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時間飛逝，一晃兩個月，崔鐵軍正式退休了。支隊在市局食堂召開了隆重的歡送儀式，專案組的全體成員都來相送。林楠花了一個多月的工資，買了一箱茅台，但還沒擺上桌就被崔鐵軍給罵了。崔鐵軍軸勁兒上來了，非鬧著要喝「白瓶綠標」，林楠沒辦法，從門口兒小賣部搬了一箱才一百塊錢。大家都喝高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崔鐵軍拍著小呂的肩膀反覆地說，不要忘了三個師父教的本事。只有潘江海沒來，他在退休前還是脫去了心愛的警服。檢察院鑒於他有戴罪立功的表現，沒有判他實刑。據說他在離開的時候，曾經跟崔鐵軍喝過一場大酒，在酩酊大醉時發誓，以後一定要考個律師資格，專門干給警察維權的活兒。

崔鐵軍喝多了，非要去看看徐國柱。林楠攔不住，就索性讓全支隊的民警換上制服，一起前去祭奠。眾人捧著鮮花走到徐國柱墓前的時候，卻發現剛剛有人來過。墓碑擺著一個花籃，上面的輓聯寫著：忠義慨然沖宇宙，英雄從此震江山。

「操，大棍子，他們丫拿你當關公了。」崔鐵軍苦笑。他看到輓聯上寫著：萬建國、柳剛、石大宏、王金花敬輓。但在心裡，念的卻是老萬、柳爺、杠頭和花姐這一幫南城老炮兒的名字，「你丫行，牛×！這輩子沒折過腕兒！你是這個！」崔鐵軍豎起了大拇指，笑著流淚。

晴空萬里，秋天是這個城市最美的季節，街上喧囂熙熙，一派繁華的景象。老百姓在過著再平凡不過的日子，他們會抱怨交通的擁堵，吐槽生活的艱苦，他們會說老闆的壞話，和心愛的人拌嘴，為了雞毛蒜皮的事兒喋喋不休。但他們也許不曾想到，在和平時期還有無數像徐國柱一樣的警察，在為了職責付出生命。起風了，草坪像海潮般的涌動，世間萬物終歸渺小，但這無數個渺小，卻可以組成偉大、化為不朽。

經偵支隊的全體成員在墓前默默佇立著，小呂和他的朋友為徐國柱寫了一首歌，名字叫《警察職責》。他用手機放了出來，歌中唱道：

面對槍口，你害怕了嗎，

面對質疑，你鬱悶了嗎，

面對兇險，你猶豫了嗎，

不要忘了，你是個警察；

每個清晨，你疲憊了嗎，

每個冷夜，你寂寞了嗎，

父母妻兒，你照顧過嗎，

不會忘了，你是個警察。

既然從警，就不會懦弱，

兄弟倒下，也不會退縮，

拋灑熱血，去踐行承諾，

眼含熱淚，去接替職責；

為了媽媽，幸福的笑容，

為了孩子，安心的生活，

付出生命，又能算什麼，

一生奉獻，去堅守職責，

職責！

歌聲回蕩在秋風裡，隨著樹葉的嘩嘩響聲傳到很遠的地方。潘江海遠遠地望著，始終沒有上前。他看著手中探組的合影，默默地嘆氣，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有人在身後叫自己的名字。他緩緩地轉過頭，竟看到徐國柱佇立在陽光里。他還是那麼大大咧咧的，手裡揉著手串，嘴裡叼著中南海，正笑著說些什麼，但似乎又什麼都沒有說。潘江海看著他，笑著流淚。他知道，徐國柱去了屬於他的那個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