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3章 顏府！

君王身份特殊，關於他們的資料記載非常重要，不容有失，可以說，中土神州的歷史就是根據一個又一個的君王串聯而成。

而君王行為的記錄，更是重中之重，連君王洞房的時候，都有專門的太監在外面記錄。可想而知，這方面的記載有多麼嚴苛。

但是現在，聖皇作為整個中土神州的千古一帝，大唐歷代最傑出的君王，居然缺失了登基以前的重要資料，這簡直不可思議。

王衝下意識的看向許綺琴，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動。

「難怪姚老爺子遮遮掩掩，隱晦其詞，看來說的就是這件事？」

許綺琴一身白裙，宛如仙子，目光明晰而聰慧。

四方館中，姚老爺子一直暗示，讓王沖查找幾十年前的宮中典籍，當時兩人還不太明白，但此時此刻看來，最可疑的就是聖皇的史料記載。

「宮中典籍不同於史官記載，就算史官也不可能違背規矩。而且宮中的史料極為特殊，不僅有專人記載，又有禁軍守護，外人根本難以進入，而且，一旦記錄，就算朝中大臣也無權翻閱和刪改。現在，至少有十多卷的聖皇史料消失，這絕不正常！」

王沖皺著眉頭，神色凝重。

「問題是為什麼，又有誰能做到這些！」

許綺琴黛眉輕蹙，跟著說道。

君王的記錄，編纂成冊和朝廷無關，和黨爭也無關，而且都是幾十年前的資料，又有誰會特意去盜竊、損毀這些資料？

而且，為什麼高祖、太宗、高宗等人的資料保存全部無損，卻唯獨缺少了聖皇的資料？

更重要的是，聯繫聖皇最近宮中一系列的反常舉動，姚家老爺子到底在暗示什麼？

這一剎那，兩人的腦海中此起彼伏，瞬息間閃過許多念頭。

眼下，大唐朝野以及宮中的巨變，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在此之前，兩人根本沒有想過這一切會指向三十多年前，更不曾想到，會出現聖皇史料失蹤的情況。

損毀宮中的重要史籍是死罪，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做這種事？

重重的迷霧洶湧而來，大殿內幾個人都沉默不語。

「雖然我也不知道這些失蹤的宮中典籍中隱藏了什麼秘密，不過僅僅只是查找三十多年前資料的話，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許綺琴沉思片刻，突然抬起螓首。

王沖點了點頭，兩人同時說出了一個名字——

「顏府」。

宮中的史料典籍，主要記載的是宮中各個皇子皇女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包括他們的功課情況，教授老師，和君王之間的奏對。

當然也包括君王的日常起居，一言一行。

這些資料事件，由於很多發生地點都在宮中，史官是無法獲取的。

不過，只要皇子皇女們會出宮參與到朝野內外的事務，和京師其他的王公子弟有過往來，史官依舊能獲得相關資料，一一記載，只是和宮中有所區別罷了。

京師，顏府。

在大唐，沒有聽過一些國公王侯的大有人在，但是沒有聽過太史令顏家的，則少之又少。

王沖雖然從小在京中長大，待了十幾年，但反而是第一次拜訪顏家府邸。

原因很簡單，在京中，對於各家的王公子弟來說，顏家就是一處「龍潭虎穴」、「京師禁地」。

顏家的人雖然不會武功，是個文道世家，但是手中的一桿筆，卻比武將手中的刀劍還要鋒利可怕。

一旦有什麼不良的言行落入到顏家的耳中，並且載入史料，那真的就是一輩子洗不掉，成為家族世世代代的罪人。

「好大的府邸！」

當王沖乘著馬車趕到，看著眼前鱗次櫛比，屋宇相連，青磚碧瓦，感慨不已。

顏家的府邸沒有王公府邸奢華，大門前也看不到石獅，看起來非常低調，但是顏家的府邸和規模卻遠比一般的王侯大得多。

很多人都知道，顏家是文官，而且世世代代極為低調，穿著也十分樸素，所以很多都忽略了顏家是世世代代子孫承襲的太史令，是真正的大世家。

中土神州朝代更迭，但是作為獨立朝政之外的歷史觀察者，不管什麼朝代，顏家都能始終屹立不倒。

顏家的府邸，有相當於一部分都是歷代君王的賞賜，而後來的君王也默認了，不但沒有收回，反而賜予的更多。

顏家絕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用來儲存記載資料的。

王沖沉思片刻，很快進入到了顏家府邸。

王衝進入顏家，整個顏家聞風而動，所有的顏家子弟全部出來迎接，以極高的禮儀來接待王沖。

不過前來接見王沖的卻不是顏文彰，而是顏老的兒子，顏文禛。

「家父年事已高，身體日漸虛弱，需要靜心休養，很多資料都已經不再記載了，轉而由在下記錄，這些在之前已經得到聖皇的首肯，王爺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問我。」

王沖訝然，不過想想顏老的年紀，也確實行動不便，精力不濟。

「顏大人，有勞了，我想查找一些史料，和朝堂上的事務有關，希望顏大人能夠幫忙通融一下。」

王沖看了一眼眾多的顏家子弟，道明來意。

顏文禛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顏家的史料，一旦寫好，便會密封收藏，本朝人無法查閱本朝事，這是規矩，為的就是防止公侯大臣們看到對自己不利的記載，想要篡改資料，美化自己。

在歷史上，這種事情是發生過的。

有些王侯為了修改美化自己以及所屬的家族，不擇手段，派出刺客，夜盜典籍的事情都乾的出來，甚至有些人找到模仿筆記的高手，篡改謄抄了整本資料，不過最後，還是被顏家人查了出來。

就是因為發生過這種種事情，甚至就連君王都干過這種事情，想要美化自己，刪掉一些對自己不利的記錄。

出了這麼多事情，所以顏家早有規定，所有史料一旦密封，不得查閱。不管是君王，還是王侯將相，都是如此。

這是顏家世代擔任史官的前提條件，也是獲得歷代君王認可的前提。

歷史不是做文章，顏家必須保證自己記載歷史的真實性。

「我知道顏家的規矩，我也並非是查閱自己的資料，王沖十六歲前是京師中眾所周知的『紈絝子弟』，也干出過『強搶民女』的事情，這點京師誰不知曉，王衝來此，無意修改。」

似乎知道顏文禛顧忌什麼，王沖直接開口道。

聽到王沖這番話，顏文禛以及周邊的顏家子弟，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只要王沖不是沖著這點來的，一切便都還好說。

「王爺，非是顏家不願意，實在是顏家奉行規矩，所有的規矩別說外人，就連顏氏子弟，父子之間都不得傳閱。本朝太宗皇帝時期也曾經出現過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滿朝皆知，後來怎麼樣就不用我多說了，還請王爺能夠體諒！」

顏文禛躬身一禮，誠聲道。

雖然王沖現在是異域王，權傾朝野，但原則就是原則，有些事情顏家是不會妥協的。

「顏大人，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王沖看了一眼左右的顏家子弟，突然神色嚴肅道。

顏文禛心中一跳，驚訝的看了王沖一眼。

「你們都退下！」

顏文禛一聲令下，所有的顏氏子弟紛紛退去，很快顏文禛望向了王沖：

「現在王爺可以說了吧？」

「顏大人在下並非為私事而來，而是為了朝堂上的公事，王沖想要查閱的是一段關於聖皇前期的史料。」

王沖沉吟片刻，便將宮中聖皇登記前的資料失竊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

聽到王沖的話，顏文禛也是渾身一震陡的睜大了眼睛。

宮中的典籍雖然不歸顏家管，但是宮內宮外，只要是和史料相關，都有一道極為嚴格的系統。

而且理論上，為了編撰史書，所有的宮中典籍都會由皇室送於顏家查閱、參考、編撰，這也是顏家史料重要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這可是關於君王的記載，不管是誰做的這件事，一旦流傳出去，都是殺頭的大罪。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很多事情恐怕只有令尊才知道，所以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希望能夠見見太史令大人。」

王沖誠聲道。

「王爺，非是不願意，實在是無能為力。實不相瞞，家父年紀已近八十高齡，而且因為長久的編纂史料，日夜不停，對身體的負荷極大，家父現在不但精力跟不上，而且有的時候就連很多事情就都記不清楚了。」

顏文禛苦笑道。

聽到這番話，王沖頓時心中大為錯愕，這種情況是他來之前根本沒有料到的。

顏文禛的這種情況王沖並不陌生，在另外一個世界，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阿爾茨海默病，或者又叫老年痴呆症。

而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也就意味著王沖想從太史令口中問出答案的想法，完全落空。

王沖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

「在下之所以會接替家父，其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顏文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