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職業選手
整個晚上，她都沉浸在苦悶的情緒里，房間里氣壓低得可怕。最可怕的是，她後來再發邀請，grunt都不接受了……不接受了……不接受了……
就這麼，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凌晨三點，終於忍不住，在黑暗中猛地坐起身。
一定是人物選擇出現了問題。
那個人物太丑了！
一定是。
於是她悄悄把電腦打開，為了防止爸媽看到房間里的光，將床上的毯子拿下來，用電腦顯示器搭了個小帳篷，自己鑽了進去。迅速開機，打開桌面快捷，進入遊戲……誒？賬號密碼呢？她又在桌上翻了半天，終於從一個鍵盤底下拿出來，小心翼翼鍵入。
幾個小時前，她可是孜孜不倦地發了七八次邀請……都被直接拒絕了。現在……
雖然心虛虛的，還是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完了grunt的名字。
然後，回車。
在線？！
他不睡嗎？這麼拚命？
難怪豆奶說，他是宗師組的賬號……額，宗師組是什麼……忘問了。
總之，聽到「宗師」就想到一代宗師，很拉風就對了。
可憐的她，對這款遊戲是什麼還沒概念，已經學會熟練邀請人對戰了tt。
誒？
沒立刻拒絕？
忽然，蹦出了提示框：「grunt已經接受了邀請，請耐心等待系統隨機抽選8人」。
接！受！了！
等等！她馬上發過去一條私信：我……能和你一組嗎？不要做敵人，行嗎？
沒有任何回復。
系統開始進行遊戲讀取，進入選擇角色界面。這次她再不敢隨便選選了，在一百多個角色里，仔細翻找，有沒有可愛又萌，一看就不忍心去殺的角色？很快，她翻到了一個蘿莉造型，還騎著……一隻大貓？
萌萌的，又可愛，就她了。
隨著一聲閃電掠過的聲音，畫面全開，她迅速掃了一眼面前的所有id，有grunt！和昨晚的人物不同，他這次的選的角色……嗯，是個惡魔造型，更帥了。
她默默地，往他身邊挪了兩步，見他沒反應，又挪了兩步。
最後，索性大膽地，挪到了他身邊。
一？他沒躲開？那就是不反感嘍？佟年蒙在毯子里，一邊擦著顯示器表面因為呵氣蒙上的水霧，一邊傻樂。
還沒樂上幾秒，眾人已經買了裝備，紛紛離開老家。一共有上、中、下三條路，grunt似乎沒有任何猶豫，沿著中間那條路，一路而下。
佟年馬上就屁顛屁顛跟著他跑起來……
中路1人，這不是……公認的常識嗎……
公屏上，隊友先後昏倒：
「騎著大貓那哥們……瘋了吧？」
「靠，這星期碰上兩個盜號的了，不會又來一個吧？」
「半夜三點，盜號賊你不睡嗎？？！！老子的排位，老子的積分啊！」
佟年茫茫然，騎著大貓，站在grunt身後，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不是出生在一個地方嗎？不是隊友嗎？為什麼不能跟著隊友？互相幫助不可以嗎？
「我……和你是一組的隊友吧？為什麼不能跟著你？」她終於……鼓起勇氣向面前人求問。
「……」grunt。
他回我了！！真的回我了！
佟年瞬間忘記自己的疑惑，開心地騎著大貓，繞著他跑了好幾圈：「你好，你好，grunt，我是魷小魚，第一次玩遊戲，真的！真的！好興奮，捂臉，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會努力學的！你千萬不要嫌棄我！」
「……」grunt。
她完全忘了，自己頂著本伺服器宗師組的賬號……
且大陸天梯排名九十七……
然後就這麼操作著在中國大陸全部二十四個伺服器、三百多萬遊戲玩家裡，排名九十七……的id，圍著grunt問：「是用q、w、e、r和a、s、d、f發動攻擊對吧？我在官網上看過攻略了，還和電腦練習了好幾次」
於是，三秒後，隊友公屏上出現了一行字。
grunt：非盜號，被家裡小孩子偷上了id，各位，好自為之。
眾人絕倒。
這就意味著，他們不止要損失一個戰鬥力，還要保護這個id，防止他被敵人殺掉。殺一次，就是送敵人一百金幣啊……完，只能當個佛爺供著了。
幸好，本隊還有grunt在，天梯穩定排名前十的職業選手。
「看見左邊的草叢了？」grunt忽然問。
「嗯！看得很清楚！我顯示器特別好，保證不卡！」
grunt沉默。
過了三秒：「鑽進去，直到遊戲結束。」
grunt打著哈欠，從沙發上翻了個身，困頓地看了一眼剛關上電腦的gun：「老大，你就不能自己註冊個號玩？幹什麼總用我的過癮？」
「你說呢？」gun眼皮都懶得抬，「不幫你多贏幾次，很快你就掉出天梯前十了。」
這顯然是在質疑grunt的能力。
「真不想註冊玩玩？」grunt早習慣散漫毒舌的老大，練就了一身自動過濾嘲諷的功力。
「怎麼？真想我註冊？」gun隨手將鍵盤推入電腦桌，站起身。
「想啊，還沒和老大打過排位賽，不太甘心啊。」grunt一本正經地將無框眼鏡戴上，舒展著筋骨，剛想從沙發上爬起來，迎面就飛來一個巨重的文件夾。
「我要註冊了，還有你們什麼事兒？去，讓他們把這些都填了，交給領隊，辦簽證。」
那一整局。
佟年都和顯示器一起蒙在毯子里，乖乖地盯著屏幕，不敢動一下滑鼠……
凌晨六點，豆奶就被她電話吵醒了，聽她激動的語氣跟被求婚了似的。
「……所以，你真的和他一起玩遊戲了？」豆奶打著哈欠。
「嗯！」佟年少女心已經泛濫到無邊無際了，拿著電話，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他估計知道我不怎麼會玩，都不讓我出草叢，特別保護我……」
「……」豆奶竟無以言對。
雖然他也是個遊戲渣，但還是有這種基本概念的，這種遊戲就是靠不停殺人不停賺錢，才能買裝備，才能贏。
所以，談什麼保護，他又不是雷鋒。
這分明是嫌棄你遊戲渣好嗎，我的大小姐……
「可我這麼一直被他保護也不好吧？會不會太累贅了？」佟年自覺自發地檢討了一下。
「……嗯，對……嗯……據說這種遊戲有輔助位。」
「輔助位？」
「就是……就是幫人忙的。」豆奶也不知道對不對，順口胡謅。
「真的？加血嗎？加藍嗎？」佟年只聽其它玩網遊的好基友偶爾提過。
「差不多吧，」豆奶嗯了聲，「肯定差不多，你去看看攻略。」
「嗯！」
於是掛斷這個粉紅的冒泡的電話。
她就開始準備準備，今天的玩遊戲日程。
下午，不在？
好吧，等晚上……還不在？
額，好，等半夜……
趁這個機會，她好好上官網研究了一下自己這個騎著大貓的loli。竟然不止八個攻擊鍵，還有各種輔助技能……她拿了個筆記本，認真記下每一個功能，還有論壇里的人的各種建議，雜七雜八，抄了好幾頁紙。
半夜三點，鬧鐘在枕頭下忽然響起來。
她猛地坐起來，手忙腳亂地按滅鬧鐘，抱著毯子爬到顯示器上，熟練地將自己也一起罩起來，開電腦、登陸遊戲、搜索……在！
而且邀請和接受都意外順利。
她輕車熟路進入角色選擇，找到騎著大貓的loli，有些忐忑和激動地等著其餘九個人的選擇。忽然，系統提示：「有1名玩家退出，請等待新玩家加入。」
額？發生了什麼？
新的玩家補上來。
遊戲畫面打開。
佟年迫不及待地環視一圈，發現他就在自己身邊。忽然，眾目睽睽下，grunt的周身發出一圈紅色光環，一秒消失。
眾隊友絕倒。
發生了什麼，系統bug嗎？還沒開始就加血？？
不對，不對……這又不是rpg網遊啊，是尼瑪競技遊戲啊。為什麼要加血……早期自備血瓶啊，後期誰還管什麼血不血，都是殺殺殺啊！
佟年樂滋滋地，在技能5秒冷卻後，又往grunt身上扔了個加血。
最悲催的是……
「g帥？g帥？掉了？」
「麻了個雞，好不容易等到grunt上線……」
「是啊，自從開了密室風暴，g帥都很少刷這裡了！」
密室風暴？
她默默記下這個名字，是他最近常玩的遊戲嗎？那又是什麼遊戲？
黑暗中，gun剛拿起一塊毛巾走過來，他發梢滴著水，落在肩膀上，再順勢流下去。因為剛洗完澡，也就隨便套了條牛仔褲，還沒系好扣子。
上身更沒穿衣服。
「搞什麼？」他發現自己被加血，抬眼看了眼屏幕。
這不是昨天那小孩嗎？怎麼還來？剛都沒注意。
退出？積分掉太多。
不退？
昨天就因為大家知道有個不會玩遊戲的小孩在，險些輸了比賽。其實他一個人，完全可以抵上兩個宗師組的高手。但「抗壓力」這種東西很難擁有，明知缺少一個戰鬥力，還是高手對局，難免會有心理負擔。
麻煩……
他隨便擦了擦頭髮，那被抹去水滴的黑色短髮，仍舊濕漉漉的，凌亂地垂在額前。似乎，那漆黑的瞳孔里有著一抹光，忽然多了些……興緻盎然。
他無意識地舌尖舔過下唇。
多個搗亂的也不錯，以四打五很刺激，不是嗎？
於是，遊戲里，眾人就眼看著grunt一路向著中路而去，而那個騎著大貓的loli就歡快地跟在他屁股後邊，每隔五秒，往滿血的grunt身上扔一個加血技能……
同時，隊友頻道里：
grunt：我家小孩，我會擔待。各位管好自己。！！！！
佟年忍不住，兩隻爪子都捧住了臉。
無聲地啊啊啊啊了足足三秒。
直到grunt消失在屏幕上，才胸口砰砰跳著，趕緊騎著大貓迅速跟上。
他說「我家小孩」！我家……我家……
我是他家的……
嚶嚶嚶嚶。
我一定好好給你加血！
頻道里，眾隊友釋然。
原來是grunt帶著自己人玩呢？那就不管了，grunt作保，一定不會輸。
鴨滅爹：哈哈，好說，g帥，是你的人就懂了。
cookicooki：grunt！請收下小人的膝蓋！加入k&k是我畢生的夢想！
一卡通：老g，半夜三點不睡上來擼，還帶著一個號，不會是陪妹子玩吧？哈哈哈哈。
這……
佟年臉紅撲撲地，被調侃的十分不好意思。
既然大家都說話了，我也該說幾句吧？
於是，幾秒後，眾人就看到公屏上grunt的「我家小孩」說：
帥的一b：喵，這裡是魷小魚，請大家多關照。
鴨滅爹：……
cookicooki：……
一卡通：……呵呵呵呵，你好啊……
佟年茫然。
她騎著大貓，緊緊跟上grunt：「是因為我這個id名字不好嗎？他們好像不太熱情？」
帥的一b這種名字的確……太……
「……」grunt。
「……那，我要不要重新註冊個的賬號來？你等等我？最多十分鐘！」
grunt沉默。
「那……」
grunt打斷她：「加血，不要停。」
「哦，哦，嗯，嗯！保證完成任務！」
她立刻嚴陣以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只要加血技能ok，立刻扔在grunt身上。於是……全場九個人就一直看著滿血的grunt的身上，不停地、不停地冒著一股股紅光……
眾人……呵呵呵呵呵……
g帥他……好有情趣……
連著幾天熬夜，簡直是精疲力竭。
四點從遊戲里退出，終於鼓起勇氣，試探地問了問grunt，下一次上線是什麼時候？grunt回復：不定。很快從遊戲閃退。
……她都沒來得及請假，自己要有兩天不能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