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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所屬書籍: 梅夫人寵夫日常

「表兄,我真是找你找的好苦啊。」

阿福獃獃的把剩下的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裡,眼睛直直盯著師父的『表妹』,總覺得她長得像個男子,連聲音也好像男子。不愧是師父的表妹,太與眾不同了。

做師父的裴季雅,並沒有徒弟這樣的好心態,他看著武禎走近自己,有點頭皮發麻——奇怪,都變成老鼠了也會有『頭皮發麻』這種感覺嗎?

表兄妹二人,一個用著郎君的身體,一個變成了老鼠模樣,兩人眼中看到的都是自己當初做的孽。不過,武禎的臉皮終究還是要厚一些,她伸手把枕頭上的白老鼠抓起來,笑的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他說:「表兄送的那新婚禮物,真是煞費苦心。我猜你是想我婚禮當夜拆開看的,但很可惜,令你失望了。」

裴季雅被她抓在手裡,不慌不忙調整好了心態,看著沒有剛才那麼慫了,他同樣笑著說:「彼此彼此,表妹送我的這臨別禮物也十分有趣,我如今這個模樣表妹可還滿意。」他說著,還晃了晃兩隻小小的老鼠腳爪子。

武禎放下了白老鼠表兄,往周圍瞟了瞟,看到旁邊小女孩手中捧著的一碟芝麻糖片。她隨手拿了一片糖,戳了戳白老鼠的肚子,「表兄,之前的事就不說了,你現在得幫我把身體換回來了吧?」

裴季雅拍了拍肚子上沾的芝麻粒,也沒生氣,說:「怎麼梅逐雨沒跟著你一起來?」

武禎想起這事,臉都是黑的,「來了,但是他和孩子一起被壞人擄走了。」

裴季雅:「誰那麼大膽,敢擄走他……等一下,孩子?我記得你們剛成親沒多久,孩子應該沒有那麼快出生吧?」

武禎:「當然沒那麼快,還在肚子里。」

白老鼠突然笑出聲,武禎又戳了他一下,」裴表兄,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太好的。「

白老鼠收了聲,「其實這轉換之術是我在古籍中找出的一頁殘篇,我自己琢磨了一陣折騰出來的,其實之前都沒成功過,沒想到你們還真的成功交換了。你大概不知道,這不是什麼隨便兩個人就能互換的,要心意相通,對對方沒有任何排斥和惡意,還有一些其他要求……從這一點上看來,你們的感情不錯,我還以為你不是真心喜歡梅逐雨呢。」

武禎郎心似鐵,不想聽他瞎逼逼,乾脆的道:「廢話少提,直接說解決的辦法。」

白老鼠嘴邊的鼠須抖了抖,似乎有些牙疼:「最好兩個人同時在這裡,不然你要我強行解咒的話,可能無法成功。」

武禎才不管他的為難,手裡的芝麻糖片快戳到白老鼠臉上了,「趕緊的,現在就解,而且必須成功。」

裴季雅攤了攤手,好吧,還是小時候那個看著大方其實蠻不講理的表妹。

解咒的過程出乎意料的簡單,而且很快,武禎看著自己的手,沒有改變,這還是郎君的身體。再看裴季雅,他整隻鼠癱在那,好像快死了。

武禎心狠手辣的把他戳醒,涼涼的說:「你是在逗我玩呢,根本什麼都沒發生。」

白老鼠一咕嚕爬起來,「你們距離太遠,只能做到這樣了,一天後就能換回來。」

武禎收回手,笑眯眯的盯著白老鼠的眼睛,「行,要是表兄騙了我,呵。」

裴季雅輕咳一聲,維持住了自己的端莊,「我已經給你解咒了,表妹是不是也該幫我將這鼠地衣給卸了?」

武禎:「你自己也知道該怎麼解,你家裡人那麼多,眼淚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裴季雅:「可是這是你做的,難道不該負責到底?」

武禎:「表兄,是不是我平時表現的太好了,你才會覺得我是個會負責的好人?」

裴季雅被她噎住了,最後搖頭失笑,「好吧,我自己解決,而且說起來,我真要感謝表妹這『鼠地衣』救了我一命。」

裴季雅靠在身後的枕頭上,說起前兩月的經歷,他們經過塘水城那個山道的時候,忽然天色大變電閃雷鳴,拉車的馬受驚,竟然躥向了一旁的山崖,馬車摔到山澗底下,護衛奴僕們也連忙跟著下去救人。

然而,那一日的山澗下,有一片粘稠的黑暗。

「山澗下,有一個怪物。」裴季雅眯了眯眼睛,「它殺死了所有的活物,而我那個時候恰好觸發了鼠地衣,變成了一隻老鼠,僥倖沒有摔死,只受了些傷,又躲在一具屍體下避過了那東西的殺機。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那麼可怕的威壓。」

後來那東西離開了,他帶著傷從山澗底下爬到山道上去——那麼長的一段路簡直累死,他堂堂裴家郎君,生平第一次那麼累,這麼多年沒病死,沒被自己用各種術折騰死,卻險些給累死。

武禎問:「是不是一隻腐爛的妖怪?」

裴季雅有些驚訝:「你也見過那東西?莫非,梅逐雨就是被那東西給擄走?」

武禎很糟心,不太想回答。

裴季雅很感興趣,繼續問她:「那東西現在還在山澗底下?」

武禎搓著手指沉聲道:「不在了,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小師叔!」門外忽然傳來喊聲,武禎轉頭看了一下,扭過頭對裴季雅道:「我有事先走,你還要繼續留在這裡?」

裴季雅:「表妹走好。」

他這意思是不用管他了,恰好武禎也不太想管,於是她就乾脆的甩手走人了,將用完就扔這個詞貫徹的徹底。

等武禎走出了門,白老鼠立刻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天地都在腳下的牛逼模樣,指點著徒弟收拾他的床榻。上面都是芝麻糖片的碎屑,剛才武禎弄得。

阿福聽話的趴在榻上把那些糖屑拍掉,很耿直的問自家的師父,「師父,你是不是很怕你的表妹啊?」

裴季雅:「……」

阿福:「她是不是打過你,所以你才怕她啊?」

裴季雅溫聲道:「阿福,聽著,你要乖一點,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阿福茫然:「不要再說什麼?」

裴季雅:「表妹。」

阿福:「哦。」她想,師父可能真的很怕他的表妹,其實她也覺得怪害怕的。

武禎走出小院,對尋來的立冬小道長揮揮手,「這裡。」

立冬小道長快步過來,「小師叔可是發現了什麼?」

武禎:「事情解決了,咱們可以走了。」

立冬小道長一驚,他還沒弄清楚是什麼在作祟,小師叔就已經把事情給解決了,小師叔果然還是小師叔!立冬小道長對小師叔的話深信不疑,馬上告訴姓陶的兩位事情解決了,然後又答應陶郎君會找人替他處理夫人和女兒的問題,這才和武禎一起接著趕往西嶺山常羲觀。

這一次路上並沒有再出什麼問題,兩人在日暮時分到達了西嶺山,又鑽了半個時辰的密林子,才到了常羲觀門口。

出乎武禎意料的,在道門赫赫有名的常羲觀,地處偏僻不說,還很破。匾額脫漆,牆面長著青苔,門口作為階梯的大石頭上滿是磨損的痕迹,觀門小的只能容兩個人並肩走進去,兩扇小小的木門輕輕一推就嘎吱開了,都沒鎖。

立冬關好觀門,對站在院中四處看的武禎說:「小師叔趕了一日路餓了吧,這個時候師父師兄他們應該都在膳堂吃飯呢,我先去和師祖說一聲小師叔回來了,小師叔你先去膳堂吃飯吧。」

說完他匆匆往右邊去了,留下武禎一個人站在院子里。

太黑了看不太清,但常羲觀的前院也很舊,地方倒是挺大的。她背著手左右看看,穿過了偏殿往後走,朝著有聲音有燈光的地方走去。

雖然武禎不知道膳堂的路,但聞著味道就能找到地方了。一股辣味撲鼻,武禎站在膳堂門口,想著難怪郎君那麼能吃辣,感情這常羲觀里的道長們平日就是這麼吃的。

武禎,一個不知道怕生為何物的人,她走進常羲觀的膳堂,面對無數雙炯炯射過來的目光,巍然不動,淡定從容。

甚至還對眾人笑了笑友好的打了個招呼,「初次見面,各位有禮了。」

膳堂原本還有不少人在說話的,此時都愣愣看著站在門口的武禎,有幾個看見『小師叔』『師弟』回來露出喜悅神色的道長,聽到她說話,看到她的笑容後都傻了。

啪嗒啪嗒的聲音不絕於耳,都是呆愣中掉了手中碗筷的人。

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的道長,老老小小的,都愕然不解的盯著武禎。

武禎砸吧了一下嘴,瞄了一眼幾桌上的菜,選了一桌看上去沒有放那麼多辣椒的,自然的坐在了其中一個空位置上,她在眾人的注視中盛了飯開始吃,並招呼他們:「大家吃啊。」

她這一天都在趕路,確實沒吃飯,也是餓了。

坐在她身邊的一個白鬍子老頭有些緊張的打量他,「穀雨師弟,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怎麼有些不對勁啊?」

另一邊坐著的一個稍年輕些,但也長了一把美髯的道長滿懷擔憂的問:「下山這麼久,也沒有消息,突然回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其他沒吭聲的道長們也都盯著她,雖然沒出聲,但臉上都帶著同樣的疑問。武禎放下碗筷,擦了擦有點辣的嘴,又對一左一右兩位鬍子師兄笑了笑,:「兩位道長想必是逐雨的師兄吧,這事說來話長,其實,我是逐雨在長安娶的夫人,我名為武禎。」

師兄師侄們:什麼玩意兒?是我們的耳朵有問題還是小師叔/師弟有問題?

看他們都回不過神來,武禎就省下了兩句客氣的場面話,先埋頭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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