觀念不同而已。

    「怎麼不說話？」他難得的，開口想要緩和氣氛。

    「嗯？」她幽幽地看向他。

    這眼神……

    太詭異了。

    他清了清喉嚨，低聲解釋：「我不反對關上門的任何親熱，但在大庭廣眾下，要適當收斂。太招搖不好，別人會當作看笑話，還覺得你這個女孩不矜持、很輕浮。」

    「哦……」她乖乖點頭。沒關係，我會一直支持你。

    他被她看得直發毛：「我是男人，不會吃虧，最後吃虧得都是你。」

    「嗯……」她繼續聽話地點頭。沒關係，你現在有我。

    他發現，她根本沒在認真聽，唯一那麼點兒耐心即將用盡——

    突然，她的小手慢慢地伸過來，很堅定地，緊緊地攥住他的手背。沒關係，你現在有我。

    他徹底絕望了，拚命告誡自己，不許再發火，冷靜。

    冷靜。

    靠，搞什麼，就放小孩出去玩了十分鐘，回來怎麼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