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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所屬書籍: 交錯的場景

第二天,越智和門野在佐賀縣多久市的旅館裡等電話。上午十一點半時,四國A縣縣警本部的電話來了。

「剛剛接到大阪府警署的電話,他們從真野信子的母親處了解到了一些情況,我這就給你們傳達。」

電話里是香春課長的聲音。接聽電話的是越智,他早就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真野信子的母親志乃與大女兒初子,即信子嫁到大阪的姐姐住在一起,地址是天王寺區小橋鎮。與志乃和初子交談後得知,她們不僅不知道信子去了大阪,直到戶籍警去了解情況之前,她們還以為信子仍在坊城小鎮的千鳥旅館工作。當聽說信子已於今年八月離開了千鳥旅館,通過一個住在博多的人的介紹來到大阪工作時,她們母女倆都愣住了。據說,在近兩年里,信子除了賀年卡就沒給她們寫過信,她們以為沒有來信就說明信子平安,所以很放心。至於住在博多的介紹人以及信子在大阪的工作地點,她們一無所知。大阪府警署得到的要點就是這些。」

傳達結束後,香春課長說:「像這樣的母女、姐妹,現在可不少啊。」

「是啊。可是,就算在平時不怎麼通信,既然到大阪去工作,信子不可能不去看看母親和姐姐呀。我想,信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越智說。

「我已經委託大阪府警署,讓他們叫信子的母親提出尋人請求。有了這份尋人請求,我們尋找信子的屍體也方便一些。」香春課長回答說。

「這麼說,信子被人殺害了?」

香春課長的話和越智推測的想法一致,因此越智聽後並沒非常吃驚。

「估計是被人騙出去,然後被害的吧。信子只對千鳥旅館的人說過要去大阪工作的事,這肯定是騙她出去的人教她那麼說的。信子原本就在千鳥旅館待不長了,她是被人教唆,事實上也必須走。坊城警署的女警不是說信子當時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嗎?」

「是啊。」

「下坂一夫妻子的肚子,你看有幾個月了?」

「馬上快要生的樣子。」

「信子如果活著的話,估計也快要生了吧。信子被害的原因可能就在於此。下坂一夫在兩個女人中選擇了現在的妻子。」

「……」

「估計小寺康司將那六頁稿紙送給了信子,因為他覺得信子身上有與未出道的林芙美子一樣的文學願望。信子正是出於對這六頁稿紙的感謝,在小寺康司去世後發去了唁電。」

信子趁小寺康司離開旅館,偷偷抄了他的稿子,後來又將原稿撕碎後,在玄界灘的狂風中撒向大海。這樣的事警員們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

「信子將小寺康司給她的六頁稿紙給了下坂一夫。下坂一夫將這部分文字安插到自己的小說中,然後發表在同人雜誌上。這發生在小寺康司去世之後,也是信子被他殺害之後。但是,這不是他殺害信子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應該是,他的兩個女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懷孕了。」香春課長用堅定的語氣述說自己的推理。

「可是,怎麼也找不到信子和下坂一夫之間的關聯,看來是隱藏得非常好。我們這就去坊城找古賀吾市。聽千鳥旅館的女侍說,古賀吾市對信子有意思。憑他對信子的愛慕,應該覺察出了信子和下坂一夫之間的關係,只是他沒往那處想而已。同古賀聊聊或許能引出些什麼來。」

香春課長說了一句「有勞了」,掛斷了電話。

站在多久站的站台上等待開往唐津的電車時,不遠處有一座金字塔型的煤堆。煤礦只給人留下了關於埃及的聯想,隨後漸漸消失在腦海中。天空中低垂著鉛灰色的濃雲,冬日微弱的陽光從雲間的裂縫中漏下來。站台的告示牌上寫著一連串觀光名勝,有多久聖廟、若宮八幡宮、天上登山口等,沒有煤礦的名字。

在去唐津的一個小時里,電車都在低矮的山間穿行。越智和門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他們住的旅館昨天晚上有場宴會,吵吵鬧鬧,為此他們都沒睡好。宴會上佐賀方言的聲音奇大,語調也很激烈。早晨送早飯來的女侍十分同情他們,說其他縣的人聽兩個佐賀人說話,會覺得他們像在吵架,大多受不了。

在唐津車站前,他們坐上了開往坊城的巴士。

「今天晚上我們就不住千鳥旅館了。」門野低聲對越智說。

越智表示同意。如果兩次都住千鳥旅館,未免會令旅館方面生疑。再說,從那家旅館裡似乎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四十分鐘後,窗外的山間風景逐漸變成了海景,巴士到達了坊城。坊城寒風凜冽,風中飄蕩著魚腥味兒。商店門前擺著各色土產魚乾。賣烏賊魚乾的小店旁有一座公共電話亭。

門野給漁業公司打過電話後,笑嘻嘻地走到越智的身旁。

「對方說,古賀吾市的那艘漁船一小時前剛剛靠港,他現在應該在公司的單身宿舍里。單身宿舍就在漁業公司的旁邊。」

兩人單手提著舊旅行箱朝港口的方向走去,海潮的氣息再次撲面而來。

「我們該怎麼問古賀吾市?」越智邊走邊與門野商量。

「很難提問啊。如果表明信子有被害的可能,古賀吾市肯定會因震驚而三緘其口,這樣就很難從他口中打聽到下坂一夫的情況,因為他會覺得我們正把下坂一夫當作懷疑對象在調查。可是,如果不提信子,古賀就會不明白我們這些外地警察打電話詢問他後,為什麼還要來上門找他。」門野也覺得不太好辦。

「是啊,很難開口。算了,還是找到古賀吾市後見機行事吧。」門野也沒有什麼好主意,他低著頭默默朝前走,努力在腦中盤算。

古賀吾市揉著眼睛從單身宿舍的樓梯上走下來,他膚色黑黑的,身上穿著夾克衫和牛仔褲,好像是聽到管理員說有客來訪後才匆匆套上的。作業的漁船從濟州島海面捕魚剛剛回來,他正在補覺。

古賀吾市看到面前站著的兩個人,果然臉上顯出吃驚的神色。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好像感覺到,前一陣打過電話向他確認「去年十月二十八日,下坂一夫在唐津市他父親的家裡召開《海峽文學》的編輯會議時,你是不是也在場」的四國警察就是他們兩個。

越智和門野向古賀出示了警察證件。

「下坂君出什麼事了嗎?」古賀想起了前一陣子的那通電話,急忙問。

「沒,也沒什麼事,你不用擔心。上次在電話里還有一些問題沒有問到,所以我們想跟你當面談一談。」越智眯縫起眼睛,聲音也是客客氣氣的,並為打擾對方休息表示歉意。

古賀吾市似乎放心了一點,用佐賀腔說他自己房間太髒亂了,不好意思請他們進去,邀請他們到公交車站附近的咖啡店裡坐。他身上散發著陣陣魚腥味兒。

咖啡店又小又暗。很湊巧,除了他們再沒有別的客人。

「遠赴濟州島海域捕魚,可真是件豪情的事!」越智的眼中閃耀著好奇的光芒,笑稱自己頂多在風平浪靜的瀨戶內海里釣釣魚之類。

他們又詢問了古賀在濟州島洋面韓國巡邏艇的監視下如何冒險作業的情形,並打聽了魚的種類和捕撈量、玄界灘海面上巨浪的高度等。這樣的一問一答的確緩和了氣氛,但古賀似乎感覺到這只是為接下來重要的問題做鋪墊。

「其實是這樣的,」越智跟門野對視一眼後,切入了正題,「下坂一夫君惹上了一些麻煩。不過,我們出差可不是為了他的事,是另有偵查任務,上次電話聊過,不過我們還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所以當面來找你了。」

「下坂君出了什麼問題?」古賀問。他的表情又恢復到之前看到警察證件時的緊張狀態。

「剽竊問題。」

「剽竊?」古賀吾市似乎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文藝界》上轉載並獲得好評的下坂君的小說《野草》。但刊登的部分與今年春天去世的作家小寺康司小說中的某一部分一模一樣,有剽竊的嫌疑。」

古賀吾市聽到這裡,臉上頓時出現驚愕的表情。

「小寺康司的作品?」古賀吾市瞪大了眼睛看著越智的臉。

「是的。小寺康司的家人懷疑這篇文章涉嫌剽竊,向東京警視廳提出了調查申請。」

小寺康司的家人向東京警視廳提出了調查申請,為什麼會由四國的警察接手,這一點古賀吾市並沒多想。因為下坂一夫大獲好評的作品竟然剽竊自小寺康司,這一信息本身已經對他造成了強烈的刺激。

「你知道小寺康司於今年二月份在千鳥旅館住過十天嗎?」越智問。

「我是他走後才知道的,當時並不知道。聽說後心想,那麼有名的小說家曾住過千鳥旅館,早知道去拜訪他一下多好啊。」

「小寺康司住千鳥旅館的消息你是聽誰說的?」

「是在千鳥旅館工作的女侍信子告訴我的,不過信子現在已經離開那裡了。」

古賀吾市完完全全不知道信子已經失蹤,並很可能已經遇害的事。

「我們也去過千鳥旅館,了解到信子就是小寺康司住宿時的負責女侍。」越智點了點頭,繼續說,「……那麼,你有沒有聽下坂君說,小寺康司住在千鳥旅館期間,他去拜訪過小寺之類的事呢?」

「沒有,沒聽他說過。」

「也是啊,千鳥旅館的人也說下坂沒去過那裡。不僅如此,那裡的經理、女侍梅子和安子都不知道下坂一夫這個名字。他們應該根本沒見過他吧?」

「下坂沒來過坊城,當然不會去過千鳥旅館。」

「可是,據小寺康司的家人說,下坂一夫寫的《野草》中的部分文字,完全取自小寺康司的原稿。之所以這麼說,因為小寺康司在二月去九州旅行前,已經將寫到一半的十頁稿子左右的內容抄在筆記本上了。這就是證據。」

越智編了一段謊言。因為現在不這樣說,就不能從古賀吾市的口中套出話。

「這真太出人意料了。」古賀吾市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一下子難以接受。

「小寺康司旅行時,沒有帶這本筆記本,但他記得那段文字,在九州旅行時,也確實寫了出來。小寺康司回東京後,也與家人說起過他住在坊城千鳥旅館的事。」

「那麼,小寺先生在千鳥旅館寫的稿子怎麼會流出去?」

古賀吾市始終沒有忘記這個重要問題。如果說下坂一夫盜用了小寺康司的文章,那麼那幾張稿紙的去向就成了關鍵問題。畢竟他那些文字並沒有正式發表過。

「不知道,這一點怎麼也弄不明白。」

越智把胳膊肘支在鋪著廉價桌布的咖啡桌上,雙手抱頭。門野抽著煙,眼睛半開半閉。

「小寺康司在千鳥旅館裡寫的稿子去向不明。聽梅子和安子說,小寺康司住在那裡時沒寫成小說,寫出的稿紙他都不滿意,全都撕了扔掉了。這樣一來,如果下坂君真像他們所說,剽竊了小寺康司的文章,那從邏輯上來說,就只有那些稿紙沒被撕掉,並交到了下坂一夫的手裡。」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小寺先生跟下坂君既沒見過面又沒說過話,下坂君也沒去過千鳥旅館。小寺先生又是怎樣將稿紙交給下坂君的呢?」古賀吾市語氣很激動。他的佐賀腔聽起來確實像在跟人吵架。

「是啊,你說得對。我們也很頭痛。」

「如果下坂君有超人的法力,能夠用『隔空取物』的手法拿到小寺先生的稿紙,那我也無話可說。」古賀吾市扯著不著邊際的話,第一次笑了。

「嗯,是啊。用超人的法力『隔空取物』。」越智也附和著表示不可思議,但他心中暗想,下坂一夫用的「超人法力」就是真野信子,「隔空取物」全靠信子的暗中幫忙。

「可是,這些事情如果問一下負責小寺康司房間的女侍信子的話,應該多少能了解一些,對吧?」

「信子已經在今年八月離開那家旅館去大阪了,在這兒也問不到她……不過,要是信子知道那些事,肯定會告訴我的,可我從來沒聽她說過。」

「你和信子的關係這麼好?」越智立即追問。這是好不容易抓住的話頭。

古賀吾市有些不好意思了,或許已經漲紅了臉,但因為他的臉早被海風吹成了古銅色,所以看不出臉色的變化。

「只是比較談得來吧。」古賀稍稍放低了聲音,但語調中滿含著喜悅的成分。

「是指小說之類的文學話題?」越智用閑聊的口吻說。

「嗯,差不多。信子讀過不少小說呢。」

「本地書店裡的文學雜誌嗎?」

「在我們這種小地方,書店裡不會放什麼文學雜誌。信子好像是從鎮上的圖書出租店裡借書讀的。」

「那她喜歡什麼樣的作家呢?」

「她好像十分喜歡林芙美子,經常會提到她的《放浪記》。」

「也是啊,或許因為她自己的經歷和林芙美子年輕時差不多吧。這麼說來,你們辦的同人雜誌《海峽文學》的風格,信子可能不太喜歡吧?」

「倒也未必。」

「信子讀過《海峽文學》嗎?」

「我借給她過,但沒聽她談過感想。不過比起《海峽文學》,她似乎對我們成員的事情更感興趣。」

「那她對哪位最感興趣呢?」

「說到下坂君時,信子好像就很感興趣的樣子。」

「哦,她對下坂君感興趣?」

每當有公交車到站或開出,咖啡店門口都會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和人群的嘈雜聲。

「不過,並不是因為信子認識下坂而對他感興趣,他們從來沒見過面。下坂君相當於《海峽文學》的頂樑柱,所以誰都想了解他吧。」

古賀吾市這麼說,似乎在糾正眼前這兩位從四國來的警察要將信子和下坂聯繫在一起的偏見。

「是啊,那是自然。那麼,你都跟信子說了些什麼有關下坂君的事呢?」

「怎麼說呢,人總是對別人的私生活感興趣嘛。我就說了下坂君常常去唐津酒吧的事,信子聽得很起勁。」

信子真正在意的是下坂到博多去逛酒吧。她只能找古賀打聽下坂平時的行蹤,不動聲色地從古賀嘴裡了解一些下坂的信息。所以信子非常歡迎古賀吾市到千鳥旅館玩,這反倒讓古賀吾市產生了信子喜歡自己的錯覺。

「下坂君在博多酒吧認識的女招待,就是他現在的妻子吧?」

「是的,她叫景子。」

越智的眼前浮現出景子身穿艷麗孕婦服的模樣。她身上透著現代的都市氣息,看上去是個很好強的女人。她說她從東京來。

「你有沒有跟信子講,下坂喜歡博多酒吧里的女人?」

「沒有。我怎麼會說這話呢?雖說涉及私生活的事情大家比較感興趣,但我也不能說有關女人的事。這是對朋友仁義。」古賀加強了語氣。

然而,這位漁船船員又苦惱地嘟囔道:「可是,下坂君惹上了剽竊的麻煩事,真是傷腦筋啊。當然了,這肯定是誤解,要不就是有人故意找茬兒。可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下坂君肯定要吃虧……警察先生,這場剽竊風波會越鬧越大嗎?會不會登上周刊雜誌,搞得滿城風雨?」

「這個嘛,就目前來說還不至於。但一旦鬧僵,就不好說了。」

「在真相大白之前,謠言總是會聳人聽聞的。真糟糕。下坂君的人氣剛剛在福岡地區高漲起來,被人這麼一攪和,會不會一落千丈啊?他現在可是當地的名人,給他帶來聲望的就是作品《野草》。要是說其中最精彩的部分是剽竊的,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當初為了向下坂君表示祝賀,筑紫文化人聯盟會會長還主持了從針江到鍾崎的海邊巴士一日游。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太惹眼了?」古賀吾市一個勁地在為下坂一夫的名聲擔心。

「針江?」越智覺得這個地名好像以前聽說過。

「嗯,在博多東面,是伸入玄界灘的半島海岸。對了,上次我在電話里不是說過?為祝賀下坂君,我們租了兩輛巴士開到東海岸舉辦了遊樂活動。在海邊吃便當,還喝清酒為他乾杯。我們當時就是在那片海岸,針江就是海岸上的小漁鎮。」

門外又有公交車靠站了,傳來了陣陣急促的喇叭聲。

針江。

越智終於想起他是在哪裡,又是聽誰說的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門野,門野似乎也想起來了。

「下坂君妻子的姨媽和姨夫家,就在針江,對吧?」越智對門野說。

「哦,你們了解得真仔細啊。」古賀瞪大了眼睛,好像有些吃驚。

「我們去博多下坂君的公寓時,聽他夫人說的。」

越智想起了當時的對話:「夫人有東京口音嘛,您是東京人嗎?」

「是啊,我是從東京來的。我姨媽住在這邊東海岸一個叫針江的小鎮上。」

「啊,這樣啊。」

「的確是這樣的。景子的姨媽家就在針江,景子去博多前,一直住在她姨媽家。」古賀吾市說。

「這麼說,巴士到針江的海邊兜圈子,正是下坂的主意?因為他妻子的姨媽住在那裡,對吧?」越智不假思索地問。

「不,這倒不是。坐巴士到海邊去遊玩是筑紫文化人聯盟會會長提議的。下坂好像很不情願參加那次活動。但畢竟是為祝賀他才辦的,儘管他不太情願,還是不得不去。」

「哎?為什麼?他為什麼不情願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不太願意到針江那邊去。巴士路過針江時,從車窗處可以看到織幡神社的屋頂,景子的姨夫就在那所神社當神主。後來巴士回到博多,我到下坂君的公寓去坐了一會兒。聊到這件事時,景子就埋怨他為什麼不順道去姨媽家看看。」

估計古賀的腦海中還保留著這樣的記憶:「老公,你有沒有順路去姨媽姨夫家看看呀?」

「沒,沒有時間。巴士只是經過一下而已。」

那時,景子不滿的眼神,估計也同時深深印在古賀的腦海之中吧。

「下坂君為什麼不願意去針江?」越智緊盯著古賀吾市的臉追問。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下坂君不喜歡那裡,他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

「那遊樂活動可是為他舉辦的啊。」

「是啊。可我總覺得他有些焦躁不安。譬如說那天,半路上大家下車,在一個看得見大海、風景壯麗的地方吃午飯。這時跑來了一條狗,在大家周圍晃來晃去。當時,下坂君突然撿起石塊砸了那條狗。」

「狗?」

「嗯,是一條小狗。我覺得何必要那樣對待一條小狗呢?可下坂君看到那條小狗一瘸一拐地逃跑後,仍不罷休,還向它扔石塊。那時,他可真有點古怪啊。」

「那是條什麼狗?」

「是一條柴犬。」

「什麼?柴犬?」越智和門野兩人不禁互相對視。

「是一條淺棕色的小狗,估計是附近人家養的吧。不過在下坂君扔中它前,它的右前腳就已經瘸了,走路時向上抬起,好像是受了傷……對了,小狗沒有朝針江鎮上跑,而是沿著通向山後的小路跑走的。看來應該是山後的村裡人養的吧。」

門外好像又有公交車出站,喇叭嘀嘀地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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