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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所屬書籍: 第二次初戀

    很多人曾問過她,那故事的後來呢?她都會沉默許久許久。

    後來……

    段曼雲痴痴地看著那溫柔也冷漠的月亮,想著往事種種。不禁輕嘆了一口氣。

    愛大概就是如此吧,那樣美,美到讓她以為這世上真有這東西存在,她拚命追逐,追逐一生,卻依然一無所獲。

    那一年她還不到十八周歲,徐決背負著兩人的未來回澗水縣的家裡去了,一走就是半個月,杳無音信。

    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因為她有了身子。後知後覺的她等發現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有了害喜癥狀。在那個時代,在那個閉塞的鄉村裡,未婚有孕,後果實在不敢想像。段曼雲不敢和人說,徐決不在,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可這世上的事,偏是什麼壞就什麼來,段曼雲在河邊吐得翻天覆地,被同村的小嫂子發現了,生養過的小嫂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麼事,立刻扭著段曼雲回了家。

    父母怎麼都不相信最疼愛也最聰明的小女兒會做出這麼丟人的事來。連夜趕了牛車把她送到了縣裡的醫院裡。

    坐在空蕩蕩的醫院走廊長椅上,段曼雲一直抬頭盯著走道盡頭的時鐘,指針滴滴答答地走著,頭也不回,那麼果決。她發著呆數著,數著數著自己就不記得到底數了多少下。相比父母的焦急,段曼雲表現得無比平靜。沒多久檢查結果就出來了,b超結果拿到父母手上的時候,段母已經忍無可忍地一巴掌打在了段曼雲臉上。

    老實巴交的農村夫妻怎麼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對段曼雲拳打腳踢,段曼雲始終一言不發,只是死死護著肚子。

    在那一刻,段曼雲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是傻傻等著,等著愛人回來娶她,等著平平安安生個像他的孩子,想著和他共度一生……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段曼雲懷孕的消息整個村子都知道了。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最後都是在段家祠堂「公審」解決的。段家百年的祠堂是這個村莊最莊嚴的信仰。段曼雲曾在很小的時候見識過一對扒灰的亂/倫翁媳在祠堂受審。最後雙雙被私刑打死。

    跟著村民浩浩蕩蕩的隊伍,段曼雲被推搡著走在人群中間,父母一直在哭,只有她,一直沉默著,跟著大家的腳步。

    她清楚地知道,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段曼雲被眾人押著在祠堂跪著。破舊的段家祠堂,供奉著不知道什麼神的雕像,眼珠和手指都被風雨侵蝕掉了,那面孔看著就很駭人。殘破的石像高高在上,段曼雲抬頭看著雕像那猙獰的表情,竟隱隱也感受到幾分害怕。

    村長坐在上首,痛心疾首地責罵著她。眾人都在逼問著她的「姦夫」。段曼雲在眾人逼問下,始終一言不發。

    沒有人理解她的倔強,就像很多很多年後,外婆仍然不理解,當年段曼云為什麼怎麼都不肯說出那人的名字。

    愛是神奇的,讓人瘋狂,也讓人絕望。

    很多事不是她不說,就沒有人知道的。審了一天一夜,就在段曼雲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徐決的一個學生站了出來,供出了徐決的名字。

    段曼雲這才想起,曾有一次徐決情難自禁抱著她的時候,被他的學生撞見。

    已經幾近虛脫地她恨恨地瞪著那個女孩。那女孩在她可怖的眼神下縮在了父母身後。父母聽到徐決的名字,更是恨到了極點,上來又開始對她推打起來。段母直接哭得一屁股坐在了祠堂的地上。

    眾人都不相信是徐決,尤其是村長,村長一直對徐決敬重有加,不願聽信一面之詞,對眾人道:「徐老師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他回家半個多月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趁徐老師不在,辱沒徐老師的名聲。」

    村長越說越氣,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對段曼雲說:「我這就派人去把徐老師找回來和你對質。」

    回家半月的徐決一直被關在家裡。徐母因為他要結婚的決定氣病,一氣之下將徐決鎖在屋裡半月。

    徐決生長在一個民主而自由的家庭,尤其是徐父,經常出去寫生,半年才回。徐決算是徐母一手養大,徐母對他控制欲極強。徐決畢業後不肯留在澗水縣城,堅決要下鄉,和徐母的強勢不無關係。

    徐決對於母親堅決的反對不能理解,直到村長來了,徐母才在半月後,第一次將徐決放了出來。

    母子倆在裡屋對坐,一貫強勢的徐母在徐決露出了軟弱而無奈地表情,她說:「你爸當年就是下鄉和鄉下的女人搞在一起,要和我離婚,準備拋棄我們母子。當年我抱著你準備投河,最後是打漁的把我們救了。」母親聲淚俱下,「徐決,媽不能接受鄉下的狐媚子,媽心裡這麼多年從來不曾忘記當年的一切,也不曾真正的原諒你爸。你要真是媽的孩子,不想把媽氣死,你就別再提那個女人,也別再提要娶那鄉下狐媚子進家門。」

    「媽……」

    徐母哭著哭著就開始咳嗽,一貫矍鑠的老人這會萎靡了一截,徐決知道,這事若不是真戳到母親傷處,母親不會如此。

    「段家村的村長現在在堂屋,他們來接我們去祠堂,要審那女人的『姦夫』。」徐母說。

    徐決一聽這話,立刻急了:「我現在就要出去。我要回段家村。」

    徐母挺直了背脊,堅決地說:「你若敢承認這丟人的事,我就當場撞死。」她停了停,一字一頓地說:「徐決,我說到做到。」

    ……

    於江江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她自己卻渾然不覺,只是身臨其境一樣完全進入了那段過去,她甚至有些顫抖地問徐決:「那後來呢?」

    徐決眼眶也紅了,他沉默了許久,最後說:「我最後什麼都沒有承認。」

    徐決和徐母連夜跟著村長一行人回了段家村。

    相隔半月,徐決第一次看到段曼雲。不滿十八的漂亮少女被眾人推打,連不更事都孩子都能沖她臉上扔泥巴塊,她額角還在滲著血,也不知道是撞到哪裡了。

    平日里那麼活潑的一個女孩,這會一言不發,任憑眾人怎麼問她都不回答,始終咬緊了牙關。

    村長對徐決還是尊敬有加,他不屑地指著地上的段曼雲,卻用很客氣的語氣問徐決:「徐老師,有人說這孽障和您……和您……當然,我們大家是都不信的,肯定胡說八道的。徐老師,我們只是找您確認一下,不能因為這孽障的醜事污了您的名聲。」

    徐母沉默地站在祠堂的石柱旁邊,眼中是隨時赴死的堅決。徐決看了一眼段曼雲,手中的拳頭攥得很緊很緊。

    他覺得那一刻的時間是漫長的,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慢放一樣,他聽見自己用很陌生的聲音說著:「不是我。」

    徐決很清晰地看到段曼雲整個背脊僵了一下。她甚至連頭都沒有回。那麼多人看著她,她的每一個小動作都有人注視著。她不敢回頭,因為她不想連累了他。

    告發徐決的女學生因為徐決的回答憤怒了,立刻跳了出來,指著他的鼻子說:「你騙人,我看到你們抱在一起!」

    徐母這邊也不甘示弱,立刻跳了出來:「那是她勾引我兒子!我兒子回家半個月就是為了躲她!她想飛上枝頭!想要城市戶口!想吃商品糧!」

    她推了徐決一下,「你說,是不是?!」

    撒謊也許真的會上癮吧,一旦適應了違背良心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竟什麼都不覺得疼了,徐決將視線瞥向別處,最後冷冷回答:「是,是她喜歡我,我沒答應。」

    「勾引我兒子,不答應就懷恨在心,聯合別人一起含血噴人!你們段家村的人怎麼能這麼誣陷好人!」

    「……」

    徐母不依不饒地質問著村長。眾人也因此義憤填膺,祠堂里一片混亂。很多村民覺得丟人,開始沖段曼雲吐口水。也有情緒激動的村婦向她砸東西,丟石頭。

    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一直抓著段曼雲問她:「你到底說是不說?你肚子里的孽種是誰的?」

    一直毫無反應的段曼雲突然很大力地掙脫了眾人的潛質,像個瘋子一樣想往外跑,又被幾個壯漢拽了回來。那麼多人在打她,那麼混亂,段曼雲始終死死地護著自己的肚子,沒有人幫她,也沒有人敢幫她。

    那是一個閉塞而傳統的村莊,有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老思想。沒有人容得下段曼雲的離經叛道。段曼雲人瘦力氣也小,怎麼也抵不過那麼多拳腳,只能死死護著自己的肚子。她從頭到尾沒有反駁過徐決的話,只從紛亂的髮絲里看了徐決一眼。

    那一眼,絕望而哀怨,冰冷蝕骨,彷彿帶著永生永世的恨意。

    告發徐決的女學生走到了徐決身邊,那女孩眼中滿是鄙視和不屑,她死死盯著徐決,那麼兇狠狠地說:「她懷了孩子,你知道嗎?」

    最後是段曼雲的外婆推開了眾人,用身體護著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段曼雲,外婆哭得傷心,她抱著段曼雲的頭,那麼難受地問她:「你這個傻姑娘,這個時候了你還護著誰啊?那個人有沒有護著你?你護著誰啊你!」

    「……」一直沒有哭的段曼雲在外婆的質問下終於忍無可忍,流下了眼淚。

    那眼淚彷彿是帶著血的,那麼觸目驚心,以至於徐決之後的幾十年,每次噩夢總會看見段曼雲那麼隱忍著卻還是哭出來的痛苦表情。

    祠堂的審問沒有審出什麼結果,但段曼雲懷孕的事整個村子已經無人不知。她幾乎不能出門,走到哪都被辱罵被人砸泥巴。

    徐決心不在焉地上完課,遠遠就看見坐在小河邊的段曼雲,她頭髮亂糟糟的,上面沾滿了乾涸的泥水,她慢慢從地上起來,一邊擦著臉上的泥,一邊抹著眼淚。

    徐決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覺,愧疚、悔恨,他想,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如果他知道曼雲有了孩子,他怎麼也不可能再順著母親的意思。

    可時光不能倒流,一切不能重新開始,發生的事不能裝作沒有發生。他再也無法原諒自己,也沒臉祈求曼雲原諒他。

    兩人之間大概只隔了五步的距離,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徐決覺得遠到難以逾越,也無法靠近。

    「曼雲。」他幾乎是本能地喚了她的名字。

    本以為她不會再理他,卻不想,她只是平靜地回答:「嗯。」

    「對不起……」這一刻,千言萬語都顯得蒼白,包括這一句毫無力量的道歉。

    段曼雲看著他,眼神那麼陌生。小河的水自西向東流去,發出嘩嘩的聲音,風簌簌吹動岸邊蘆葦,段曼雲定定站在那裡,好像一副永遠無法觸及的畫。

    她聲音很小,彷彿很吃力地說著:「謝謝你讓我記住了,你是徐決,決絕的決。」

    ……

    村裡再次要拉段曼雲進祠堂受審,在外婆的幫助下,她連夜坐車逃跑,第一次離開生養她是八年的村莊。

    如若不是徐決,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段家村,她會在這座民風淳樸的村莊里嫁給一個莊稼漢,白日下田,夜裡伺候家小,平凡地過完一生。

    也許她該感謝徐決吧,如果不是他,她不會被迫離開,也不會有之後的際遇,更不可能成為今天的她。

    她該感謝徐決嗎?也許,該吧。

    愛是什麼呢?愛是虛偽,傷害,欺騙,背叛,愛是失去一切,愛是一無所有。

    愛是段曼雲要不起的東西,是她奢望了一輩子的東西。

    她一個人在小診所里生下段沉,她太瘦了,難產,宮口不開,診所里的醫生都嚇壞了,這要是生死了人可怎麼辦?

    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更或者是因為她誰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

    最後拼了命竟把孩子生了下來。

    整個診所的醫生都精疲力竭地去休息了。孩子被他們放在段曼雲身邊,孩子剛生下來,甚至都不會哭,憋著一口氣像在和誰較著勁。

    她看著孩子那張皺巴巴紅彤彤的臉,忍不住哭了。孩子像有感應一樣,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嗓音宏亮。

    段曼雲抱著孩子眼淚直掉,她在安慰著孩子,也在安慰著自己:「我的好孩子,別哭,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會愛你,愛你一輩子。」

    ……

    段曼雲後來給那個嗓音宏亮的男孩取名「段沉」,「折戟沉沙」的「沉」。年少那場傷筋動骨的愛情就像一場戰爭,她失敗慘重,終生不忘。

    於江江聽完了那段往事,良久都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她從來沒有想到段曼雲有這樣的故事。也不知道作為兒子的段沉對她誤會那樣深。

    在這一刻,她對段曼雲充滿了佩服,即使她不喜歡於江江,可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她仍是偉大的。

    同為女性,對於徐決的敢做不敢當,她氣憤至極,可看著他消瘦而悔恨的樣子,她一句指責的話都說不出。

    「後來為什麼不去找她呢?她一個人帶著兒子,過了多少苦日子?沒有爸的孩子有多可憐,你不知道嗎?」

    徐決輕輕喟嘆:「後來我曾去求過曼雲的外婆。老人家雖然恨我,還是把我帶去了北都。我在北都看到了曼雲,也看到段沉。」徐決頓了頓,「我想補償,她不願意原諒我,一直避而不見。我在北都住了很久,好幾個月。一直守著她們母子。直到很久以後的一天,我拎著水果去看她,看到一個年輕男人送曼雲回家。」

    站在老舊的青石板路上,徐決等了很久,等到那個男人走了,才試探性地問段曼云:「男朋友嗎?」

    段曼雲對徐決充滿了敵意,沒好氣地問他:「你還來做什麼?」

    徐決手上拎著很多蘋果,好貴的蘋果,在那個時代是奢侈品,他一個教書的,為了買點蘋果在火車站給人挑擔子挑的手都在抖。

    他的手一直在抖,他說:「我只是想來看看……孩子……」你字說不出口,生生換成了孩子。

    段曼雲很不屑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你要看他當然可以,你要帶他走都行,只要他願意。」

    那時候才幾歲的段沉對突然出現的男人充滿了怯意。段曼雲狠心地把他推開來,推到兩人中間,她指著徐決說:「段沉,這是你親生爸爸,你不是一天到晚哭著找我要爸爸嗎?這就是你爸。跟我還是跟他,你自己選吧?」

    段沉還太小了,根本不懂大人之間的恩怨,一聽相依為命的媽媽「不要」他了,嚇得哇哇大哭,抱著段曼雲的腿撕心裂肺地哀嚎著:「我要媽媽……媽媽……你別不要我……」

    徐決看著孩子哭成那樣也很心驚,他想上前去安慰一下,母子倆卻一起向後退了一步。

    段曼雲還是那麼倔強地拒絕著他:「你看到了,孩子選了我。」

    徐決看著北都老城的青瓦紅牆,牆縫間勃勃生機的青苔,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灰白的色彩。

    他站在那裡,良久沒有動,最後把蘋果放在地上,對段曼雲說:「我走了,這點水果留給孩子。今後……今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們。」

    ……

    段曼雲一整夜都沒有睡好,往事紛至沓來,她竟又在夢裡哭了整夜。

    她怎麼都忘不了祠堂里,徐決乾乾淨淨撇清一切,像個陌生人的樣子。

    頭頂的石像彷彿是人類心裡最醜惡的魔。求不得,放不下,所以變作醜惡的東西,提醒著她,放下貪戀,放下不屬於她的東西。

    可她怎麼也無法對他釋懷,她一直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牙,她嘴裡滿是血腥氣,直衝鼻端,她感覺胸懷裡有一口血,只要她一鬆口就會噴出來,所以連強烈的害喜吐意都被她一併忍下。

    所有的人都在問她,「那個人是誰?」

    她卻沒有答案。眼前的徐決,大約並不是她愛的那個儒雅耐心的老師,不是與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到了那一刻,她還是不肯承認自己識人不清。

    愛讓人盲目,很多很多年後,她終於懂得這個道理,可一切卻已經覆水難收。

    清晨起床,段曼雲還要去公司。司機張毅是從美國就開始跟著她的老「臣子」,已經和她的家人差不多了。

    張毅的妻子在slow down,女兒在美國讀著貴族學校。這一切都出自段曼雲的手筆。

    其實段曼雲從來不是一個壞人,她自己這樣覺得。

    老張見段曼雲臉色不好,關切地問了一句:「怎麼臉色看著不太好,要不別去公司了?」

    段曼雲揮揮手,很隨意地回答:「我沒事,人老了就是這樣的。」

    「你看著不老。」

    段曼雲心酸地笑了笑:「心老了。」

    心老了,外表的皮囊多少歲,又能代表什麼呢?

    段曼雲看著不斷倒退的窗外風景,突然說了一句:「我們家可能要辦喜事了。」

    老張詫異:「什麼喜事?」

    「段沉那小子要結婚。」

    老張錯愕地從後視鏡看了段曼雲一眼,滿臉不相信:「什麼樣的姑娘竟然能過得了你這一關?」

    段曼雲笑:「別說得我和惡婆婆一樣。」

    「你本來就是啊。」

    「我只是怕段沉受到傷害。」

    「那你怎麼知道這個姑娘不會傷害段沉?」

    「我覺得她不會。」

    老張不解:「為什麼?」

    段曼雲輕輕抿了抿唇,抬手撩開了頸中碎發,想起和段沉來往的女孩里,她見過最多次,卻始終知難不退的那一個。

    腦海里出現那小丫頭信誓旦旦大言不慚的話:「我不知道他能愛我多少年。一年也好、十年也罷,一輩子又如何?如果因為可能會分手就不在一起,那人明明知道會死,是不是就不活了?」

    段曼雲勾著唇,輕輕地回答老張:「因為她像當年的我。」

    「當年的你?」

    「嗯。」段曼雲點頭,眼底是滄海桑田和紅塵霧靄:「一心一意,簡單到有點愚蠢,以為愛一個人,就應該是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從來沒有覺得段媽是壞人。她只是有點偏執,不喜歡解釋,再加上人情有點冷漠。

    其實她還是比較真的。

    段沉總以為她不愛他,其實想一想,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完全可以把孩子丟給窮爹,她卻沒有,始終帶著他走遍全世界。

    段沉一直當局者迷,沒有想通這個道理。

    明天去滑雪,今天趕著更新了,有錯字的話明天回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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