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封存的檔案

梁灣明目張胆地尋找著檔案館的房間號，因為她知道這裡的監控已經被她初戀男友關了。所以她可以一路勇往直前地走著，一直走到走廊最深處的門口。這並不是走廊的盡頭，而是被一道巨大的鐵鎖攔住。

梁灣用鑰匙打開了鐵門，走了進去。就看到走廊兩邊各有兩道房門，她看了看手裡的鑰匙，這四道房門的鑰匙全部在鑰匙串上面，就是說她要看的東西全部在這四道門裡，需要她自己去找。她只有七個小時，她必須在這七個小時里找出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她翻開自己的筆記本，找到第一個人名。

那是之前她看到的那些圖紙上的一個名字，一個小孩子的名字，填在繪圖員那一欄的後面。

這個孩子姓霍，叫霍中樞。

她開始在書架上翻找，這一排書架上全是姓霍的人名，書架的題頭能看到很小的標籤，寫著中國華北1978年首批少年班。

可惜沒有，她找不到一份和這些孩子平日學習課程有關的資料。

各地礦石成分的不同形成青銅器的不同，青銅的特性也有差異。

她發現青銅首先是紅銅冶煉發展而來的，中國古代其實有三種不同的青銅：

唯一的線索，是她在一個人的檔案袋裡，發現了一個處分的記錄。

男人真是不可靠，就算是小鬼也一樣。她心想。不過黎簇在醫院登記的時候，留下過地址。解雨臣沒有說不能主動找黎簇。

她並不覺得意外，她甚至沒有打回去詢問，因為她知道她一定得不到任何反饋。

如果說手裡還有一個方向可以行動，那就是黎簇和她提過的那片沙漠，她手中的圖紙和沙漠有關。在20世紀80年代，這麼大的工程進入內蒙古，不可能毫無蹤跡可循，巴丹吉林沙漠中有中國最早最神秘的無人機研發基地，被稱為中國的51區。

可以想像，當時這些孩子都是軍備資源，雖然最後少年班的發展並不是沿著這條道路前進的，可是最早的少年班的孩子們中的天賦異稟者，進入軍方的不在少數。

中國當時已經窮到這份兒上了，連鐵都用不起，開始用青銅這種三層樓都蓋不起來的合金？

如果志願是冶金專業，倒是有可能有這種課程，當然，後來梁灣去調查之後，發現自己太樂觀了，青銅冶煉只是一種知識，很難複雜到形成一本專門的課的程度。

她不用去推理分析，這個她出去之後有的是時間，她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都在她四周的書架上，但她必須找到方向。

只有在數學和音樂領域才有真正的天才。

但是在巴丹吉林這樣的沙漠里，開採青銅礦的難度甚至比蓋房子還大。而且考慮到這個建築可能要修建六七十年之久，那原料的問題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她焦慮起來，覺得自己是不是被人忘記了，就像《黎明之前》里的吳秀波一樣。她不停地撥打兩個人的電話，都沒有結果。

為什麼要這些孩子？

她的初戀沒有出來送她，她腦子裡帶著疑問。她並不知道這些信息的關鍵，一直到她之後和黎簇聊起來，這些線索才逐漸被拼湊，顯現出了這個工程背後巨大的可能性。

她也沒有干閑著，一直在查閱各種資料，卻一無所獲，倒是對於青銅冶煉本身，有了不少認識。

這個處分的記錄，寫著原因是損害課本，這本課本的名字叫做：青銅冶煉。

她又看了看他們的專業，這個專業的名字太籠統了，她決定往這個方面入手。於是她開始在檔案中翻動，希望能找到這些孩子的成績單，這些天才少年在高中的時候，就會有老師為他們準備特製的課程。有了成績單，就能知道，這些孩子為什麼被選中，和其他少年班的孩子有什麼不同。

她想到了黎簇，不知道這個小鬼怎麼樣了。那個男人說他很重要，她給黎簇也撥了電話，同樣沒有人接。

梁灣的調查思路很簡單，這批繪圖的孩子只有十幾歲，在中國的那個年代，十幾歲可以使用專業技能的，只有當時李政道提議成立的少年班。

梁灣回到家之後，睡了十幾個小時。她知道接下來她會比較被動，所有的資料、推論，都在她的腦子裡。但是現在充其量，她只能用這些東西去編個故事。

這批小孩子，從1978年第一屆開始，1979年和1980年的兩屆，都有可能是那張圖紙上的人，但是當時少年班人數有限，只有利用權力調出檔案，才能很容易查到。

2．鉛青銅。成分主要是銅、鉛。

梁灣不是一個被動的人，她上門去堵黎簇，結果還是撲空。

梁灣找了一個用來夠書架上沿的台階，坐了下來，努力整理自己的思考方向。

手錶的倒計時在不停地跳動，她焦急地等待那個男人的指令，然而一連四五天，都沒有任何電話。

如果不是通過她初戀男友的關係，在外延是絕對查不到這個系的資料的。

13歲那年沒有來學校報到，人口失蹤。

還是說，這只是什麼選修課，用來完善知識結構或者說讓這些天才少年消磨多餘智慧的課程。

梁灣當時對她所查到的東西完全沒有概念，不清楚到底指向什麼，後面的五個小時，她沒有找到這本課本的出版資料，也沒有再找到任何方向。

兩個小時的豐收和五個小時的一無所獲，她帶著無盡的疑惑離開了檔案館。

她看了看這些孩子報考的專業，不由咬了咬下唇。基本上都是特種工程類的專業。建築系。

總之，所有的資料有好看和好玩的，但是無一對現在的建築，特別是沙漠中的建築有幫助。只有一種叫做鋁青銅的銅鋁合金，在能源裝置里有著抗腐蝕的功效，但是它只是叫青銅，和真正的青銅關係不大。

冶煉青銅可能源自對於孔雀石的冶煉，古代的煉丹方士對於孔雀石的藥性有詳細的記載，當時在使用孔雀石入葯的時候，冶煉出了銅水。她還在各種資料中，看到了昆吾的資料：在山海經里，昆吾是一座銅山，上面是青銅冶煉的發源地。在周穆王西行的時候，身上也帶著一把叫做昆吾的神劍。昆吾山上還出一種奇怪的狐狸類的生物，有九個腦袋和九條尾巴。

不過，建築繪圖是工科類的專業，少年班一般的專業不會集中在工科。這些孩子的天賦很多都是在數學等理科範疇。

3．銅、錫、鉛三元青銅。成分主要是銅、錫、鉛。

到了第五天的上午，她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給那個男人撥去了電話，但是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

這個孩子把這本書燒毀，並試圖燒掉自己的課桌，被處分扣了道德分，原因寫的是對班上一個女同學拒絕他求愛的報復。這種橋段倒是哪個年代都有。

梁灣看了看霍中樞的班級，然後順著這個時間去找。果然如她所料，霍中樞上大學的那一年，在全國各地，有很多考上少年班的孩子都沒有去學校報到。這些人，在檔案里，全部都是失蹤不見。

13歲上的大學。

梁灣的思路是正確的，她在1980年中科的檔案中，看到了霍中樞的檔案。

隨即梁灣在霍中樞的檔案中，看到了最後的失蹤注釋。

她還想過，青銅有一種好處，是廉價。如果當地有青銅礦場，而這個工程又需要大量的金屬的話，冶煉青銅算是一種比較方便的建築方式。

科技發展和軍事從來就是不分家的。

1．錫青銅。成分主要是銅、錫。

在高中的時候，學青銅冶煉。

梁灣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他們就是在那一年，開始去學習繪製她看到的那些圖紙。

她把「青銅冶煉」幾個字默默地記了下來，她希望這不是內部教材，她可以在出版資料體系里找到這本書。

一直到她收到了那個男人一條簡訊。上面只寫了六個字：後天去內蒙古。然後是已經為她訂好的車票的信息。

她總覺得這些都不是巧合。她也沒有那麼多可以為她犧牲的前男友，不過到了那邊，她相信自己總能想到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