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四 祭司與騎士
「噓，布魯閣大主祭，注意您手下人的話，這位你還不清楚嗎？」
不遠處一名認識他的大主祭趕緊走過來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那位！」
「難道就是那個以一己之力守住朵蘭城力挽狂瀾的見習祭司？」
「就是他！」
這段時間關於這個年輕人的傳言實在太多太多，什麼五花八門的說法都有，有人說他是教皇私生子，也有人說他是五百年一出的奇才，靈魂鐫刻、戰歌、搏擊、兵法，無不精通，有人說所謂的大勝就是擊敗了幾百個衣衫襤褸的野蠻人罷了，也有人說，他帶著幾千人守住了數十萬蠻荒大軍的攻擊，並一人單槍匹馬殺入敵陣，重創獸神大陸精英一代的頂級高手魔獅艾歐里亞……不管是哪種，燕京人都知道了這個來自耶路薩摩小城的見習祭司，耶路薩摩是什麼地方？在此之前恐怕根本沒人知道。
身後的聲音，還有周圍陌生人投來的驚訝目光鄒亮都感受到了。不過他現在對這些都淡然處之，心境自然。
不遭人妒是庸才，以鄒亮現在的成績，人旺，引來各方關注是很正常的事。未來這樣的機會還會有更多。
這一次歐尼斯特還有戰歌祭司團都跟著鄒高一起過來了，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此次全國矚目的英雄，跟隨亞瑟建功立業的戰歌祭司團還有一幫兄弟都將有幸得到教皇在正式場合下的接見。
……晚上，鄒亮在專人的引導下來到了教皇的宮殿。這次算是正式見面前的一次私人會面，不是特別寵信的臣子不可能有這種待遇，何況以亞瑟現在的見習祭司身份更是絕無僅有。
走進大殿，一眼看到教皇本篤瑪十五世正坐在上首，他的身體微傾，一隻手支著額頭，笑容和藹。
比起上一次見到，這次教皇給鄒亮的感覺更加深邃，彷彿一眼看不見底的深海一樣氣質深沉，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兒，鄒亮把對本篤瑪十五世以前的判斷全部推翻，能成為教皇的人，每一個都是強者中的強者，就算本篤瑪十五世沒有本篤瑪八世那樣的威勢，實力恐怕也是頂尖的。
「參見教皇。」
作為統治整個蒙嘉帝國的他，在朵蘭城危機時能有這麼快的反應，以雷霆般的震怒下令北部城市援救，不論結果如何，鄒亮都應該感謝他，如果不是援軍的感到，敵人會不會殺個回馬槍還真不好說。
「來，亞瑟，跟朕一起去後花園走走。」教皇很自然地招招手。然後背著雙手，在騎士的陪同下，向著殿後走去。
這次的會面比較私人，也沒有太多祭司在場，教皇只帶了兩名貼身的名騎士，還有幾位專門服侍照料的見習祭司，可以看出對亞瑟十分信任。
等到了教廷的後花園外，除了騎士長博特遠遠的守在一邊，其餘的騎士和見習祭司隨著教皇一聲令下退出去。
月色下，一老一少站在一起，亞瑟微落後一個身位表示出自己對教皇的尊敬。
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在上位者面前是必須的。
教皇微微一笑，亞瑟那點小心思挺討人喜歡的，有能力霸氣，而該謙卑的時候又非常懂事，這樣的年輕人真的太罕見了，天佑蒙嘉。
他仰頭看著月光，想起這次亞瑟和一幫見習祭司守衛一座孤城，想想那些蠻族人的鐵蹄與瘋狂。戰火燃燒的野蠻與文明，蒙嘉人的勇氣與戰歌，重拾的獸神信仰，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有些發熱，彷彿回到了年青時，那個叱吒風雲的時代。
當年能坐到教皇這個位置，可想本篤瑪十五世也是經過一番強烈鬥爭。
能上位的都是強者，骨子裡絕不缺乏好戰的血姓。
「亞瑟你這次算是打出了蒙嘉人的氣魄。跟朕說說事情的經過吧，要詳細點。」回頭看著月色下微低著頭，安靜侍立的亞瑟，本篤瑪十五世心裡的滿意又添一分。
能在本篤瑪十五世面前還如此鎮定的，真是罕見，以前有一個年輕人也曾經做到過，他就是太陽騎士內貝羅，現在又多一個見習祭司——亞瑟。
「是，教皇陛下，事情是……」
鄒亮知道，在教皇面前根本不用動任何心思，只用把事實完整說出來，就夠了。
從頭到尾，他沒有加任何觀點、議論，甚至任何感情，只是平淡地把初入朵蘭城直到攻城戰開始，到最後魔獅艾歐里亞親自出手，到愛瑪替自己重創，自己發狂地追殺那些蠻兵這些事一一講出，沒有任何隱瞞。
「這位愛瑪真是位好姑娘。」當到愛瑪無懼艾歐里亞那驚天一擊，用身體替亞瑟爭得一線生機時，連本篤瑪十五世都不禁微微感概。
教皇是過來人，過去數十年的生命中，除了驚濤駭浪的權謀、鬥爭，也有心底的一片溫柔。很自然能理解到那一刻愛瑪自我犧牲的深情，那只有真心愛一個人，大於自己的生命才能做到。
「陛下，我想救她！」鄒亮沉聲說道。
鄒亮所有的希望都落在教皇身上，希望以教皇的能力和知識，找出補完愛瑪殘缺獸靈的方法，令她恢復過來！
哪怕是一絲希望，任何事兒都不能阻擋他。
本篤瑪十五世微微思考了一下，顯然這件事兒很難，獸靈殘缺等於靈魂不全。
「愛瑪的情況，如果是獸靈殘缺……」教皇微一沉吟：「你用聖令的力量冰封住她的身體，這很好，聖令的特殊能力被你掌握了一種，也只有聖令能長久保住愛瑪的生命不會衰弱……」
「陛下……」
教皇揮手讓他平靜，「讓朕想想，以前應該有過類似的情況。」
鄒亮平復了一下心情，看著教皇在面前來回走了幾步，忽然站住，「有一個地方能找到補足殘缺獸靈的辦法……」
「陛下，是什麼地方？」
「去那個地方需要足夠的力量和機緣。」本篤瑪十五世緩緩道：「別急，愛瑪的事朕會幫你留意，她的身體有聖令能力保護不會有問題。」
「是。」雖然教皇沒有透露出全部的，但是至少證明愛瑪的情況絕對可以治好，這也讓鄒亮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
「這件事就這樣。」教皇的目光看著亞瑟，忽然透出一抹犀利，「這次朵蘭城的事雖然勇氣可嘉，但是朕還是很不開心。」
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虛言，這一刻，本篤瑪十五世哪還像先前那個和藹的老人，整個人像是出鞘的利劍一樣令人無法逼視，一雙常年半眯著的眼睛裡居然爆發出懾人的威芒。
「亞瑟，遇到這樣緊急的事件，應該第一時間向上級彙報，而不是自作主張！」教皇的表情很嚴厲。
誰都知道，這簡直是骨頭裡挑刺，先不說，在蠻荒獸族的封鎖之下，根本無法發現，就算髮現了，有人信嗎？可是教皇偏偏在這個時候這麼說，換成是誰在剛剛經歷了生死大戰也會爆發的。
但是鄒亮卻非常認真地點點頭，「是，陛下，我一定會牢記您的教誨！」
本篤瑪十五世笑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呵呵，年輕人，這個年紀能做到這樣，不錯了。」教皇身上的氣勢緩緩消斂，「不過你要明白，朕希望你將來走得更遠……」
「是，陛下。」面對教皇，鄒亮一直保持著低調的風格，多聽少說。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朕將在正式場合予以嘉獎。」
「謝陛下。」
本篤瑪十五世傳來祭司，讓手下人送亞瑟出去，博特才恭敬地走了過來，站在教皇的旁邊。
「博特，這小子了不得啊。」本篤瑪十五世忽然笑了出來，轉而又嘆了口氣，「如果再早五年就完美了。」
「陛下，您也常說，只有披荊斬棘才有真正的光明，這孩子相當的懂事，一個勇於承擔責任的人，可堪大用。」
本篤瑪十五世看了一眼博特，對於這個老朋友，他再了解不過了，博特很少看好一個年輕人，但對亞瑟確實另眼相看，坦白說，亞瑟唯一的缺陷就是根基太薄，像托馬斯這種程度的教皇這個層次完全一文不值，就算是斯巴魯也稍顯遜色，沒有老牌家族的支持，到了某個層次的爭鬥就會顯得很困難，可是這孩子實在太合他的心意了。
「博特，你說錯了，他不僅僅是勇於承擔責任這麼簡單，他明白我背後的真正意圖。」教皇的眼睛中透著深遠的韻味，剛才的批評顯得好沒道理，換成是誰大概都要辯解幾句，就算迫於教皇的地位，恐怕心中也會有點怨言，但問題是，只有教皇和亞瑟才明白這其中真正的目的。
亞瑟是應該上報的，如果他上報了，上面沒有反應或者玩忽職守，就等於給了斯巴魯立威的機會，教皇就算要出手，也不好做得太過明顯，必須得給個更清楚的緣由，畢竟八大薩滿乃是神廟棟樑，就算是教皇也要掂量。
亞瑟是明白了教皇的提點，才發自內心地承認錯誤，哪怕是博特這樣跟隨教皇很久的臣子都沒有參悟。
恍惚了一下，博特才明白，禁不住苦笑，「我果然只適合做騎士。」
「呵呵，所以我才肯給這孩子一個機會，說不定會創造奇蹟，畢竟他才是我們自己人。」
教皇淡淡地說道，一旁的博特同樣點頭，內貝羅無論怎麼說還是外人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