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豬八戒第一次進時光隧道，很是新奇。中間被雷電劈到兩次，他罵了雷公半天。以前當天蓬元帥那會兒，雷公電母沒事就到他那裡蹭吃蹭喝，現在自己落魄了，他們竟然敢劈自己了。

豬八戒和小千從時光隧道里出來之後，落在了楚楚的家裡，時間是6月10號，他剛和黃眉大王激戰之後的五秒鐘。楚楚和化梅忽然不見了，豬八戒十分詫異，四處尋找。楚楚和化梅回不到6月10號，小千仍是把他們的目的地輸入了8月10號。當然這點事得跟豬八戒解釋半天，而且他還聽不明白，似懂非懂。

來之前小千已經把讓他幫忙抓妖怪一事告訴豬八戒了，豬八戒滿口答應，能給他找個好媳婦，提什麼條件他都答應。小千又讓豬八戒把大耳朵變成了人耳朵，豬鼻子變成了人鼻子，這才開始搜索黃眉大王的位置。其實他本可以直接回到看守所門口去找黃眉，可怕連累那裡的武警和特警，他希望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和黃眉大王決戰。

此時黃眉帶著三個小偷剛剛走進游所為送給他的那棟別墅里。小千雖然在高老莊待了一天，但黃眉這裡剛剛過了幾分鐘的時間。

三個小偷新奇地打量著別墅。王天霸此時雖然沒戴墨鏡也沒叼著雪茄，但卻披著上衣，仍是一副老大的派頭，他拍著黃眉的肩膀，感慨地道：阿黃，我算把你小子帶出來了！

黃眉的目光忽然變得很凌厲，逼視著王天霸：我告訴過你，不許再叫我阿黃！

黃眉說著看了看孫飛燕和小武：拎過去，扁，往冒煙兒了扁！

王天霸愣了一下，這句話是如此的耳熟，只不過對象變了。

孫飛燕和小武一左一右架起王天霸，拖到牆角，虛張聲勢地揍了起來。

這點伎倆當然瞞不過黃眉的眼睛：誰不真使勁，接下來就讓誰冒煙。

孫飛燕和小武對視了一眼，沒辦法，二人對王天霸真揍了起來。

黃眉：我不讓停，就不許停！誰要擅自停了，就讓誰冒煙。

小武揍著揍著把心裡的怒氣揍了出來，邊打邊念：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讓你充老大！讓你戴墨鏡！讓你抽雪茄，讓你談人生……

黃眉微笑著走進了卧室，在床上躺了下來，轉眼微笑著打起了呼嚕。

別墅里的情形被小千盡收眼底，黃眉睡著了，正好趁這會兒動手。傻妞有追蹤搜索功能，只要對方在無線信號服務區內，他都能找到。而且，只要動機純正，在未經過對方同意而進入對方私密空間不屬於非法操作。這一點傻妞自己做出準確判斷。

小千再次戴上摩托經，繫上黑色「打擊盜版」披風的披風，和豬八戒從楚楚的窗口飛了出去。小千這件披風是高翠蘭親手做的，料子比小千原來那件強多了，手工也不錯。

其實小千第一件披風上有「打擊盜版」那幾個字純屬偶然，但現在，這四個字已經成了飛人的標誌，和飛人已經不可分割了。如果沒有了這四個字，北京市的市民馬上會認定這個飛人是盜版的。

豬八戒根本沒把黃眉放在心上，他一邊跟著小千在城市的上方飛行，一邊四處亂看，這個世界太新奇了。忽然他的目光被一棟居民樓里一個正在洗澡的女孩子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拐了彎，朝那個房間飛了過去。小千沒有發覺，還在朝前飛。

小千到了別墅，發現豬八戒不在身邊了，忙又返身回去找，飛了半分鐘，看到豬八戒正趴在一棟樓的窗外痴痴地望著正在洗澡的女孩，口水順著下巴流了下來，鼻子耳朵也不由控制地慢慢長出來了。小千一把揪住了大豬耳朵拎著他飛了出去。

小千：偷看人家洗澡，你怎麼那麼流氓啊？

豬八戒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沒還嘴。二人又朝黃眉大王的別墅飛去，飛著飛著，豬八戒的目光又被一張巨幅美女廣告牌吸引住了。他又拐了彎，朝廣告牌飛了過去。小千一扭頭，發現豬八戒又不在了，忙又返回去尋找，只見豬八戒噙著手指傻呵呵望著巨幅廣告牌上的美女，還有點害羞，口水順著手指流了滿手，豬鼻子豬耳朵又長了出來。

小千最終決定放棄這次行動，實在沒辦法，豬八戒半小時里走丟了八次，創世界記錄了。
 

小千決定先帶豬八戒熟悉熟悉這裡的環境，否則，弄不好就像當初的黃眉大王一樣，四處挨撞，到處被電。站在2006年的街頭，小千指著前方的紅綠燈說：現在是紅燈，告訴你啊，過馬路要先看紅綠燈，綠燈亮的時候才能走。

可是行人不給小千爭氣，他的話音沒落，已經有幾個行人闖紅燈朝對面走去。

豬八戒：他們怎麼能走？

豬八戒覺得自己所受的待遇和2006年的人不一樣，感覺不公。小千也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支支吾吾地說：他們……他們早晚得出事。

小千話音一落，忽然前方傳來吱——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同時伴著一個男人的慘叫聲。一群人圍了上去，人群中傳出了一句話，「這下慘了，估計腳指頭都碾掉了。」

小千本想進去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隨後一想，闖紅燈，碾掉了一隻腳趾頭，活該，不管。於是指著那個倒霉的人對豬八戒說：看見了吧，看見了吧，闖紅燈就這下場。

小千和豬八戒繼續在大街上溜達。豬八戒抽了抽鼻子，對小千說：你們這裡哪兒都好，就是有一條。憋得慌，氣味太難聞。

小千抽了抽鼻子，沒聞見。

豬八戒：這麼大的氣味你沒聞見？我都喘不上氣來了。我想想怎麼跟你說……對，污濁！

小千明白了，點了點頭，這一點確實跟你們那時候沒法比。

人行道上陸續有穿著露臍裝的女孩子經過，這些肚臍眼各式各樣，有圓的，有細長的，還有扎著環兒的，豬八戒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家的肚臍眼看。

小千：別總盯著人家的肚臍眼兒看。

豬八戒：怨我啊？滿大街都是肚臍眼兒，你告訴我怎麼才能不看？

小千一想，這也真不能怪他。滿大街這麼多肚臍眼，想躲都躲不開。豬八戒看得津津有味。也不能由著他的勁兒看呀，小千思忖了一下，記上心來，在豬八戒的眼前設了片馬賽克，專門遮女孩子的肚臍眼兒。

豬八戒見滿大街所有肚臍眼都模糊了，以為自己眼神出了問題，揉了半天，眼睛揉酸了，馬賽克還在，他只好不再看了。

二人正逛著。傻妞傳來了嘀嘀的報警聲，有個會計在銀行門口被搶了。小千忙對豬八戒說：豬哥，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哪兒也別去，我馬上回來。

豬八戒：等多久啊？

小千：一分鐘。人體信息傳輸。

小千說著，轉變成數字信息，和傻妞一起消失了。

豬八戒半天沒明白過來：一分鐘？什麼叫一分鐘？

豬八戒正愣神間，一個身材肥胖，穿著暴露的女孩子正好從豬八戒身側經過，豬八戒沒有看到她的正臉，但卻被她的身材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跟著胖女孩走了出去，口水流了出來。

胖女孩上了一輛公共汽車。豬八戒也跟了上去。公共汽車開了出去，晃了豬八戒一個趔趄。這時女孩子回過頭來，長得奇醜。豬八戒倒吸一口涼氣，扭頭就要下車。售票員她有點厭惡地看了豬八戒一眼：沒到站呢，到站再下。

豬八戒：什麼時候到站？

售票員：等著吧。

豬八戒：等到什麼時候？

售票員：等到站時候。

豬八戒自言自語地琢磨了起來：什麼時候到站？等著，等到什麼時候？到站的時候……我明白了，這是在耍我。

售票員忽然想到了一點：哎你買票了嗎你？

豬八戒：買什麼？

售票員：你說買什麼？

豬八戒：不知道啊？

售票員：你缺心眼啊！

豬八戒：俺老豬厚道，不缺心……我又明白了，這是在罵我。

售票員：少廢話，買票！

豬八戒：不買！

售票員：不買不行！

豬八戒：強買強賣？老豬不吃你那一套！

售票員：坐車不買票你還有理！瞅你長那豬樣，就這模樣你也敢上街，也不怕嚇著誰？！

豬八戒憤怒地望著售票員，氣得豬鼻子豬耳朵呼呼往外冒，很快現了豬八戒的原形。售票員和乘客們一看豬八戒忽然變這模樣了，嚇得紛紛後退。售票員尖叫了起來：啊——豬鼻子——

豬八戒：豬鼻子？我讓你豬鼻子！

豬八戒氣壞了，伸手把臉上的豬鼻子揪了下來，按售票員臉上了。售票員嚇得哇哇大叫，驚恐萬分地揪著臉上的豬鼻子，可怎麼揪也揪不下來。

豬八戒的鼻子還能揪下來？

小千抓了搶劫犯，馬上返回了豬八戒分手的地方，豬八戒已經不在了，好在用通訊功能找他並不難。雖然豬八戒身上沒有手機，但只要他在無線通訊服務區內，傻妞隨時可以找到他。

公共汽車到站，售票員和豬八戒一起下了車，小千也已經在車下等著了。售票員求豬八戒把鼻子給他拿下來，豬八戒就是不理會他，好話說了一籮筐也不行。小千也見識過這個售票員的厲害，在一邊抱著膀子幸災樂禍。沒辦法了，售票員只好頂著豬鼻子直奔醫院而去。可是大夫沒見過這種病例，不敢給他動刀。

小千和豬八戒走了出來，豬八戒告訴那售票員，你這人不厚道，以後每天就頂著這個鼻子去賣票，什麼時候學厚道了，我什麼時候就給你拿下來。

小千補充了一句：不準戴口罩。

出了醫院，豬八戒肚子餓了，要吃飯。小千拿出錢包看了看，只有十幾塊錢。這哪夠豬八戒吃的，他正想回公司去跟楚楚借點錢，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大問題，糟了！耽誤了大事了。

五個億的大事。

陸小千讓豬八戒在公司樓下等著自己，怕豬八戒再亂跑，他給豬八戒畫了個圈，不許出圈，出圈自己找飯著。

當他走進公司會議室的時候，卻看到楚楚正在會議桌前流淚，邊流淚邊一盅接著一盅地喝觀音王，一邊喝一邊嘟囔，一年五個億，我們至少能掙他一個億啊！

小千回到現實世界之後，如果立刻就來公司，那合同還耽誤不了。可那時候心思全在怎麼打敗黃眉大王身上，就沒想起這茬兒來。蘭大亞洲區副總裁和宣傳部經理一行五人把何藍的雨前龍井喝沒味兒了，又換了極品觀音王，後來把觀音王也喝沒味兒了，亞洲區副總裁便覺得這樣的合作沒有什麼味兒了，簡直就是一種屈辱的合作。他向楚楚表明了這個意思，而後率眾離去。

小千企圖再挽回一下，但對方絲毫不給機會。

楚楚流著淚水說：陸先生，我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有什麼事情比簽五個億的合同還重要？五個億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這一年至少有兩千萬的收入。兩千萬吶，你就不用再住衚衕里那個漏雨的破房子了。

小千也是十分沮喪。走出了會議室，他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三分鐘後，又拿著一沓資料走進了會議室，放在了楚楚的面前。

小千：瑞士雪狐手錶中國區每年廣告投入三個億，怎麼樣？

楚楚的淚水這才止住了。

小千跟楚楚借了兩百塊錢，又出了公司，帶著豬八戒找地兒吃飯去了。二人離開了寫字樓的時候，被三個人盯上了。這三個人就是王天霸、小武和孫飛燕。

黃眉一定要得到傻妞，只有得到了傻妞，才能回到唐朝。回不回去另說，但得有這本事。黃眉對三個小偷說，從今以後你們就跟著我了，你們都是我新收的徒兒。三個小偷哪敢不答應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三個小偷一看到小千，忙拿出手機，撥黃眉大王的手機號，不料黃眉此時不在服務區。

黃眉此時正帶著游所為在天上飛翔，從千里以外的廠子里往北京運貨呢。黃眉現在已經成了游所為公司倉儲部兼運輸部的經理。他那個人種袋能裝下數萬噸的貨物，還要什麼倉儲部？游所為有了黃眉大王，就把倉儲和運輸部撤了，裁掉了幾十號人。

小千拉著豬八戒走進了新街口一家名叫「好熱情」的飯館。飯館名叫好熱情，但服務員一點都不熱情。服務員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兒，懶洋洋地走過來，把菜單扔在了他們桌子上，愛搭不理，好像小千和豬八戒是來要飯的。

小千：你們這裡的特色菜是什麼？

服務員沒做聲。

豬八戒有點不高興：他問你特色菜是什麼。

服務員有點不耐煩地說：那不寫著的嗎？

豬八戒瞪著服務員，剛要發火，被小千攔住了：算了算了豬哥。

小千一直覺得這些飯館的老闆都有點缺心眼，又不是不給服務員開工資，怎麼就不能在服務態度上高標準要求一下？這種服務態度，誰還願意光顧？受害最大的不是顧客，而是老闆。

小千正在點菜，傻妞忽然傳出了嘀嘀的報警聲，告訴他五十米之內出現敵意，小千順著傻妞的指引，看到了馬路對面計程車里的三個小偷。這時小武還在鍥而不捨地黃眉打電話，黃眉還是不在服務區。孫飛燕隱蔽地探頭朝小千看了一眼，卻看到小千正在看著自己，她忙又縮下了腦袋。

孫飛燕：被發現了。怎麼辦？

小武：跑吧。

王天霸：不能跑，咱一跑他肯定追。

小武：那怎麼辦？

王天霸：下車。咱裝沒看見他。

三個小偷下了車，走進了飯館，假裝沒有看到小千，找了張距離小千很遠的桌子坐了下來。倒不是王天霸膽子大，而是他們知道小千沒什麼可怕的，他們忌憚的只是小千手裡的玩具娃娃而已。當然他們還不知道小千和飛人是同一個人。否則的話，給他們多大膽兒，他們也不敢進來。

這時小千已經點完了菜。那個服務員走到了三個小偷面前，把菜單扔在了桌子上，他的這個動作引起了王天霸的強烈反感，但他忍住了，沒有做聲。

孫飛燕：你們這裡的特色菜是什麼？

服務員態度冷淡，又沒有作聲。

王天霸生氣了，一瞪眼：你他媽聾了？！

服務員怔了一下，正要發火，可是看了看這個滿臉橫肉的人，眼睛裡馬上閃過了一絲怯懦，但仍不甘心就此服軟。

王天霸：看他媽什麼看？操你媽的傻逼！

服務員臉上逐漸堆起笑容：對不起對不起剛才走神了。

服務員說著，幫王天霸翻出了特色菜那一頁：特色菜都在這一頁，有這個……

三個小偷進屋的時候，小千點的冷盤已經上來了，豬八戒正在那兒抱怨：難吃，真難吃。肉也不是個肉味兒，菜也不是個菜味兒。……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那麼象黃瓜？

小千：本來就是黃瓜。

豬八戒不相信地望著黃瓜：到你們這時候，黃瓜都這味兒了？

豬八戒放下了筷子：太難吃了！我餓成這樣都吃不下。唉，你們這個年代的人真可憐，聞著這麼污濁的氣味，吃著這麼難吃的東西。……哎喲，熱菜呢，怎麼還不上來，我得趕緊嘗嘗熱菜。

小千：服務員，麻煩您幫我們催一下熱菜。

小千朝服務員喊了一聲，服務員看了他們一眼，沒有作聲。小千憋了一肚子氣，但現在也不是發火的時候啊，而且不是什麼治安問題，算了，小千想，不跟他計較了。

小武終於撥通了黃眉的電話，悄聲說道：師父，我盯住他了，在新街口的一個飯館裡，飯館的名字叫『好熱情』。

小武的聲音很小，小得連同一桌的王天霸和孫飛燕都聽不到，但是沒有逃過陸小千的耳朵。陸小千不但聽清了小武的話，而且隨著電波確定了黃眉的位置。

當黃眉的形象出現在小千大腦里的時候，他吃了一驚，因為黃眉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游所為。此時游所為和黃眉剛剛從艾瑞克公司走出來。黃眉是怎麼和游所為混到一起的？

已經下午六點了，黃眉告別了游所為，打了輛車朝新街口而來。

小千：豬哥，妖怪自動找上門來了，我們得做好準備。

豬八戒一點都不著急：那我也得先吃飽了才能打。

小千有點著急地朝服務員方向張望著，豬八戒也朝服務員看了看，再看了看三個小偷的桌子，氣壞了。這時那三個小偷的菜已經上齊了。

豬八戒朝服務員招了招手：來來來。

服務員不情願地走了過來：什麼事？

豬八戒：那一桌比我們來的晚，為什麼菜上的比我們快？

服務員：他們點的都是快菜。

小千不想跟服務員糾纏：麻煩您再幫我們催催好嗎？

服務員仍舊沒有作聲，走了出去。

孫飛燕感覺到了什麼不對，悄聲問王天霸：他指我們幹什麼？

小武：不會是要替我們結帳吧？

王天霸讚歎地望著小武，豎起了大拇哥：天才。

王天霸朝服務員招了招手，服務員滿臉陪笑點頭哈腰地走了過來：先生，您還需要點什麼？

服務員態度轉變之快，讓豬八戒都感到吃驚，莫非他也會七十二變？

王天霸：那個胖子剛才指著我們說什麼？

服務員討好地道：他問為什麼你們來的晚，菜上的比他們快。這是我特意跟後廚安排的，讓他們給三位快點上。

王天霸說：哦。那我們應該謝謝你了？

服務員：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王天霸也看出門道來了，他因此而十分看不起這個服務員。從前他一直認為，革命分工不同，不分高低貴賤。但這個服務員顯然是個例外。

王天霸：誰對你客氣，你就對誰不客氣。誰對你不客氣，你對誰特客氣！是吧？

服務員有點不好意思：先生真幽默。

王天霸：你這種人，就一個字，賤！

服務員點頭哈腰地退走了，退走之後並沒有去催小千的菜。又等了十幾分鐘，熱菜還是沒上來。黃眉大王快來了，豬八戒還沒吃飽，這可怎麼辦。小千忙啟動了無線追蹤功能，見黃眉大王正在西北三環路上堵著呢，鬆了口氣，他趕上下班高峰了，沒一個小時到不了。黃眉才來北京多久？以他對北京的了解，不坐計程車他還真找不到這地方。

小千又催了服務員一次：我們的熱菜到底還要多久？

服務員看了他一眼，又沒作聲。

小千終於爆發了：你這是什麼態度？

服務員陰陽怪氣地說：嫌態度不好對面吃去，對面態度好。

豬八戒：真是氣死我了，菜做的這麼難吃，話還說的這麼難聽。

服務員繼續陰陽怪氣：對面菜做的好吃，去對面吃去呀？

豬八戒朝對面看了看，對面是一家高檔大酒樓。豬八戒指著酒樓對小千說：對面好吃是嗎？

小千哪敢承認啊，那個門裡進去沒有一千塊出得來呀？但豬八戒不管那個，起身走了出去，小千忙追上去，卻被服務員拉住了。

服務員：沒結帳呢。

小千：多少錢？

小千：八十八。

小千摸了摸兜兒里剛跟楚楚借的兩百塊錢，有點捨不得：你熱菜都沒上呢。

服務員：都做上了。退不了。

小千扭頭一看，豬八戒已經進了對面那家酒樓，小千甩給了他五十塊錢，推開服務員跑了過去。服務員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五十不行，必須八十八。

大酒樓的服務太多果然不同，個個十分熱情，熱得豬八戒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豬八戒打開菜單，望著彩頁上各種菜的照片，口水流了出來。

小千追進了酒樓里。好熱情的服務員追到門口，被保安攔住了。小千還沒找到豬八戒，卻看到了一個熟人，愣住了。他不是自首了嗎？

范總此時正和幾個人在吃飯，他顯得很謙恭，已經不再象從前那樣飛揚跋扈了。范總的確是自首過，後來花了點錢，走了點路子，又把自己放出來了。這一點小千沒有想到。

這時豬八戒指著菜單對服務員說：龍蝦！你們連老龍王的龍子龍孫都敢吃？……跟東海龍王長得還真象，來一個。

小千聽見了豬八戒的聲音，見他要點龍蝦，忙飛奔而至，搶下了菜單，求饒地悄聲對豬八戒道：豬哥，我沒那麼多錢。

小千也覺得自己現在這舉動有點丟人，堂堂飛人，大眾偶像，連一頓飯都請不起。

豬八戒：早說呀！

豬八戒說著，爽快地拿出了一錠銀子，拍在了桌子上：夠不夠？

小千忙把那錠銀子捂住，又塞進了豬八戒的兜里：你那時候的錢不能花。改天我再帶你來吃，今天算了好不好？

豬八戒：不行。我就這裡吃。

豬八戒死賴著不走。那邊吃飯的范總看到了小千，笑呵呵地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小千看到了范總走了過來，怔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以何種狀態應對。看范總這神態，顯然也不知道小千和飛人是同一個人。

范總：小千，我跟你說點事。就你們兩位呀，今天我請客。

豬八戒：哎有人請客。小姐，接著點。

豬八戒喜不自勝。范總也示意小姐繼續給豬八戒點菜，而後很關懷地幫小千整了整領子。

范總：小千。找到工作沒？

小千點了點頭。

范總：哦。那就好，如果沒找到，可以到我公司來。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今天鄭重向你道歉，另外也求你件事，別告我了。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小千心想不能讓他在這裡添亂，胡亂答應了一句。范總笑呵呵地端著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小千朝外面看了看，三個小偷正鬼鬼祟祟地朝酒樓里張望，小武在鬼鬼祟祟地打電話，小千再次啟動了追蹤功能。大腦里再次出現了黃眉的鏡頭，仍然在北三環路上堵著。黃眉有點著急，問計程車司機到新街口怎麼走？計程車司機讓他從這裡一直下去，到西直門，往左一公里左右就到了。黃眉下了車，從擁堵的汽車上方飛了出去。那司機半天沒回過神來，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看到黃眉飛起來了，小千心說不好了，不出意外的話，黃眉三十秒之內應該能趕到。小千拉著豬八戒就要走。菜快上了，豬八戒死活不肯走，就要在這裡生擒黃眉大王。小千干著急也沒辦法。又搜索了一下黃眉大王，嘿，他迷路了，正站在一樓頂上四處張望呢。

大酒樓上菜的速度就是快，轉眼八個菜已經擺到了豬八戒的面前，豬八戒不由分說，胡吃海塞起來。邊吃邊稱讚：好吃！嗯，好吃，我沒吃過的菜都好吃。

小千：你吃過的菜呢？

豬八戒：都不好吃。跟我們那時候比差遠了。

豬八戒吃差不多了，黃眉還沒到，范總走了過來。告訴小千他已經把帳結了。臨走又拍了拍小千的肩膀說，小千，有什麼困難跟我老范說，放心，老范肯定能幫你。

小千沒吱聲，豬八戒忙介面道：多謝了。

吃人家嘴短，客氣話豬八戒還是會說幾句的。

范總出了酒樓，三個小偷嚇了一跳，忙縮下腦袋不敢出來了，他們怕范總跟他們要剁手的定金。

豬八戒終於酒足飯飽了，打著飽嗝，摸著肚皮問：妖精到哪兒了？

小千又掃描一下，只見黃眉大王正在西直門立交橋下面跟一個手裡揉著核桃的老年人打聽道兒呢。

黃眉：西直門在哪兒？

老人：這就是西直門。

黃眉：門呢？

老人：沒門。

黃眉：沒門為什麼叫西直門？

老人：以前有門，後來沒了。

黃眉：為什麼沒了？

老人：你問我呀？那也不是我拆的。

老頭說著，揉著核桃轉身走了。小千心說，黃眉大王這腦子有時候也愛走岔道，你打聽怎麼去新街口就是了，幹嗎沒完沒了地問西直門為什麼沒門，那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事嗎？

西直門和新街口近在咫尺，小千思忖了一下，對豬八戒說：他快到了，我們先躲躲。

豬八戒：躲？為什麼躲？

小千：現在哪兒都有人，我怕傷及無辜。等夜深人靜，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和他大戰一場。

豬八戒：嗯，這樣好，這樣安排很好。到哪兒找個地兒睡一覺呢？

吃飽就睡。小千心想，是豬八戒的風格。小千和豬八戒剛走出酒樓，守在大門外的好熱情服務員衝上前來，抓住了小千，你不能走！我們老闆說了，五十塊錢不行！

小千：就那三個冷盤，二十塊錢都不值。給你五十就不錯了。

服務員：吃不起就別進飯館！

豬八戒剔著牙說：吃不起？看到這兒沒有，我們剛剛吃完。

服務員：蒙誰呀？就你們這窮酸相，也就進去認認菜單。

豬八戒氣壞了，兩隻耳朵蹭地冒了出來，一把抓住了服務員的胸口，一抬手，服務員蹭地一下發射出去了。

躲在暗處的三個小偷驚呆了。

剛剛把車倒出來的范總驚呆了。

小千急忙跑進了酒樓里。

豬八戒意識到耳朵長出來了，忙摁了回去，四處張望尋找小千。小千沒有找到，一個戴著摩托鏡、披著黑色披風的人從酒樓里極速掠了出來，一飛衝天。

惹我一肚子氣，我還得救他。小千憤憤地想著，接住了已經飛出五百米的服務員，落在了一座樓的樓頂上。服務員沒站穩，跌坐在地，嚇哭了。

小千：你活該！為什麼就不能好好說話呢？

服務員戰戰兢兢地說：我……我怕態度太好了，怕別人瞧不起我！

小千：態度好別人怎麼可能瞧不起你？你這樣才讓人瞧不起。

小千說著，飛身而去，臨走又拋下一句話：再不改，下次沒人救你了。

小千回到酒樓，再次從酒樓里走出來的時候，只見范總正在給豬八戒遞名片。

范總：小千，你豬哥這個朋友我交了。從今往後，他的吃住行一切花銷我都管了，咱有錢，咱有的是錢！

小千：我們還有事。走吧豬哥。

范總：別別，今晚我請客。

小千：你不是剛剛請了嗎？

范總：我請你們去唱歌，去跳舞。

小千：不用了不用了。

豬八戒拉開了小千：哎，你不用，我用。

可是范總還是很堅持，小千忽然對范總瞪了眼睛：你怎麼那麼煩吶！

豬八戒又把小千推開：他不煩。你煩！

小千見豬八戒有點要跟他翻臉的意思，不敢堅持了，一起上了范總的賓士。三個小偷站在原地久久地望著賓士車的背影，他們沒敢再追。誰都怕被扔到天上去。

這會兒黃眉大王還在西直門找門呢，找不到門他不知道從哪兒左轉。黃眉正轉悠著呢，一輛舊夏利車在身邊停了下來：嘿，哥們兒，去哪兒啊？

這個黃眉明白，開黑車的。他給三個小偷當保姆的時候坐過。

黃眉：新街口。

黑車司機：十塊錢。

黃眉心說那就讓他幫自己找吧。沒想到黑車上了西直門立交橋繞來繞去轉了半天一直沒下來，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地方。黃眉看到路邊有點眼熟，以為司機在給他繞路，這一點小武跟他說過。黃眉假裝明白地對黑車司機冷笑了一下：你轉多少圈也是十塊錢。

黑車司機：不好意思，哥們兒轉暈了。

黃眉：你開黑車的還能轉暈了？

黑車司機：開黑車的？你知道這西直門立交橋一天能轉暈多少正牌計程車司機？

連正牌計程車到這裡都能轉暈，所以說這西直門立交橋的設計還是高明啊！

范總的賓士到迪廳的時候，天剛剛擦黑。其實范總早就不喜歡這種地方了，但他知道這是年輕人喜歡的地方，小千是年輕人，豬八戒看著歲數也不大。他這麼做主要是為了討好豬八戒。

望著舞池裡群魔亂舞的場面，豬八戒有點發矇，這也叫跳舞？一點也不窈窕。小千上大學的時候也來過幾次迪廳，當然是別人請客。有幾個同學還是有點家底兒的。其實最近一段時間，小千也一直想攢夠了錢請化梅來一次，可是到目前還沒發工資。

小千和豬八戒在跳舞的時候，兩個穿著暴露的濃妝女子在他們面前蹭來蹭去，搔首弄姿，眼睛盡往豬八戒和小千身上不該看的地方看。小千感覺到了不對，竭力躲避著她們，而站在舞池外的范總看明白了，把其中一個濃妝女子叫了過去，而後又把豬八戒叫出來，給他們開了包間，並悄悄在豬八戒耳邊說了句：玩吧，那是雞。

豬八戒吃了一驚：雞精？

范總哈哈大笑著把豬八戒推進了包間里。濃妝女子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豬八戒色眯眯地望著小姐：嘿嘿，嘿嘿，他說你是雞。

小姐：我就是雞。

豬八戒愣了一下：啊？你也會下蛋？

小姐剛要發怒，想想即將要到手的錢，忍住了：我什麼都會下。

豬八戒：那你能……嘿嘿，給我下一窩豬崽兒嗎？

小姐：那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

小姐說著在豬八戒臉上親了一下，豬八戒立刻就陶醉了，迷離了。耳朵正要往外冒，小姐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八百。

豬八戒：八百？那麼多養活不了，下一兩個就行了。

裝傻。小姐說著，把豬八戒推到了沙發上。一邊解著他的衣扣一邊親著他的臉。豬八戒徹底陶醉，徹底迷離了，耳朵慢慢長了出來。小姐眯著眼睛親到了豬八戒的豬耳朵，怔了一下，用手捏著豬耳朵看了看，忽然驚叫一聲，扭頭跑了出去。

豬八戒愣了一下，而後忽然明白了過來，忙把兩隻耳朵摁了回去。這時那小姐又驚叫著跑進了包間，接著兩個察追了進來，望著小姐和豬八戒。

他們碰見掃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