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節：和影宗交易（上）
毛六根本不想將這個秘密告訴方源，但他實在沒有辦法！
影無邪那邊的情勢，逼迫他必須去做！
深呼吸一口氣，毛六緩緩地道：「方源你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奪走至尊仙胎蠱，可不僅僅是單憑你自身的實力，而是得到了天意的指點吧。甚至，你之所以得到春秋蟬重生，也是天意布局。安排你回到過去，來阻止我影宗成就偉業！」
方源聞言，心頭大震。
前半段話倒也罷了，關鍵是後半段的內容！饒是他多年定力，此時也有點把持不住。
轟！
恰在此時，外界天地忽然傳來震響。
「怎麼回事？」短短一瞬，方源卻藉此穩住了心緒。
他坐直了上半身，催動蠱蟲，雙眼暴射精芒，目光透過雲層，看到遼闊的高空，莫名地響起悍雷之音，同時還閃爍起條條閃電。
晴天霹靂！
毛六冷笑一聲，心底卻有些蒼涼：「方源你剛剛渡劫，琅琊福地中其實還有不少天意殘留。我剛剛的一番話，乃是道破了天意的布局，引發了天道震怒。不過任何的福地洞天，都是有別於五域的小世界，天意也管不了這裡。如今更是災劫已過，天意再憤怒，也是無用！」
方源不置可否，望著毛六面無表情：「你繼續說下去。」
毛六剛開始還猶豫，但現在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心底反而一陣輕快。
他語速越加流暢，繼續道：「方源你的春秋蟬中。同樣深藏天意。這點早已被影無邪大人證實。這就是最佳的證據，證明方源你的每一次重生。都有天意影響。」
「春秋蟬是獻祭蠱仙的一身全部，只僅僅保留下一段意志。這段意志被春秋蟬承載。進入光陰長河，逆水而上，回到過去自己的體內，達到重生的效果。方源你應當數次運用，應該是很清楚的。」
方源依舊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毛六繼續道：「春秋蟬中隱藏天意，方源你每一次催動春秋蟬，就是天意對你施加影響的大好時機。因為你那個時候，只剩下一些殘留的意志。沒有肉身輔助。注意力也會集中在光陰河水上，完全不會料到內部的陰謀暗算。」
「你重生之後，自然要謀划算計，思考如何利用重生優勢，更好的修行。正是如此，便遭了天意的算計。你重生之前經歷的東西，知道的機緣，真的只有你現在知道的這麼多嗎？那些所謂的機緣，不過是天意刻意留下來的香餌。一步步讓你這顆棋子走在天意的棋路上，最終來到義天山，破壞了我影宗大計。」
「依我方推測，你重生之前的未來。我影宗的籌謀應當已經實現。但天意不願我本體再登尊位。當初劍仙薄青為何失敗，就是他的本質乃是本體的分魂之一。更何況，本體得到至尊仙胎重新新生。成長起來後，必超越了歷代尊者！在未來。恐怕天意已經無法剷除本體。正因如此，天意才想方設法。安排布局，送你回來，借你之手，改變過去，重塑未來！」
方源忽道：「等等，我有點不明白，天意為何單單選擇我？」
「因為你是天外之魔，只有天外之魔，才有可能改變過去。不是天外之魔，就算是尊者也無能無力。紅蓮魔尊努力了一輩子，也只是打壞了宿命蠱，卻無法破壞它。更談不上對天意的傷害。」
「當然，天外之魔不只你一個。可能是你在那個時期，不管是眼界，還是處境，都最為適合充當棋子罷。」毛六答道。
方源沉默不語。
一個嶄新的，令人震撼的視角衝擊！
毛六的話，讓方源意識到似乎身邊真的縈繞著巨大的陰謀。
他回想五百年前世，自己顛沛流離了幾百年，是不是天意可以打壓？
一心想要煉出血神子，是不是天意在暗中破壞？
得到春秋蟬的仙蠱方的過程，似乎的確是有些容易。
煉出春秋蟬不久之後，就立即遭到了十大古派為主的力量圍剿。
毛六察言觀色，見方源已有意動，卻始終沒什麼明確的表示，肚中暗罵一聲，只得再道：
「你手中的春秋蟬只是六轉，有著相當大的失敗可能。為什麼每一次重生，都能成功？」
「這話不然，最後一次就失敗了。」方源說道，忽然一愣。
這一點，恰恰是證明天意的鐵證！
原來他的失憶並未牽扯到這一部分，他記得上一次催動春秋蟬重生，是因為自己被監天塔的攻擊打中，根本躲不了，只好選擇重生。
但在此之前，大力真武仙僵也被監天塔打成齏粉。
按照毛六的解釋，那麼可以這麼認為：大力真武仙僵已毀，十絕無生大陣殘缺，無法煉蠱。影宗大計失敗，唯一的變數是黑樓蘭，可惜當時不在義天山。所以天意已經不需要方源這個棋子，方源催動春秋蟬便失敗了。
反而是影宗方面，不願承認失敗。天意放棄方源，影宗卻利用得到的那一道紅蓮真傳的力量，幫助方源重生，從而改變過去，令影宗大計更進一步。
「怎麼？你不知道我最後一次催動失敗的事情？」方源看著毛六。
毛六眨眨眼，手心都有了冷汗。
他當然不知道這個事情。
首先他是分魂，就算是義天山大戰，都沒有參加，一直局限在琅琊福地之中。其次，他的上線只剩下影無邪，得到的許多情報都是影無邪那邊給的。
但他知道影無邪催動春秋蟬的事情。本來影無邪已經被方源算計，毫無翻身之力，但卻因為春秋蟬的緣故，重新翻盤，走到今天這個局面。
毛六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個秘密也告知方源。他越想越是緊張，因為他摸不準這件事若是告訴方源，方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過就在這時，方源已經擺擺手，對他道：「沒什麼，你繼續說罷。」
毛六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濁氣，趁機整理心緒，然後他繼續道：「天意安排方源你為棋子，實在是太高明了。我們都潛意識地覺得，天外之魔不會和天意有什麼瓜葛。因此，就連我本體都被蒙蔽。」
「其實早在三王傳承之後，本體分魂之一的硯石老人就發現，你身負春秋蟬，是重生之人。但一來你已經遠去狐仙福地，二來影宗十萬年大計近在眼前，不想節外生枝，便想著徐徐暗中圖謀你。於是，硯石老人為你一路遮掩推算，反倒把中洲蠱仙鳳九歌一行人，引到了落魄谷。」
「那一戰，炎煌雷澤仙僵雖然逃了出來，卻又陷入到雪胡老祖的手中。天庭、北原的這些人物，都是被天意暗中影響，是我本體的人劫的一部分。」
「方源你重獲新生之後，一路從南疆趕往北原，發生了不少意外吧？這些都是天意布局，要剷除你。」
「同樣的，影無邪大人如今身陷絕境，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影無邪大人繼承了你的肉身，替你吸引了眾多強敵，為你擋災了。」
「方源你名錄誅魔榜，遭受十大古派通緝，更受到天庭追殺。影無邪大人的現在，就是你的將來！你以為躲到其他四域，不去中洲就沒有問題了嗎？想我本體逆天煉蠱，天庭蠱仙都能奔襲而來。五域界壁對有些蠱仙而言並不是阻礙，蠱仙之所以不輕易動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災劫。一旦動手，結果難測，影響了渡劫，最終遭殃的還是自己。更何況天庭蠱仙的仙竅，都歸於天庭洞天，無災無劫。在外行事，都是虛竅，又有沉眠之法延壽。」
「方源，試問今天，若是沒有我來告知，你可知道天意的存在？你身上的陰謀算計？」
「你我雙方是有深仇大恨，這點不假，但更有深深的羈絆瓜葛。影無邪大人危在旦夕，若是落入天庭之手，你和他的關係，你現在的具體情報，都會泄露出去。天庭必定會派人襲殺你！因為天庭一方，本就是維護天意的一群走狗。前有鳳九歌等中洲蠱仙進入北原探查，後有監天塔主一眾突襲北原破壞。方源，你和影無邪大人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影無邪大人若亡，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毛六端的好口才，滔滔不拘，侃侃而談，而且層次分明，有理有據，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方源動容，脫口而出道：「你說的不錯，是真知灼見！我想……我們雙方之間可以交易。」
毛六心頭大喜，暗道：「此事成了！」
這一刻，他差點要熱淚盈眶。
最近這段時間，他飽受壓力。
因為他的緣故，反而最終促使方源成功渡劫，煉成了變形仙蠱。
不管他出發點如何，動機如何，結果擺在那裡。
他有罪過！
心中充斥愧疚和懊悔。
所以，他更要將功折罪。
這一次暴露身份，甘冒奇險，來勸說方源，既是影無邪的意思，也是他毛六願意做的。
現在看來，一切都值了。
方源是影無邪唯一的出路，毛六以一己之力，為影無邪打通了這條生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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