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煉心如淬魂
大雨初停，陰鬼古道的河流岸邊，多了一座新墳。
站在墳前，莫芊薇雙眼紅腫，低聲自語：「姐姐，都是我對不起你。如果那一天，我沒有將那個混蛋從河裡救起來，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修鍊，十年之內，一定會給姐姐你一個交代的……」
旁邊，看著寶貝徒弟梗咽的模樣，徐柏淵面無表情，雖然莫芊薇燃起濃烈的向武學之心，他很是高興，但是，對墳墓里埋著的少女，他是沒有半點好感。
「徒弟，咱們啟程吧，早一點趕到狂冬戰城，就能早一天開始全面的修鍊。」徐柏淵和聲說道。
隨即，師徒兩人沿著河岸前行，一路上，莫芊薇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師傅，你說十年之內，我真得能夠超過秦墨那混蛋，將他擊殺么？」
「徒弟啊！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的武道資質可是甲等中品，無限接近上品。十年的時間，有我這樣的名師指點，超越一個乙等下品的小子，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徐柏淵拍著胸膛保證，只是在心裡補充了一句，超過秦墨那小子是肯定的，至於找他報仇，徒弟你是肯定找不到人的，就讓這件事，永遠的掩埋在這裡吧。
兩人邊走邊聊，不遠處，一片樹林隱隱在望，莫芊薇不由停駐腳步，喃喃道：「師傅，如果那一天，你沒有在這裡出現，從猛獸嘴裡救下秦墨那混蛋，就好了……」
「這個……」
徐柏淵一陣乾笑，暗道，傻徒弟呀，幸虧本大爺救了秦墨，否則，寶貝徒弟你以後很可能死在自己姐姐手裡，還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師傅，你等我一會兒。這片樹林是秦墨那混蛋練劍的地方，我要進去看一看，將那些劍痕牢牢記住，爭取兩年之內，達到那個混蛋現在的實力。」
莫芊薇一邊說著，一邊展開【靈木飄零步】，朝著那片樹林掠去。
「練劍？那小子是用劍的，怎麼從沒聽他說起過。」徐柏淵皺起眉頭，忽然心頭重重一跳，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疏漏了一個大大的問題。
片刻，徐柏淵出現在樹林中，站在莫芊薇身旁，環顧四周，臉上的震驚越來越濃。
「秦墨那小子，練劍的地方就是這裡？」
這片樹林，正是徐柏淵上次來過的地方，四周樹榦上殘留著一道道劍痕，深淺如一，入門三分。
莫芊薇點頭，指著樹榦上的劍痕，道：「是的，師傅，這裡就是那混蛋練劍的地方。我想要達到這種程度，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
「只是武師級別修為而已，徒弟你想達到這種程度，兩年之內必定可以。」徐柏淵沉聲說道，他的眼角則在不斷跳動，彷彿是抽了筋一樣。
「兩年嗎？好。」莫芊薇使勁點頭。
忽然，徐柏淵猛烈咳嗽了起來，喊道：「徒弟，你師傅我有一點渴，你幫我到河邊，取一點水來。快去！」
莫芊薇愣了愣，不疑有他，連忙朝著樹林外跑去。
待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徐柏淵才停止咳嗽，面部肌肉不斷抽搐著，沿著一棵棵樹榦，檢查著上面的劍痕。
「這些劍痕，竟然都是秦墨那小子留下的，那豈不是說，那天樹林中的劍手，就是那小子本人。」徐柏淵喃喃自語，他的喉嚨有些乾澀。
樹榦上的這些劍痕，入木僅是三分，確實隨便一個武師修為的武者，就能夠做到。
可是，在徐柏淵這樣的強者眼中，這些劍痕遠不是那樣簡單，其中蘊含著一絲鋒銳氣息，若有若無。從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天的時間，這種鋒銳氣息竟然依然存在，尚未消散。
這種氣息，乃是一種劍氣，鋒芒銳利，無堅不摧，唯有劍道高手才能夠催發。
一個武師境界的武者，能夠催發出這種劍氣，哪怕僅是一縷，都是驚世駭俗的奇談。換成是其他強者，恐怕根本不相信這種事情，可是，徐柏淵的見聞淵博，他卻是清楚知曉其中的緣故。
先天之下的武者，能夠凝聚催發一縷劍氣，唯有一種解釋，便是凝練出一縷劍魂。
「這臭小子那天會受傷，並不是被外來的劍氣所傷，而是剛凝練出劍魂不久，催發劍氣時掌控不住，致使劍氣反噬才傷及自身……」
以徐柏淵的強大實力，他很快推斷出，那一天秦墨受傷的前因後果。
「凝練劍魂，需要精、氣、神無比凝練，與自身的劍心相合，牽動天地之間一種神秘本源之力，才有機會凝練成功。所以，能夠凝練劍魂的劍手，必須是精、氣、神中的氣達到先天之上，方才有凝練劍魂的資格。」
「可是，這世間之事，總是有例外，若是有人在先天之前，劍心無比堅定，以一腔意念震動天地，亦是可能凝練出一縷劍魂。這樣的武者，即便天生資質不夠，也必然有超凡之處，堪稱是驚艷之才。」
「柏淵老弟，近日以來，我的劍魂跳動不安，似有一種預感，在陰鬼古道上，有我夢寐以求的傳人，你此去那裡，多幫我留意一下……」
徐柏淵腦海中，浮現前來陰鬼古道前，與一位絕世劍手的交談，這番話此刻想來，便如一把把鋒利的錐子，刺在他的耳膜、心頭。
「混蛋啊啊啊……，秦墨你這個小混蛋，騙得本大爺好苦！」
「這件事若是被劍老頭知道，本大爺可是有苦頭吃了，混蛋啊啊啊……」
頓時，徐柏淵仰天長嘯，抓著頭髮，幾乎抓狂。想起與秦墨相處的這七天，那少年表現的淡然、智慧、敏銳，無論從哪一方面，皆是遠遠超過同齡人，卻因為他一心撲在莫芊薇身上，忽略了這個少年的種種不凡。
「師傅，你怎麼了！？」
這時，莫芊薇從樹林外趕來，看到徐柏淵癲狂的模樣，不禁嚇了一跳。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想到秦墨那小子的可惡行徑，為師有些煩惱。」
徐柏淵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揮手道：「走，咱們趕快回狂冬戰城，十年之後，為師一定要將你培養成一代高手。」
說著，師徒兩人啟程離開，走出樹林時，徐柏淵又回頭看了看，莫名一聲嘆息，也不知道十年後，這個奇特的少年能成長到何等程度。
……
與此同時。
陰鬼古道旁邊的一座山崖上，秦墨手持四尺青鋒，腳下【離箭步】、【卷地步】交替施展，一道道劍光掠起，勁風所至，吹動地上的水漬，泛起一道道水紋。
此時，秦墨施展的劍技，與平時有很大不同，每一劍揮出，一道劍光掠起之時，地上的水漬，卻被壓出兩道痕迹。
仔細聽著劍聲，便感覺到一劍揮出，隱約有著兩道劍鳴，一道清越的震懾心神，一道細微的若有若無。
一擊兩劍！？
秦墨此刻施展的，正是【風閃絕影劍】第三層的奧義——一擊雙劍分明暗。也即是以劍揮出，劍分雙影，一為明，一為暗。
【風閃絕影劍】的第三層奧義，乃是對風之軌跡的進一步領悟，將快劍發揮到極致，達到一擊雙劍，明暗相合，其威力倍增，遠非這門劍技的第一層、第二層可比。
唰唰唰……
秦墨連續七劍揮出，看似七道劍光掠起，卻在前方的岩石上，刻上縱橫交錯的十四道痕迹。
收劍而立，呼出一口筆直的氣息，秦墨激蕩的心情逐漸平復，之前離開莫芊薇之後，只覺心緒激蕩，無處宣洩，便來到這處山崖練劍。
卻是不料，將【風閃絕影劍】一遍遍施展出來，這門劍技竟是越來越嫻熟，很快徹底通曉第二層的風劍無影，進而觸摸到第三層『一擊雙劍分明暗』的奧義。
同時，他心臟中的那一縷劍魂，竟然有了明顯的增長，直接凝練了數倍，達到五千分之一的劍魂程度。
煉心如淬魂么？
秦墨產生這樣的明悟，卻是無奈搖頭，轉身離開山崖，朝著陰鬼古道深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