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串聯（上）
「庄先生，請問您和拍賣行之間的糾紛，是如何解決的？」
「庄先生，我是法蘭西晚報的記者，可以簡短的採訪您嗎？」
「嘿，哥們，說說吧，那邊是不是服軟了？」
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庄睿等人一出會議室，馬上就被敬業的記者們給圍住了，今兒發生的事情，可是絕好的新聞素材，無論是哪個國家的記者，都想得到第一手的資料。
「對不起，無可奉告……」
拿了別人的手軟，既然已經和拍賣行達成了協議，這落井下石的事情最好別幹了，而且在庄睿之前辦理拍賣成交手續的時候，有專人特別交代過他，庄睿也點頭認可了。
「這位先生，請問剛才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不是拍賣行方面，對庄先生道歉了？」
「這位女士請留步……」
記者們見到庄睿不肯配合，馬上將話筒對準了其他人，反正只要能搞到剛才庄睿等人談話的內容就可以了，至於是否當事人所說，那並不是很重要。
「對不起，無可奉告……」
「對不起，這事情還是請你們詢問當事人……」
「請讓讓，請讓讓……」
不過這些來自國內外的華人收藏家，顯然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應付記者來是一個比一個熟練，從會議室門口跟到餐廳，居然沒有一人泄露出任何的口風，讓一眾記者大失所望。
到了餐廳的時候，那些記者們又被攔了下來，由於這家餐廳中午，被拍賣行整個的包了下來，是以這些記者也無法進入，只能等在外面伸頭探腦，看的庄睿直搖頭。
秦萱冰坐在庄睿身邊，用手捅了一下庄睿，說道：「老公，咱們要不要把這個給他們？」
「這是什麼？」庄睿有點不明所以的問道。
「家用DV機啊，我剛才把那兩個人道歉的情景都拍了下來……」
秦萱冰把她的坤包打開了一角，裡面的露出來的東西讓庄睿大吃一驚，怪不得剛才在會議室的時候，秦萱冰沒站在自己身旁，敢情是去拍這玩意啦？
「快收起來，沒被人看到吧？」
庄睿連忙拉上了秦萱冰坤包的拉鏈，這事可不好宣揚出去，否則以後這家拍賣行聯合其他的拍賣行，真能讓自己在國際拍賣界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秦萱冰見到庄睿的模樣，有些奇怪的回道：「當然沒有別人看到，不過……你這麼小心幹嘛啊？」
「嘿，姑奶奶，我已經同意了他們的和解，再拿出這玩意去，不就是當面打人臉嘛，要是這樣的的話，以後我都別想再進拍賣場了……」
庄睿說這話的時候，還不知道，他現在就已經上了這家拍賣行的黑名單了，恐怕這一次，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參加這個拍賣行所組織的拍賣。
「咱們可以寄給一些媒體嘛，又不用自己出面，誰知道是誰拍的呀……」
秦萱冰眼睛轉了轉，給庄睿出了個主意。
「這……倒不是不行，等咱們離開法國之後再說，要不然還是重要嫌疑對象……」
庄睿點頭應承了下來，有了秦萱冰的啟發，庄睿覺得把這東西直接傳到網上似乎也不錯，不過要把自己的臉部打上馬賽克，庄睿可不想做明星。
中午吃完飯後，眾人休息了一會，在拍賣行的工作人員催促下，又回到了拍賣大廳里。
……「先生們，女士們，各位來賓，各位朋友，由於上午的一些溝通上的小誤會，造成了拍賣的中斷，現在拍賣繼續進行，下面要拍出的物品是……中國清朝康熙年間青花大盤一個……」
站在拍賣台上的傑弗森，此刻面色顯然不如上午精神，由於他的刻意報復，讓拍賣行損失慘重，在中午的時候，理查德可是往他臉上噴了不少的吐沫星子，此時理查德主持的中規中矩，再不敢有絲毫的逾越之處了。
「朋友們可以先看手上的彩頁，這個青花大盤直徑為三十八點五厘米，釉色純正，包漿濃厚，青花色正而不邪，底款為康熙年間制，經過多位專家鑒定，這個青花大盤，應該屬於清宮廷官窯瓷器……這麼大的瓷器，在國際拍場中出現，還是頭一次，底拍價為50萬歐元，機會難得，還請諸位朋友出價……」
傑弗森在鼓吹了一番之後，報出了這個康熙青花大盤的底拍價，這個瓷器也是此次拍賣的精品之一，為了挽回上午的影響，特意拿到前面來拍賣的。
「七十萬……」
「六十萬……」
「五十五萬……」
就在傑弗森話聲剛落的時候，突然四五個聲音同時響起，把傑弗森給嚇了一跳，按說這玩意兒雖然搶手，但是依然他的經驗，也會冷場個幾十秒一分鐘才有人出價，這麼快並且這麼多人同時喊價，倒是讓傑弗森有點兒不適應。
「87號買家出價七十萬歐元，一下子將這件瓷器提高了二十萬歐元，看來這件瓷器的競爭將會非常的激烈……」
不過「白手套」拍賣師的名頭不是白來的，傑弗森還是在第一時間分辨出叫價最高的那個人，雖然心裡有些奇怪，不過傑弗森還是很高興的。
剛開始競爭就如此的激烈，傑弗森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件瓷器的最終成交價格，肯定會高於前面庄睿拍到的那幅郎世寧的油畫的。
「趙總運氣真不錯……」
「唉，我怎麼就沒想到，開始把價格叫高一點呢？」
「是啊，老趙真是老奸巨猾，不過拍賣行願不願意七十萬歐元賣掉這瓷器，還是兩說呢……」
剛才叫價的幾個人，在傑弗森說完話之後，並沒有再抬手叫價，而是低聲議論了起來。
那位出價七十萬歐元的趙總，此刻自然是滿面春光，雖然說此次來有可能只拍到這一個物件，但是這件瓷器的價值，遠不止70萬歐元，這麼大一件青花大盤，正如傑弗森所說，極為少見，拿到國內去，恐怕兩千萬RMB都有人願意買的。
三十秒鐘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站在拍賣台上的傑弗森臉色慢慢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麼，區區七十萬歐元的叫價，居然就沒有人再加價了，這讓經驗豐富的傑弗森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七十萬歐元第一次，這件清朝康熙青花大盤，即使不是孤品，在世界上也很少見的，有興趣的朋友抓緊時間出價，機會難得啊……」
傑弗森手中的拍賣錘在桌上重重的敲擊了一下，極富蠱惑力的語言，不要錢的從口中吐出，不過即使他口燦蓮花，台下依然安靜如故，除了那位趙總開價之外，再也沒有人應和了。
「諸位朋友，這件康熙瓷器，在國際拍賣市場上的價格，最少要在100萬歐元左右啊，可能您再出一次價，這件瓷器就歸屬於您了，還請大家踴躍報價，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
傑弗森此刻背後的衣服，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了，主持了這麼多場拍賣，對於面前的情形他並不陌生，這就是拍賣師最為害怕的一幕，買家們「串上了」。
果然，下面眾人的反應，驗證了傑弗森的想法，就在他用中國話說出了那句「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台下仍然沒有人報價，現在這件瓷器的價格，依然是七十萬歐元。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傑弗森額頭的冷汗，已經順著脖子滴淌到了衣服里，不知道為何，那些對中國藝術品感興趣的外國收藏家，也沒有對這件瓷器開價，在這種情形下，即使是傑弗森，也是束手無策了。
「喂，我說傑弗森先生，作為「白手套」的擁有者，您不應該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吧，現在距離第一次敲捶已經過去了五分鐘，您難道要等到拍賣會結束嗎？」
在傑弗森不厭其煩的一次次的催促下，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五分多鐘，只是除了最先出價的那位趙總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出價了，最後趙總不耐煩了，乾脆站起身來指責起傑弗森來。
「真的沒有朋友再出價了……」
傑弗森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之後，接連敲了兩下拍賣錘，說道：「恭喜87號買家，您以七十萬歐元的價格，成功拍到了這件中國清朝康熙年間的青花大盤，再次恭喜您……」
雖然嘴上說著恭喜，傑弗森的臉上卻是一點兒笑意都沒有，他知道，他遇到了拍賣師最為害怕的情況，就是買家們串聯在一起，共同抵制拍賣行。
這種情況在大的拍賣場合中，一般來說是極為少見的，因為買家們來自世界各地，是很難統一意見的，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被他們串聯成功了。
傑弗森也不是沒想過讓拍賣行安排的托來抬價，但是他不敢，因為台下的買家如果真的是串聯在了一起，那麼讓托出手的後果，就是這件物品最終被拍賣行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